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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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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来的。
林十鸢见到李逾,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表现得却十分从容自若,打了个招呼后对温禾安道:“我们家有支队伍跟天都的队伍撞上?了,现在在后面跟着,我们现在找过去?”
“不。”温禾安摇摇头,根据灵蕴强弱确定秘境深处的方向后也不急,说:“他们只会停在深处,找个小世界闭关,现在找过去没用。我们也往那?边走就是了。”
这一走,就是两?天。
他们在前面走,凌枝在后面追,后面听温禾安说在对付温流光之前还要打别人,也就不急了,慢悠悠放缓了步伐。
珍宝阁这一路上?采集了不少灵露,灵植,收获之丰盛让林十鸢十分诧异,同时感到一丝不太妙的危险,跑来和温禾安忧心忡忡说:“秘境外沿的灵蕴都强成这样?了,深处会是什么样??这个秘境对我这种七境来说,是不是太危险了?”
核心圈真出什么事,她连跑都跑不及。
她说话?时,温禾安正在看一个古旧的“树桩子”,看了好一阵,确定那?是个传送阵,林十鸢一听,已经?笃定了自己的预感。这秘境规模得大成什么样?,才会设置传送阵啊。
温禾安问林十鸢:“你?决定一下,要不要跟我们走。”
林十鸢看看温禾安,再看看李逾和月流,心想,若是
跟着这样?的队伍还不能平安出来,那?就是她命该绝,也认了,当即一咬牙,道:“走。”
第四天,他们进入秘境中心范围,周围起了很重的雾。这几天里他们遇见了不少队伍,大家都是远远避开,途中也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但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解决得很快。
这日傍晚,温禾安将队伍交给了月流,与李逾心照不宣对视一眼,摸着夜色往西北方向掠去。
“和刚开始想的一样?,果然一进秘境深处,天都的队伍就停了。”温禾安在山色间穿梭,感受到前方的打斗波动,看向李逾,语气?认真:“你?准备好了?”
李逾玩味地顺着她的视线朝前望,脸颊上?布满冷酷之色:“这话?应该问问穆勒,不知他准备好了没有。”
温禾安往前走了几步,回过身来,朝他做了个让他就在原地等的手势,说:“你?别露面,我先去。”
大家进秘境的时间都大差不差,看不上?外沿那?些小打小闹,一心奔着内圈来的家族也有不少,只是赶路途中遇到的情况各不相同,导致抵达时间有快有慢。
这次,天都是慢的那?个。
先发现这个小世界机缘的是闻人家和南池素家,他们脚才迈出,还没踏进去,就被一道呼啸而来的锋芒攻势逼得闪身躲避,顿时又惊又怒,回头一看,神情变得复杂。
中途出手欲要截胡的是温流光。
素瑶光最先反应过来,她胆子大,莲步轻挪,拨开扑面而来的一道刀刃,叫它?半路坠下草地,试图跟温流光讲道理:“三少主,这小世界是我们三人一同发现的,好似也认了我们,三少主机缘满身,应当不缺……”
话?被直接打断,温流光朝前踏出两?步,嘴唇轻动:“不想死的话?,就快滚吧。”
素瑶光在这理所?应当的口?吻中愣住了。
闻人家的兄妹都皱起了眉头。
这都不是狂妄了,这未免也太侮辱人了。
“不走?”
温流光耐心耗尽,左手往半空中一抬,随后压下,难以想象的灵光暴烈袭来,形成纵横十字的攻势,光芒刺目,轰杀而过。那?三位皆是面色凝重,纵身卷进其中躲闪周旋,这边还没脱身,她又是一手压下。
三人都在心里骂娘。
说真的,不想因为这么一点事真和温流光和天都对上?。
对上?哪个,都得脱一层皮。
“够了。”穆勒示意温流光暂时收手,看了看她因为压制太狠而憋出红血丝的眼睛,皱眉沉声示意:“进去闭关吧,我与长老们为你?掠阵护法。”
温流光深深吸了口?气?,径直撕开小世界踏入其中,背影随后消失。
温流光刚刚出手没有留情,招式蕴含很强的杀气?,很是难缠,电光石火间,素瑶光和闻人杪同时躲闪,眼看风刃将在手臂上?划出血线,两?道深而亮的灵刃却带着惊人的破空声在半空中陡然凝固。
不知何时又来了人。
先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个女子,她以面具遮挡五官,只露出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尤为自在舒缓,在穆勒陡然发力的威压中走得依旧从容,恍若未觉。
她脚下缩地成寸,三五步便走到风刃面跟前,穆勒的正对面。
手指随后漫不经?心往前一拨,由温流光激射而出的刃片便自然而然落于?她白皙笔直的手指间,以两?指虚虚衔着,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继而环顾四周:“这里好热闹啊。”
天都的长老怎会听不出这声音,当即有人怒喝:“温禾安!你?——”
温禾安应了一声,她含笑看向穆勒,手中刃片随意一甩,同时擦着他和几位长老的脸颊压过去,惊起满带杀气?的啸声:“我都来了,大长老,先别惦记什么掠阵护法了。”
她双手负于?身后,裙摆被风吹得荡动,看上?去还是如?小时候刚接来天都时那?般文静乖巧,任人摆布的模样?,声音好听,话?中意思却相当狂傲:“您是要跟我走一趟呢,还是就在这里?”
眼尾压着点要落不落的弧度,她很好说话?:“我都可以。反正,都是要来的。”

“温禾安。我原本还没想去找你。”
穆勒面容冷怒, 夜色下,他缓缓抽刀,刀边雪亮的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这位在?天都稳居高位, 已经许久没有出过手的大长老?气势全然?爆发?出来:“谁知你非要来?送死。”
温禾安杏眼明仁,带点轻慢不经意的挑衅:“那就来试试吧,到底谁生谁死。”
刀气自原地拔起,贯如长虹,真正无所顾忌释放出来的时候, 将空间撕裂,拖出道百米长的雪光。
穆勒眨眼间抽身, 后退,须臾便拉出极长的距离, 逐渐远离这方小世界。
温禾安眸光冷静, 抿着唇追上去,身形飘逸诡谲, 轻如枯叶, 但速度极快,追赶间两人就已过了招, 方圆百里都能感受到暴戾的刀光和?强悍玄妙的灵光攻势。
附近至少?五支队伍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抬头辨别,而后震惊至极。
这个消息通过四方镜传播得很快。
他们尚且如此, 目睹了这场打斗发?生的闻人兄妹和?素瑶光面面相觑,表情?都有短暂的空白,而后是无比的凝重。
他们三个在?风云榜上排名相差无几?, 私交不多,但也接触过, 此时闻人悦用脚尖将温流光攻势中最后一丝余波踩灭,看看远处已经被天都戒严的小世界,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温流光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素瑶光胸脯起伏着,闻言笑了下,遇到这种?事,脸色也不好看:“这可?是天都着重培养出来?的杀戮兵器。兵器怎么会?跟我们讲道理。”
她拿出四方镜给自家队伍发?消息,秘境中似他们声名在?外,有自保能力的人,有时候会?跟家族队伍分开,独自寻觅机缘,家族中的长老?们则带着队伍前进,双方遇到事情?再发?信号或是消息。
她大概说了声这边的情?况,才要收起四方镜,发?现江无双给她发?消息了。
【瑶光,听说你与温流光碰上了,没事吧?】
素瑶光知道先嘘寒问?暖是这位天生剑骨的惯用手法,不必当真,就算真出事了,他也不一定来?出头,索性在?他没开口问?之前将这里发?生的情?况,温流光的闭关,突然?出现和?穆勒交手的温禾安,末了还相当贴心地给了个方位。
江无双隔了一会?,问?:【温流光状态如何?】
【不太好。】
那边没消息了,素瑶光将四方镜收起,想只要别再说出让她去跟温流光做朋友这种?强人所难的话就行,她听闻人杪说:“刚才那真是温禾安?她为?什么对穆勒出手?”
闻人悦没觉得有什么,她道:“想对温流光出手,穆勒能让?无论如何都会?打起来?,一个一个解决总比对上一群好。”
素瑶光感知较常人更为?敏锐,她回忆着温禾安看穆勒的眼神,那种?眼神跟锁定猎物一样,穆勒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闻人悦接着说:“那不是温禾安还能是谁,你见过第?二个能把灵流之道修成这样的人?”
被妹妹反驳,闻人杪挠了挠下巴。
那各自称王的几?位,可?谓是神仙斗法,各有各的本事。
温流光的赤炎鞭鞭法绝妙,自上次和?温禾安战过之后,第?八感杀戮之链已经暴露。江无双人如其名,剑道无双,第?八感生机之箭。陆屿然?掌巫山雷术与雪眼,一静一动,神秘至极。
世上之人修行,或多或少?都会?为?自己选择相应的“术”,刀剑弓弩,风雨雷电,但温禾安没有。她将“灵”推衍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灵
气是修士的基本,谁都有灵力,可?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将这种?平平无奇的东西随心转换为?万物,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并且攻击力不逊任何人的。
素瑶光抓着自己的轻纱走出小世界的范围,那是她的武器。她看着转瞬就战到百里之外,西南方位的两人,妙目流转:“秘境才开,就这么精彩。但愿不要出现极北秘境那样的情?况。”
三人没再说什么,心有默契地离开了小世界,又牢牢记下了这个位置。谁都知道,几?日?后,这里将会?聚集不少?人,谁都想知道,天都这出精彩纷呈的内斗戏,结局究竟如何。
温禾安得偿所愿,还是……温流光闭关成功,实力更进一步。
闻人悦和?自己的哥哥摇头,说得中肯:“我估计是难。穆勒太强了,他和?巫山大长老?一样,已经摸到了圣者的门槛,一直有传言称这两人会?是九州下一个圣者。”
穆勒确实强。
这是温禾安在?真正与这位天都大长老?交手之后的想法,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错身相交,停在?了一个小世界里,小世界的入口正在?弥合,却又一次被撕裂。
有人以手抵着面具,慢吞吞踏进结界中,黑衣黑靴,甫一露面,杀意就遥遥锁定了穆勒。
穆勒见状以手拂过刀面,话音没什么变化:“难怪你如此有底气,原来?是找了帮手。”
真正的强者交手,是没有以量取胜这种?说法的,除非再来?个温禾安,不然?不足以叫他皱眉。
他刀锋顺势朝李逾一斩,话锋也随之一转,肃杀之气燃灭一切:“不管谁来?,来?多少?,都与你一般,唯有死路一条。你这身修为?由家族赐予,今日?也由家族收回。”
李逾“嗬”的低笑一声,双掌并拢,一拍,一夹,让刀光散开,声音阴寒,骂:“异想天开啊,老?匹夫。”
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唯有死战。
这方小世界是很典型的空壳子,没什么机缘,灵草都少?,灰色坚硬的岩石堆成了险峻的山,一座接一座,山势连绵,一眼望不到尽头。被人闯进来?之后倒是显出了点神异,被撕开的那道口子合拢后很是坚韧,可?伸可?缩,像从里面上了一层锁。
很像外面的生死决战台。
战斗由此一触即发?。
穆勒刀意漫天,攻势大开大阖,他坐到这个位置,不会?在?战斗中轻敌,可?确实打心里没觉得两个后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致命危机,现在?外面将年轻一辈中的四人传得神乎其神。他都只是笑一笑,实际上,很多老?家伙也都是这样的反应。
他也曾是一个时代的天之骄子,这样的盛赞荣誉也伴随了他很长一段时日?,年轻时迷失在?这些虚名中,觉得自己所向披靡是极为?正常的事。
但。若是能被两个堪堪百岁出头的小辈逼到那一步,岂不是虚活几?百年。
李逾踏进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为?艰难的一场战役,过了几?招之后,他开始庆幸自己先找了温禾安而非自己单独行动,因为?穆勒比他想象中更为?强大。
天旋地转,日?月无光,小世界内狂风呼啸,惊雷交错,闪电狂舞,有如灭世之景。
三人都摒弃了试探的前兆,出手每一招都是不死不休的凶狠,李逾手掌往虚空中一握,一张乌黑古朴的弓凭空出现,左肩上出现一个箭筒,筒里横着十余支同材质的箭矢,箭尖点着一抹乌光,锐利非常。
他动作?娴熟,拉弓,上箭,松手,耳边响起尖啸般的破空声,一气呵成,例无虚发?。
李逾远攻。
温禾安则和?穆勒近身打斗,相比于李逾冷静绕圈,瞄准时机找刁钻的角度落箭,这边的状况尤为?激烈,触目惊心。穆勒出刀极快,力道极重,且刀势霸道,带着俾睨之气横推一切,常伴有龙吟虎啸,此时一刀自手腕斜转,砍向温禾安的肩胛。
每当有刀砍向温禾安,李逾的眼皮总是下意识一跳。
在?温禾安头顶凝聚的星河加速流转,随着她掌势变化凝然?成线,像道从天际钉向地面的铮然?锁链,轰然?重击在?刀势之上,于此同时,她双掌朝前,十根手指头灵光熠熠,同时扣拢时,星河散开,朝穆勒反击扑杀。
刀意绞杀着落在?温禾安肩头,血花迸溅,无数星点则化作?一掌,印在?穆勒的左边小臂上,天空中“咻”的传来?破空声,穆勒眼神一厉,然?而躲闪不击,只来?得及转身卸下八分力,眼睁睁看着箭矢尾端颤动,一箭扎入皮肉中。
同样伤筋动骨。
这一招拼下来?,穆勒第?一次从喉咙里发?出闷哼声,携刀往后退一步,看着温禾安和?李逾的眼神凝重起来?,他漠声承认:“是我小看你们了。但小打小闹,到此为?止了。”
温禾安审视双方情?况。
就像她提前说过的那样,这场战斗的重心在?她,因此受伤更重的也是她,不过都不是什么重伤。论战斗经验,论灵力充盈凝实的程度,论对刀这条道路的领悟,穆勒都高过他们,这是实话。
她看向李逾,隔空对视时,两人脑海中都响起了进来?前温禾安说过的话:“穆勒成名之技为?三刀连斩。一刀断手,二刀斩首,第?三刀是他的八感‘灭魂’,三刀之后,身首异处,神魂俱灭。”
世人都知道他的手段,他的底招。
可?这有什么用。
知道了,挡不住的依旧挡不住。
接下来?,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刻。
温禾安面无表情?调整状态,灵力将伤势包裹愈合,顷刻间,穆勒已然?挽刀,那刀在?半空中寸寸变大,刀意平滑,还未完全斩下来?,被顺势扫到的山体就发?出了难以承受的响动,被拦腰斩断。
穆勒道:“第?一刀。”
刀意如瀑布倒流,碎天裂地,眨眼之间,朝温禾安与李逾浩荡落下。
攻势之强,李逾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弓。
他蓄力,射出一箭,温禾安双手结印,灵流暴涌,在?她身后渐渐生出浪涌之势,深邃的汪洋缓慢成型,海面卷起无数漩涡,多看一眼,就能叫人生出将要溺毙之感。
她看向穆勒,也勾勾唇,平静回道:“第?一道。”
刀砍下来?,先与箭矢对撞,而后被迫卷进海中,一时间,风起云涌,刀意狂怒,海水暴卷。这种?交锋中,李逾最先承受不住,箭碎,反噬自身,喉间乍然?涌起腥甜血气,忍了忍,实在?忍不住,手掩着唇咳几?声,手指上青筋跳动,喉咙连着咽了几?下,才艰难将一腔鲜血咽回去。
这特么。
才第?一刀。
老?东西果真是老?东西,能活这么久果真有些实力。
李逾看向温禾安,她的实力同样超乎自己的预料。这边箭意一撤,海水便有刹那的凝滞之势,温禾安手掌开始颤抖,被她垂眸强行压下,此时灵海虚幻,刀意消减,没等?分个胜负,她竟在?这时候闪身上前,兔起鹘落,与穆勒再次近身战斗。
肉与肉,肉与骨头接触的声音惊心动魄。
待第?一道攻势双双消散,温禾安双手蓦的遭受重创,血肉模糊,骨节断裂,她开始咳血,灵力包裹着双手疗伤,半晌,伸手不动声色抹着唇畔。穆勒胸前受创,那是温禾安神乎其神的掌法留下的痕迹,此时连着倒退数十步,脸庞胀红,眼神中杀意重到极点。
他意识到自己的认知出了差错。
穆勒提刀,气势节节攀升,一句话也没有,斩下第?二刀,这一击抽取了身体里大半的灵力,他眼中迸现出交错的红血丝。
真正的天塌地陷。
李逾发?了狠,连取三道箭矢搭于弦上,一咬舌尖,血箭溅出,被箭尖吸收,他气息旋即变得萎
靡,手中动作?却稳得不行,肩骨压沉,放箭时眼神凛然?,像在?隔空注视一个死人。
穆勒眼皮跳了一下,他从脑海中搜刮出点消息,认真打量戴着面具的年轻人,认了出来?,哑声问?:“九洞十窟,李逾?”
李逾又取出一箭,这一箭遥指他眉心,眼也不眨地否认,声音敛尽往日?懒散之色:“我跟九洞十窟可?没什么关系。老?头,认错人了。”
穆勒这辈子就没有听到如此无礼的称呼,嘴角微抽:“牙尖嘴利的小崽子。”
温禾安站在?原地,狂风卷得衣角猎猎作?响,瞳仁中倒映着疯狂扭动的剑与刀,看它们厮杀不休,缓缓合上了眼睛,一道薄若蝉翼的刃片缓慢出现在?她的掌心中。
她眼皮前跳动着很久之前的画面。
李琼花是个心软但嘴硬的老?太太,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在?乱世中艰难求生,日?日?担忧自家一亩三分地的收成,一听兵乱就提心吊胆准备包袱当流民奔逃,因为?逃够了,逃怕了,还有点迷信。
最害怕的时候总是搂着两个孩子问?,长大后会?不会?孝顺她,好似在?无边的苦难中寻一点渺茫的甜头。
每当这个时候,她和?李逾总是大声说会?,说他们长大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会?做什么样有出息的人,会?让她过上好日?子。把老?太太说得皱纹都散开,笑得合不拢嘴。
那个时候啊。什么天都,九洞十窟,什么年轻人中的领头人,天之骄子,每一个字,都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东西。
但最终他们都做到了。
就算在?乱世之中,深深浸入权力的染缸中,也都……没有成为?太坏的人。
李琼花为?了带大他们,吃了数不尽的苦,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为?什么就不能享一点福呢,甚至为?什么,连死都要成为?别人的谋算的工具呢。
这样的疑问?,折磨着温禾安,也折磨着李逾,甭管是过一百年还是两百年,这事不理清楚,谁都别想释怀。
温禾安睁开眼,掌着刃片,在?刀光与箭光中闪身贴近穆勒,后者立马提神与她周旋。可?他第?二刀被李逾死死挡住,正拼得你死我活,应对温禾安,头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是因为?她太不按常理出牌,对战中有种?骨子里的凶劲,有时候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往他身上捅那么一下,身法又太诡异飘忽,叫人捉摸不透。很快,穆勒右手袖管就被刃片削下来?,连着袖管里的皮肉也翻了一圈,伤口血流如注,深可?见骨。
温禾安鬓边发?丝汗湿了,贴着脸颊往下淌,眼神却亮得惊人,再一次以自伤的方式攻向穆勒时,轻轻吐出一口气,启唇:“我有几?个问?题一直想问?问?大长老?,但不打这一场,估计大长老?不会?心甘情?愿为?我解惑。”
她话说得是真客气,与手下的动作?形成最极致的反差。
话音落下,箭与刀齐齐溃散,李逾和?穆勒眼瞳同时震缩,五脏六腑翻搅起来?,李逾这次直接没控制住,哇的吐了口血,目光沉得不行。穆勒也不好受,他没想到李逾能一个人挡住这击,这意味着这人的实力也在?顶级九境,当真只比最前面的四个差一点而已,不容小觑。
难怪敢陪着温禾安出现在?这里,妄图狙杀他。
穆勒一掌拍开温禾安,扫视这方小世界,气息不稳,手中长刀已被鲜血染尽,身上气势竟节节攀升,对这两人一字一句道:“够了。”
李逾头开始有点痛了,他几?步掠到温禾安身边,压低声音说:“我第?八感对这种?场面起不了大用,刚才那招给我耗得差不多了,若还要我打完立马去琅州用第?八感和?擒人的话,后面这招灭魂指望不上我,我在?一边为?你掠阵。你能行吗?”
他估计温禾安问?题不大。
她的第?八感也还没出呢。
两人说话时,穆勒倚刀而立,浑身淌血,刀意直冲云霄,难以想象的惨烈,也透着难以想象的危险。
这位圣者之下第?一人斩出一刀,刀身却寸寸断裂,被岩浆熔化,深深铸进天穹之上的攻势中。
——第?八感。
——灭魂。
闪电蓦然?一扯,大雨瓢泼,乌云不止堆在?天上,也席卷了视线中所有能看见的地方,小世界里灰色的山岩不堪重负,一声接一声炸开,山石飞溅。
“你站远点。”温禾安对李逾道:“这一招,跟你没关系了。”
李逾心安理得地站远了点。
温禾安从小打架就厉害,看,也不只是他打不过,他只是太早遇见了她,成了她手下第?一个败将罢了。
这第?八感他确实是接不下,就算接下,跟死估计也只有一口气的差别。
小世界外,波动太强,强到路过的队伍无不侧目,谁都知道里面正发?生些什么。随着后面的队伍陆陆续续赶到秘境内圈,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也多起来?,闻人家,南池素家和?闻讯赶到的九洞十窟赫然?在?列。
看着看着,巫久实在?是忍不住,不知该为?温禾安担心,还是该为?李逾点根香,于是趁乱在?小世界表面贴了块窥影石,里面的打斗景象随后出现在?众人眼前。
几?位前辈的视线隐晦地投到巫久身上,耐人寻味,但都没说什么。
数百里外的桃林,一面巨大的空中镜将小世界外的情?形照得纤毫毕现。商淮瞥着身后长老?的脸色,再看看陆屿然?的脸色,实在?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最近让人焦头烂额的事真多,他这一边担忧陆屿然?失去理智,一边低头看四方镜,永,芮,凌三州还在?这时候出状况了,王庭已经有举兵行动的苗头。
他拿不准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你放心。”商淮有点摸不准现在?出现在?巨镜中和?温禾安并肩作?战还戴同款面具的男人是谁,他也没敢在?这个时候拱火,低声说:“二少?主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她还没出第?八感呢。”
陆屿然?静静地看镜面,未置一词,眼睫纯黑,很久都没动作?。温禾安穿了纯黑的衣裙,发?丝凌乱,鲜血淌进衣裙中却衬不出颜色,唯有雨水落下时,一切无所遁形。
对他们来?说。
打斗受伤,以命搏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自己也有很多次面临同样的场景。但现在?这种?看着温禾安在?自己面前搏杀,却也只能干看着的场面,仍然?让他心绪不宁到,甚至生出点难言的暴躁。
他用手搭了下眉心,接着看镜面。
这是面灵器,不仅能看到千百里之外的景象,还能瞬间横跨到目的地,在?知道温禾安和?穆勒打起来?的第?一时间,陆屿然?就把它甩了出来?。
当穆勒的第?三刀裹挟着第?八感落下时,隔着一整个小世界,围观之人全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商淮也闭嘴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次能看到温禾安第?八感时,却见她脚下开始有光晕涌动,磅礴如瀚海的灵力从她的身躯中抽取出来?,无所顾忌,毫无节制地灌入,一个巨大的阵法由此扩开,星芒流转,长宽达百米,玄妙的符号在?上面盘旋,不断融进。
随着这一动作?,灵阵越来?越强,光芒越来?越盛,将四周照得白芒一片,好似要将天与地,日?与月同时囊括进去。
毛骨悚然?的危险之意散发?出来?。
依旧是灵法,玄奥繁复到足以阻截一切的灵法。
就这一道灵法,足以与穆勒的第?八感正面抗击并将他逼至绝路,只不过自己也会?重伤,若是她动用第?八感,重伤便能转为?轻伤,若李逾再全力出手,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
穆勒成为?天都大长老?后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死亡气息。
他喘着气,身体虚脱,背脊不断发?凉,却尤为?不明白。
谁都知道,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第?八感对战斗力的加成尤为?关键,也极其重要。
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温禾安才被温家圣者放弃。
但是为?什么。
她没有用第?八感,还能有这样的战斗力。
直到法阵彻底与灭魂刀意对撞,惊天的响动在?耳边袭来?,也没等?到温禾安的第?八感,李逾的眼神彻彻底底沉下来?。
穆勒已经无处遁逃,他却感觉不到喜悦,愤怒在?血液中流淌,声势浩大。
在?法阵将穆勒轰飞数千米,撞在?远方山石上鲜血狂喷时,刀意也悬在?了温禾安的头顶。李逾对这个场景有阴影,当即沉沉吸一口气,放出了自己没什么大用的第?八感。
——止戈。
他真不是藏拙,这个第?八感用在?这里跟没用似的,但也生生叫那刀在?半空中凝滞一瞬,偏移了半寸。
就在?这一瞬的功夫,温禾安抽身飞退,法阵余力接住了刀意,她受到牵连反噬,左手几?乎被绞碎,眼角有血渗出。
但比昏迷不醒的穆勒,状态还是好了很多。
李逾也虚脱了,他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缓了口气,又囫囵咽下几?颗丹药,看向状态更虚弱一点的温禾安,勉强甩出个结界,连声问?:“你的第?八感呢?”
“温禾安,你的第?八感呢?”
他静默了会?,压着火气问?:“是不是天都?还是温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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