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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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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官就等着这?话呢。船上储备了?许多东西,很多房间都?提前锁了?,还有的是?凌枝的私人地盘,除了?温禾安谁也不给进,路上行程有三天,提前分?配好房间免得后面发生不愉快的事。
进了?船,只要不去看外面的景色,跟进了?高阁楼宇没什么不一样。
其他人放下心,都?跟着阴官走了?,温禾安不用人领,兀自往三楼走,经过?徐远思时提醒:“船到王庭,将傀丝给我。”
一路畅通,不管船在风雨漩涡中如?何横冲直撞,除却?海水亘古,没有眼睛,海面下的东西没有一个敢上前捣乱,纷纷避开。凌枝作为海中的霸主,对时间掌控也很惊人,说是?三天,是?一时也不多,一时也不少。
六月初一,清晨,恢弘的城池巨影隔着数百里?距离,千米薄雾,缓缓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温禾安出了?房间,跟凌枝打了?个照面,说:“巫山的云车还要几个时辰才降落,但?事先安排的人手?已?经到了?,在城外游荡有一日了?,等我们下去,便能即刻登船。”
“喔。”凌枝揉了?揉眼睛,将半边脸颊和身子靠进她的肩头,反应了?会,将头支撑起来,只为了?说一句话:“云车这?种东西,也就三大家和巨贾林家用得起,大撒钱财还慢得不如?渡舟,真废物。”
温禾安忍不住笑,她一笑,凌枝就心里?就烦:“啊。我不想和一群蠢货玩你猜我猜的游戏。”
“我们都?猜得差不多了?。”温禾安捏捏她的辫尾,脖颈修长?,转身看身后恍若由黑铁铸造的庞大城池,低声说:“接下来,是?他们要忍不住了?。”
云封之滨,主城内,水晶宫殿,珠帘玉落,铮然有声。王庭之主从门外进来,满殿执刀戟,穿鳞衣的护卫与江召一起垂首无声行礼。
江召冷然垂着眼皮,他畏寒,六月天降自己裹在厚实的衣裳里?,腕骨也遮得丁点不露,一点余光扫下去,只能看到手?背上一路蜿蜒的经络,因为骨肉太?削瘦,衬得它们如?青色的小?蛇般没入衣袖。
前段时间在陆屿然的雪眼中受的伤没好完全,但?能下地,能行走,也能跟人短暂交手?,还保持着九境上乘的实力,这?很难得,得益于从手?指缝里?捞出来的一点禁术的好处,代价是?,这?具身体?死气森森。
根本不像个正常的“人”,而是?畏光,畏寒,时不时抽搐痉挛,渴望那种力量到难以控制的怪物。
“小?六。”
王庭之主的目光如?刀刃,抵在江召的脊骨上,压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江召习以为常,朝前一步,声音稳重:“父亲。”
“父亲这?次将九州风云会交由你负责,你知道它对家族的重要性?。”
江召眼中死寂一片,讥嘲之意一跃而过?,木然应声:“是?,我知道,父亲。”
“温流光昨日已?到主城了?,听说她没进灵山高阁?”
“是?。儿臣已?经去请过?她,她身边从侍说自家少主多年不进云封之滨,她是?个爱热闹的人,想在外面看看主城的景色,见见故友,等三日后风云会开始,朋友们都?进了?灵山高阁,她
自然也会进,不需要专人来请。”江召面无表情地背出了?这?段哄鬼的原话。
“等故友?”王庭之主咧了?下嘴角,好整以暇地反问了?句:“故友。温禾安,还是?陆屿然?”
他自问自答,不需要旁人回答。
“算算时间,她早一段时间就该控制不住妖血,需要闭门不出休养了?。”王庭之主手?指点了?点座椅扶手?,沉默一会,敛目说:“可惜,我们要先收‘线’,不能通过?多场比试来观察她真正状态。”
“也可惜。”
他目光幽远,平视前方,似乎在与另外两家的家主,圣者隔空对视,如?毒蛇吐信:“天都?太?自以为是?了?。”
温家三位圣者,前脚顺利得知了?他们两位圣者即将陨落的天大好消息,后脚又得知九州防线异动频频,巫山至少一半的主力都?要长?期镇守的“实情”,喜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真是?对手?一个赛一个的不争气,这?样好的机会,竟落在他们天都?头上去了?。
江召也是?在吸收禁术遗留的力量之后,才知道王庭究竟在做什么。他们竟然早在百年前,温流光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就在她身上下了?妖血,这?种东西……他们也真是?敢,就不怕一个控制不好,目的没达到,妖骸之祸再重演一回。
万死难赎之罪。
但?跟他也没关系了?。
他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彻底没了?摆脱王庭的希望,那种“药丸”,他一日不吃,五日之内必死无疑。只是?仍然震惊,早想到王庭是?什么藏污纳垢的淤泥池子,但?没想到这?盘难以想象的棋局,还真是?在百年前就开始搭建了?。
面面俱到,环环相扣。
一步一步,抛却?良知,泯灭人性?。
“你兄长?和你说过?我们举办这?次风云会的目的了?。”王庭之主问:“都?理解了??”
江召勾勾唇,也学着他们令人作恶的习惯拉开两腮弧度,时日久了?,真有几分?相似:“将人都?请进云山高阁,操纵三十二根傀线获取‘器’,确保不出任何意外,并做好善后;接近温流光,看紧温流光。”
“若真发生意外,两取其一。知道怎么取舍吗。”
江召回:“不会有意外,没有万一,儿臣定将两件事同时办成。”
好半晌,殿中都?没有声响。
一声叹息抵至跟前,一只手?掌落在江召肩上,沉重得要将骨头都?压垮,江召面不改色地直立着,前者的声音就在耳边,蓄着深重的威严,又好似带着长?辈的语重心长?:“上次你拖住陆屿然,将禁术‘洁净’安然运回云封之滨,我们的损失微乎其微,这?很好。这?次你也记着,八道禁术取六效果最好,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道,若是?不成,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取四,效果大打折扣,此事至关重要。”
“温流光身怀妖血,举办这?次风云会,操纵探墟镜指向云封之滨就是?为了?她能来。”
“只有她来了?,你作为这?次风云会的协助者,在数次乱中之乱里?,能长?时间和她接触,联手?或交手?。众目睽睽下,无数双眼睛作证,待日后,你站出来揭发她妖血之事,才立得住脚。否则,你与她往年能有几回见面机会,此等阴私,怎会被你知道,那太?容易引火烧身——年轻的小?崽子们或许想不到,老狐狸们一猜就觉得是?我王庭栽赃诬陷。”
也只有这?样,揭发了?温流光,拉天都?下水,将此事闹得整个九州都?知道,都?震动,届时溺海两道主支会因他们手?中最后两滴妖血而沸腾,所有世家该是?何等惶惶然,连圣者都?无法保持镇定。
他们只能全力配合巫山,将沸腾的妖血压回去,那个时候,王庭做什么,他们腾得出手?了?解吗?腾得出手?阻止吗?
江召听了?这?话,觉得好笑,嘴边弧度更?深。
求个九境多难,就算是?以咽喉被扼住,人不人鬼不鬼为代价,也远远不够,王庭不会将半点好处给对他们无用之人。他存在的目的,崭露头角的机会,原是?为了?这?种事,这?种事不能由江无双来。
脏了?他的手?,也脏了?他的名?声。
最为重要的是?,王庭不会让他承担半点危险。
但?这?些事,总得有人来做,谁来呢。
江召的身份最适合。他的心性?也适合,除了?在温禾安身上次次迷失心智,这?回撞了?南墙后也改了?,其余任何事,都?能做到绝对的硬心肠,冷血,不是?懦夫,天生有江家人的样子。
“儿臣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王庭之主深深凝视他,道:“我才收到了?来自天都?圣者的来信,信中说起温禾安。此子是?由天都?圣者一手?带大,所有本事都?是?由圣者教授的,这?次她犯下无可饶恕之罪,圣者会亲自出手?,视其态度,决定当场击杀还是?带回天都?终生监禁。”
江召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但?他克制着不显露半分?,只是?瞳孔缩起来,半晌,拉回理智:“父亲,九州风云会,天骄齐聚,其中有些背后都?站着圣者,这?事一出,我王庭作为主办方,恐怕不大好收场。”
他说:“儿臣怕,影响我们后面的计划。”
“怕什么。”他现在的表现,可比从前一听到温禾安就失控好很多,王庭之主看在眼中,也没再敲打,而是?道:“主城之内不许圣者入内动手?杀戮,会有人将她引到外城。你视情况配合他们,这?件事也要做成。”
“秘境中,你兄长?在她身上吃了?亏。我王庭向来不吃这?种亏。”
说话间,门外来了?侍从,有别的事找王庭之主,他最后驻足,望了?望这?个从前最没用,最不像自己,现在又慢慢有些像江家人的孩子,说:“日后,王庭缺人,你兄长?身边也缺人,是?碌碌平庸死亡,还是?权柄在握,都?看你能不能抓得住这?两次机会。”

第96章
九州风云会?两日后才开, 但云封之滨街道上被奇形异装的修士所占据,看?得出来,王庭花了心?思, 除了按部就班的兵士外, 还设有明暗哨。
人?多了,尤其其中大部分都是养尊处优,趾高?气扬的,脾气不?好,不?懂退让, 一点就炸,自然事也跟着多起来, 但不?论事有多少,凡是当街起了争执的, 一刻钟之内, 必有城中执法队来调解相商。
在风云会?开始前,他们不打算去灵山高阁住, 林十鸢算到了温禾安的想法, 早在一天前就发了消息,说给他们提前留了下榻的地方, 幽静,空旷,自己人?可以住在一起。
在来之前, 他们?提前订了驿舍,地?段好,视野好, 在云封之滨很有名气,只有一点不?好, 人?多,吵闹。不?论如何,私宅肯定?是比驿馆来得要好,温禾安在落地之后就给林十鸢回了消息,珍宝阁很快来了人?,循着位置找到了他们。
来的是两名女子,穿着短襦小袖衫子,下着碎花间?色裙,手中?捧着几段鲜丽缎子,她们?引着几人?穿过闹市,岔进?小巷,介绍:“家主为几位准备了四座私宅,是珍宝阁的产业,里头已经打扫过了……只有一点,此地?几里开外,斜西边是王庭新建的城卫队驻所,家主说,贵客若是夜间?无法避免发生打斗,记得提前布施结界。”
温禾安听完,道好。
天都十五城也举办过风云会?,她清楚里头具体?的布置安排,城卫队这东西,哪哪都有,没法避
这四座宅子占地?都不?小,温禾安同女子说话时,凌枝已经慢条斯理晃过一遍了,她拍拍手,干脆利落地?做好了安排:“你我的人?各住一座,剩下两座,你跟陆屿然一起,我和商淮一起,这样行吧?”
“巫山有私宅,他们?长老多,不?和我们?一起。”温禾安半是好笑半是诧异:“但你和商淮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凌枝一张小脸又?面无表情了:“我来过一次王庭,这里的口味让我终身难忘。没有商淮我过不?下去?。”
送他们?来的女子也回:“是。王庭重甜重酸,好各样香料作?佐,远来之客有许多都不?太能适应。”
凌枝和她师兄,商淮之间?的事温禾安大概都知道。
这是凌枝的私事,她无意干涉过多,只是凌枝玩心?重,对感情转变并不?敏锐,她想想商淮这段时间?又?躲闪又?不?得不?出面的样子,眨了眨眼,半是提醒半是问了句:“我听罗青山抱怨,说商淮的心?都快跟你飞到阴官家去?了,恨不?能入赘?你这段时间?怎么人?家了?”
这还真是罗青山的原话。
凌枝惊讶地?看?她:“我还觉得他最近老躲着我呢,说不?上来,他好奇怪。”
她还真思忖着,跟温禾安直言不?讳:“入赘?陆屿然那丁点大的心?眼,能乐意我跟他抢人??商淮在巫山负责的事情不?少吧。而且他……本家两道主支交汇,他那八竿子扑不?着一捧水的摆渡术,我怕他在家里淹死,还得我三不?五时天天盯着。”
“还是算了。”
温禾安好笑:“你还真想过啊。”
凌枝低声叹息:“他长得好,脾气好,主要是厨艺很不?错,还能处理各种麻烦事。若是他能安心?做事不?管我,知情识趣日后也不?缠我,我想想也不?是不?行。”她之前就动了将商淮撬走的心?思。
这话说得,徐远思都笑了,他一笑,凌枝就看?过来了,很是莫名:“你笑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远思一下就没了笑容,他深吸一口气:“我住哪里。”
温禾安示意他随意。
说话时,他们?来到最后一座宅院里,凌枝看?看?院中?装潢布置,扭头对温禾安说:“商人?无利不?起早,林十鸢有事找你。”
那两名站着的女子也没变表情,其中?一个落落大方地?上前两步,朝温禾安略一福身,果?真带了句话:“家主请问姑娘,明日正午,可有时间?在珍宝阁一叙。”
“跟她说我会?准时到。”温禾安点头,温声道:“替我道声谢,她费心?了。”
两女子俏声应是,欢欢喜喜笑着欠礼后出了巷子,回去?复命了。
徐远思站在原地?凝着眉好半天没动。
他想起了半个时辰前的场面。
云封之滨有专门供船只登岸的岸口,他们?却没走那条道,走的是阴官家渡口。
因为引通溺海,每座城池中?守着这道渡口的都是阴官,不?会?有外人?擅入。
抵达之前,凌枝将消息给了出去?,这边船将停下,一行人?下来,另有一行人?身影肃肃,着黑衣,戴铁面,迅如离弦之箭,静如高?山渺雾,循着为首阴官的指引,训练有素地?跃上了船,分散进?各个房间?,很快不?见踪影。
那是巫山调来的精锐,预备藏于溺海之中?,躲避王庭的探查视线。相当惊人?的一股力量,仅一个照面,徐远思胳膊上就起了层鸡皮疙瘩,而潜入云封之滨,放在明面上的队伍只会?更多更强。
陆屿然身边那支鼎鼎大名的“天纵”,绝非虚有其名。
还有温禾安身边。
徐远思隐晦瞥过月流暮雀等人?,这些时日他同在院中?,几墙之隔,跟他们?打过交道。
谁不?知当日温流光在一品春将这十余人?吊起来放血,当做饵料来钓温禾安这条“大鱼”?打从一开始,这十几人?就不?被重视,因为出场太糟糕,许多人?,包括他都忘记了,温禾安从前在天都有着怎样的势力,这些人?是她的心?腹,能差到哪里去?。
只不?过对上了温流光这等恶霸,太过倒霉罢了。
而经过那次磨难,有两人?突破瓶颈,也到了九境。
……世上九境能有多少。
徐远思绷紧了下颌,心?中?生出紧迫之心?……自古以来,唯有握有这种力量的才能保家族欣欣向荣,后顾无忧,傀阵师说得好听,什么聚天地?之灵,得天所爱的种族,王庭真有心?想动他们?,不?过是两刻钟的事。九州林氏,林十鸢的家族,底下有灵庄与珍宝阁,开遍每一个城池,富贵已极,也得找稳定?的靠山,就怕哪一日遭遇和徐家同样的事。
徐家世代中?立,依靠金银粟低调生活。
现在金银粟没了。
还中?立得起来吗。
尤其是如今,林十鸢的示好如此明显,林十鸢的处境,可比现在的徐家好上太多了——徐远思思索了好几日,现在知道温禾安是什么意思了。
温禾安没有在私宅里待多久,天色稍晚一些,她就上街了,凌枝喜欢宅在家中?,除非憋久了,否则不?爱出房间?,就没一起。她只带了徐远思,回到先前定?的驿舍,进?了自己的房间?。
暮染烟岚,华灯初上,夜晚的街市比白日不?遑多让,驿舍中?脚步声不?断,有人?上来,又?有人?下去?。有人?歇息的房间?已经罩上了结界,徐远思小心?翼翼地?将门抵上,以为她是要来做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半晌没有做声,严阵以待,时间?长了,一刻钟过去?,只见她找了把椅子在窗边坐着。
对,他们?这个房间?有窗,窗下有个小草丛,长有几株灌木和一棵长得不?是很好的芭蕉。
是杀人?后埋尸的好地?方。
自打知道温禾安和陆屿然在一起后,徐远思有点放不?开手脚了,上次傀线的事,也不?知道帝嗣介不?介意,有没有对他这个人?留下什么要命的深刻印象。他本来想和温禾安认真谈一谈事情,但见她拿起了四方镜,手指时不?时敲一下,看?上去?也在处理正事。
他忍不?住问:“我们?来做什么?”
温禾安眼睛没抬,回答的声音很平和:“杀人?。”
“……?”
“谁。”徐远思手中?扯出数十根傀线,眼皮一下接一下跳动起来:“别不?是开了第八感的九境吧。你和温流光约了打一场?……总不?能是江无双吧,这可是王庭的地?盘!”
真要这样,他来有什么用,那不?是送死嘛!
“不?用你出手。”温禾安的视线从四方镜中?挪到他身上,告知:“你去?做自己的事,你那根傀线下到谁身上了,能不?能解。”
徐远思问:“那你、你这边是不?需要我了,是吧。”
“下去?布置个匿形阵。”温禾安指了指窗外面:“其他没你的事。”
果?然是负责抛尸藏尸的命。
徐远思站直身体?,看?她如此气定?神闲,人?应该是还没来,他走到窗边,准备一跃而下,突然问:“林十鸢见你做什么?”
“不?知道。”
徐远思视线在她手中?那块看?不?清字样的镜面上聚集半天,慢慢吐出一口气,说:“我知道你要的诚意是什么了。”
温禾安低头捉住从桌沿荡下去?的袖摆,将四方镜静静扣下,好像等他说这句话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脱离天都,得罪王庭,和巫山的关系扑朔迷离,暂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交恶了,除了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外——你速度再快,短时间?内也没法晋入圣者,你还需要别的力量。但你很挑,从前合作?的时候就是,我早该想到,凭你现在的声望,你的本事,能招揽到很多人?,然而你看?不?上,你只想要真正能对你现在起到作?用的助力。”
他仓促笑了下:“恰巧,傀阵师就是你能用得上的那股力量。”
“我那天给你傀线,是悟到了你的意思,但没完全悟到。千百年来,徐家完全中?立,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我那日想,若是你愿意,徐家有幸得救,将来会?和支持我一样支持你。可这不?是你要的东西,你要徐家完全为你所用,为你掌控。”
温禾安听完,道:“接着说。”
徐远思反而哑了,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像温禾安几天前说的,跌落谷底时,就别想着从前如何如何了,谁想爬上去?,都得绞尽脑汁讲述自己的价值,这个时候,没有价值才最可悲。
换句话来说,他们?家因为王庭而倒霉,温禾安是雪中?送炭的那个,可她现在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帮忙不?要报
酬?这怎么可能。
温禾安能从他变幻的神色中?看?穿他此刻的心?理,徐远思说对了,从让李逾在琅州救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傀阵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种族,他们?强攻或许不?行,但在战场上可谓所向披靡,纵横无敌,很少有败绩。
这样一支队伍,摈弃中?立的立场,站在她的阵营里,九州很多常年混战的小地?方,会?安宁下来。
“我确实是这个意思,你没理解错。”温禾安坐得端正,她笑了笑,笑意不?浅不?淡:“我不?希望自己救人?,像威逼利诱。如何选择,在你自己。”
徐远思双手撑在桌面上,双眸闪烁,呼吸都克制的重起来,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砂砾:“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没有第二个选择。但既然是这种程度的交易,我有要求,这次王庭之行,必须以救我徐家人?为主要目的。”
温禾安垂着眼睫,说:“虽然求救者没有谈条件的资格,但我答应了。”
在她的注视下,徐远思“啪”地?甩下一根金色傀线,说:“这是控我生死的命线,之后救出的每个徐家人?,都会?留一根在你手中?。我说到做到,你能救下几位徐家人?,就能掌握多少位傀阵师。”
这一次,温禾安接下了这根线,并将它放进?了灵戒中?。
徐远思从窗台跃了下去?。
温禾安将鬓边荡下的发丝慢慢别到耳后,外面的动静终于小下来一些,她站起来,倚着案几靠着,视线在四方镜镜面上停驻。巫山的队伍也到了,陆屿然回了她的消息,说先去?洗漱,等会?带她去?看?看?流萤海。
【过一会?,我可能会?和江召,或是他身边的人?见一面。】
陆屿然勾了下镜面上的流苏:【……?】
【他们?那边有傀阵师,我从前用的四方镜还在江召手上。】温禾安说:【我觉得他会?来。】
划到最后一个字,她察觉到什么,眼睫上下动了动,唇线紧抿起来,道:【来了。】
来的不?是江召,但也是熟人?,山荣。
以及一位八境修士。
门没关,随着咔哒一声,一推就开,打头那位修士第一反应是不?好,浑身汗毛倒竖,脊柱上像爬上了一条小小的蛇,冰寒彻骨,死亡的气息攀进?放大的瞳孔里。
这是第二反应。
他们?这次不?是来刺杀的,不?是来找茬的,是来给消息释放善意的。
那位九境修士进?门的刹那间?就丢出了结界,但结界才成?形,就被一道磅礴浩瀚,恍若没有边际的结界完全击碎并笼罩住了。屋里点了灯,数十盏,烛火摇曳照得亮比白昼,将闯入者的影子拉长,长得横铺了半间?屋子,这一幕无比诡异,像空荡森寒的灵堂。
反而温禾安站在帘前,很是安静不?起眼。
她太平静了。
像是刻意等着的。
八境修士脚才动,一道铁链绳索便从深空中?呼啸而过,掼入脚下三寸,迸溅的气浪在他面前炸开,炸得他眼皮抽搐,嘴角蠕动,举起双手,艰涩道:“……二少主。”
山荣对这称呼万般不?屑,他不?懂公子的心?思,但也不?敢忤逆公子的命令,硬邦邦地?拱手,也道:“二少主。”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温禾安玩味地?审视这场面,完全支起身,一步步朝他们?走近。她裙上系着彩带,由小颗浑圆珍珠穿起来的斜格装饰压着,裙边金银线闪着细细的光,走动时光彩流溢,每一步都在结界中?踩出涟漪,然而那两位已无意观察这些细节,他们?死死盯着温禾安的眼睛,那里面杀意不?重,但锋利,危险感浓到无法言喻。
她在八境修士跟前停下来,也就是那一刻,他动不?了了,全身上下能活动的,唯有颤动的眼睛,不?太灵活的唇舌和慌乱惊恐的脑子。
温禾安摆了摆手。
一只无形的手托起他的下巴,温禾安反而晾着老熟人?山荣,去?细细打量眼前的脸,极短的看?了一会?,她说:“似曾相识的脸。我们?也见过?”
“不?过。”她没再看?那双眼睛,声音空灵清净:“既然是江召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场面。”
话音甫落,骨节纤瘦的手指在半空中?点了下,那根先前用来威胁两人?的锁链呼啸而来,这次冲着八境修士的胸膛而来,那人?立马睁大的眼睛,慌乱地?将此行目的喊出来,希冀能救自己一命:“公子让我等前来,不?为别的,就为告诉二少主,趁现在立刻离开云封之滨,天都圣者亲自出手,要杀你平怒。”
这条消息没有救他的命,锁链如利箭当胸而过,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洞周边,有熊熊火焰烧起来,像火中?浇了油,那人?连痛哼都只出了两声,就飞快的在火中?化?为一片薄薄的灰烬,碎尽了。
山荣目眦欲裂,他不?敢置信,他们?来给这样的消息,这回没有任何伤害她的意思,她竟敢?!
温禾安料理完一个,留下了山荣。
她垂着眼用手帕擦了擦手,丢到一边,撩起眼皮看?他,似在感慨:“说起来,我们?是老朋友了。”
山荣崩紧了齿关,从齿缝中?逼出一线声音,说不?出是气愤,还是痛恨,因为情绪深厚,字音都发抖:“果?真,公子太过好心?——”
“不?。是我太好心?了。”
温禾安打断他,她手一挥,一个小小蕴镜就从他衣襟下飞了出来,蕴镜是单面的,只能传递,不?能通话,她知道那边一直在听着这边动静的人?是谁,视线落在山荣臂膀上,眼皮冷薄,褪去?温柔,竟也现出肃杀之意:“几年前,你重伤,命悬一线,你家公子跪下求我。”
“我不?该救你们?。”
锁链将山荣的臂膀寸寸绞碎,山荣被扼住咽喉,一句话也吐不?出,冷汗涔涔,瞳仁放大,温禾安没再看?一眼,她转身直视着那面蕴镜,与人?隔空对视。
“江召。”她说:“你连求和示好都不?敢亲自出面,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与背叛者没有和解余地?,你我之间?,生死而已。”
“我不?需要任何来自仇敌的提醒。”
“不?论你是念及过往,还是当日我对你施以援手的恩情,我现在告诉你,通通没有必要。”
温禾安不?喜欢和仇敌之间?纠扯不?清,火焰燎遍了山荣全身,生命气息在飞速消散,归于寂无,她低垂着眼睛,冷漠又?直接地?道:“我再心?软,也不?会?在麻烦缠身的情况下救一个王庭质子。决意搭救你,是因当日情形,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你求我时,像我一位故友。”
也是血,是咽不?下的屈辱,是少年下跪求人?时折碎的背脊和哽咽的声腔。
像是在救曾经的自己。
那种情形,她没法不?受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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