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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白眼狼,我不养了!by堇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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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容将手中的剑递给京兆府尹:“这是杀人的罪证, 请大人拿好。有罪之人, 怎能被护送?我亲自走去向父皇请罪, 或者被钱大人押送也可以。”
京兆府尹接过剑后,忙拱手道:“公主尚未定罪,臣下哪里能押送公主?”
说罢,京兆府尹立即安排人将方才因呼延昊而过于激愤的百姓安抚中, 又命人在前开路,才亲自陪同林容一路走回皇宫。路上,这位做了多年京兆府尹钱维昭用余光不谨慎地量着林容,林容素色的衣服上还溅着血, 这让面庞稚嫩的小公主添了些许杀戮之气。
京城中皇亲贵戚、世家勋贵众多,钱维昭能做多年的京兆府尹, 自然有他的本事。
他听着路边百姓仍在激愤的咒骂着北戎人,他再看有书生模样的人在驱散不开的人群中振臂高呼:“北戎狗贼屠杀我宁国百姓,早该诛杀。荣华公主有何罪过?若是屠杀我宁国百姓的北戎贼子不被诛杀, 反倒放纵他穿着我宁国百姓织制的华服招摇过市,我们不就真成了北戎贼子嘴里那些毫无脊梁,活该被宰杀的牲畜么?”
当初林馨儿释放呼延昊一事,本就引得朝野不满,只是被成帝强压下去。如今林容当街杀了呼延昊, 把这件事再次甩在众人面前。先前压制的愤怒再次被点燃, 而这怒火因林容的皇女身份,淬炼成了一把的利刃, 随着林容的脚步直指向皇宫。
钱维昭眯眼看过越来越多的随行人,再盯向远处巍峨的皇宫,心情竟也有些激荡:幼虎露出爪牙,终于要变天了。
林容当真一步步走到皇宫的方向,她虽不受成帝宠爱,但她自小被太后娇生惯养,还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
“扑通”一声跪在皇宫大门前的时候,林容已极其乏累,脸色惨白,却依旧朗声道:“荣华公主前来请罪。”
“公主何罪之有?”有书生用身体抵着侍卫的刀刃,毫不畏惧帝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在林容身后。
“北戎狗贼人人可以诛杀,公主为何要受罚?”随后又有人从人群中走出。
侍卫未得命令,不敢贸然动手,竟然由着人们陆续从人群中冲出来,他们跪在林容身后,大声道:“公主无罪!有功!”
这些人有书生,有商户,也有穿着华服的世家子……
林容身上虽然疲累,心里却异常愉悦,她走了这么久,她那父皇既没有派人来阻止,也没有派人来收押她。她那个平庸昏聩的父皇,应该是着实很为难吧。他想要杀了她,可他杀不得她,那个昏庸帝王杀她的诏令连勤政殿的殿门都出不了。
现在这个时候,应当已经有朝臣陆续得到消息跪在勤政殿前,给她求情,甚至请立她为皇太女。也应当已有无数说她杀呼延昊无罪的奏折送进这座皇宫,而早就安排好的死士也都潜伏在京城中。
皇权固然可畏,但人们畏惧皇权是因为怕死。但当一个帝王让臣民觉得他们已经被逼到死路上,那为了求生,就只能推翻这个帝王了。
父皇,还满意这出戏么?你该如何抉择呢?是继续宠爱着林馨儿,还是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皇位,来向你那个从未疼惜过的女儿低头呢?
上一世林容太晚摆脱剧情的束缚,错过了很多时机,最后她能赢,全靠她孤注一掷的狠戾。这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欣赏那些失败者的嘴脸,也没有办法好好享受绞杀他们的快乐。
重活一世真好啊。
林容微微仰头,抬头看着天,见原本清朗的天空,慢慢聚会起一片片的乌云。真好,要下雨了,她就记得今天应有雨的。
当雨滴散落下来,将林容的发尾打湿,手捧圣旨的太监也快步赶来。
那是赞扬了林容的一番品德后,将她封为皇太女的圣旨。
林容跪拜下来:“臣接旨!”
一众人的欢呼起来,市井百姓无法遮掩他们的喜悦。林容领旨进宫时,她身后的欢呼声仍没有停下。
林容都能想到往后市井中会如何流传这件事,他们会说荣华公主是如何当街杀了北戎王子后,是如何被大家保护着走向皇宫,又是如何在众人的拥护下非但没有被问罪,反而被封为了皇太女。他们会说,之前可是盛传成帝是要立林馨儿为皇太女的,若不是大家的拥护荣华公主,荣华公主不可能立为皇太女。
她林容,自此不再是那个面目模糊的皇女,她是被众多百姓诸多朝臣合力托举上储君之位的未来帝王。
林容进宫后,来到勤政殿。那个素来不喜她的父皇冷沉着脸,轻抚上她的头顶,赞道:“你做的很好。”
这是成帝第一次夸奖林容,他可以不喜欢一个为了情情爱爱娇蛮任性的小公主,但是不可以不喜欢一个受朝臣百姓拥护爱戴的储君。多年来,他因偏宠崔雪凝与林馨儿母女而做出了一些荒唐事,已经将他皇位的根基蛀空了,根本经不起一个年轻储君的冲击。
林容也配合的仰着头,眼睛含泪,轻声唤道:“父皇……”
林容的声音微颤,就像是当真渴望得到父亲的夸赞。
成帝要做慈父,她就是孝女,让他慢慢死。成帝若是不做这慈父,那她林容就是个即刻送父亲早登极乐的“孝女”。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呼延昊说的话,经过几番传播,越发的夸张,将其他北戎人做的事也都按在了呼延昊身上。而释放救助呼延昊的林馨儿在传言中,也不再是那个可爱率真的福气小郡主,她站在北戎一边的“叛国者”,她是为了救治北戎人,甚至不惜杀人灭口的灾星。曾经成帝试图堵住的悠悠众口,终于反噬到了他疼爱的小侄女身上。无人敢议论帝王,那就能让林馨儿来背负那些成帝为了护住她名声所斩杀的人命。
听说,林馨儿找到成帝哭过了许多次。旁人的唾骂,以及那个林馨儿曾经不在意的皇太女之位落在了林容身上,都变成了林馨儿委屈的原因。成帝正因为被朝臣逼迫立了林容为皇太女,他的皇位被撼动而恼火,哪里有闲心去哄林馨儿。
林馨儿几番吵闹,就被成帝责骂了,让她回到衡王府静思己过。
这还是林馨儿第一次被罚,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宠着她的皇伯父突然就不宠着她了。
林馨儿离宫前,委屈地含着泪,跺了跺脚,喊着:“馨儿,再也不要理皇伯父了!”
林馨儿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自出生都处处压制林容一头,如今却被林容夺走了她的皇太女之位。林馨儿虽然不在乎做什么皇太女,但也不甘心被林容夺走。更何况,现在处处都在说林容如何好,说她如何不好。林馨儿返回衡王府,就立即哭着给她的父皇和母妃,给她的叶轩之哥哥,给她的众多拥护者们写信。信上抱怨着成帝如何不宠着她,去喜欢林容了,也在抱怨着为何林容这个杀了呼延昊的歹毒女子,会被众人夸赞。最后林馨儿还哭着说,现在她做不成皇太女,如何的没有颜面。
成帝依旧是宠爱林馨儿的,但是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可以撼动他皇位的林容。至于林馨儿,虽受了些委屈,但之后他再赏一些玩意儿,也就能哄好了。
但成帝荒唐了多年,当他终于把注意力放在朝堂上之后,竟也不知该如何着手。成帝与衡王本就是不是经世治国之人,若不是当初成帝听从太后的话,娶了郑家女为后,帝位未必就是他的。
早年助成帝夺得帝位的魏家和郑家势力,早就归林容所用。而那些新晋的朝臣又怎么会选择老迈昏聩的帝王,不去选择帮扶声望正盛的未来储君。即便是有朝臣不明着站到林容这边,也不肯帮着成帝,得罪未来新帝。虽也有几个看着在林容这边无法得势的臣子,以及希望衡王一脉重夺帝位的人,在成帝这边进言,可大多不是什么好主意。有个人甚至给成帝引来了一个道长,说可以助成帝修得长生不老之术。而成帝当真还修起了仙,用起了丹药。
当真是荒唐啊。
而比这更荒唐的是林容眼前这人,叶轩之竟然来求见林容了。他竟然一脸纠结地对她说:“你把皇太女之位让给馨儿,我就娶你。”
林容就知道叶轩之能说出些可笑的话,才让他进来逗乐,没想到叶轩之当真说出这般有趣的话。
林容笑出声来,她这一笑,让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也随着笑出来了。
叶轩之来到林容面前,不能带侍从。他双目失明,听得周围都是笑声,便道:“笑什么?林容!你们笑什么?你闹这些事,不就是为了嫁给我么?如今我愿意娶你了,你不要再和馨儿争皇太女之位了。你知不知道馨儿这些日子多难过!”
林容慢慢收了笑,看向叶轩之:“叶轩之你想要自荐枕席,何必拿林馨儿出来做说辞呢?”

第234章 这个陪衬我不当了7
林容的话大概当真不好听, 竟把娇弱的叶三公子气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许久,叶轩之才颤声否认:“我……我没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仿佛林容是什么洪水猛兽。但叶轩之眼睛看不见, 只退后了几步, 就跌倒在地。他全身颤抖, 俊美的脸却微微扬起,神情倔强。
林容歪头笑了起来:“真会惺惺作态啊,你独自来见我,还口口声声要与我成婚, 不是自荐枕席是什么呢?皇太女之位不易得,也不易让。你到底出身国公府,你不会当真不知?你明知不能成事,却以此为借口, 来与我见面,不就是想要以此引得我对你再起兴趣?”
林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叶轩之:“你今日精心打扮, 身上佩戴的都是我曾送你的物件,想必令尊令堂也费了些心思。怎么?你那个废物父亲还惦记着国公府呢?想要用你这个残破的身子来换我扶持他争得国公府么?”
“荣华!你!”叶轩之又气又羞又恼又恨,直将一张玉面涨得通红。
叶轩之的父亲是国公府的庶长子, 是老国公那早死的爱妾所出。老国公疼爱庶子,冷落嫡子。但是那又如何?老国公再如何疼宠庶子,也抵不过庶子废物。老国公死后,国公府还是落在了嫡长子手里。但哪怕嫡长子承袭了国公之位,叶轩之的父亲仍有一争之力。
叶轩之的父亲生了一个好儿子, 叶轩之虽然双目失明, 却能靠着一张脸引得公主林容和郡主林馨儿钟情。叶轩之的存在,让他那承袭了国公府的大伯根本不敢将他们家赶出国公府, 甚至不敢薄待他们半分。
叶轩之的父母确实吩咐要他攀上林容。,他们说林馨儿已经废了,依林馨儿如今的名声,便是皇上再宠她,也绝不能再能与林容相争。一个郡主再如何受宠,又怎能与皇太女相提并论?
叶轩之听多了自己父母的话,也有些动摇。他双目失明不能入仕,就算与林馨儿成婚,他也不会有品阶。皇上再宠林馨儿,也只会林馨儿封赏,不会给他任何恩赐。而林馨儿从来不懂得争权夺势,根本就不会叶轩之争个爵位。但林容就不同了,她是懂得争的。如果成为林容的皇夫,那她生下的孩子就是将来的帝王,他就是帝王的父亲,那是怎样尊贵的存在?
可叶轩之没有料到自己忍下对林馨儿的爱意,去选择林容,却被林容这样羞辱!
“为何如此气恼?不过是几句实话罢了。”
林容勾唇轻笑,声音却微冷:“若不是我与林馨儿先前争相捧着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怜你双目失明,身有残缺,我不与你计较过往的事,但你也少来我面前故作姿态。”
林容垂下眼,看着自己白嫩的指尖:“你还是好生回到林馨儿身边伺候着吧,她虽然愚笨,可也是我的堂妹。她贵为郡主,哪里是你所弃就弃的?若是有一天,她也不要你了,你也不必担忧。凭你被我与林馨儿争抢过,自然有旁人对你有兴趣。你只要好生养护你这张脸,哪怕你这一房被你大伯赶出国公府,且能把软饭吃到三四十岁呢。”
林容上辈子受到剧情禁锢,被剧情逼着百般讨好叶轩之,叶轩之却对她不屑一顾,林容也对叶轩之厌烦至极。
只是叶轩之并不是重要角色,林容不急着先折腾他。但如今叶轩之既然主动来到她面前故作姿态,林容就先给他点难堪,以作消遣吧。
“林容!”叶轩之气极了,竟然直呼林容的本名。
周围安静下来,叶轩之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他低下头,颤声说:“我……公主,我知错……请公主殿下饶过我……”
林容觉得叶轩之是真的蠢,如果他稍微聪明点,就该知道他不必认错。此刻的林容是不会将事情在明面上做得太过狠绝,授人以柄的,她才不会现在就让叶轩之惨死在这里。等林容坐稳了帝位,那叶轩之必然难逃一死,求情也无用。何必为了此刻根本不会发生,往后根本求不得的事,丢掉最后一点自尊呢?
“怜你双目失明,我不与计较你的一时失言,赶出去吧。”林容的声音很轻。
叶轩之还想说话,却被人捂住了嘴,拉了出去。
林容靠在了软垫上,微仰着头,在心中将叶轩之的本该死法改得更痛苦后,突然又觉得无趣。
林容轻嗤一声,自嘲一笑。她还要等!她还要忍耐!
林容慢慢收了笑,她半阖着眼睛,目光无着落地虚晃着。殿中的宫女太监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过了许久,一个太监躬身进到殿中,对林容低声道:“殿下,屈大人求见。”
工部员外郎屈邢,他之前从未表露过明显的站队。
林容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快将屈大人请进议事厅,给本宫更衣。”
林容换了一身青色半旧裙袍,手腕上挂着一串檀木佛珠。她来到议事厅,就抬手抚起对她行礼的屈邢:“屈大人,免礼。”
待屈邢起身,看到林容这副装扮,虽心有疑惑,但面上不露分毫。
屈邢虽不问,但林容却有意答:“听闻江南水患又起,我这几日都在念经祈福。”
已过而立之年的屈邢抬眸看向林容,他见过林容几面,也听过林容的传言。他知道面前的少女曾经荒唐刁蛮,也知道这个看起来面目和善,似乎执意吃斋念佛的少女还未及笄就已经将她的父皇几乎逼入绝境。
她在民间是怒斩北戎蛮子的大义公主,但周旋于官场中的官员怎能看不出这大义背后的一笔笔谋算。
屈邢同为人父,当他猜测到林容怎么逼着皇上立她为皇太女后,不免觉得他太过狠辣。便是遭遇多年不公,身为女儿怎么能如此逼迫父亲?
但也是把亲生父亲逼入绝境,在屈邢看来手段太过狠辣的少女,在屈邢突然被任命为赈灾钦差后,出手助他。
江州水灾,本应该朝廷拨款,但是多年的财政亏空,户部完全支不出银子。
皇上如今沉迷于炼丹,比起江南的水患,皇上更挂心他的问仙楼如何开始建造,更担忧柳馨儿是否开心,更想念那仍然到处游玩的衡王妃崔雪宁。赈灾虽是国事,但他若是处置不当,不会有人追究皇上的错,也不会有人去细查户部为何亏空。户部的银子落在了何处?落在了皇上身上,落在了衡王与衡王身上,也落在了宁国从上至下的众多官员身上。
这谁敢查?谁敢问呢?那赈灾不当的过错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为平民愤,他丢了官职都算是轻的,怕是阖家的性命都要填进去。
屈邢此刻被推出来,就是用来背负骂名,就是用来拿命平息众怒的。
屈邢没想到在这绝境之时,竟然能得林容相助。若此刻他还保持中立,那就太过不识抬举了。他宁愿一人折腰,换家族平安。
屈邢心中知道林容是故意做出吃斋念佛的样子,此刻却不得不附和着吹捧道:“殿下仁慈。”
林容笑着瞟了眼屈邢,她知道屈邢仍不服她。林容太熟悉这种对她不服的人了,哪怕是依附于她了,但因为她是女子,因为觉察出她的手段邪异,就会觉得她太过狠辣。
他们会以为形势所迫,短暂地和她站在一边,但只要出现一个他们认可的仁主,他们就会动摇。上辈子也是这样,只是因为崔凝雪生出一个儿子,这类人就摇摆了。
但这些人虽然摇摆,却也有能臣。虽有可恨之处,林容倒不是容不下。
若是稍有不如林容心意的人,她就弃之不用。那天下间当真没几个人合她心意,她可用的人也太少了。这等自缚手脚的事,林容怎会去做。而且臣子嘛,就是她手里的刀剑。无力控制刀剑,说到底,终究是她林容无能。只怪她没有让人更叹服的才能,没有更好的诱饵,越过男子的天然优势,握住这些不安分的刀剑。
林容受了屈邢的夸赞,垂眸拨动了一颗佛珠,低声道:“望菩萨垂怜我大宁,佑护大宁。”
林容说罢,微微抬眸:“我恰好有一事托付给屈大人去办。”
屈邢知道林容施恩,必是要他的报答,但他没想到林容竟然会这么快就吩咐他做事。林容吩咐得这么急切,也不知道是怎样难办的事,屈邢只盼望林容吩咐的事,不会累得他抄家灭族。
屈邢微皱眉头,无奈道:“臣听从殿下吩咐。”
林容从袖袋中拿出一本奏折,递给屈邢:“这本奏折提到的堤坝建造法,真的会让堤坝更牢固么?”
屈邢接过奏折一看,竟是他七年前写得奏折。那时他雄心壮志,还曾想过做一代名臣。如今他已过而立之年,却还是个员外郎。而这本奏折,皇上大概都没有看过。
“屈大人,如今的你还有雄心做这件事么?”林容抬眼看向屈邢,声音很轻。
屈邢手指轻颤地抚过自己耗尽心血写下的奏折,他的心如鼓跳,声音发紧:“臣愿听从殿下吩咐。”
屈邢说着,掀开袍角,再次跪在林容面前。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果决:“臣愿听从殿下吩咐!”
林容的心情终于愉悦了起来,看,只要抛下足够诱人的饵,她就会握紧那些不太听话的刀剑。

屈邢回到自己府中, 心绪仍旧激荡难平。
他回想着林容对他说的话:“本宫想让屈大人在赈灾的之余,巡访各州,修缮各州堤坝。”
林容不是将差事甩给他,除了给银子, 林容还给了他可用的人, 并许诺了他官职。
林容大概没有让下属反复猜测她想法的习惯, 她就直接对屈邢吩咐:“工部侍郎的那个缺,将由你补上。过两日,你也就会得到任命。同事,你也会被任命钦差负责赈灾并巡查各州水利。但钦差身份只是便宜你行事, 不要行事太过。山河腐朽,罪不在臣民。许多错此时无法深究,我暂时也不想深究。若是有人妨碍你做事,你只捉几个行事太恶的, 杀鸡儆猴就罢了,不要深陷其中。屈大人擅长建造, 往后本宫有要事托付给屈大人,切勿深陷于污沼中。”
林容这话,已让屈邢万分震惊。屈邢混迹官场多年, 见惯了一些大臣绕来兜去的交代事务,他已很少听到这么直白的指点了。更让屈邢惊讶的是林容竟也懂得些建造之事,且极其聪慧。屈邢与林容议起堤坝建造之事,只需稍做讲解,林容就会明白, 并提出一些不错的建议。
屈邢虽早就知道知遇之恩, 终身难报的话,但如今是切实理解了明白了什么叫做知遇之恩。
想到他的毕生理想得到实现, 他的一身才华得以施展,屈邢夜不能寐,独自在院中踱步徘徊。
激荡之余,屈邢难免有些羞愧,他先前竟然以为皇太女殿下只是一个醉心争权夺势的阴谋家,如今看来,皇太女心怀百姓,知人善用。大宁有皇太女,是大宁至幸啊!
待到破晓时分,屈邢才在晨曦中平复下心情。心情沉静下来,屈邢不免为林容担忧起来。赈灾和修缮各州堤坝的钱都由这位皇太女殿下来出,皇太女当真能出得了这么多银两么?而且工部侍郎那个缺,林容当真能让他补得上么?林容才被封为皇太女不久,她当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任命一部侍郎?
待两日后,屈邢真被任命为工部侍郎与钦差,屈邢才相信林容当真能本事任命一部侍郎。
待工匠、护卫以及江南商行的管事都被来到屈邢身边,屈邢才相信林容当真有足够的银子有足够能干的人,能为他扫清所有后顾之忧。
屈邢禁不住红了眼圈,这才明白,“士为知己者死”并非妄言。皇太女殿下既已做到如此地步,他便是舍去这条命,也要达成皇太女殿下所愿。
出了两大笔银子,又要养着裴家军的林容此刻也在肉疼。尽管负责提供物资的商行都在林容先前命人经营的,只耗费些本钱,可这也不是小数目。恰好此时,衡王夫妇的消息传到了林容这里,林容瞥了一眼就把密信丢开,用力闭了下眼睛。她在这里到处填补窟窿,旁人倒是逍遥自在地肆意败坏。
林容静了片刻,便吩咐道:“崔氏的信就不用送到父皇面前了。”
衡王妃崔雪凝四处做逍遥王妃之余,还有心思为她的女儿争一争皇太女的位置。林容知道崔雪凝对她的父皇影响多大,虽然林容不惧再做一次弑父谋反的事,但她这次想要赢得更漂亮些,这样才不负她重生这一遭。
阻了崔雪凝的信,不过是一时中断了崔雪凝与成帝的联络。若是想要彻底除去崔雪凝对成帝的影响,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除去崔雪凝。但这个办法虽好,对于重生一回的林容却不免觉得有些无趣。该怎么做得更有趣一些呢?
林容微微阖了眼,靠在软榻上悠然想了片刻,便轻声笑了起来。
等彻底夺了她那个父皇的权势后,再把崔雪凝送到他的身边,让两个人日夜相守,看她那父皇得偿所愿后,还会不会把崔雪凝视若珍宝。若是两看生厌,就继续让他们日夜在一处。若是她那父皇依旧对崔雪凝深情不改,就当着父皇的面把崔雪凝杀了,这才有些趣味。
林容越想越觉得这样才有趣,思量了一番该如何把这件事办成,就笑着起身走到了书房,在熏过香的笺纸上给裴璟写信,开头便是:“卿卿吾爱……”
裴璟收到林容的来信时,笺纸上的熏香还未散去,他反复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发烫。因心中欢喜,裴璟忍不住出了营帐,耍了一套枪法。他这番举动,自然又被自家兄长们打趣一番。
裴璟直被逗得有些恼,刚想甩开他那些恶劣的兄长们离开,就听他的兄长们又提起了林容。林容当街斩杀呼延昊后,被封后被封为皇太女的事已经传遍了裴家军,裴家军众人先是意外,他们谁都没想到当初在军中娇蛮的小公主会作出这等事。待确认事情属实,且又得知这段日子的裴家军都由林容供养后,讶异之后便是敬服。
林容如今在裴家军中声誉极好,裴璟也觉得与有荣焉,他一听得自家兄长们夸赞林容,便不舍得挪动脚步,一直听得兄长们夸完林容,又开始取笑他,裴璟才气恼地轻哼一声,甩袖离开。
待裴璟那存放林容来信的木匣装满,已到了来年。因为林容的资质,裴家军不止熬过了寒冬,还趁势打了几场胜仗。而屈邢在堤坝的建筑上也了些成果,他初展抱负,便是如何想要谨慎低调,也忍不住在给林容写的密信中许诺往后十年可避五成天灾。
郑魏两家也陆续在朝堂上安排了人,尤其是郑家,虽然蛰伏多年,却并未荒废先前在朝堂经营的人脉。而今郑家一经起复,到是比魏家更如鱼得水。为了安抚魏家,林容将新开的海上商路给了魏家一条,才让魏家人少去她的太后祖母跟前哭诉。
魏家虽文比不过郑家,武不及裴家。但只要魏太后在一天,林容就能保魏家一天富贵。便是有一天魏太后不在了,念及这些年的情分,只要魏家不生出太大的野心,林容都能容得下魏家。
这一年是林容的皇祖母魏太后最高兴的一年,林容被立为皇太女的事,在魏太后看来,是成帝突然幡然悔悟,知晓哪个才是他的血脉至亲了。
虽因成帝痴迷炼丹,年夜饭都未与魏太后一同用,但对于魏太后来说,成帝已经比先前好多了。毕竟痴迷寻仙问道的帝王不少,可是记挂着自己弟妹,待旁人家女儿更胜过自家女儿的帝王大抵只有成帝一个。相对而言,痴迷炼丹问道,竟也不显得太过荒唐。
到底血脉相连,魏太后觉得成帝已经改好了,便有心缓和成帝与林容的关系,时不时就劝林容别为了先前的事记恨成帝。林容知晓自己皇祖母心肠软,对魏太后的话都一一应下,但林容心里却丝毫没有更改计划。经过两世,林容已经明白了她那父皇只要还大权在握一天,就绝对做不了孝子的。只有斩断她父皇的所有权势,让他仅剩皇祖母依靠,他才能乖乖做个好儿子,去寻求母亲的庇护。
春耕祭祀前,因林容要与成帝一同参与祭祀。魏太后还在林容面前说了许多成帝的好话,说成帝终究是懂得事理了,明白林容才是他的至亲骨肉,不然怎会允林容一同参与祭祀?
林容只笑着点头,对魏太后笑着应道:“孙女知道父皇如今最疼我了。”
林容哄得魏太后眉开眼笑,但她心中却很清明。她那父皇之所以同意她参加春耕祭祀,除了因为按照祖制,她作为储君本就应该参加祭祀。还因为,她那父皇为她在祭祀大典上,还为她准备了“厚礼”。
林容的父皇安排人在她使用的农具上动了手脚,只等她在祭祀上出个纰漏,就用天不允她为储君的说辞,夺了她的皇太女之位。
但再任凭人再如何精于算计,又怎么比得过真正的天意?
上一世的春耕祭祀当天,京城发生了地动,当年水患肆虐,民间便有流言,说是帝王不仁惹了上天震怒,才降下天罚。这辈子,这个说法可不会仅限于流言,林容记得地动发生的时辰,她会让她的父皇恰好在此刻上香祭天,百官会看着她的父皇如何遭上苍厌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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