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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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温禾安这才点?了下头,她?思路一直很清晰,结合自己知道的消息,对他道:“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一个?一个?来。”
徐远思正色。
“他们让你在外岛布了什么阵,有什么作用。还有,他们准备掳走那么多?人要运往哪里,要做些什么,还活着没。”
徐远思心头一震,她?居然都知道。
连这件事她?都牵扯进去了?
他斟酌了会,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布的失陷阵。明面?上是失陷阵,实际上是房屋失陷,里面?的人被隔空带走。这件事特别蹊跷,我只负责布阵,但在山里住了两晚,后续在江召身边也听了些消息。”
大概王庭的人以为他这辈子也没逃脱的可能了,防得不是很严。
“他们很在意那些村民?,在山里蛰伏了很长时?间,且特意培养了个?九境出来,开启的第八感洁净。隔一段时?间,他便对山里的沟渠,泉水使用第八感,还有村民?手中的小果子,也被用过第八感。”徐远思给?出了温禾安不知道的消息:“他们伪装神仙,不叫村里人与外界接触,几次出手阻止兵乱进山,也跟这个?洁净有关。”
“人没死。”
想了想,他严谨地?补充:“至少?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死。”
“王庭准备将这些人运往云封之滨。”徐远思说:“这个?我可以确认,因?为传送阵是我出手布置的。”
时?隔月余,终于?得知了外岛人的确切消息,温禾安的心不知该提起来还是暂时?放下去,她?敛目,问:“人已经运走了?”
徐远思摇摇头:“我不知道。”
温禾安定?了定?神,应了声,问第二个?问题:“王庭在无归城又动了什么手脚?是在双煞果上动手了?”
“不是。”徐远思起先还试图摸明白王庭的目的,用以推测自家的命运,后面?发现根本看不懂,他们跟疯狗似的,每一口都咬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我当时?也以为江无双大费周章,是要在双煞果上动手,让温流光落败,可事实上,他就闯了闯双鱼阵,又让我将双鱼阵加固了,根本没拿果子。”
听到这,温禾安开始皱眉。
如果说外岛是禁术,那他们进无归又是做什么,肖谙招出来的双鱼阵,仅是如此?
但看徐远思诚挚的样子,知道他知晓的也就这些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温禾安在原地?静站了会,看向徐远思,眼中清净,但也呈现出难得的强势,几乎是审问的意味:“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傀阵师可为禁术这件事,是真是假,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她?话音落下。
徐远思的脸色彻彻底底难看下来。
“你从哪听说的。”半晌,他面?无表情拍了下脸腮,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后一字一句说:“这是我们家的绝密。”
如此看来,是真的。
“旁系也不知道吗?”温禾安也适当地?抛出了些消息:“我去徐家看过,旁系好像是和王庭联手了,现在接管了主支,因?此外界一时?半会,察觉不到你们家的变化。”
徐远思闭了下眼,这样的状况其实很是常见?,毕竟是人都有野心,任何一家主支出了问题,家中可能都会出现取而代之的状况。但听温禾安这意思,如果是内外勾结陷害,谋求上位,那是大忌。
温禾安倒是有些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暴跳如雷。”
“事到如今,生气有什么用。”徐远思自嘲地?笑了下,脸色有些苍白,说:“有和他们计较的功夫,我还不如想想,怎么从王庭手中将我族人们救出来。”
温禾安何尝听不出他话中试
探的意思,徐远思如今是无路可走了,他孑然一身,自己尚且都是靠她?出手才得以化险为夷,而今不知王庭深浅,不知家人安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神仙都想不出第二条方法来。
她?道:“那么,也别藏了,和我说说吧,徐家的禁术,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对禁术知之甚少?,只是听我祖父讲过,徐家的金银粟是庇护族人的屏障,是世间一大奇迹,是至宝,自古以来,宝贝哪有不遭贼惦记的。金银粟的阵心凝聚了徐家数代先祖的心血,本是逆天?之物,阴差阳错,将不可能转换为可能,为后辈之人提供千秋万代的庇护,且随着逝世的老祖越多?,它吸纳的力量越多?,也就越加强大。你说的禁术,指的应当就是它。”
温禾安听完,问:“只和金银粟有关?与人无关?”
徐远思目光闪烁,理智拉扯,半晌,一咬牙道:“傀阵师的修行?与其他修士不同,我知道的是,徐家血脉与阵心交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尤其是顶尖九境傀阵师,也就是我祖父祖母和父亲。”
那是先祖们留给?后辈们与强大许多?的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段,有着不可捉摸的威力。
温禾安若有所思:“这大概也是你们遭此横祸的缘由。”
咬牙,捏拳,拍案而起这样的动作,在这段时?间里,徐远思不知做了多?少?次,深知无用,现在也能迫使自己淡然处之,冷静为上,他此刻深深吸了口气,道:“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目的是什么,你可知道?”
温禾安回望他。
这下两人都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温禾安问完自己想知道的,看向徐远思,她?想过要如何处置徐远思。说实话,如果不是王庭涉及禁术,任由徐远思给?她?发一百道求救傀线,她?不会插手世家之中的更迭代换。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手下正缺人,徐远思的傀阵师能力,她?有些感兴趣。
用得好,能做成很多?事。
“我不至于?和王庭那样禁锢你,但我这里不养闲人,更不养添乱的闲人。”温禾安将自己的四?方镜取下来递给?他:“你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吧,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的细节,事无巨细,想起来得越多?,你父母族人得救的可能性就越高。以后有消息可以联系我,联系不到我就和月流说。”
徐远思顿时?觉得吃饭睡觉都成了罪过。
想问的问完,温禾安没打算多?待,撂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吧”就要迈出书房门,临到头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朝徐远思点?了下头,温声说:“有件事,我问问你。”
“王庭那两位圣者,进你徐家当日,前后现身多?长时?间,有没有别的圣者察觉,或出面?阻拦。”
“他们可有受伤。”
“要是有人出面?阻拦,哪至于?到现在这步田地?。至于?受伤,若是能叫外来者毫发无损地?来,毫发无损地?走,金银粟也不能被称为傀阵师至宝了。”徐远思诶了声,接着说:“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回想起来,那日慌忙之中,只觉得圣者手段强硬,依稀有听见?其中一位对另一位说,‘快些,那边要探查到了’。”
她?追问:“从出手到他说这话,用时?多?久?”
徐远思不假思索给?出回答:“半刻钟不到。”
半刻钟。
温禾安牢牢记住了这个?时?间,这大概就是圣者能在不被附近其他圣者察觉到的最长出手时?间。
当天?晚上,温禾安回到庭院里,在用晚饭的时?候捧着汤小口小口地?抿,将外岛之人可能要被运往云封之滨的消息和陆屿然说了,两边同时?留心,捕捉到异常情况的可能性总比一人来得强。
只是没想到。
这动静真被他们察觉到了。
四?月初五,傍晚,余霞成绮,凉风习习。
陆屿然将商淮递过来切好洗好的菜往锅里一倒,霎时?热油四?溅,火辣鲜香,葱姜与各种香料的气味被刺激着迸发出来,不多?时?便弥漫整个?厨房,往庭院外飘。
外面?的炉子里还炖着一盅汤。
商淮给?他打下手,中途满怀好奇揭开那盅看了眼,也怪他手欠,揭开看了下,旋即被盅里腾腾冒起来直往睫毛上扑,灵气馥郁得跟踏入仙境似的一面?惊住。盖上盖子,脑子里后知后觉辨别出方才看到的几种食材,转身去看陆屿然。
陆屿然淡然道:“不是给?你的。”
不用他说。
一看就不是给?他的。
他累死累活这么多?年,哪有过这种待遇,悲愤归悲愤,商淮仍是止不住地?啧啧称叹:“你亲自下厨,二少?主这待遇可真没得说……但你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点?。”
“我们家,养法不一样。”陆屿然掐着点?给?盅里又添了片霜花,掀眼,这个?时?候身上透着点?难得的悠闲之色:“你管得有点?多?。”
见?他这十年难得一遇的模样,商淮觉得稀奇,跟着笑了下,道:“行?。你乐意就行?,反正不是从我私库里扣钱。”
话才落地?,就见?陆屿然停下动作,眼尾落得狭长,方才那种悠然神态眨眼间褪去,他侧目细细感应了会,慢条斯理地?在水井下写洗了下手,用手帕擦干,而后丢到一边,对商淮说:“出去收拾点?不长眼的东西,这里你看着。”
商淮手忙脚乱地?接手一口锅和炒到一半的菜,鼻端喷香,下意识颠了两下,心想我这他妈是在做什么。
心头记挂着出秘境前罗青山的千叮咛万嘱咐,他修为到底触不上顶级之列,陆屿然说的不长眼的东西是谁,有个?什么动静,一时?之间也感觉不到。
商淮看了看锅里的菜,最后还是一撂手,顾不上这边,循着陆屿然消失的方向去了。
王庭酒楼里,无人知晓,江无双和江召都出了秘境回了萝州城内,为了将外岛的人秘密运往云封之滨。
这是当下最重要的事,不容有失。
江无双近期可谓是诸事不顺,王庭掌控之下较为富庶的四?座州城全部丢了,丢给?陆屿然就算了,还被温禾安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耍了一道,尤其摇摆的是,温禾安既然有自立之势,断绝回了天?都争权的各种可能,他不是不能接受丢这一座城,可她?还把徐远思带走了!
徐远思身上,牵扯了至少?两桩禁术。
后患无穷。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令江无双烦闷无比。
他昨夜披星戴月回酒楼,手里捏着两颗水晶石,水晶石里是温禾安与温流光交手那一战,从两种不同的角度,身边站着王庭最为优秀的医官,都是从族中拨出来的。
水晶石的投影再一次接近尾声,江无双不看温禾安,不看她?们的招式如何惊天?动地?,他只看温流光。
看她?的双手,双臂,脸和脚踝,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
等看完,水晶石的影像歇下去,江无双身体往椅子上一靠,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医官,眼神来往交流,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就在此时?,有从侍急匆匆进来朝江无双,江召拱手禀报:“少?主,出事了,外岛的人还剩最后两辆云车没进传送通道,但现在有股力量开始强封通道,萧凛大人让属下来传禀,说是巫山陆屿然。”
本就不活跃的气氛直接凝滞。
江无双撑着手掌站起来,一惯笑吟吟的笑面?虎再也维持不住眼里和嘴边的笑,他缓缓吐字:“什么?”
静站了半晌,竟是江召上前一步,出人意料地?接话:“我去吧。”
很多?事,江无双不适合做,但他可以,一个?若有如无的棋子无人在意,这也是王庭培养江召的其中一个?原因?。江无双
看向他,实话实说:“他要出手,谁也挡不住。”
江召面?色平静:“之前徐家那几位老的还留了道幻境,我去跟他说几句,拖住他。”
江无双眯了眯眼睛,问:“你可以?”
“别人或许不可以。”这几日,江召脑海中无数次浮现出温流光和温禾安对战时?陆屿然的反应,道:“我可以。”
江无双沉思半晌,最终朝他挥挥手,示意身边人将幻境的秘法交给?他。
江召接过,眼底沉郁,大步出了房门,身影消失在酒楼中。
江无双将其他人挥退,面?朝两位医官,指了指水晶石的方向,声线凝重:“看看,像吗。”
医官相?互看看,均是皱眉,一时?间没有应声。
“都打成这样了,仍然一点?端倪都不显。”他用手撑了下下颌,在房中踱步,“温流光若是如此能忍,倒也令我刮目相?看。这样看来,这么多?年的冲动易怒,见?血弑杀,并非痛苦所致,而是意在遮掩?”
江无双摆了摆手,半晌,挥了挥袖边,下命令:“着人再暗中去一趟天?都。”
他的心腹闻言上前低声道:“少?主。家主,乃至两位老祖都确认过了,百年前的事,老祖亲自调的妖血比例,您也细问过不止一两次了。”
其中一个?医官也上前迈步,低语说:“少?主多?虑了。当年老祖是追随过帝主,是第一批研究妖骸之力的人,妖血的分量控制得极准,但就是再稳,各人体质不一,也会有一段时?间的偏差。”
“妖化症状上了身,固然可以想尽办法遮掩,做到完美无瑕,可它真正爆发起来,不是什么灵物法宝可以镇压得住的,不然昔日九州,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另一位医官眼观眼,心观心,当下附和:“少?主也不必担忧,我们盯温流光盯得准,等到她?最后失去理智忍不住吞噬人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得知情况。而今,六道禁术已成三道,还有两道被我们攒在手里中,随时?可以取用,只差最后九州风云会这一道了。”
江无双心中也知道,百年岁月,沧海桑田,人都熬走一大批,族中圣者开始为今日谋划时?,他才多?大,几岁而已,大人们的心思比他更为缜密,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纰漏,他现在追查之前的行?动,毫无意义。
他只是看了那日温禾安和温流光之间的打斗,冥冥中有些不安。其实这两人给?他带来不了怎样的危机感,一个?注定?会死于?妖化,在这场争斗才现雏形的时?候就已经出局了,一个?再有本事,少?了家族托底,也是难堪大用。
陆屿然是他最为忌惮的一个?。
可此人身上羁绊过多?,人一但有了羁绊,就容易畏手畏脚。而巫山空占神殿,满口帝族自居,自以为清高,不屑使手段,不到最后一步,为着这苍生疾苦的虚名?,不会出手。
等禁术一成,他们有心阻止,已是无可奈何。
如此一想,江无双抵着眉骨摁了摁,道:“再过段时?日,等进了帝主传承,就将九州风云会的消息放出去吧。”
四?下默然,左右颔首领命。
此时?出现在夜空中,与陆屿然面?对面?的,是个?提前构建起来的幻境。幻境扩大至城郊百里有余,囊括夜幕和半段江河,芦苇深深,流萤茫茫。
四?下寂然无声。
陆屿然看着自幻境中出现的江召,眼神凝然深邃。
他自然不将江召当回事,换句话说,就算是江无双来了,也不至于?令他动容,但从另一方面?讲,江召此人,确实是他梗在心头一根难以释怀的尖刺。
他四?下扫了眼幻境,轻慢打量似的,身姿挺直,苍松雪色,音色又缓又淡,听不出波澜起伏,唯有一点?杀意惊得周围风声飒飒:“既然怕死,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上次,这次,你只会这一套?”
江召的身影与夜空下芦苇丛中晃动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他长相?不算太出众,胜在干净清隽,只着一身青衫,头挽玉簪,对陆屿然扯了下唇角,只道:“帝嗣,别来无恙。”
陆屿然瞥向西南方向,一语道破:“想拖我,凭你。还是凭这幻境。”
“对江无双这样说罢了。”江召摇头,垂眸看了看脚下,幻境之中流光溢彩,迷幻得叫你一眼就知道是假象,“出自私心,想与帝嗣说几句话。”
“毕竟。”他笑了下,弧度很是凉薄,意有所指:“你我非第一次接触,但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交谈,时?机难得。”
陆屿然手掌一握,幻象之内,乌云飞快堆叠,底下半截江河翻涌怒啸,浪卷不休,声势一起,越涨越高。
在战斗上,江召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自知之明,同样横亘在九州无数年轻人心头,因?此不做无谓的缠斗,自取其辱。江召从不想在这方面?与他争个?高下。
“温禾安。”这个?名?字分明日日念在心里,真说出口时?,竟有恍然隔世之感,连江召自己都怔了下,而陆屿然面?色已然危险的冷下来,“她?费尽心思想要脱离天?都,自然也不打算卷进巫山的混乱之中,帝嗣何必拉她?进去。”
陆屿然已然无意与他逞口舌之争,幻象中,由风聚力,霎时?间凝成箭矢,在江召话音落下、他瞳色沉至最深时?迸出,万箭齐发。
他声线冷漠:“我不喜欢任何人指点?她?的生活。你没这个?资格。”
江召的身影被贯穿,不诧异,也不惊怒,干脆散去身形,跟整座幻境融合在一起,唯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与我,有什么不一样。”
“上次你碎裂幻境之前,我还想不通,怕她?跟你在一起,无时?无刻不觉痛苦,可见?过之后,便也想通了。”
幻境是徐远思的祖父祖母留下的,非徐远思那个?能比,挡陆屿然三四?道攻击不成问题,此时?屏障中火光四?起,将风箭压住,两相?消散。
江召一字一顿道:“你我都犯了错,因?此都失去了她?一次,然她?能与你破镜重圆,你怎知来日,我与她?不会冰释前嫌。你们五年前是何等模样,你与她?,有我与她?那般情意绵长?”
陆屿然眼底霎时?极清,若是商淮和罗青山站在这里,便会知道,这个?时?候有多?远便要躲多?远。
只见?万只风箭凝形,重组,将全部力量聚于?半截箭矢之上,甫一出现,便似强行?抽取了幻境的半数力量,为自己所用。而他指腹往箭尖上一搭,狂暴的雷电之力附着,弧光在眼瞳中跳动。
他伸掌握住这段箭矢,不搭弓,不上弦,以它为刃,似携万钧之力轰击在幻相?屏障上。
江召出现在屏障前,手中灵力深郁,借助幻相?之力妄图接下这一击,可这种攻伐之力太过强悍,两种力量才一相?撞,他虎口的位置便裂到露出白骨,汩汩冒血。
他瞳孔收缩,只见?陆屿然朝他看过来,浑身如沐神光,强烈的攻击性沁入眼神与话语中:“绝无可能。”
下一刻,幻相?发出碎裂的声音,江召难以置信,抬眼一看,发现以风箭掷地?那一点?为中心,方圆数十里的屏障上布起细细密密的蛛丝纹路。
一击,废掉了半座幻境。
……怎么会。
风箭的攻势才过,陆屿然食指隔空点?在屏障上,衣袂翻卷,谪仙姿态。
而随着一指落下,幻相?内与幻相?外同时?归于?死寂,未免波及凡人,他随手甩出一个?结界。才放暖了些的天?气急骤降温,降至极低,天?幕中有雪纷纷落下。
起先雪势还小,不肖片刻,便落成了鹅毛状。
江召在此时?看到了陆屿然的眼睛。
心头一凛。
他的瞳仁原本偏琥珀色,总显得清冷无比,不好相?处,现在眼瞳中却浮出一点?雪色,圣洁剔透,有着能将灵魂冻碎的温度。
江召多?看了一眼,便觉自己的眼睛被刀片绞过,一时?痛得冷汗涔涔,血都要顺着眼角淌下来。
帝嗣陆屿然不常出手,出手也是雷术居多?,威仪难测。
众人皆说,他是以雷霆为道。
可总有传闻。
他的本命灵器并非雷,而是雪,昔年一道雪眼,被传得天?上有,地?下无,神乎其神。
纵使身处幻相?,非本体亲至,纵使这雪才下了一会,江召仍然嗅到了无从抵抗,无声无息湮灭一切的死亡气息。
他半蹲着身哑笑了下,忍着剧痛咀嚼似的将陆屿然的话重复了遍,语气跟嘲笑似的:“绝无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你以为温禾安对你多?特殊?喜欢你时?,需要你时?,自然温柔,耐心,有无尽的包容,要什么便给?什么,可这又如何呢。”
他问陆屿然,也像问自己。
此时?,江召浑身都被冻僵,手脚与脸颊冻出深紫色,话语却仍从齿缝间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吐出来:“她?有给?过你承诺吗。有跟你谈过半个?字的未来吗。不是一边亲密无边,一边泾渭分明吗。”
身体彻底被撕碎,化为飞雪之前,江召声似奚弱:“她?哪怕,有说过一句喜欢你吗
陆屿然和江召,有什么区别。
谁都得不到她?真正的爱。
那为什么,待在她?身边的人,能是今日陆屿然,而非江召呢。
陆屿然眼中被雪色完全充斥,指节一敲,幻相?中天?地?倒悬,星月破碎,芦苇与江河不甘地?化作虚影消散,碎裂成千万片。江召身体凝成的雪雕被他注视一眼,由里及外碎裂,迸溅。
今时?今日,众人才算知道。
雪眼是何等神通。
凡大雪覆盖之地?,凡他目光所至之处,千里冰封,生死由雪主宰,所有活物由皮肤到脏腑,都被冰渣堵塞,所有建筑被裹覆,一摧即碎,放眼望去,天?地?之间除去纯白,别无第二种颜色。
雪下到了王庭的酒楼中。
王庭诸位长老的结界一层接一层炸开,每炸开一个?,便有一位捂着胸膛吐出一口殷红鲜血,那颜色艳丽无比,直到江无双忍无可忍地?出手,拔剑出鞘,剑意横泄,才稍微撑掌住局面?。
但也有种切肤锋芒的压力。
说什么了。
陆屿然突然发的又是什么疯。
于?此同时?,传送通道也被冰封,雪避开了囚车中的人,但在那之前,王庭便已将绝大多?数人运往云封之滨,只剩这一车没得及,已经很是警醒,但仍被陆屿然察觉到了。
陆屿然停在囚车前,唤来了留守巫山酒楼的人收拾接下来的局面?。他在的地?方霜雪意味浓烈到无以复加,随意便可伤人,执事战战兢兢向他行?礼,却见?他微一仰首,闭上了眼睛。
失控了。
雪眼的力量倾泻到一半,未免覆及整座萝州城,被他强行?收回去,他朝执事伸手,哑声道:“绸缎。”
执事将绸带和特制的手套奉上,陆屿然接过,用冰凉缎带覆住眼睛,草草打了个?结,让他们将囚车里的人带出来安置。
自己消失在原地?。
温禾安脚步落进宅院门槛的那一刻,就闻到了空气中的糊味,她?迟疑了下,怀疑自己嗅觉出了错,等察觉到不对往厨房一看,发现锅里还在烧,但里面?的东西已经黑了层底。
她?有些傻眼,一时?间真不知如何上手,等反应过来,先将锅挪开,姿势不是很娴熟地?将锅里的东西铲出来,再又将火灭了。
将事情弄完,温禾安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后察觉到了萝州城中的位置有一闪而过的强悍波动。
很熟悉的气息。
温禾安目光一凝,想要出门看看,然而还没出去,就见?商淮大跨步进来了。
因?为时?候特殊,两人相?见?都顾不上尴尬,商淮问:“陆屿然回来没?”
温禾安摇头,问:“出事了?”
商淮颔首,又道:“现在没事了,已经解决了。”
天?色渐晚,暮色已深,陆屿然自空间裂隙中踏步出来,他面?无表情地?摘下手套,抚了下眼睛,没有第一时?间进门,而是抵在门框上靠了会。
他不是个?容易受外界影响的人,心境不稳也做不成这个?帝嗣。
但江召的话仍然一个?字一个?字止不住在他脑海中浮现。
心情差到极致。
陆屿然跨进庭院,商淮和温禾安原本就在院子里说这次的事,现在齐齐看过来,商淮早就从巫山执事那知道他动用了雪眼,对他眼前的白绸也是见?怪不怪。
雪眼是陆屿然较为强大的手段,有着蛮横不讲理的攻击性,一旦出现,遭殃的都是对方,对陆屿然本身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只是有些诧异好奇。
什么人啊,短短时?间内,能将陆屿然惹到这种程度。
“外岛上救下的那些人我让石匀他们安排看管了,都是凡人,受了吓,先让他们定?一定?,明日挨个?问问。”商淮对陆屿然如是说。
“先这样安排。”
陆屿然漠然颔首:“你去跟王庭的人交接,警告江无双。王庭若是想开战,今日之事,就尽管再做一次。”
商淮神色严肃起来,抓着四?方镜就出了门。
温禾安是第一次见?陆屿然白绸覆目,她?贴近仔细看了看,皱眉,轻声问:“有没有事?”
“没事。”他闭着眼睛,但灵识能感知到她?,身体也能,她?的呼吸离得很近,就在跟前,“压制灵力。”
温禾安看了看,指尖轻触白绸,感受他凝然一滞,而后眼皮颤动,问他:“能摘吗?”
“我看看。”
陆屿然抓住她?的手,没有说话,但带着她?的手往绸边一拽,扯落,绸缎掉在她?的掌心中,眼前乍然流泻银光。
她?凑近了看,发现他眼仁色泽半圈深,半圈浅,浅的呈霜雪之色,浓密眼睫上沾了层冰晶,眼神有种与平时?不一般的深邃。
藏着她?看不太懂的晦涩。
对视两眼,陆屿然倏的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跟前一带,俯身,睫毛低垂,唇旋即压下来。
因?为用过雪眼的缘故,他身上温度很低,唇角泛凉,雪意深浓。冰清玉洁的谪仙公子,抵开她?时?,却有种忍无可忍的意味。
和陆屿然接吻,不论节奏舒缓或是急骤,温禾安总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情绪,或缱绻深情,或满含情欲,难以自持。
这次不太一样。
她?舌尖麻,指尖也麻,恍惚之中,也能察觉到一点?不对。他动作那样重,不留喘息之机,情绪却压在冰层之下,压得极深。
什么意味都有,唯独情欲不重。
良久,陆屿然放开她?,温禾安脸颊已经漫开一点?红,唇珠颜色艳极,像枝头熟透的果子,她?抵抵舌,说话时?都觉唇齿间满是惊心凉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