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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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话都?到嘴边了,他?还是临时怂了,咽了回去。
……等过两天的,今天确实熬不住了。
他?诡异的止住话音,温禾安也没?催,轻轻嗯了一声之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点什么。
过了一会,她问商淮:“傀线还在?吗?”
商淮拍了拍脑袋,说:“我说怎么好像忘了什么事,死活就是想不起来。不在?了,我仔细找过一圈,确实是没?有了。”
温禾安猜到了这个结果,点点头朝他?温声道谢。
陆屿然半个时辰后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生面孔,俱是一脸沉凝之态,见到这几个人,原本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的商淮都?站了起来,皱起了眉,想问什么,欲言又止。
温禾安意?识到,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每个家族有每个家族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涉甚密,但这和她没?有关?系,所有跟陆屿然本身没?牵连的事,她都?不想知道。
她安安静静坐着?,陆屿然走过来,在?她面前短暂停了下,与她对视,眉眼沉凝:“先上楼,等我一会?”
温禾安螓首,说好。
他?们上楼去了书房,商淮犹豫一下也摸着?鼻子感叹自己命苦,跟着?上去了。
温禾安拿出四方镜翻了一会,等书房门嘎吱一声合上,隔绝了所有声音,才上了二楼,避开了书房,在?陆屿然的房门口停了停,推门进去了。
她穿过书案上一卷堆一卷的巫山内务,弯腰点亮了两盏烛台,折过一面屏风绕去雕花窗子前,伸手?将本就留了一道缝的窗牖抵得大开,抓着?张小薄毯蜷着?腿坐在?小榻上。
夜风一吹,有种小时候在?盛夏天乘凉的感觉。
珍宝阁开遍各个州城,建立齐了一张庞大的情报网,查禁术可能慢了点,但查别的事的速度不容小觑,尤其?是在?林十鸢迫切有求于人的时候,她很快给了温禾安回答:【千金粟是九州迄今为止最绝妙的傀阵,从千年前的傀师本家流传下来,代代都?有加强,据说没?有弱点。徐家没?有圣者坐镇,但这阵法就是他?们家的圣者。】
【想要强行击败圣者
,唯有圣者出手?,没?有别的方法。如果对撞时不曾大动干戈,引人视线,可能有不止一位圣者出手?。】
温禾安看着?后面一句话,心中有了计较,几乎能锁定目标。
【还有。】
隔了一会,林十鸢又发来一条消息:【你之前让我查的禁术,虽然还没?有很清楚的眉目,但,我提前说一句——傀阵师徐家,本身可能就是一道禁术。】
温禾安晃动的小腿顿住,薄毯不期然滑落下来,她稍微坐直了些,问:【怎么这么说。】
【我还在?查,不敢肯定,只是先提醒你一声。】
林十鸢慢慢有点摸清楚温禾安的性格了,她先一股脑将自己查到的东西给出去,后面的事温禾安自然会给她摆平。珍宝阁需要助力,靠着?巫山是底气,但也不吝对温禾安展现最大的诚意?。
在?温禾安皱眉深思的关?头,林十鸢又发来一条消息:【最近花重金来找珍宝阁查禁术的,不止你一个。禁术牵扯太大,都?是珍宝阁惹不起的势力,我回绝了,没?接。】
难得有林十鸢不敢赚的钱。
温禾安抓着?四方镜的手?指用上了点力,她猜到了某件事,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屏住呼吸,非要得到某样回答:【谁。】
【九洞十窟,李逾。】
温禾安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半晌,弯腰想把滑落下去的毯子勾起来,腰弯到一半,窗外有阵夜风吹进来,她不由眨了下眼,慢慢吐出一口气来。
陆屿然推开房门前,商淮还跟在?身后,停下脚步,忧心忡忡地?揉着?眉,压低声音问:“……这事能解决吗,九州防线不会在?这时候出问题吧。”
“不会。”陆屿然回他?,臂弯里堆着?十几道文?书,声音落地?时给人种一锤定音的清冽之意?:“从前如何今后还是如何,这件事我来处理。”
商淮一颗心落地?,抚着?昏涨涨的头下楼睡觉去了。
门没?关?,留了条缝,随意?一推就开了,屋内敞亮,夜风习习,那?面珠帘被吹得晃动,交织出错落有致的碰撞之声。
陆屿然先将手?里的竹简与特制文?书放到案桌上,随后视线在?屋里瞥过,找人。
最后在?壁柜的对面,窗下的贵妃小榻上看到了人。温禾安给自己垫了个枕头,搭着?条素色的毯子,笑吟吟地?看过来,她憋着?气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气息也都?收起来了,很明显是故意?要他?先挑开珠帘,又绕过屏风,拨动垂下的床帐,最后找到这里。
陆屿然走过来。
她仰着?头,眉眼慢慢弯起来,四目对视时,你当真?能看到她两瓣瞳仁中有水一样的波纹无?声流动起来,又漂亮,又直白?,给人种眼中唯你一人的专注璀然之感。
不知道的。
还以为她才是被撂下四五天不闻不问的那?个。
“我看出来了。”温禾安看着?他?,唇瓣微动,带着?点笑意?:“帝嗣果真?日理万机。”
陆屿然靠在?榻边,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他?不由垂眼,颔首,不冷不淡地?扯动了下嘴角,道:“嗯。日理万机的是我,一连几天不见人影的也是我。”
是那?种霜雪之下带点不开心,有一点刺人的语调。
比从前还要明显一些。
温禾安笑起来温柔得看不出一点脾气,也能将别人的脾气抽出去,她不接那?句话,转而问:“你这几天有感觉好点吗?我问过罗青山了,他?说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太劳累。”
话语中不难听出关?心的意?味。
陆屿然静了静,唇角微抿,压了压这几天里冒出来的情绪,说:“今天不行,临时有事,要连夜处理。”
“你怎么样?”
他?弯下腰,手?指抵在?她脸颊上那?道描着?花纹的半边面具上,皱眉问:“还疼不疼?”
温禾安仰着?下巴,很是配合地?任由他?将面具揭下,感受他?倏然靠近的气息,她这种时候很是安静,睫毛纤长,眼睛也不眨。视线中是他?冷而薄的眼皮,其?实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不太愉悦的弧度。
她慢慢说:“没?事了。”
陆屿然又站了会,算了下书案上堆着?的事件,声音微低:“累了就去床上睡会,我还要几个时辰。”
温禾安嗯了声,跟在?他?背后起身,他?去书桌前,她则掀开床幔倒了下去,身体接触到柔软被褥时先下意?识裹着?滚了半圈,将四方镜撂在?床边。
片刻后,她从床幔中无?声无?息探出脑袋,见灯烛下,陆屿然脊背挺直,已经开始执笔,蘸墨,字迹跃然而下,于是无?声无?息趿鞋,下榻,从屋里的圆桌边摆得整齐的椅子中抽出一把,放在?他?身边。
陆屿然从竹简细密的字迹中抬眼,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
温禾安坐在?他?身边,手?肘交叠着?放在?书案的边角上,她紧挨着?他?,但不看他?跟前那?些纸张,玉简,只看他?,说:“我陪你。”
陆屿然不由侧首看她。
她长发散在?肩后,现在?随着?动作散漫地?拥到跟前来,乌色很重,肤色又极白?,微微趴着?,左侧脸颊面向他?,透着?一点罕见的懒意?,但……姿态太亲密了,有种毫无?秘密,袒露所有底细的信赖。
比之前,比任何时候,好像都?要来得更为亲昵。
陆屿然与她对视两眼,只是两个呼吸间,这几天里积起的郁气被摧去小半。
他?不动声色撇开视线,四周锋利逼人的气质慢吞吞软下尖锐棱角。
一时之间,书案上好似只剩竹简摊开,卷起和两人浅淡的呼吸声,陆屿然用了好一会才能沉下心,看了没?两卷,手?里的笔才下去一个字,她便扯了下他?的衣袖。
她喊他?:“陆屿然。”
“嗯?”他?音色天然淡,回她时却?不显得冷。
“林十鸢那?边想找你拿道腰牌。”温禾安将四方镜也贴上桌边,无?声无?息间又占了他?一点地?方,嘴唇微启:“她还说了点禁术相关?的消息,跟徐家有关?,我最近不是一直在?查嘛。”
陆屿然这时候又还算好说话,身上的刺还在?,但软得也差不多了,他?一心两用,在?竹简上又落下两个字:“让珍宝阁的人来拿。”
得到应允,温禾安低头回了那?边几个字,林十鸢心满意?足,很快回了她一句。
你真?厉害。
温禾安不再?看四方镜,她凝着?身侧的人看了会,轻声问:“陆屿然,你这几天,是不是生气了。”
陆屿然手?下动作微顿,神情在?烛火下有一瞬的绷紧,他?握着?笔,话语是一贯的理智简短:“没?。”
温禾安看了他?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他?眉棱逐渐凝起,情绪沁入公事中的时候,想了想,把后面一段时间的安排跟他?说了:“我明天要再?去徐家看看,要想办法近距离接触他?们的‘千金粟’,可能需要几天。”
“徐家事情摸清楚之后,我要去一趟琅州。”
这个时候,陆屿然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他?侧首,与她对视,听她有条不紊,娓娓道来:“……温流光也要选地?方闭关?了,那?段时间我会很忙,因为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很杂。”
在?这之前,她还要想办法把徐远思搭救出来,他?是徐家人,一些情况比她清楚,而且九境傀阵师本身也是不小的助力。
陆屿然听她说到这里,大概知道她要打怎样的预防针了,他?冷静了会,问:“多久。”
“如果顺利,大概要几个月。”
他?问:“都?不回?”
温禾安看着?他?,眼睛黑白?分明,澄净得你能看穿她所有想要表达给你的意?思,陆屿然轻易读懂她的意?思。
他?与她冷然对视,眼皮下垂落一团稠深阴翳,下眼睑的薄红是熬出来的,现在?糅杂在?一起,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种外放的不满愠色。
意?思也很明显。
看她说。
看她要怎么说。
究竟是真?忙,还是不想回,看他?现在?坐在?哪里做事,看她这几日的做派,谁能不明白?。
温禾安在?袖子里捂得微热的指尖搭了搭陆屿然的手?背,他?垂眼,皱眉,见她温声说:“我是真?的怕打扰到你。你要是觉得不好,不开心,我就尽量每天回来。”
“和以前一样。”
她勾勾唇,拉了下他?的袖子,笑
得有些开心,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这种认真?又跟专程哄人一样,叫人无?从抵御:“我其?实,也很想每天都?在?一起。”
这是温禾安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陆屿然感受她冒着?热气的手?指,看她蕴着?显眼笑意?的眼睛,听她提起从前,半晌,舌尖在?齿尖上轻擦了下,认命地?点头,清冷瞳色和凛然之意?在?三言两语的攻势之中逐渐收敛,没?脾气了。
何止没?脾气,他?微一阖眼,甚至能从这些字眼里搜刮出微末的甜意?。
比起甜点上堆上小山一样的糖霜糖粉,温禾安给出的言行反馈来得更为绵密细腻,他?确实……很吃这个。
看得出来。
陆屿然今晚要处理的事真?的来得突然,又急。
竹简上经过特殊处理的纹路在?他?落字时就开始融化,变幻,最后完全沁进去,极为遥远的另一端能及时捕捉到这种命令并迅速执行。
温禾安先自己拿着?四方镜聊天,但她的四方镜上本来也没?几道熟人的气息,几息之后,她就压下了。过了会,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又问陆屿然要不要茶。
陆屿然在?处理这类事情上从未有分神如此之多的情况。
做完这些,温禾安在?他?手?边趴着?眯了会,但没?能睡得着?,没?过两刻,她支起腮,勾着?垂下去的袖片捏在?掌心里,视线又落回到他?身上。
因为和林十鸢聊的那?几句话,她今晚心情有点不好,一闭眼就老是想七想八,和他?相处的时候会好很多,李逾,禁术,徐家,温流光,统统都?是明天要考虑的事,今晚是她挤出的一点时间。
此时此刻,温禾安能看到陆屿然的五官,全浸在?曳动的烛火中,清癯绝俗,说不出的优越,眉峰,眼睛,鼻脊……和唇。
他?唇形完美,色泽很淡,嘴角一压,一提,都?会给人很重的倨傲和凉薄到无?从接近的感觉。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只有她知道不是这样。
温禾安看了看,又在?原地?静了静,过了好一会,她喊他?一声,低低的,要说什么悄悄话一样:“陆屿然。”
他?排开一道竹简,朝她看过来。
或许是因为眯了一会,她脸颊透出点嫣红,桃羞杏让,眼神又专注又剔透,倒是没?有怯场,但大概也是第一次,她跟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所以蜷着?掌心,有一点腼腆,话从舌尖上递出来的时候好像过了一道弯,慢吞吞的:“……我可以,亲一亲你吗?”
四目相对。
陆屿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一刻,他?瞳色深下去,捕捉到她瞥向自己唇瓣的视线,带着?点大胆至极的馋意?,一眼,两眼,每一眼都?跟刮在?骨头上一样,力道极轻,却?勾出一种极重的情绪。
温禾安肯定是大胆的。
不管是在?外,还是在?他?身上,她就是有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实力。
陆屿然认了,他?彻底撂下笔,将竹简从手?边推开,知道今晚,这加急的公文?是怎么也批不下去了。
至少此时此刻,温禾安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不行。
“可以。”
陆屿然脊骨往椅背上微抵,气息微乱,凛霜朔雪的气质消减下去,他?朝她伸手?,声线压得有些低:“过来。”
三月天, 风传花信,雨濯春尘,窗外随风拂进一点潮热。
他们一个坐在书?案后, 一个站在桌侧, 其实离得很?近,温禾安看着陆屿然伸出的手,将手?指贴在他的掌心中。
她体温偏热,他则常年冷得透骨,两种迥异的温度甫一交叠, 便自然滋长出别样的轻微麻意。
她手?才?搭上去,便被陆屿然倏的扣紧, 拽进自己胸膛里,前后退路霎时都被封死。
甘松香清冽, 绵长, 扑掠而来。
温禾安见他肩骨松懈下来,一副天生冷淡, 却又满含侵略性的样?子, 他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擦了下唇,一掀眼, 唇色依旧极清,唯有呼吸里的灼热暴露了点东西:“要怎么亲。”
他仰了下颈,看似从容, 但更像无声的催促:“来。”
他说话的时候,温禾安看他看得很?是?专注认真,视线中带着期盼和新奇的柔软, 等他落下最后一个字,她指尖落在他滑动的喉结上。先碾, 又抚,感受它静滞住,随后止不?住滑动,像轻轻摁住了鸟类挣动的翅翼。
温禾安第一次从陆屿然脸上看见难耐的意动。
她倾身?,含住了他的唇,满头青丝随着动作流动。
跟上次相?比。
尤其温柔。
温柔到极致,软到极致,像熬出来的糖,也像一捧春水,一点滋味,就叫人心旌摇曳。
陆屿然从没陷入如此难以收场的处境过?,她掌心是?热的,唇和舌尖都带着燎人的温度,点哪,哪就起火。越纠缠,房间雪色气?息就越浓,不?过?一刻,就已到暴雪弥天的程度。
温禾安侧了下身?,双腮桃红,唇珠吮得水艳,跟他对视。
陆屿然没捱过?两息。
他轻易将她捞起来,手?上一提,一放,将她抵坐在书?案上,气?息完全透出来,凛冽,强势,压倒一切,他用清雪去拥簇她,眼仁乌黑深邃,看着她,问:“试一试?”
温禾安被勾得不?自觉给回应,春夜,火烛烧得流淌,嫩芽和花枝的香沁进来,屋里一时春色欲流,难以收场。
她看着陆屿然,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焰火和渴求,他话语中带着询问,好似还留有余地,实则,真到这?种份上,骨子里天生的强硬渗出来,多?少带点不?容拒绝的意思。
温禾安很?轻地喘了口气?,见他箍着自己的手?腕的力道收紧,眼睫一垂,感受着翻卷在一起,将要侵入自己神识中的气?息,将下巴磕在他肩上,拉回一丝理智,拒绝得也很?艰难:“你才?用第八感没几天……不?行。”
陆屿然的气?息半点没退,浩瀚如江潮。
意思很?是?明显。
温禾安鬓边都沁出细密的汗,那种势均力敌,初春与凛冬出自本能缠得难舍难分的感觉太?过?美妙,对她的吸引力同样?很?大?。她静了静,才?启唇,声音闷闷的:“不?想半夜让罗青山上来,他能跟我拼命。”
陆屿然皱眉,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后颈,每一下,都带着难言的意味,声音又低又哑:“没事。”
她从他肩头撑起点力道,眼里还很?润,话语认认真真:“你的神识——肯定会受伤。”
慢慢将气?息往回收,她说:“会很?疼。”
陆屿然懂她的意思。
别看他们气?息现在契合成这?样?,紧密得容不?下一丝间隙,可神识毕竟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一强一弱倒是?好说,强的完全压制弱的,从容自若,也不?痛苦。可她和陆屿然同阶修为,较起真来战力难分上下,神识交融的过?程就是?将自己磨得死去活来,生生折断所有攻击性东西,变得全然柔软再交织沁入的过?程。
温禾安觉得自己还好,她的第八感到底温和,受罪的是?陆屿然,用来压住妖骸的第八感,攻击力多?强不?用多?说,这?个时机,确实不?太?对。
陆屿然手?背上经络跳动,被吊得不?上不?下,眼中隐见狼狈与灼热,才?想扯开椅子将人抱起来去里面榻上,神识不?行就换种方式,但听到神识两个字,下意识就想到了什么。
他在原地站了会,眸色越深,没有别的动作。
话说到这?种份上,他最终竟仍不?退避,话语间对自己几乎有种冷静的残忍:“就现在。”
温禾安愣了下,没有应,陆屿然看着她。
在这?方面,他有点敏感。
不?知道在和谁无声争锋,愣是?没
有一丝一毫退让的打算。
半晌,陆屿然见温禾安先倾身?,脸颊轻慢地贴上他颈侧,双手?带着两捧袖片环上来。
这?个姿势。
恰好,将她抱了满怀。
她又变成一副尤为无辜的模样?,趴了会,身?上气?息收回了大?半,还剩一小部分,分为几缕,藤蔓一样?没骨头地挂在陆屿然身?上,身?上漫开一种没有边际的清甜,包容他,也安抚他。
半晌,温禾安一撒手?,瞥了瞥乱糟糟的竹简堆,尤为善解人意地拉回他的心思:“真不?处理事情了?不?是?说很?着急吗。”
陆屿然心中那点滋味平复了些,同样?看向被自己撂开的墨笔,胸膛颤动起伏一下。
着不?着急,要不?要紧,她这?个为天都处理过?无数件棘手?麻烦事的二少主,会不?知道?方才?绞尽脑汁要他撇开这?些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见说这?样?的话。
这?时候,她倒是?想起他的公务来了。
“下次吧。”温禾安倒是?很?满足,她看了看陆屿然透出血色的唇,眼睛里笑意很?软:“我今天想要的东西,已经要到了。”
她闹了一通,大?概是?真心满意足,这?次乖乖钻进被衾中,真睡了。
重新执笔坐回那张案桌前,陆屿然凝神把几件最着急的事处理了,烛火燃得直剩浅浅的底,他看了一眼,将手?中文书?倒扣着抵到桌面上,不?知想到什么,他回头,看了看床榻的方向。
一面床幔垂落,将里面的情形遮盖得严实。
她睡着了。
陆屿然起身?,走过?去,伸手?撩开帷幔,温禾安一放松,睡相?就不?太?好,身?体不?大?,但喜欢霸占绝大?多?数的位置。他倚着床尾的木骨,垂着眼,其实很?多?事情在他这?里,过?了就是?过?了,追悔,懊恼,不?过?是?徒增烦恼的无用之?举,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
刚才?那句“就现在”,一方面确实是?,到了那种程度,情难自抑,停不?太?下来,一方面也是?——想到了巫山的道侣契,想到他几年前捕捉到的,和巫山雷术下意识斩出去的其中一道。
她曾任由江召进自己的神识。
那时候,才?多?久。
她和江召在一起,才?不?到半年。
五个多?月吧。
陆屿然看了一会,半晌,任由自己的气?息漫出来一些,看她很?是?诚实地慢腾腾贴过?来,贴到床沿边,在这?期间,她迷迷糊糊有了点意识,眼睛半睁不?睁的,见是?他,很?含糊地“唔”一声,下意识朝他递来两根微蜷的手?指。
陆屿然给她牵着。
温禾安就是?那种,她肯对你上心,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间给出的反应,都让人喜欢透了。
他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尖锐的酸涩和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的心理,斑驳昏暗的光晕中,最终,他反拉了下温禾安的手?。
陆屿然被巫山培养得,性情一直偏淡,很?少有明确想要的东西,和温禾安在一起是?其中一件,按理说,已经达成了。
不?一样?的是?,真在一起之?后,他想要的反而遏制不?住变得更多?了。
想有更多?的羁绊。
想再亲密一点。
翌日一早,温禾安醒来的时候,枕头边已经没人了。
她习以为常,起床洗漱,给自己戴上面具,又罩上一层幕篱,带着月流出门拐去了珍宝阁。
雅间里,林十鸢还打着哈欠,每天需要她亲自出面见的客户不?多?,全凭她的心情,所以这?段时间都是?起得晚,睡得早,听温禾安在四方镜上说要来才?急慌慌地拾掇了下,没说上几句话,精神就眼看着提不?起来了。
“好了,我不?耽搁你睡觉的时间。”温禾安抿了口热茶,好笑地道:“你昨夜在四方镜里说得也不?清楚,我是?想问问,为什么说徐家本身?就是?禁术。”
说起正事,林十鸢挺直脊背,强打起精神,屏着气?说了一长段话:“我知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我在四方镜里也和你说了,消息并不?准确,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你听一听,既然真跟这?东西打上交道了,留个心眼也是?好的。”
温禾安茶也不?喝了,示意她说。
珍宝阁给出的消息,总不?至于是?凭空来的,林十鸢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相?关的证据指向过?徐家,只是?不?能确定罢了。
“跟‘千金粟’有关。”林十鸢润了润唇:“徐家傀阵师代代相?传,他们自成一派,本就跟我们修灵力的不?一样?。他们生前有异于常人之?处,死后也有。传言凡是?八境及以上的傀阵师死时,会留下一根本命傀线,水火不?侵,刀剑不?入,千金粟的阵心就是?由这?样?的傀丝撑起来的。”
“阵心中有他们古往今来唯一一位圣境傀阵师的本命傀丝,这?是?大?阵能发?挥巨大?杀伤力的根本,听说拿到这?个,再和徐家血脉融合什么条件,就会成为一道禁术。”
“这?中间具体是?什么条件,我还没弄明白?,还在查,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温禾安细思这?几句话,温声道谢之?后起身?下楼,从后门出了珍宝阁。
禁术之?所以是?禁术,自然有它邪恶得难以直视的一面,千金粟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正派阵法?,它阵中心的圣境傀阵师的本命傀线肯定没问题,那么会有问题的是?徐家血脉。
徐家嫡系全部消失,不?是?幕后之?人看上了徐家的能力,而是?……意在他们本身??
温禾安皱着眉,决定先放弃徐家的阵法?,先去王庭酒楼边上蹲蹲。
她如此想着,经过?珍宝阁后门那堵高墙,余光随意掠过?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张侧脸就在这?时闯入眼底。
温禾安原本已经低头了,过?了一息,她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猛的抬眼往后看。
墙边两棵半人高的桂树边,站着个看起来格外散漫不?经心的男子,品貌非凡,羽冠青衫,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很?是?惹眼,他不?怎么抬头,手?里掂着颗水晶石,水晶石在眼光下光彩璀然,晶莹剔透。
像是?后知后觉接收到了这?道视线,分明摆着等人之?态的人抬眼看过?来。
“温、禾安?”
遥相?对视,他不?太?习惯这?种叫法?,三个字中间有了明显的停顿。
温禾安眼神震动,舌尖抵着齿慢慢度出一口气?,半晌,她走过?去,也是?连名带姓的:“李逾。”
萝州初春的清晨傍晚经常飘雨, 今天倒是难得的?干爽,春风拂面,杨柳依依。
温禾安警惕地看看四周, 视线落在李逾身?上, 面纱随着动作晃动,他们互喊过名字之后,沉默便随着呼吸一同漫开,最后还是她偏了?下头,说:“这里?人多?眼杂, 找个地方坐着谈吧。”
李逾没什么意见,示意?她带路。
他们找了个就近的小茶楼, 茶楼里?搭着台子?正?在唱戏,咿咿呀呀长袖挥动, 温禾安要了?壶茶, 两碟干果,找了?二楼靠边的?雅间, 正?好?能看到戏台子?一角, 唱腔拉长的尾音隐隐约约往耳朵里飘。
两人前后落座。
温禾安看向?李逾。他从小就是瘦弱的?病秧子?长相,奈何五官长得好?, 单眼皮,远山眉,鼻梁高挺, 随意?一袭长衫,披在他身?上,愣是衬得他金质玉相, 有种用锦衣玉食堆起来的?贵公子?气质,他显得尤其懒散, 不说话的?时?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万事都?不上心。
“萝州现在这个情况,你敢这么现身?。”
他们有几年没?见过面了?,感觉彼此又变了?不少,温禾安看了?他两眼,视线轻飘飘落在下方戏台子?上,说:“胆子?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