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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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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点。”他引着她?将注意?力放在鲜血上,清冷的霜雪将她?浑身包裹在内,手掌安抚地抵着她?后背,说:“会好?一些,或许不会那么疼了,你试一试?”
他的血液让肆虐的妖血稍微安静了些,温禾安恢复了点神智,在远处盯着他的衣襟看了许久。
结界中度日如年,陆屿然从出世起,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无能为力过。
他知道?。
温禾安很努力了。
她?很克制了。
自?从抓伤他之后,她?总是会在觉得自?己又要迎来一波不清醒的时候将门一锁,离他远点,几次眼神里想说的都是让他出去。
而他只?能看着她?痛苦。
七月二十,灵气与血脉之力彻底对撞,温禾安遭受重击,连着吐血,妖血嗅到机会趁势而上,陆屿然拥着她?,对上她?完全被红色占据的眼睛,用了灵漓给的药,浓雾般的白色被她?的身体吸收,她?浑身冷汗,艰难寻到一个契机让灵力缠上血脉之力。
两股力量初步融合。
七月二十三,他们用了奚荼从身体里抽出的那只?小火凤,温禾安趁此机会,狠狠心用灵力完全裹住血脉之力。
下了一计猛药。
只?要她?留有一半的清醒,长?期以来的本能的战斗预判和直觉会让她?做出最冒险也最正确的决定。
几个时辰后,陆屿然在柜子后面找到跌跪在地上的温禾安,他走?过去,牵她?的手,温禾安眼睛此时已是深红色,她?匀了匀力气,推开他,说:“不要血、你先走?。”
镇痛药不管用,管用的只?有他的血。
而除了灵漓的药和奚荼的火凤被他严格控制着,其他的事,他对温禾安没有原则。自?从真实感受过他的血能减轻混沌撕扯的疼痛后,每当她?实在受不了,又很控制着朝他投来目光的时候,他都纵容着她?。
时至今日,一袭长?衣后,尽是各种触目惊心的伤口,用篓榆粉草草压着,两个人的身上都是夸张浓郁的药味。
“不用血。”陆屿然将她?扶起来,说:“我的第八感,现在可以对一个人使?用。”
他拨开她?鬓边发丝:“它也有压制妖气的效果,我跟你说过的,记得吗?”
陆屿然对温禾安用了镇噩。
用的时候极为小心,紧盯着她?的神情,不敢重,也怕轻了没效果。用完后,温禾安终于靠在他的肩上睡了一会,陆屿然用自?己的气息安抚她?,手掌抚着眼睛。
他不敢闭眼。
最后三四天是最凶险难捱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了,而血脉之力与灵力已经完全混合在一起,正在生死?对决,温禾安所有的精神不得不放在引导灵力上面。
但她?能控制自?己无视疼痛,却不能无视妖血。
有时脑子完全昏沉,神智如风中残烛,一吹就灭。
每当这?个时候,陆屿然将自?己的手臂送到她?唇边,又或者从身后环着她?,镇噩毫无预兆将她?笼罩。
这?个时候,什么血不能用太多,第八感与第八感之间必须有时间间隔,完全都顾不上了。
温禾安这?才慢慢明白,他那句“我可以陪你死?在渊泽之地”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频繁放血与动用第八感,没人吃得消,即便强如陆屿然,也遭到了严重的反噬,气息萎靡许多。
他极其疲倦,又极尽温柔包容,唯独不允许她?露出任何一点放弃的意?思。
到最后关头,陆屿然也实在撑不住了,他的身体发出警告,不准他再做任何损耗自?身的行为,可他仍然在温禾安眼睛完全被红色占据的那一刻将她?粗暴扯到身边,这?时候才露出一点忍无可忍的意?味。
他在她?耳边粗重呼吸:“说喜欢我。”
“说你爱我。”
他也急切的要汲取一些力量,这?力量来自?于她?。
温禾安定定地看着他,眼睛转了一圈,随着他的话语重复:“……我爱你。”
“好?。”陆屿然抬了抬下颌,划破自?己的指尖送到她?嘴边,同时再一次动用镇噩,做完这?些后他身体顿住,拥紧她?,狼狈而虚弱地阖眼,又道?一声:“好?。”
七月二十五,子夜,天穹上月牙悬于一线,光芒皎洁。
温禾安体内血脉之力与灵力的融合到了尾声,成与不成,就在这?个深夜,这?两个时辰中得到答复。
妖血好?似也在观望,难得没有出现捣乱,温禾安得以保留清醒意?识,但看着陆屿然,她?眼神难过压抑到极点,眼皮下方
?滑落下来的好?像不是汗珠,而是眼泪。
他的憔悴肉眼可见。
温禾安被他牵着坐在竹林间的空地上,她?看天上的月亮,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紧紧握住他的手。
时间在指缝中溜过去。
不知从何时起,又好?似突然之间,两人身边聚起绿色的漂浮的光点,那些光点如振翅的灵蝶,接二连三落在温禾安身上,继而消失不见,陆屿然感受到熟悉的力量。
——这?是帝主之力。
来得并不多,只?有一些,不是主力,只?能算做辅助。
它来了。
意?味着神殿那场无人得知的交易,它听进去了。
这?一刻,陆屿然心中想的不是自?己真正失去什么了,反而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留下温禾安的可能。
第一缕晨光乍现时,温禾安睁开了眼睛,瞳孔中一半黑一半红,这?回呈现出真正势均力敌的对峙状态。不必刻意?说成与不成,他们都知道?,唯有灵力与血脉之力完成融合,才能如此对抗妖血。
她?站起来,眼神恢复平静宁和,视线落在陆屿然身上,好?似能透过那层轻薄衣物?,看到那些密密麻麻,不曾完全结痂的伤口,露不出半分胜利的笑,她?将结界撕开一道?门出来,道?:“你出去,让罗青山帮你包扎伤口。”
剩下半程,只?能她?自?己来。
陆屿然没有立刻离开,他用眼神描摹勾勒她?的轮廓,半晌,轻轻喊她?一句,说:“你承诺过我许多东西?,都还不曾实现。”
温禾安将灵力渡一些到他身上,温柔地顺着话应他:“是,我答应过你,要好?好?待你,好?好?爱你。”
“那么。”
陆屿然要个承诺:“十五天后,我在结界外?等?你。”
四目相对,温禾安不忍心给他别的回答,她?心软成一片,又慢慢坚定无比,道?:“好?。”
片刻后,陆屿然从结界中走?出来,罗青山和商淮等?得心急火燎,一见他人,立马迎上去,然还未开口问话,只?见他弯腰,吐出一口血来。
凌枝认识陆屿然这?么多年,虚弱成这?样,还真是头一次见。
她?用匿气感应了遍,眼皮一跳,忍不住问:“你这?是要把自?己抽成干尸吗。”
罗青山围着陆屿然,又是关怀又是惊呼,要扶他到隔壁小院里休息静养,但陆屿然只?接过商淮递来的手帕,擦拭干净唇边的血迹,又面不改色咽下几颗丹药,眼神静静落在结界上,推开罗青山,声音冷淡:“我哪都不去。”
他就在这?里等?。
日升月落,时间倥偬而过。
眨眼就是十五天后。

八月酷暑, 渊泽之地闷热,蝉鸣都透着股声嘶力竭的意味。
十五日之期逼近,在结界外?等着的几人纷纷表现出不同程度的紧张, 焦灼, 煎熬,罗青山一计让人从头清凉到脚的消暑药也?没能缓解这?种?现象。
这些人要么靠着树干,要么搬把椅子一坐,就这?么从早到晚,话也?不说。
商淮是其中最忙的一个。
凌枝眼睛看不见了, 觉又睡不好,心气不顺, 看什么都不顺。她每天天不亮就气鼓鼓地去?找罗青山,让他再?算算情况顺利的话最早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晚又什么时候能出来, 罗青山跟这?位家主只能大眼望小眼。他是医师,又不是占师, 这?不是摆明了难为人?么, 实在没办法,只得给好兄弟使眼色让他救命。
商淮有些无奈, 就算是好吃的东西?都吸引不了现在的她,经常等着等着,就哼的一声, 跃进妖眼中,掀动起来的裙摆像人?鱼有力的尾巴,在半空中一抛, 拍出半人?高的浪花。
除了这?位,他还放不下心另一个, 每天都要去?陪陆屿然坐一阵,同?时汇报外?面的情况。
帝主故去?后,巫山和王庭的明争暗斗从来不曾停过,只是这?两家在九州影响力太大了,一动就生灵涂炭。巫山不愿起战事,特别是在帝主之力制定了安排要彻底清除妖骸的关头,许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怕是年前的刺杀,扒出了塘沽计划,也?只是回击,夺城以作?警告,没有起大冲突。
但最近不一样?。
永州事件至今,一个月的时间里,陆屿然连下七条命令,巫山精锐与隐世世家齐齐出动,驻守在云封之滨的四个方位,大有兵临城下围困的意思,剑拔弩张的情势让九州惶然侧目,猜测不休,而?作?为三足鼎立中的令一巨头,天都现在是鸡飞狗跳,焦头烂额,腾不出心思和手脚管别的事。
商淮坐在陆屿然身边:“那些进天都搜查温流光身上是否携有妖血的医师出来后,将她的伤势情况大肆传扬,说她伤到根基,日后修行怕是难以登顶。”
“天都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三位圣者都出面了,对?王庭放了狠话。说江召若再?拿不出确凿证据,医师也?找不出妖化的迹象,那么别怪天都对?王庭动手。”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丢出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才得到的消息,江召死了。”
陆屿然的视线终于从那层结界上移到他脸上:“说说。”
事情要从十天前说起。
温流光的事让王庭知晓内情的人?难以理解。
天都圣者喊话一日比一日有底气,也?一日比一日愤怒,从义正严词的声明到现在近乎宣战,全因一件事——医师在温流光身上查不到妖化的迹象。
江召也?拿不出证据。
他们之所以信誓旦旦,是因为妖血就是他们下的,只要医师一查,根本瞒不住。届时温流光一定会死,而?这?事一旦敲定,天都撇不干净,是龙是虎从此都得收起爪子夹起尾巴做事,不敢张扬,更不会卷进巫山与王庭的这?场纷争中来。
而?巫山。
他们现在来势汹汹,圈围王庭,但并不被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很快就会被滴进溺海两道主支的妖血拖住,整个九州的圣者都会被拖在中心阵线上动弹不得。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只唯独温流光这?边出了差错。
怎么会查不到呢。
百年过去?,妖血就算没完全爆发,也?一定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些什么无法遮盖的痕迹。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连巫医都过去?看了,以巫山对?妖的痛恶程度,必然查得仔细,但凡是有一点?端倪,当场就发作?了,可他们只是似是而?非,说还不太确定啊,再?等等看看吧。
这?种?话,都无需深想?,一听就是在故意给天都添堵。
王庭深信自?己的眼睛,疑惑不解但将原因归结到妖血上,或许妖化现象不是时时刻刻都出现,他们现在咬死了再?拖一段时间看看。江召没那么乐观,他心思重,想?的多?,至今都记得王庭几位医师是怎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的,现在明显是出问题了。
将一切细细捋过无数遍后,他脑海中出现一个荒谬的想?法。
温流光身上没有妖血。
但妖血他们肯定是下了,下给了……当年天都其?他的小孩。
凭借相似的五官画像,贴合的年龄,当年随行掳掠的下属,赶来接人?的天都圣者来断定这?人?是温流光,乍一听很是靠谱,因为天都没有第二个符合全部条件的人?。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可江召就是觉得不对?,这?种?不对?在知道温禾安是真的要与江无双同?归于尽时达到了巅峰。
他和温禾安毕竟在一起过,她身上有着不屈不挠不张扬的生机,她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活着,绝不会自?我放弃。
——除非没活路了。
江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打听温禾安的消息了,那句“救你是因你似故人?”成了他这?段时间的梦魇,睁眼闭眼浮现的都是她冷漠的样?子。期盼她回心转意成了件不可能的事,他不敢再?招她反感,也?不敢不让自?己活着,即便活着已经成了件无趣的事。
一个可怕的念头成了型。
江召知道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
温禾安与温流光年岁几无相差,天都对?外?
称她十三岁才回天都,之前都在清净之地养着,可实际上,她十岁就被带回了主城,放在圣者身边教养。
他似被一道闪电劈中,将自?己锁在房间中一整日,第二日清晨,破天荒地换下了他那身宽大不合身的黑衣,穿了件水蓝色袍服,腰际压着七彩丝绦,羽冠束发,镜中露出郁郁而?显温和的脸庞。
江无双重伤后,许多?事情都是他在管,不急的自?行处理,紧急严重的则由他告知王庭之主与两位圣者。
他面不改色声称有要事要进殿。
侍从进去?禀报,很快请他进去?。
“父亲,老祖。”江无双一如既往朝王庭之主与两位垂垂老矣的圣者拱手行礼,问:“兄长伤势如何了,可有好转。”
“他无事,过几日便能恢复。”
王庭之主问:“外?面又出什么事了?天都,还是巫山。”
“没什么大事。”江召从容地展了展衣袖,见到王庭之主皱起的眉,说那时迟那时快,他的气息在一息之间暴涨,伴随着不冷不淡的话音:“不是天都也?非巫山,是儿臣想?与您了结一桩事。”
他断脉自?燃,提升了战力。
可能是他的神情太平静了,完全想?象不到,也?完全没有理由骤然发难,王庭之主怔了下,直到他一瞬间步伐如游蛇般逼上前来,两柄玉叶刀银光闪闪,直朝两位圣者而?去?,瞳孔才蓦的缩紧,胡须抖动着沉了脸色。
两位圣者身经百战,反应速度很快,可他们为了接下来的大计,封锁了全身灵力,尽量不让生机和力量外?泄。
王庭之主自?然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他横步过来挡住江召,因为太过匆忙,只能挡,但没时间出招。这?正中了江召的下怀,他手势一边,径直将两柄玉叶送进了王庭之主的胸膛,王庭之主察觉不对?,往下一看,发现伤口立马渗黑血。
能对?这?种?修为的修士起作?用的毒很少,往往劲烈无比。
王庭之主既惊且怒,急促地呼吸,立刻将江召执刃的手一折,蛮横将人?横甩出去?,与此同?时传讯符燃起,数百道强横气息闯入,王庭之主咄咄逼问:“为什么,你可是王庭的人?。”
江召低喝打断他,额心青筋直跳:“我不是!”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如愿成事后坐在殿中绒毯上,整整发冠和衣裳,等待性命终结之时。他仰首盯着王庭之主,下巴削尖,颧骨凸起,形容陌生可怖,已经不是当年少年的模样?:“此毒以至亲血脉为引,无形中致命,由巫医研制,也?唯有巫医可解。我要这?毒药时,那边很痛快就给了,但我想?,要解药恐怕很不容易。”
王庭之主怒不可遏,用掌力拍碎了江召的肺腑。
江召并没有露出狰狞痛苦的神色,只觉终于结束了。
他因塘沽计划被当做弃子之一送往天都,命中注定遇见了温禾安,彼时二少主大权在握,声名斐然,九州侧目,视线曾短暂停留在他身上过,那样?明煦温和。为了留住她,为了私心,他愚笨地代表王庭和温流光联手,陪着演完了天都内部那拙劣无比的收权断翼之戏,他回王庭接管塘沽计划,接管妖血计划,此时却得知。
妖血不在别人?身上,妖血在温禾安身上。
整整百年。
阴差阳错,因果轮回。
温禾安与王庭是死仇,跟接管了妖血计划的自?己亦是死仇。
甫一开始,他们的人?生就注定被王庭与天都完全摧毁,肆意玩弄,难以逃脱。他对?待外?岛那些虏来的村民?时何其?漠然,如今才知,自?己不过也?是权势争夺中注定被牺牲的蝼蚁,是千千万万条性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尘埃,他是,江无双是,温禾安也?是。
所有他喜欢的,厌恶的,痛恨的,都深困在由利益交织的宏图霸业之中,烈火烹油。
太荒诞,太可笑了。
被逼急了的蝼蚁,也?会向这?既定的命运恶狠狠刺上一枪。
殿外?,一只傀儡送信鸟混在无数只展翅而?飞的鸟雀中悄悄往出了云封之滨,趁兵荒马乱之际飞向巫山的方向。
“他死的时候说,根本没有妖血,自?己就是王庭选出来推给天都赔罪的冤死鬼。”商淮觉得这?事不同?寻常,但也?说得过去?:“他这?是看事态不对?,以为自?己被王庭坑了,所以先?发制人?要把自?己父亲拉下马?”
陆屿然对?江召的死并无表示。
如果不是因为温禾安,他根本关注不到这?号人?,从前在意,知道温禾安的心都在自?己身上后,对?他的兴趣又不大了。
他现在没心思关注别的事。
“云封之滨怎么样?了。”陆屿然说:“那两位即将老死的圣者也?该用禁术了。”
“没呢。”商淮点?开四方镜看:“咱们的圣者都亲自?到了,盯着呢,他们哪敢啊,看他们什么时候实在憋不住了选择铤而?走险吧。”
陆屿然做好了安排。
所谓趁人?病,要人?命,王庭大规模动用禁术,搅出这?么多?事,无非是想?为两位圣者续命。禁术本是逆天阴邪之术,几道融合,必有不一般的动静,他们选择融合之时,就是巫山出手之时。
现在迟迟不动手,也?是怕两位圣者得知续命无望,狗急跳墙选择燃烧灵脉拼命,若是那样?,死的人?会非常多?。
除此之外?,他们手中的妖血终究让人?忌惮。
一位发狂的圣者带着一滴妖血随意往拿一扔,后果不可想?象。
“知道了,紧盯点?。”
陆屿然又看向结界,商淮心中唉声叹息,这?几天,死在天纵队手上的王庭将领尤其?多?,尸骸遍野,隔着四方镜,只听文字汇报都能嗅到血腥味,而?天纵队直属陆屿然,听他一人?调遣。
商淮感觉到他的情绪已经到极限了。
如果温禾安出不来,说实话,他都有点?想?象不出陆屿然会变成什么样?,王庭又会是什么样?。
除此之外?,商淮还负责安抚另外?一个格外?暴躁的人?,奚荼。
对?陆屿然的岳父,商淮比对?自?己父亲还客气。这?位溶族之王都走到九州防线了,最后一步,被灵漓派的人?捉了个正着,好言好语地“请”回去?了。他心急如焚原想?打过去?,哪知云边上的九彩琉璃光中,静静停着架龙纹车辇,里面端坐的薛呈延放下茶盏,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眼。
也?因此,商淮每日得用难用的异域宝石耐心回奚荼好几十遍,告诉他,结界还没动静。
这?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坏事。
先?别着急,稍安勿躁,吉人?自?有天相,温禾安不会有事的。
“对?了。”回完消息,商淮扭头看向另一个很紧绷的人?,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稍微缓和了点?他和李逾的关系,当然,也?就一点?。他将镜面往这?人?跟前一怼,说:“九洞十窟以为你横死在天都和王庭的争斗中了,你那个叫巫久的师弟辗转托人?问我,该不该为你建衣冠冢——毕竟他们也?捞不着你的尸体。”
李逾抹了把脸,魂不守舍。
太阳下山了,一天要过去?了。
温禾安没有出来。
八月十日过去?了,子夜到来,林间风声飒飒,虫鸣不绝,又是新的一天。
陆屿然招来罗青山,忍耐地问:“怎么回事。”
“是啊。”凌枝扯着自?己的头发,走来走去?,扬高声音:“怎么回事啊,这?不是十五天了吗。”
罗青山又开始给商淮递眼神求救,他真的快顶不住了。
商淮张张嘴,才要说话,却听风声突然大起来,月光有着绸缎般的光泽,如瀑布倾泻下来,温柔落在枝头,肩头与衣裳上,闪闪发亮。
凌枝猛的抬头,和陆屿然几乎同?时看向妖眼的方向。
妖眼中原本沉寂的妖气群魔乱舞起来,翻涌出凄厉的鬼哭狼嚎声,压出一层厚厚的乌云。
商淮和罗青山对?视一眼,心里一颤,想?这?是什么意思,妖气是感知到里面失败了,产生了一团新鲜的妖气,所以激动吗。
结界毫无变化。
但半晌后,他们身后传来一道轻轻的脚步声,踩着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罗青山后颈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凌枝是第一个转头过去?的,熠熠银流中,她与一双璀然明亮的眼睛安静对?视,一头乌发披散的女子朝她弯弯眼睛,轻轻笑起来。
她看不见温禾安,但对?这?声笑是再?熟悉不过了。
凌枝顿时去?拍陆屿然,又拍李逾,而?后提着裙子往那边急匆匆小跑过去?,冲了几步,被一双手拉住了,温禾安好笑地半拥着她的肩,点?点?她脸颊,轻诶一声,道:“在这?里呢。”
商淮和罗青山双双对?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狂喜。
李逾和陆屿然也?回了头,温禾安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右侧那人?
身上,又去?看李逾,唤他:“阿兄。”
这?一个月,李逾经常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倒霉的人?。哪有他这?么倒霉的,百年前回家一趟,祖母没了,现在和妹妹吵一架,妹妹也?要没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全程被蒙在鼓里。
现在被她这?么一喊,扶额撑了撑额头,又很快抬头,走过去?,问:“都解决了?”
温禾安含笑点?头,又朝罗青山和商淮道谢,罗青山也?露出一个月以来最为真挚的笑,一边摆手一边认真道:“女君言重了,太客气了,您能出来,已经是最大的好消息了,真的。”
他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商淮也?道:“真的。”
凌枝摸摸温禾安的袖子,感受了下,说:“你现在好强啊。是不是到圣者了?”
“不算。”温禾安想?了想?,回她:“但是认真打起来,好像也?不怕圣者。”
她看向陆屿然。
凌枝撇了撇嘴,但知道他们现在是有不少话要说,和如释重负的李逾,罗青山和商淮一起走了,并说等明天来找她。
他们一走,结界外?恢复了安静。
温禾安朝陆屿然走过去?,从她出现起,他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眼中情绪压抑炽烈,引而?不发。
这?十五天里,他见过很多?次,她踩着炫目的日光从结界中出来。阳光被云一遮,她就随之消失。
他哑声喊她。
温禾安在他面前站定,水色长带飘到他衣摆边,她牵住他的袖子,又牵他的手,捉着冰凉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先?应了他一声,声音轻而?柔软,动听得像是月亮在唱歌:“你看,脸上的疤好了。”
被她虚虚扣住的手指动了动。
温禾安不停,又带着他探进浓密乌黑,自?然散开的乌发中:“耳朵没有了。”
她踮起脚,将眼睛送到他眼前,明亮杏眼睁得圆,里头漾起笑意,带着眼尾也?扬起小小的弧度,像和他说隐秘的悄悄话:“眼睛也?不红了。”
“我答应你的,好好回来了。”
陆屿然眼皮撩起又垂落,他像一柄时时保持出鞘状态的锐利刀剑,杀意燎盛,此时才随着她一句接一句的话归于鞘中。
他反扣着她的手,低眸粗暴地亲她。
温禾安真正回到身边后,陆屿然才终于睡着了。
她在身边轻轻地翻他的袖子,又趴在身边仔细看他的颈子,最后一看天色,轻手轻脚准备起来,被他抓住:“去?哪。”
“去?罗青山那拿药膏。”她用指腹压了压他颈侧依旧可怖的淤青齿痕,说:“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没管自?己,身上伤都还在。”
陆屿然失笑。
人?都快疯了。
哪顾得上这?个。
“很久没有睡了是真的,再?陪我躺一会。”
“你睡。”温禾安用手遮了遮他眼睛,说:“马上就回来了。”
陆屿然不放人?,他清醒了点?,坦然说:“你不在,我睡不着。”
温禾安与他对?视,心软得很快。
但也?没睡多?久,不到正午,院门口就有人?拜访,还不止一个,片刻功夫,就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两人?洗漱收拾好推门出去?,果真见到齐整整的熟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或深或浅的笑容,商淮一高兴,说今天午膳做顿庆功宴,凌枝坐在小秋千架上开始报菜名,罗青山终于攻克了妖血的难关,感觉腰板都挺得直了些,也?点?了两个菜。
李逾招来温禾安跟她说话,把那信拿出来兴师问罪,一说这?个,凌枝也?揪出来一封,加入讨伐的队伍中。
温禾安只是笑,不还嘴,全盘接收。
陆屿然也?不帮她,倚在一边看,想?起自?己还有一封。
倒是罗青山想?到什么,跑过来解救温禾安,叮嘱她道:“女君,如今你才吞了妖血,但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动用它的力量,让身体适应一阵。贸然吸取大量妖力,若是心性疏漏,可能会出现反噬,不是大问题,但总归难受的是自?己。”
知道这?群人?冒险惯了,不将这?点?小小的伤势放在眼中,罗青山仍忍不住操心,嘀咕劝说:“不为自?己,您也?为我们想?想?,万一有个伤着碰着,公子又不给我和商淮好果子吃。”
还有幕一和宿澄,这?段时间偷偷摸摸都在问陆屿然是怎么了,是要他们的命啊。
陆屿然不置可否。
他没觉得自?己有苛待下属的行为,但要温禾安多?爱护自?己这?话,听着觉得没问题。
吃饭时,说到外?面情势,陆屿然说过两天要回巫山,温禾安在听到温流光被指身怀妖血,现在正被一波波医师轮流“照看”时,忍不住有些诧异,在听到江召死时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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