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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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陆屿然放开了对自身?所有的压制,催动气?息一升再升,摘去了手套的两?只手一只攀上密密麻麻的雷纹,一只披上冷霜与月华,特殊的气?浪如潮涌般在萝州城的上空铺展,将血腥之气?略略扫荡了一些。
无数人为之侧目,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就连王庭圣者
脸颊都抽动了下:“你、在战场上晋圣者?!”
哪家九境冲击圣者不是在长辈们重重保护之下,寻绝佳安全之地才敢放手一搏,从未见过胆子如此之大的,他将自己当?什么了,磨刀石?
“好,好!”圣者拉下脸:“我很久没有见到如此有胆识的年轻人了,你倒是比巫山那?些老头更有魄力一些,难怪能屡屡坏事。”
晋入圣者并不容易,身?躯重塑,神识扩展,气?息摧毁再化为领域,考验实力,考验心性,也考验时运。
圣者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压着金银粟与他近身?过招,陆屿然将浑身?绝学?一一施展,但身?上仍然很快出现?伤口,用了药也还有少量血洒出来,有些伤口深可见骨。他不为所动,全力以赴,随着交手,越来越强,越来越稳,修为节节攀升。
见状,商淮提在空中的一颗心才稍微放下来,他咋舌,又很惊喜,忙里抽闲问凌枝:“不会就这么成功了吧。”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凌枝才不大惊小怪,用匿气?搅碎了一个人的脑袋:“他们本来就半圣了,一直压着觉得没到时机突破罢了,又不是够不到那?个槛强行够。我觉得,与其担心陆屿然,不如你担心担心自己,刚才我不来,就是你的脑袋开花了。”
商淮霎时闭嘴,专心攻向?王庭之人。
情势不对,圣者心中又出现?那?种隐隐约约不太好的预感,正当?他决定速战速决时,却感应到城中方向?又荡出一阵气?浪,扭头一看,见温禾安一步步靠近领域,最终在咫尺之近的地方停下,白皙手掌贴在领域上。
人身?上无形的气?立马变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哪刻比现?在意识得更清楚,因为就在方才,他经历过一遍。
温禾安在冲击圣者!!
陆屿然看清楚了那?边情形,一字一句冷然道:“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打算。”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打算。
温禾安心中也划过这个念头,她?终于知道王庭百年来筹划一件什么事了。
领域中,两?位圣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放出了三道禁术,同?时掀开囚车上的白布,以一种诡异的手势无情地汲取他们的生机。
外岛象征着洁净,王庭便让他们喝经过处理的山泉水,虔诚供着山里神仙赐下的松灵果,不与外界联系,好生养着他们,不让他们惊恐,悲伤,绝望,让他们恰当?地保持难得的善良,所以他们端坐在囚车中,挤挤攘攘,可个个眼神迷离晕眩,脸色平静,对外面的尸山血海毫无反应,到死都保持着一种安详神情。
做这些时,两?位圣者施展了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第八感。
江无双旋即勾勾唇,道:“——生机之箭。”
两?位圣者的第八感一直备受关注,可以说,他们是最早选生命力为第八感的存在。一为“春”,二为“夏”,第八感出来时,领域内长起苍天大树,郁郁青苔,满墙悬挂的藤蔓和?青翠欲滴的芭蕉丛,芳菲不绝,生生不息。
那?是人间难得的盛景,叫人挪不开眼。
虽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人家确实因此活得比一般圣者久,久而久之,也就让人无话?可说。
可江无双的第八感才被人披露时,无数人不解,温禾安也曾诧异过,他有剑骨,是剑修,不选攻伐之术,而选一个汲取庞大生命力才能瞬息爆发的第八感,这没有道理。
今日一切得到了解释。
江无双要汲取的,哪是什么永,芮,凌州的生命力,王庭搜集禁术,又哪是为了续命长生。
他们等的就是今日,两?位圣者释放第八感,那?是属于圣者的最为强大的力量,而江无双以生机之箭撷取,禁术逆天悖常理,它会将这两?位圣者之力转接到江无双身?上。
人想永生,这不可能,可如果是在一切因果衔接得上的前提下留住一些东西,它能做到。
江无双将成为九州之上最年轻,最强大的圣者。
而如何?向?世人解释这种强大呢。
探墟镜就是回答。
它是帝主之物,但早与帝主之力断了联系,王庭花了很大的代?价让它认主,也是为这一日来的时候,叫它大放异彩,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江无双才是帝主选定的人,他得到了天授旨,也得到了帝源,事情如果顺利的话?,就连那?些隐世世家也不会怀疑。
不甘心的只有巫山与天都。
王庭原来的计划天衣无缝。
禁术有八道,他们要效果最好的八选六,而非现?在的八选四,而如果一切进行得顺利,妖血下到温流光身?上,天都就没戏了,他们一身?麻烦,继任者也没了,腾不出手管任何?事。当?然,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们前面吃了很多亏,也动了很多心思。
他们想方设法将温禾安从天都内部踢了出去,连两?位圣者命不久矣的消息都让人放给了天都圣者,为的就是让他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放松警惕,等待着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巫山,巫山要压着九州防线,要镇着妖骸山脉,他们视帝主为信仰,再是不忿,也不会公然违背帝主的意思,迂腐愚忠,顽固不化,不足为虑。
当?然,王庭也不是完全没有出手,塘沽计划中就有各种刺杀是为陆屿然制定的,他若是能死,那?是最好。
只是中间出了太多差错,到后面,几乎走一步错一步,结果不太理想。到今日,外面那?些圣者是决计不会认这个帝主之位,天都也不会和?他们善罢甘休,温流光和?陆屿然都活着……
但他们早无路可退了。
此事一成,王庭有两?位圣者,却当?得别人四位圣者,江无双在九州之上横着走,他拥有着这等权势与实力,路不算平,但依然能带着王庭迈向?新的辉煌。
温禾安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听到骨头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渐渐听到许多别的声音,她?陷入成圣必经的磨难中,却见萝州城中无数少男少女冲了出来,一部分留下让平民后撤,撤到足够远的地方去,而更多的人涌过来,个个咬着牙捏着拳,脸上神情视死如归。
他们好歹也是修士。
好歹也自诩名?门?正派。
好歹走到哪都被凡人称一声“小道长”与“仙人”。
他们没有实力去帮陆屿然,跟圣者对战就是送死,也没有勇气?跟温禾安一样,选择已经被年轻人奉作传奇的“丰收”,但为了敲碎那?层领域,阻止更多的人死去,中断这丧心病狂的一切,还是能出一份力量的!
温禾安身?边一位年轻男子挤走同?伙,他将令牌塞给她?,说:“我乃苍闵山云游,与陆屿然有些交集,算半个朋友,上次有幸在永州见识女郎的第八感,我很钦佩女郎,日后若有机会,一定盛情相邀,请女郎到我族中做客。”
温禾安接下令牌,道:“多谢。”
云游将手掌落在领域之上,诸多人也如法炮制,得益于吞食妖血,她?的修为本就接近圣者,捱过一阵疼痛后便觉浑身?舒展,神识扩大,灵力威压强了几倍不止。
空中暴雨变作灵雨,迅疾地洒落下来,庆贺天地间又一位圣者的诞生。
可这不够,这还不够!
温禾安在一墙之隔后看到了囚车中的闻梁,那?个聪明的小少年,他瘦了很多,也是双目眩眩,人事不省,他的妹妹闻央是个很乖的女孩,半年来一直跟着月流修习术法,不曾倦怠,自己曾答应过她?,一定竭力救她?的兄长。
她?咬咬下唇,扭头去看另半面天空上的陆屿然。
他也已经成圣,对招间越来越从容凌厉,但王庭那?位圣者也非外强中干之辈,金银粟展现?出了绝佳的防御能力,陆屿然的所有攻击落在他身?上,都会被先抹掉五成,应对剩下五层绰绰有余。
眨眼间就已斗了上百招。
让温禾安心中不安的是,陆屿然在流血。
而能致圣者于瞬息劣势的第八感镇噩,因为一些考量,他现?在没法开。这招抽取的灵力太多,开过之后,他没办法保证自己的状态,怕重伤之下的圣者狗急跳墙,让复杂的局势更复杂。
一分变动,就要多死成千上百人。
没办法再等了。
温禾安缓缓闭上眼,眼前滑过许多画面,百年来被妖化折磨的自己,死在琅州的祖母,死在金银粟下的徐家人,西陵瞿家的满门?惨案,以及眼前连雨水也冲不去的血水,囚车上一双又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最后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罗青山那?句话?。
“——贸然吸取大量妖力,若是心性疏漏,可能会出现?反噬。”
她?自己,她?身?边所珍视所喜爱的一切都被这种东西折磨着,她?多么想救他们,多么想救曾经的自己。
她?与妖血相克百年,在这条死路上跌了多少跟头流过多少血,为了吞掉它,她?甚至死过一次。
温禾安睁开了眼睛。
她?怎么会心性不坚,怎么会控不住它!!
就在她?睁开眼的时候,从来以温和?纯正扬名?的灵之道蓦然变得极端,无数人察觉到不对,怔怔看向?站在领域最前面的女子,只一眼,瞳孔便惧怕的紧缩起来。
她?穿一身?白裙,到脚踝,乌发垂到腰际,本是温婉大方,鹄峙鸾停,可发丝间冒出来的两?只耳朵,脸上一道蜿蜒曲折的疤痕生生破坏了这种气?质。
整片归墟海翻涌起来,海水掀起数十层楼高,数之不尽的纯黑妖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而来,叫嚣低语,狂暴邪恶,比禁术给人的感觉还要来得更为阴冷可怕。
它形成一杆乌黑长枪的形状,横陈悬浮在天地中,压得正与邪各自偃旗息鼓,雨下到一半悬在空中,惧怕似的一动不动,乌云停止流动。
温禾安一步步上云端,伸手握住它,某一刻发力,将它刺向?领域,与此同?时,她?双手结印朝前击出,尖锐的爆鸣声充斥整片天地,领域发出咔嚓一声清脆声响,可依旧没有谁敢动,所有人都呆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王庭圣者,他难以置信,无法理解,嘴巴蠕动好几下,才破声道:“她?、是她?,妖血在她?身?上,但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汲取妖力为己用,她?应该被这东西折磨得死去活来才对!
温禾安妖化时气?质变化很大,瞳孔是妖异的宝石红,眼神冷漠,走到哪,那?种要杀遍一切的气?机便打到哪,非得成为方圆十几里唯一俾睨一切的存在,是唯我独尊,不容半点冒犯的王者。
她?再次走到领域前,见到江无双呆滞的眼神,屈指在裂出口子的领域上敲了下,敲得那?道裂飞快地扩散开,笑了下,笑得残忍:“这力量够了吗?九州最强大的圣者?”
领域坚持不过一刻,最终在她?掌中四分五裂,温禾安抓向?盘坐的三人,却被缠绕上来的禁术与探墟镜挡住,她?失了笑意,最终一手一个,花了些时间将这两?样东西撕开。
她?对禁术温柔一点。
包裹萝州的结界散去,圣者示意所有王庭之人后撤,随之狂奔的还有无数如梦初醒的修士与平民,大家见到妖物,第一反应总是惧怕,这无可厚非。
“王庭之人,一个都不必走。”
陆屿然垂眸,契机锁定每一个江家人,声线冷酷,不容置喙:“镇噩,杀!”
他其实从未真正在人前动用过第八感,从前是力量太强,敌我不分,只用于妖骸山脉与溺海,从传承之地出来后,能够初步控制攻击范围,可若是对个人,圈定范围,攻击力也会相对削弱。
成圣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运气?不太好被关在萝州险些就命丧黄泉的修士有幸见到了真正的镇噩。
九境之下的修士连哼都没哼出来就化作飞灰消失,九境巅峰的长老与执事们如断翅之鸟般横飞出去,血箭喷溅,生死不明,王庭那?位圣者脚下的金银粟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慢慢破碎,消融,而他本人接连出手十几次,退后上千步,两?边肩骨依旧被洞穿,脸庞胀红,血气?上涌,受伤不轻。
城中所有邪祟之气?,探墟镜与王庭提前布置的十几座阵法应声而碎,什么也没留下。
除此之外,无数修士包括商淮都捂着胸膛闷哼一声,像当?头被锤了下,肺腑都牵得直痛。
陆屿然出手将圣者囚固在牢笼中,自己则走向?温禾安,她?妖化时性格霸道一点,才走近,他的气?息就被下意识压了压,她?眨眼往回收,却被他猛的扯到怀里抱住。
凌枝和?李逾担心有人对温禾安发难,齐齐聚在跟前,虎着脸一致对外。
就在此时。
风铃荡动的清音缓缓在天地间响起,低低缓缓,带着点轻快愉悦之意,成千上万的人止不住抬头,见萝州城上空乌云消失,碧空如洗,湛蓝得宛若一汪水,龙凤虚影长吟翱翔,它们从萝州腾飞展翅,飞往九州每一个角落。
罗青山这时候敢出来了,他看着这一幕,分不清东南西北:“这也是王庭的后手?”
“不。”
凌枝松了口气?,肩头耷拉下来:“这是帝主之力。”
它可算是出来了。
巫山的方向?,神殿从祖地中摇身?跃至空中,如同?百年前选中陆屿然一样,它迸发出万丈光芒,亮得刺目,神秘而强大的“本源之力”破空,去往万里之外的萝州,不过半刻,便已停在陆屿然跟前,在他难得错愕的眼神中,跃进他眉心之中。
商淮又喜又惊,还没开腔呢,就听耳边传来夏风的清灵喟叹。
也就是此时,九州所有子民仰头心有所感,他们这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帝主继任,并无空中楼阁寸生寸灭,彩霞灼日铺展万里,天花乱坠,异象连连,却感受到山在欢欣,树在舒展,江流奔走,风雨温柔如绸。
陆屿然身?上的伤势飞快恢复,灵力化作山河之力将他包裹缭绕,有柔和?的风衔取宝物,在他银冠中缀上硕大的明珠,衣裳上血渍消失不见,衣领,袖袍,腰封与长靴上都浮现?出古老图腾,男子比从前更为清冽,随意扫下一个眼神,威仪无边。
温禾安不曾得到帝主之源,可妖骸本就是与帝主齐名?的存在,她?的修为并不低于陆屿然。
奇妙的是,她?也有同?样的待遇。
宝石发冠轻盈绕过两?只耳朵,严丝合缝贴合她?的脸颊,额心中缀有银蝶,红球绒饰和?花瓣状的流苏,眼下贴着两?颗珍珠,大气?端肃,婉婉有仪。
两?人并肩站着,身?侧环绕百段霞光,似灵蝶翩跹。
龙凤带走了百年间的记忆,此刻在人间每一个角落洒下,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有这样一段故事,事情真相水落石出。
帝主之力还解决了他们的一个大难题。它告诉九州臣民,温禾安已完全控制妖骸,自此后,妖气?得到遏制,不会再出现?无端暴乱,感染,吞噬的情况,但溺海依旧危险,非阴官摆渡不得深入。
这种话?,再没有比和?妖骸同?归于尽,守九州千年的帝主来说更让人信服了。
它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们。
百年坚守。心存大善。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这才是九州山河真正想选的帝主。
有声音轻轻问无数个城池,数百万个生灵:
——我的子民们。
——你们对他们满意吗。
回应它的是哽咽的,激越的声音,一道接一道,聚成呼啸的声浪,同?样响彻每一个角落。
“帝主!帝主!”
其中有一半声音也在喊,迟迟赶来的巫久尤为声嘶力竭,没有谁唤温禾安为帝后,他们唤她?做妖主。
“妖主!妖主!!”
凌枝肯定是站在温禾安这边,喊了几声后,发现?抵不过身?边那?人狂热的呼喊声,不由皱眉,扭头见商淮从头看了一遍,她?的眼睛在帝主之力出现?的那?一刻好了起来,盯着人的时候尤为锐利,不太满意:“你叫的谁?”
商淮无奈地用扇子捂住嘴,在心里暗暗为好朋友加油打气?。
半空中,温禾安撇头看了眼陆屿然,半晌,手掩在袖袍下,指尖轻轻去勾他的掌心,被他扣住不让走。无数道视线见证这一幕,陆屿然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眼睛里浮冰破去,露出笑意,她?弯弯眼睛也笑:“帝主,要跟我走吗。”
“自然。”
陆屿然看向?她?,轻声说:“事情都解决了,等着你兑现?承诺呢。”
温禾安与他手牵手将至地面,她?走在前面,跟又抢回什么宝贝似的,脸颊上笑意柔软生动,不远处仍有凤鸟清越之音,悠悠扬扬。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