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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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枝干脆在布置得跟小秘境一样的结界里?住下了,反正?她在外面晃荡也是无所事事,在结界中安稳,还没?人往眼前晃碍眼。
这三天,陆屿然白天带着巫山队伍在秘境中急速穿行,天一黑,月往中空一挂,便披着一身雾色与?露水回?到结界中,时?间紧张的时?候,探一探她的气息确认没?什么问题就走,时?间稍微宽
裕点,会在床沿前站一会,或坐一会。
这三天秘境中也是风平浪静,然谁都知道,这份平静之后?暗藏着巨大?的风浪,所有有实力的人与?世家,眼睛都牢牢盯着那?七座随着时?间推移而越发宏大?的传承,心头俱是千回?百转。
第四日清晨,温禾安悠悠转醒,醒来的时?候陆屿然才出去一个时?辰不到,凌枝耳朵尖,先?听到了动静,身形一闪就上了小竹楼,见温禾安果?然醒了,她坐起?来,自己给自己在身后?垫了个枕头。
凌枝弯弯眼睛,几步走上前,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醒了?感觉怎么样?”
温禾安状态当真有点像睡了一觉,醒来时?眼里?还蒙着层水雾,被她乍往眼前一凑,怔了下,而后?失笑,完全清醒过来,说话时?发现声音有点哑:“感觉、好像还可以。”
她这样一说,凌枝放心了,她往床沿上一坐,四根手指往她跟前一摆:“可以就行,你可是晕了四天,把?我和陆屿然都吓到了。”
“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别担心。”
温禾安摁了下喉咙,停了下,问:“他人呢?”
凌枝坐在床沿上,挨她特别近,早春的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身上带着很浓的栀子?花香,此?时?伸手一指窗外:“出去了,才走没?多久。不过这结界是他的,你醒了应该能感觉得到,不出意料的话会马上赶回?来看你的。”
“他这几天都这样 。”
“我从前怎么都看不出来,陆屿然居然挺会照顾人的。”
她每次说话口吻里?都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直白与?张牙舞爪的活力生气,偏偏表情很是一本正?经,温禾安每次和她说着说着唇角就往上翘,觉得她可爱。
头脑一清醒,琅州的事也就随之盘踞而来,温禾安听凌枝说话听得仔细,半晌,捉出就放在枕头边的四方镜看了会,低声问她:“他这几日心情如何,有没?有生气?”
凌枝都无需回?想,脑海里?对这几日结界中的低气压印象深刻:“我就没?从陆屿然脸上看出过表情,不知道生气没?生气,但心情肯定是不太好。”
“不过我有一日见了商淮,他看起?来倒是挺气的,怒发冲冠,每根头发丝都冒着火星。”这么一说,凌枝琢磨出了点不对,来了兴致,脸上光彩熠熠:“怎么了,你还对巫山下手了?”
温禾安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坦白道:“有件事我一定要做,过程中算是借了借他们的势。”
才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便设身处地想过事情结束后?陆屿然会有的反应,想不出所以然来,只是心中有种直觉: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和她生气。
可人都有情绪。
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有一点不好,私事上一切都好说,不论小问题大?问题,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可一旦涉及到正?事,涉及背后?要做的事与?巫山,她就有点拿不准尺度。
凌枝一听不是大?事,也觉得没?什么。
她和陆屿然认识也这么多年了,一共就见过两副面孔,正?事上不近人情,说一不二?,私事上目不染尘,毫无人气。动起?情是什么模样,别说没?见过,就连想都没?想过。
当然,这次见到了。
凌枝琢磨了下,仍不以为意:“就算不跟陆屿然在一起?,该算的还得算,只能怪负责此?事的人脑子?反应太慢,战场之上,本就各凭本事,难不成算之前,还得提前跑上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么。”
温禾安被她说得笑起?来,点点头:“说得也是。”
“是吧?”
凌枝蹬掉软靴,爬上床的另一面与?温禾安肩挨着肩,双腿曲起?来,下巴磕在膝盖上,话匣子?一破,憋了好几日的话止不住往外冒,声音有点恹,有点像在说悄悄话,但细听又?不是。
说那?日一众队伍是如何震撼,九洞十窟,寒山门那?个领头的年轻男子?脸上的表情如打?翻了调色盘随着战局变幻而变幻,又?是捏拳,又?是大?笑,最后?恨不得拿个大?喇叭为她呐喊助威,那?阵势,惹得陆屿然朝他至少看去了三眼。
也说那?群人看到陆屿然出手时?惊疑不定,呆若木鸡,还极尽想象猜测她的身份。
听到这,温禾安微怔,那?日战况太乱,小世界都炸开了,满眼都是雨,火与?血,确实抽不开心神感应其他的力量。
她没?想到陆屿然和凌枝出手了。
凌枝见她不说话,偏头一看,顿了下,说:“我不是觉得你打?不过温流光啊,天都不是惯来偏心,她身上那?么多东西,你赤手空拳的,当时?那?个情况,她连本命灵器都熔了,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
温禾安眼睛微弯,掌心贴在她手背上,温声道:“我知道。”
“陆屿然挺出乎我意料的,你们商量好了?”凌枝嘀咕:“我是没?什么所谓,反正?除了你们,也没?谁见过我,他——”顶着帝嗣之名,站在巫山队伍最前列,在千万人的注视之下避无可避,仍要出手。
凌枝想一想巫山里?的那?群顽固老东西会是何等的震怒,头皮就不觉有点微麻。
她看着温禾安:“我先?前问过你,你一直还没?回?我呢。”
迎着她透彻清明的眼睛,温禾安想了会,轻声道:“阿枝,我与?他,是认真的。”
话音落下,舌尖上的字一顿,这些话于她而言,也是新奇的体验,说出来时?显得有些慢吞吞的:“我自然也是认真待他的。”
说这话时?,温禾安不知道这份感情能到什么时?候,未来的路究竟走得顺不顺。她的人生好像水中一个巨大?的漩涡,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涨,总是被外界裹挟着,无论怎么挣扎,好像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通常不去想这些,她只做好当下的事,也只知道。
——至少现在,她喜欢陆屿然。
她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下意识的不一样。
凌枝看了她一会,抹了把?脸,先?轻哼了声,又?道:“我就知道,我看出来了。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你想明白的事,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温禾安看出点不对来,伸手碰了碰她微尖的下巴,问:“阿枝,你怎么了?”
凌枝说了这么一堆,好像就在等她这句话。此?刻偏过头来与?她对视,鼻翼翕动,眼皮没?精打?采一耷,整张脸贴进她的掌心中,热热的气息随着声音渗出来,有点闷,不负往日清脆:“有点烦。”
说罢,她手掌微握,又?道:“但我已经下过决定了,等会就回?本家。”
温禾安原本就对温流光最后?用的稳固第八感的东西有点印象,存有疑虑,但不能确认,现在一见凌枝这八百年难得见一回?的愁苦模样,顿时?了然。
阴官家内部的事她不好插手,只是静静让她贴着,皱眉问:“就回??秘境的传承你不要了?”
“我先?回?去一趟,把?事情解决了再来。”凌枝说:“秘境还早,都还在汲取力量,外围那?六个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里?面那?个就不说了,少说还要两三个月,远着呢。”
陆屿然和凌枝这两个命中被选定的人好像各有各的神异之处,许多寻常人猜来猜去猜不出个所以然的事,他们一眼便能看穿,可这样的本领,两人都不觉得是什么好事,连提都不愿意多提。
凌枝在她身上靠了一会,小脸一肃,起?身准备离开,却和温禾安同时?感应到结界外极速拢近的霜雪之力,她不由得撇撇嘴:来得还真快。
看在这些天陆屿然大?开私库,将什么灵丹妙药都眼也不眨给温禾安用上的份,凌枝在温禾安耳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替这人说了两句话:“帝主想在自身力量耗尽之前彻底解决妖骸,叫九州从此?后?顾无忧,因此?做了一些布置,陆屿然是这布置中最重要的一环。”
她红唇微张:“九州重任系于一身,巫山还对他另有要求,反正?,他挺不容易的。”
凌枝发誓,自己是第一次用不容易来形容除自己以外的人。
实际上,她觉得陆屿然有时?候只能用惨来形容。
生来被神殿选中,无上殊
荣,哪次提起?来,不叫天都与?王庭之人嫉妒得眼睛淌血。可被神殿选中,也意味着他注定在什么也不懂的年龄就要承付起?一切,无从选择的境况,延续至今。
第八感强大?无匹,是专为溺海妖气与?残骸选择的,不能对人动用。
修行至今,磨难比旁人只多不少,磨出了一身顶尖战力,却不能随心所欲与?人交手,因为交手会导致流血。
这个时?间段里?,连一身血液都要留给九州,不属于他自己。
凌枝身在局中都无法?准确形容那?种窒息感,所以其实有时?候,是能理解陆屿然那?种越来越没?人气的讨厌性情的。
至少是奔着成仙去的,不是入魔就成。
“走了。”她道:“过段时?日再来。”
说罢,凌枝趿鞋下地,跟陆屿然打?了个照面,身影消失在屋外如流春色中。
小竹楼里?很是安静,只能透过支开的窗子?,听到外面传来的树叶簌簌摩挲作响的轻微响动,像正?在下一场绵密的雨,间或夹杂着一两声鸟雀振翅而起?的扑棱,温禾安仰着头,视线追随着在门边倚了下,又?走向床沿的人移动。
她眼里?笑意随着唇畔弧度扩大?,有种春花夏果?般的烂漫与?甜蜜。
陆屿然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会,朝她伸手,她便很是自然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他,看他将灵力注入自己的筋络中,极快地游走一圈,又?聚于指尖,他道:“恢复得不错。”
“嗯。”
温禾安眯了眯眼睛,指尖都舒服得蜷了下,轻声说:“我才起?来,感觉身体里?有很多种灵药,七彩果?,黄金莲,雪蚕,昼日桑……我不会将你的私库都掏空了吧?”
陆屿然确实是临时?过来的,双肩和衣袖上都还携着穿梭时?沾惹到的晨露,眼睫和眉毛上都淌着点湿意,听她一样一样将这些东西说出来,好像要悉数记着,好清账似的。
不由又?想起?那?众目睽睽下往后?退的一步。
他五官生来就清贵,不用刻意控制,只眼皮一搭,就落出且冷且怒之色来。
“没?。”
陆屿然手中松了劲,指尖将从她手腕上微松,却被她反手捉住,搭了上来。温禾安发现他们都有一点好,生气与?不愉悦都表现得很明白,再看看他眼尾线条,唇畔弧度,都根本就是给她看的。
她问:“生气了?”
陆屿然站在床沿边,居高临下看她,看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好半晌不曾说话。
温禾安静了静,剖析自己心中的想法?:“琅州事关禁术,我祖母也在,若我要选座城池当自己的地方,只会是它。能不动干戈地夺它,我不会不做……”
陆屿然听了开头,就知不对,后?面的话只会越听越不是滋味,于是径直打?断她,清声:“没?跟你说这个。”
面对她怔住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道:“不论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是谁,都是他们技不如人,丢人显眼,滚回?来反省就是,巫山与?我没?那?么输不起?。”
温禾安张张唇,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惹他生气的地方。
不是、 都挺好的?
陆屿然眯了下眼,他弯腰,气息迫近,最终悬停在她鼻翼一侧,再往前,她抓着他的手慢慢用了点力,睫毛一下下颤起?来。他压下去,触到一片温热柔软,稍一抵,她就尤为自觉地将他放了进来。
他紧接着尝到了唇舌间化不开的药香。
起?先?,他当真只想着探探他的反应,一触,就有些克制不住,须臾,他自暴自弃侧了下头,拉开些距离看她。
她脸颊洇得有些红。
看了会,陆屿然问:“现在不退了?”
温禾安反应了一会,才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下意识便道:“……那?日那?么多人看着,我怕会牵连你,和巫山。”
陆屿然知道她会这样说,眼神锐到有些锋利,喉咙微动:“巫山上下,早晚会知道。”
“你我之间,难道要遮掩一世?”
外人面前,陆屿然也没?打?算瞒。
他们本就是道侣。
他不想自己每一次朝她走一步都要引发各种议论,掀起?数之不尽的猜测与?风浪,不想每一次自己只能干看着,做什么都和局外人一样作壁上观。
说到底,是从前的事作祟,陆屿然看不得她身上萌出退却之意。
只一点,就搅得他心绪难宁。
“温禾安。”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谁稍稍一倾身,便又?可以吻在一起?,温禾安微一抬眼,能看到他清浅偏淡的瞳色,琥珀般的色泽,声线自她耳边轻擦过去:“打?赢了仗,你没?打?算给我一个,可以在下次战局中与?你比肩的身份吗。”
未来的事那?样多,繁杂难定。给我一个,更让人安心的身份。
春色溶溶。
温禾安眼仁里呈出他的侧影轮廓, 她唇上润透了,两人之间的气氛还带着些将散未散的旖旎,她花了些时间理解这话中的含义, 又有?些不是很?明白, 才?要说什么,听到商淮在结界外叩门。
陆屿然?脊背一动,将要起身,腕骨却被她抓了一下。
他顺势垂眸,四目相接时, 温禾安唇瓣张了张,又顿住, 话语中听得出一点不确定的迟疑,好似是担心自己?理解错了意思:“……我们, 结契之印不是一直在吗。”
原本就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所能拥有?的, 最为亲密的一种?关系。
她的眼神比话语更?为坦露。
任她叩着手,陆屿然?身躯拉直, 在床梁上抵了抵, 心中一块地方绵软地失陷了点,才?尝到?一点甜的滋味, 却很?快又生出微妙的不满足,胸腔里好似驻着一道危险且贪婪的深渊,越扩越深。
迈入情、爱, 于?他而言是第一遭,其?中一些滋味,发作起来时分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操纵人心, 颠倒情绪,却皆是一闪而过, 待停下来深究,再是冰雪聪明的人,一时间也无法说个全然?明白。
陆屿然?不是乐意张扬的性情,甚至与这两个字沾不上任何关系,一惯不喜欢现?身人前,一点私事被人翻过来倒过去地议论研究。帝嗣给他带来的一切关注,在他心底,更?像无形的枷锁。
和温禾安的关系,大概是他少有?的,愿意让所有?有?心探究的人心中都有?个数的“私事”。
陆屿然?最终微一颔首,见她松了手,靠回软枕上,才?出门给扬言近一个月绝不出现?在温禾安面前的商淮开结界。
商淮也确实是没进来,他倔强地站在了庭院里,几棵满怀花苞,风吹便?簌簌掉落粉嫩花瓣的桃树下,幕一从?三州回来后,他在巫山队伍中的压力就少了几分,但每次亲自来找陆屿然?,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这回也不例外。
他隐晦地朝小竹楼里的大开的窗看了眼,面色凝重:“族中才?来的消息,九州防线上来人了。”
消息能递到?陆屿然?这边,必定有?其?不寻常之处。
他眼神微厉:“问过没有?,进九州做什么,何时来,何时走,生了事端谁出来负责。”
“都问了。”商淮在正事上从?不含糊:“说是进来找人,防线一开即刻就进,会停留个十天半个月。”
“至于?谁负责。”
他一顿,扶额撑了下,话还没说,就能预想到?后面的棘手情况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他们这回带着‘她’的手谕,另一位化名怀墟,亲身而至,同行的皆是外域王族。”
九州上的绝大多?数人,对九州之外的地域毫无所知,有?一部?分人有?所耳闻,但具体的,也是知之甚少。若论如今九州对异域内部?了解最深最细的,巫山领此头衔,当?之无愧。
而这么多?年,巫山有?资格出面解决与外域王族打交道斡旋的不多?,陆屿然?是其?中一个。
“找什么人。”
“一个昔日王族。”商淮接着说:“百年前异域来巫山与三家探研妖化之事,同行王族少年有?数十个,他们不爱在巫山拘着,于?是化名进九州,待了有?近一年,末了回程时,
有?一个却不知所踪,时至今日仍然?未归。现?他族中发生变故,而他体质特殊,需回去主持大局,因此灵漓下令,拿他回去。”
当?年妖骸之乱在九州肆虐,横尸百万,异域王族起了吞并之心,对妖物又同样忌惮,一直在观望情势,九州一时可谓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这样的大祸,后头也是蔓延到?了外域,给他们那边造成了惊天的大麻烦,两边这才?暂时握手言和,有?一段时日,一起研究对付妖物的方法。
在这块,其?实外域更?有?主动权,他们的身体构造,修行方式,还有?其?独特的“相”,都比九州生灵更?接近妖族。
他们一加入进来,研究一度有?了进展,可惜时间仍不待人。
帝主死前终止销毁九州内一切与妖有?关的东西,用亲族筑起巫山这道绵延万里的防线,怕的是妖骸之乱结束之后,九州休养生息之时会被外域征伐踩踏。
但随着异域新皇继位,时局有?所变化,新皇是个和平派,不到?必要时刻不想流血动刀戈,倒是一直以来对妖骸的研究很?是上心。
她曾坦言九州之下封存的那些妖气是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湮灭九州的同时恐波及异域,后来大概算出了帝主的打算,但对这种?九州安危尽系一人之身的做法不敢苟同,觉得研究出有?效的遏制方法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所在。
百年前,这位新皇年岁也不大,正青葱年少,但极有?魄力,也是在她的促成之下,才?有?了那次异域王族往九州一行。他们给出了几项研究妖化最新的进展,也希望能从?溺海之下提取妖气回去,但可惜,三家的掌权者昔年面对这位少女皇,唯有?呵呵地笑。
帝主拼了命才?压下去的祸害。
谁敢动这东西啊。
陆屿然?眯了下眼睛,觉得有?些荒谬:“他们回去时少了人,难道不曾找过?当?年找不到?,而今时隔百年,就能找到??”
“这回来的是他亲弟弟,外域血亲之间的感应,你也知道。我看事态还挺严重的。”
这个面子,不得不给。
陆屿然?皱眉,下了决定:“将萝州的位置报给他们,让‘怀墟’先来找我。”
他看向商淮:“传承开启之前,我先回萝州,队伍由你和幕一带着,有?事告知我。”
商淮颔首。
异域的情况也不如想象中那样简单,王族间分裂严重,且能力各有?不同,和秘境相比,将这群人安置好显然?更?为重要。除此之外,他道:“还有?一事。族中听闻了温流光的遭遇,担心你在入传承时被各路人袭击,特叫三长老出关了,届时,五长老,七长老也会到?。”
说起这位三长老,近年来商淮也打过几次照面,后头几次,总觉得气息越来越不对劲了,但有?他在,陆屿然?真进传承,保障也更?多?一重。
陆屿然?没多?说什么,他道:“知道了。”
温禾安接连大战两场,每一场都是拼命之势,损耗过多?,即便?有?罗青山的医术丹药养着,陆屿然?喂下的天灵地宝撑着,短时间内也聚不起大量灵力,气息呈现?出明显的萎靡之兆。
她没打算在秘境中多?待,到?了这种?层次,挑灵物还是挑传承,都在精不在多?,帝主传承珠玉在前,这秘境中其?他的传承便?有?些不够看了,何况她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不适合再硬闯。
且,她手头还有?好几件事要处理。
这么几日下来,徐远思也应该到?萝州了,还有?穆勒,不知道李逾审得什么样了,刚才?在四方镜上联系,他语气不算好,碰壁的气息很?是浓郁明显。
受伤之后,温禾安变得有?些嗜睡,没醒过久就又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晚风的窸动声中,她侧身一看,发现?陆屿然?靠在窗边,小世界随他的心意变幻,繁星点缀低垂,外边花枝树枝都多?,姹紫嫣红,春色如许,月如流银。
人与这样的景色一沾上边,不免显出不疾不徐的松弛来。
她也不避讳,直勾勾看了好一会,直到?风一阵阵大起来,陆屿然?掀眼看她,明知故问:“看什么?”
温禾安视线也没挪开,她舌尖微卷:“你。”
特别诚实。
陆屿然?身上松枝缀雪的清意散去一半,压着的唇线略松,走近,略一扬眉,声调有?点懒:“还看?”
她看到?他眉眼里的一点愉悦,也慢吞吞地回:“就看。”
陆屿然?笑了,他用指腹贴了贴她的脸颊,问:“还困不困?”
温禾安摇摇头,他就将另一只?手上松松拽着的玉佩塞到?她手里,道:“等?着。”
陆屿然?出了小竹门,多?了片刻,上楼,手里多?了个白玉盏,盏中盛着清亮的汤汁,热气袅袅,离得一近,汤汁中的药气就散发出来,温禾安闻了一会,仰头问:“这是什么?”
“八珍做底,五药为辅熬成的汤,罗青山说对你的伤有?好处。”他在床沿边坐下,执着汤匙搅了下,掀眼看她:“处理得很?干净,炖的时间久,没有?腥味。试试?”
温禾安看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做的?”
陆屿然?回了她一个“不然?还能是谁”的眼神,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温禾安原本想伸手接过自己?来,喝药这样的事,她从?小最是熟练。可手伸出去半截,不知想到?什么,慢慢将手指缩回去,捏着自己?的袖摆,他递一勺,她就抿一勺,眼眸弯起来的时候,睫毛跟着颤动。
看得出来,很?是享受这种?待遇。
温禾安此时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理直气壮,她看了陆屿然?一会,倏然?轻声说:“感觉……穆勒,温流光和圣者之器都不是战利品,现?在才?是。”
才?有?一种?切实的,感觉这两场战斗打下来很?是值得的感觉。
陆屿然?将见底的汤碗放到?一边,猝不及防听到?这样的说辞,觉得新奇,视线在她脸颊上凝了会,微一颔首:“这么想也没错。之前答应过你,赢了回来,给你做吃的。”
他看着她,不知想到?什么,加了句:“以后也是。”
温禾安怔了下,她一直有?点不太明白,就算陆屿然?不想再遮掩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公开,何必选在这个时候,这个事态最为严重,最容易影响到?他自己?与巫山的时候,现?在好像在混沌中触到?了一点。
他是不是,想让她赢下这条路上的每一场战斗。
真有?赢不了的时候。
又想,至少要留条命回来。
所以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他没法去用足够的理智衡量什么。
喝完一碗汤,温禾安身体里腾起暖意,鼻尖与额心上都密密渗出薄汗,她在床上屈膝半坐着,黑发安然?往下垂,手心里捏着陆屿然?刚塞过来的玉佩,启唇道:“凌枝白日和我说,那日在小世界外,你出手了。”
陆屿然?没否认。
出手了,然?而她打完后,看他的第二眼,就朝后退了。
温禾安静了好一会,脑海中想象那个画面,又去看他从?袖袍中自然?垂搭的手,筋骨匀称,指节修长,冷色肌肤上青筋潜藏,稍一握,便?能想象出其?下拥有?着何等?澎湃的力量。
她很?少看到?陆屿然?出手,倒是才?结契那会,与他对过几招,那在记忆中也是十分久远的事了。
“我没看见。”温禾安定定看着他,乌珠顾盼,朱唇翕动:“但好像可以想象。”
“商淮必定拦你了,罗青山是不是脸色苍白,巫山的队伍里,那些长老们会不会都在咬牙骂我。”说到?这,她安静了好一会,而后掀起唇角笑了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一样,声音也轻:“但你站在我这边,我心里其?实特别高?兴。你说,是不是有?点坏。”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这是真话。
温禾安就是那种?,即便?因为某种?原因拒绝了怎样的事,但只?要她对你上心,她什么时候都会给你真实的,柔软的反馈,用以回应每一份心意。
舒服得要命。
在这样的对待中,人都散懒下来。
陆屿然?眉目舒展,他也没说什么,在床边靠了一会,某个瞬间,伸手牵了牵她。
两人各有?各的事要做,都无意在秘境中多?待,当?晚便?疾行出了秘境内围,抵达外圈之后便?用上了空间裂隙,直抵萝州,等?回到?熟悉的宅院时,已经是两日后。
温禾安见到?了李逾。
这五六日李逾当?真是被四方镜和各种?联络符轰炸,寒山门门主大发雷霆,怒不可遏,亲自来了条消息,让他得了,要做的事都做了,现?在赶紧滚去秘境等?传承。
但随着穆勒转醒,有?人守着更?让人心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擒了人,却从?那张嘴里撬不出任何消息,真够叫人心里窝气,不甘心的。
穆勒被囚在李逾改置的一处地牢里,双手双脚都被九洞十窟那位圣者的手段禁锢着,浑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被摸去了,骨头却相当?硬,任凭李逾说什么,用什么刑,愣是一个字也没吭。
李逾心头火气大涨。
兄妹两在小院里见面,李逾将温禾安上下看了一圈,除了气息弱了不少,其?他倒没什么,至少不是想象中一步三咳血,弱不禁风的破碎娃娃模样,这让他胀痛的眼仁稍微跳得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