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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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然手指抵在纸张上?,用了点力?,视线扫过上?面工整的字迹,很快冷静下来?,问:“确定?吗?”
“属下不?敢大放厥词。”
纸上?内容只有巫医能看懂,涉及自己领域的事件,他解释得详细:“属下查过族中保存下来?的手札,妖骸是在帝主时期才出现,在这之前,九州没有出现过妖,自然不?会出现妖化现象。”
既然跟妖脱不?了关系,罗青山索性大胆假设,也不?去纠结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有好几天,他都在分辨温禾安脸上?妖化迹象究竟是妖与妖的传染造成的,还是注入妖血造成的,最?后得出了结论。
“若是直接被妖传染,发作会非常快,拖不?了多久。而千年前九州在妖血上?其实有了较大进展……若是注入妖血,发作时间是可以控制的。”
从罗青山说?第?一句起,陆屿然瞳色就清沉下来?。
罗青山要表达的意?思,他听个开头就清楚。
罗青山摸不?准他的想法,然职责所在,他不?得不?开这个头,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公子,千年前奉帝命参与捕妖和研究的世家不?在少数,但妖血不?是每家都有,有条件保存妖血的屈指可数。属下担心……”
他有点说?不?下去。
陆屿然替他将话一字一字补充完整:“你怀疑,有世家躲过了帝主逝世之前的销毁令,偷偷留下了妖血。”
罗青山张张嘴,道:“是。”
不?然根本无从解释。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天都或是王庭。
罗青山皱眉问:“公子,事情涉及妖骸与妖血,他们?拥有如此危险的东西,且已经?将它试用在人?身上?,我们?是不?是要禀报族内,号召千宗万族,采取措施,及时止损。”
九州现在还在齐心解决妖骸之乱遗留下来?的诸多问题,想着能够一劳永逸一网打尽呢。
谁能想到?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有人?坐镇幕后,用这种危险至极的手段操控局面,这事的性质和哪个人?,哪一家为了私心动用禁术是全然不?同的。
天底下有的是龌龊事,丧德鬼,巫山管不?了那?么多。但妖血这种东西太可怕了——温禾安身上?有,其他人?呢?他们?手里有几份妖血?给几人?下过这种东西?都发展到?哪一步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毅力?在妖血的支撑下长时间捱过来?的。
给温禾安种下妖血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最?为可怕的是,这东西是一直没有得出解决办法的,时间控得再长,也就百年而已,它最?终还是会爆发,妖化的现象会加深,加重,最?终彻底变为妖,开始有疯狂的吞噬欲望,神智不?再。
陆屿然拉开椅子,从书案后走?出来?。
他脸色很是清净,眼底结霜般冷漠,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行至窗前,大概是觉得空气中气氛太过沉闷,伸手将窗棂推开小半,夜风与月色争先透进来?,遮蔽窥视的结界紧接着扩出去。
“不?用。”
罗青山料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巫山对妖骸格外敏感,不?夸张的说?,但凡知道这件事,宁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隐患。
窗外树影婆娑,陆屿然喉咙无声滚动,在极短的时间接收了所有消息,并很快下了决定?。
他看向罗青山。
陆屿然极少这样注视人?,如此正色起来?,压迫感来?得格外强烈,难以抵御。
见罗青山一下子紧张起来?,他静而垂眼,声音不?急不?缓,字句中的命令意?味却骤然逼人?:“今日谈话内容,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对第?三个人?提及。谁都不?行。”
“接着查,将所有有关妖骸的资料都找出来?给我。”
罗青山颔首低声应下,然脚步跟扎了根似的,他站在原地捏了捏掌心,终是在刺痛的催使下张嘴欲言又止:“公子,二少主实力?非凡,她若是突然失去神智……”
短时间内,谁都制不?住她。
“不?会。”陆屿然掌心撑在窗边横木上?,说?:“我看着。”
城南巷尾,三座宅院相连互通,绿荫遮蔽,枝叶簌簌作响,商淮站在异域两位王族中间,要笑不?笑的,三言两语丢下去,字句不?算客气,但语气很是微妙,叫人?挑不?出刺来?。
说?实话,九州现在这个风云涌动的局面,商淮是真不?想让这些横行无忌的外域人?多待。
最?好是上?午办完事,下午就走?。
然而事与愿违。
“究竟是有几个同族在我们?这啊?”商淮摇着一把透骨扇,往掌心一搭,发出“啪”的清脆声响,眯着双妖异的桃花眼慢条斯理地问身边人?:“在九州玩潜伏呢?”
跟他搭话的那?人?倒是沉得住气,明白这里是谁的主场,他说?话时额心上?倒竖的眼球状图样跟着闪烁,像是在有规律的张合呼吸:“商淮公子说?得太严重了,若是潜伏,我们?兴师动众万里奔袭前来?寻找,岂不?自露马脚。”
商淮啧了声,附和着点头:“倒也是。”
“这样说?来?,那?只能是你们?的血脉感召之术不?靠谱啊。”他耸了下肩,仍是笑吟吟的:“九州如今的局势你们?也有所耳闻,巫山并非一家独大,我们?热情好客,但不?能留客人?久住,这找人?,还是越快越好。”
这边人?还没回话,那?边已经?有个年轻气盛的按捺不?住了,他面色黝黑,面无表情地将手腕上?突起的骨刺摁回去。帝主逝去后,异域常有声音要将九州吞并,可真到?了九州,才几天,他们?就有点待不?住了。
不?能肆意?活动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这边的天气,饮食,灵力?,好似在冥冥中排挤他们?,“相”都有点不?受控制,让人?心中止不?住升起躁意?,此刻颇为阴阳怪气地朝商淮吐出一句:“巫山尽心费力?,东
奔西顾,这么多年过去,竟也没掌控九州,看来?都是白用功。”
商淮看向他,云淡风轻地笑:“如此说?来?,我们?两域倒是彼此彼此。”
那?少年反应过来?后大怒,被身边叔父严厉摁住肩头,以眼神警告制止,恰在此时,怀墟推门出来?了。
他穿得太简朴,发冠束带也没用,任由?长发从肩头淌下,然浑身气度清贵,仍于无形中摄人?。身后跟着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一路走?,男子一路陈情,而他始终只皱眉,不?置一词。
见他出来?,躁动不?已的异域人?老实了,商淮皱皱眉,也止住了话音。
天悬家在某种时候有近乎神异的直觉。
清正隽永的贵公子皮囊里,潜藏着凶戾的深渊巨兽,危险程度比第?一次见面时不?知多了多少。商淮倒是不?怕,但也不?会想着跟这等人?物分个口头上?的胜负。
也正是这个时候,陆屿然踩着空间裂隙走?出来?,他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与怀墟对视,问:“怎么回事。”
怀墟挥挥手屏退左右,王族之人?尽皆离去,几人?踏过一段弯桥,在湖心亭中落座,怀墟朝唯一站着的男子投去一道眼神,他是奚荼的胞弟奚幸,而今溶族主事人?之一,并非那?种鲁莽不?靠谱的性格。
“血脉牵引没有出问题。”怀墟给出结论:“奚荼在九州有了子嗣。”
奚幸眼仁震缩,心头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两兄弟一起长大,奚荼是长兄,从小就是混不?吝的性格,王族子弟,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明里暗里倾慕他的人?不?在少数,然他志不?在风花雪月,只好广交朋友,探究世间稀奇之事。
当年王族撤离九州时,不?知给这位迟迟不?归的少年发了多少消息,用了多少法子,甚至到?后两日都有人?怀疑他是死在九州了,拿命灯一看,才知人?活得好好的。
时限将至,人?却千呼万唤仍不?出现,他们?不?得不?撤回防线以外的外域。
这么多年,奚幸想了无数种自家兄长不?愿回族中的可能,或是九州于奚荼来?说?有抗拒不?了的新鲜,他最?喜欢刺激惊奇,亦或是他被什?么东西困住了,绊住了手脚。最?坏的情况都想到?了,唯独没想过这个。
足足百年,孩子都有了,家不?回一次,连平安都不?报一个?
这简直太荒谬了!
绝不?是他兄长能做出来?的事。
怀墟觉得有些意?思。
奚荼这个人?他没接触过,但既然此行目的是他,出发前也曾了解过。人?的心境随着时事的变化总会改变,保持不?了一辈子的年少天真,奚幸此刻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在他看来?稀疏平常,他觉得有意?思的是九州上?空散布着那?位帝主遗留的无形规则,这种规则克制妖气,也克制外域之人?,实力?越强越容易受到?牵制。
说?到?底,一方水土一方人?,这里的土壤,空气,稠密的人?群,都令他们?难以舒展。
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极有资质的人?甘愿在此盘踞受缚百年。
虚渺如云烟的爱意?吗。
自打奚辛建立起血脉感召但出现两道亲缘气息这样的事件后,怀墟就亲自主控了后半程,方才商淮来?只见满院同样摸不?着头脑的王族之人?的原因就在于此,有些情况,怀墟知道得更清楚。
“不?必再开第?二次血脉感召了。”怀墟转动着杯盏,看上?面的花纹如抱团般在眼前缭绕舒展,话是对奚辛说?的:“你兄长所在位置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会去见见他。”
说?罢,他朝空中摆了下长指,奚幸见状颔首,自觉退出亭外。商淮琢磨出他的意?思,抿了口清茶,给陆屿然递了个眼神后起身,将湖心亭完全空出来?留给这两位。
“大的已经?找到?了,留我是想说?什?么。”
一面纱帘在陆屿然眼前掀起半面,粼粼湖色在月光下流动,他转而看向怀墟,妖血的事横亘在心中,思绪万千,被他兀自压下去,此时眼皮朝上?一叠,不?动声色问:“说?小的那?个?”
既然大的这么快就被他找到?,小的那?个所在位置必然也瞒不?过。
怀墟不?意?外他会猜到?,若有如无地颔首。
“我接手血脉感召的时候,察觉到?了奚荼子嗣的气息。奚荼的溶族血脉很强,他孩子的血脉却出乎我意?料的微弱。”说?到?这,怀墟才将手指从杯盏边缘放下来?,随意?搭在膝头,似笑非笑丢出一道惊人?消息:“它给我的反馈,就在萝州城内。”
他看向陆屿然:“在你身边。”
陆屿然像是被针尖刺了下,缓缓坐直身体?,慢慢眯了下眼睛,问:“什?么意?思?”
怀墟手指一抬,半段细长的血色线头在指尖盘转蠕动,蠕动的姿势很像虫蛊,在半空中试探时速度却很快,几乎能看见一点微末血红残影,它能曲能直,穿过凉亭石桌徘徊在陆屿然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最?终掀动他的右侧袖摆钻了进去。
腕骨一侧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陆屿然皱眉垂眼,下意?识抵触任何?触碰,但碍于某种猜测,最?终没有拽出线条甩在桌面上?。
透过凉亭中的灯光,男子腕骨劲瘦流畅,力?量感深深潜藏,透着干净的冷白,先前有袖边遮掩倒也看不?出什?么,但此刻被线条一掀,腕周内侧两三个叠成淤青齿痕的印记若隐若现。
十分暧昧。
线条不?再动弹,像是嗅到?了目标一样安然趴在这圈齿痕上?,怀墟指尖一勾,线条就消弥在两人?视线中。
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过。
陆屿然眼底蓄积起阴翳。
怀墟和陆屿然年龄相差无几,也算是旧相识,彼此能说?得上?话,他政务缠身,没什?么看热闹的心思,然如今看情爱之事实在觉得荒诞,不?免提了下唇:“认真的?”
这一天里几起波折,事事有关温禾安,陆屿然忍不?住拧了圈腕骨,又甩了下,动作间难免外泄出点躁意?,眼神锐利而直接。
不?认真,他总不?能是觉得好玩。
怀墟笑了下,弧度浅淡:“找到?奚荼,我们?就准备回程了。王族的‘相’与能力?对外皆是秘密,不?能外泄,溶族血脉特殊,按理说?,我要将奚荼的女儿带回去。”
“但我赴万里而来?,如今身处九州腹地,敌多我寡,就罢了。”
他停了下,才接着说?:“我就不?见她了,问问她要不?要见见她父亲吧,如果我感应得没错,两道溶族血缘,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接触过了。”
“我王族的规矩,正好让奚荼说?一说?。”
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好在不?必拐弯抹角,坏在稍不?注意?就被抓住重点,一击即中。怀墟若是说?别的,陆屿然大可直接拒绝,可他说?起父女之间,这是温禾安的事,只有她自己能做决定?。
“这段时间不?行。”陆屿然从石凳上?起身,面朝垂落的纱帐,道:“奚荼是你们?的人?,明日你见过他之后,所有人?都撤离九州,他可以留下,待事情解决完再转向巫山,经?九州防线回归异域。”
怀墟身居高位,已经?很少与人?如此明火执仗,有来?有回地推拒试探,事实上?,除了灵漓派系的坚定?拥护者,无人?敢忤逆他,他跟着站起来?,思索了会,垂眸漠然:“给我个理由?。”
“传承要开了。”两道视线皆如雷霆霜露,短兵相接时各有各的考量,陆屿然没藏瞒什?么,道:“我不?允许任何?东西在这时候扰乱她的心境。”
温禾安面对的强敌太多,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强大的实力?是她保全自己的绝对倚仗。
她需要心无旁骛的获取这份力?量。
少年天骄初遇情爱,满腔炙热,事事都在为心上?人?考量,耐心,细致,算无遗策。
然而从来?真心能得几分回报。
怀墟遮下眼底不?以为意?的荒寥,轻扫了眼他的背影:“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我也没想到?。”
湖水流动声徐徐,陆屿然回身,因两人?立场全然不?同,注定?谈公事比私事多得多,难得有语气和缓的时候,此时拨了下帘纱,似笑非笑:“以为你和灵漓斗生斗死,谁知突然管起了妖骸的事。你这是在替谁耿耿于怀。”
怀墟坐回椅子上?,神色莫测,搭在茶盏上?的三根手指摩挲着花纹,半晌,哂笑一声。
陆屿然将一个白色瓷瓶放在桌面上?,说?:“外域的伤药在九州管不?了什?么用,
别带着一身血腥味到?处招摇。先凑合用,我这里暂时没更顶级的伤药。”
巫山帝嗣何?曾在这方面有过短缺,怀墟看了他一眼。
陆屿然眼皮一耷,说?话时又冷又酷:“给我道侣了。”
他伸手指了指怀墟肩胛位置,也是觉得有意?思:“你这又是怎么了?谁还能伤得了你?”
怀墟真正笑了下,脸上?每根线条都鲜艳生动起来?,一双眼却凛然逢冬,在精致明旖的五官下有种格格不?入的沉郁之色:“还能是谁。”
“陛下亲自出手。”他指尖散漫地摁了下肩骨位置,好似浑然感觉不?到?疼痛:“说?起来?,还是我的荣幸。”
陆屿然闻言静默,他从前就不?懂这个人?和灵漓之间的纠葛,现在和温禾安在一起后,算是有经?验了,依旧不?懂——也不?想懂。
他对自己现在和温禾安的状态很是满意?,任何?话都可以说?明白,任何?矛盾都可以摊开来?解决。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也同样能感受到?她的喜欢。
“后天我进秘境,五天后回来?,回来?后我找个机会见见奚荼。”陆屿然最?终说?。
怀墟看看摆在面前的瓷瓶,慢条斯理道:“这么好心,打的是这个主意??”
陆屿然反问:“他以异域之身,在九州蛰伏百年,我不?该见?”
无可挑剔的说?辞。
怀墟心知他要问的,想问的绝不?是这些,却没有深究。他们?作为九州与异域举足轻重的人?物,关系一直控得各有余地,张弛有度,有些不?那?么严重的,双方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后真出了事,才要有商有量互通有无。
“陆屿然。”怀墟唤了他一声,神情淡淡的:“这是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你提及,两域在妖骸之上?的研究或许可以深入研究,你我皆有利。你好好考虑考虑。”
陆屿然动作一顿,撩开帘纱往外走?,撂下一句:“走?了。”
温禾安先去月流的院子里见了徐远思。
第?一次见面徐远思状态不?好,才从王庭的控制中脱身,休息也没休息好,浑浑噩噩竭力?清醒着将自己认为关键的说?了,跟倒豆子似的,也分不?清什?么重点不?重点。
他能想到?会在短时间内和温禾安见第?二次,也知道她会整合手里目前有的线索问他一些更为细致的东西,但此刻在烛火下见她剔透的眼睛,还是有些晃不?过神来?,侧了侧头,迟疑地问:“你说?什?么?”
温禾安坐在绿藤边的宽椅上?,示意?他也坐,跟好友叙旧般,他问,她便耐心地重复:“我才从珍宝阁出来?,听说?你们?徐家日常做买卖不?少,其中牵连禁术的也不?少。我今日来?,就是想听听这些事。你知道多少,都说?出来?。”
徐远思惊疑不?定?,就差举手澄清了:“谁说?的?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家什?么时候牵扯禁术了——”
他们?家都快被禁术害死了。
他边说?边看温禾安的脸色。
“不?牵扯伤天害理那?一环,参与最?后收尾的也算。”温禾安弯下身将一根被风吹到?脚边的藤条拂开,侧脸静美安然:“我是在世家长大的,世家做的什?么交易我知道,这次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徐远思明白这个意?思了,他张了张嘴,生怕她不?知道,道:“二少主,温禾安,我们?家是收了别人?钱的,签了天字契,手印都摁了,不?能对外说?半个字。你问问林十鸢,生意?场上?诚信立足啊,这样日后谁还敢……”
“你若不?说?,傀阵师徐家可能就于此代终结了。”在有限的时间里,温禾安不?会任由?时间在题外话上?逗留太久:“徐家留下来?的那?些人?,显然撑不?住傀阵师门户,你们?家哪还有立足之地。”
徐远思哑然无言,半晌,狠狠一撑额头,喉咙吞咽了下:“我不?知道,我接手族中之事也没几年,这个你知道。”
温禾安看了恨不?得指天发誓的徐远思一会,半晌,弯弯唇,脊背松懈下来?靠着椅子,轻声说?:“是,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只想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徐远思,别的事我都不?必知道,我只想知道最?关键的。”
“你没对我说?实话。”
徐远思紧紧锁眉。
“你先前和我说?,金银粟的阵心与傀阵师融合可成为禁术这事,是你们?家的绝密,这样的绝密,我却从别的地方知道了。当时我以为,是徐家旁支勾结王庭意?欲取而代之,可后来?想想,既然是绝密,旁支知道的可能性也不?大。”
温禾安手指自然搭在宽椅椅边,轻轻点着,声音不?疾不?徐:“消息是你们?自己透出去的?你们?和王庭早在这方面有接触?”
她的声音很好听,散在夜风中,却让徐远思起了一后背冷汗:“不?管是王庭,天都还是巫山,他们?若是起了动用禁术的心思,且计划牵扯之大能叫圣者都出手,要做自然就只做效果最?好的那?个,我若是他们?幕后的决策者,你想想,我第?一个会去接触谁。”
徐远思完全沉默下来?。
“九州之上?,谁不?知道金银粟是一大奇迹,一个阵法,世代传承,庇护后嗣,屹立不?倒。林十鸢说?它是世间最?为特殊的禁术,创造它的人?,在这方面,钻研必定?最?深吧。”
徐远思一直没坐,就杵着站在灯下,面庞模糊,像只被踹了腿淋了雨还要强打着精神撑面子的落难狗,温禾安每说?一句,他就落魄一分。
到?最?后,他勉强扯动了下嘴角:“你怎么比几年前还聪明。”
“大概是这几年不?顺心,阴谋阳谋见得多了,想得也就多了。”温禾安抬眸看了看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半个时辰后我有别的事要做,我这次想听毫无隐瞒的真话。这件事情上?,我绕的弯子已经?足够多了。”
“你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自己好好想一想。”
她从始至终表现得随和,语气跟闲聊一样,然而一琢磨,尤其是后两句,徐远思能嗅到?危险之意?。
徐家一垮,他现在也不?是徐家少主,温禾安只是看起来?温和无害,但因为合作过,他有幸见过她大动干戈起来?是多么铁石心肠。
现在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他根本没得选择。
徐远思内心飞速衡量,好在两人?是友非敌,有着一样的目的,提早的开诚布公有利于接下来?的行动,他本来?也是打算在撇干净徐家的前提下慢慢给她透露线索的,既然现在撇不?开,那?便说?吧。
人?都没了,维持个清正不?阿的正派名声有个屁的用。
他微微一咬两侧腮帮,这下也不?矫情了,拽过那?把宽椅拖了几步,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他恍若未闻,一屁股坐下去,还没开口说?话,先深深吸了口气:“我们?家可能确实跟禁术有一些牵扯,但那?绝不?是本意?。”
“我们?家虽然从不?自诩清正名门,但培养教育起家中子弟,向来?是规规矩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讲得明明白白。你说?得没错,因为能力?特殊,有不?少人?惹出了事会叫我们?收尾,涉及些战争,还有许多势力?重金邀约,但不?是所有找上?门来?的钱我们?都能收。几百年前,我们?家就定?下了规矩,凡有势力?叫傀阵师出手相助,战后不?得屠城,不?得大规模斩杀驱赶流民,这都是写在天字契上?的。”
“九州战乱不?休,难民越来?越多,每年秋季,稻谷成熟,
我们?家也会拿出一大笔灵石来?换成食物救助疾苦。我不?是邀功,只是想提前说?,徐家不?说?纯白无瑕,但还有良知,禁术祸害众生,我们?没有能耐阻止,但绝不?会助纣为虐。”
徐远思满嘴苦涩,说?话声音稍低:“我本不?知道其中缘故。是那?日王庭圣者攻进来?之前,我祖母意?识到?不?对,用家中秘术给我留了段传音。”
他睁大眼睛看摇曳的叶片,苦笑着喃喃:“自古以来?,生老病死是亘古不?变的规矩,但人?活一世,贪欲无尽,总要强求。这么多年,不?少大人?物到?访过我们?家,他们?也如你这么想象,身居高位,知道得多,觉得金银粟如此成功,越来?越强大,我们?定?有不?世出的禁术秘方。”
温禾安静静地听,若有所思,撷取对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我祖父和外祖母是和乐的性格,好说?话,年纪上?来?了就更是如此,不?轻易得罪人?,拒绝一件事都是打个哈哈就过了。我祖母在传音中告诉我,百年前,王庭,天都乃至巫山、 九洞十窟都有人?上?门做客,话说?得含蓄,可意?思很明显,都意?在禁术,我们?家中立,不?搅混水,也爱和平,一律对外说?的是没有。”
他指了指自己:“早些年我去问,斩钉截铁得到?的回复也是根本没这一回事。”
“直到?听到?那?段传音。”
温禾安等着他说?下去,这一刻她的心情也有些微妙复杂,到?了这一步,她知道事情将有关键性的进展,她等待着这个谜底,并将根据它决定?后续举措。
徐远思手掌交握,用力?捏了下,声音下意?识低下来?,仿佛怕黑夜中还藏着什?么窥听的东西,温禾安顺着他的视线转了转,扩出一道弧形结界,将两人?包裹在内。
“结果是真有。”
徐远思耸着肩苦笑:“金银粟就是用这道禁术制成的。”
“圣者生命再长,总有消逝的一日,金银粟却能千秋万代,日益强大。纵使这种强大的增幅很是缓慢,百年看不?出什?么,千年看不?出什?么,可万载之后呢,金银粟而今相当于一位圣者之力?,届时会不?会堪比肩两位,三位……这样的东西,怎可能平白出来?。”
温禾安皱眉。她不?曾很快反应联想到?这一点上?是因为年岁尚浅,对寻求逆天之道没有任何?想法,但能够想象得到?,有些人?为了强行改命,会如何?处心积虑穷尽心思钻研。
他们?有自己的思维和逻辑,不?是徐家一个否认的回答可以轻易打发的。
她敲了敲椅边,第?一次表达一种不?动声色的催促,问:“什?么禁术。”
徐远思缓缓吐字:“八感。”
温禾安下意?识问:“第?八感?”
“自然不?是。”徐远思摇头,如实告知:“希望,相思,牵挂,‘绝处逢生’,守候,纯净,融合以及一样圣者之器。这八样里选四样即可行逆转之势,创造奇迹,选六样即为上?乘,效果更好。难的是这八样之中每一样都需要有百人?千人?之数,用圣者之器盛取封存,盛取时间前后不?超过三日,越短越好,情感、越深越好。”
“前后顺序,辅佐珍稀,都有严格繁多的要求。”
温禾安将这些词汇牢牢记住,在听到?纯净时想起了外岛上?那?些村民,半晌,开口道:“都是美好的字,听起来?和禁术扯不?上?关系。”
徐远思震惊她的面不?改色,也震惊于她抓根源所在的本事,颔首哑声说?:“祖母跟我说?,外人?打听都提禁术,但徐家世世代代的家主并不?如此称呼它,他们?只称它为秘笈,独创的秘笈。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先祖试过用这道秘笈想再创出一道金银粟,然而难度太大,从来?没有成功过。”
“百年前九州风云会,我祖父祖母受邀,也想看看族中子弟的本事,便都去了。我们?傀阵师身体?不?行,单打独斗不?是强项,就是那?一次风云会上?,我祖父在房中受袭,迷迷糊糊之间晕眩一片,依稀记得自己说?了些话,清醒过来?后却好好地躺在床上?,毫发无损,根本不?记得自己对什?么人?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