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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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二哥?”
“我大哥更没这闲工夫。”
“你二哥可定了亲家?”
“他?”张泽易瘪嘴:“哪家瞎了眼才会把闺女嫁给他。”
“为什么?”
“他可是流连花丛中的蝴蝶。”
刚想着张泽易,他就来了,脚步匆忙,四处张望——应该是在找她吧?
她赶紧从树下跳下去。
“我的天!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指了指上方,张泽易昂头望了一阵:“你从天而降啊?别说其他了,赶紧走吧,‘斗花’要开始了。”
“斗花?”
“比一比,谁家的花最美,我同你说,这环节是最有趣的,比输的人还会哭鼻子,可好笑了,真是特别有意思。”
“走吧,咱们去看笑话。”
张泽易“嘿嘿”笑,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来,看着她说道:“跟你说话,有意思多了。”
“那你跟谁说话没意思?”
“还不是……哎呀,没什么,赶快走,我刚刚才听说贤王会来,也不知道他来凑什么热闹。”他又嘀咕了一句:“对了,人家是来捧场的。”
“贤王又是谁啊?”
“贤王……”他挥了挥手:“我下次再跟你说,马上到溢香园,里面应该是分开坐的,你跟在我身旁,最好别说话,尤其是跟那些女的,她们麻烦惨了!”
她还以为是男女分开坐。
结果不是。
溢香园——花园里面的花园。
中间是一个类似于凉亭的地方,亭子四周是一盆盆菊花,最里面有个类似展示台的地方,凉亭以外,围绕它的是一个个临时搭起来的帐篷。
白纱罩子围了左右后三面,上面是巨大的花洒一般的顶棚,橙红的花蕊,明黄的花瓣,要是从上空俯视,一定能看出这是一朵向日葵。
一个帐篷里坐着几家人。
先前她看见的紫裙女子和红杉女子,她俩在同一个,里面还有李婉“投怀送抱”的公子,隔壁的帐篷里是李婉和另一绿衣女子,两人正在说话,看样子挺亲密,再旁边的帐篷,里面则有那个过于丰腴的少女,曲悠然,还有几位妇人打扮的女子,剩下的帐篷,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多是男子,有几个女子不过是端茶倒水的丫头。
张泽易喊她坐下。
外面正在搭第五个帐篷。
“看样子是真要来。”
她低声问道:“贤王?”
张泽易“嗯”了一声,不再说其他,招呼她吃东西:“不能白来,先把肚子填饱。”
“你看其他人都没吃。”她示意他别吃了。
“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县主在对面看着。”
他立即放下手中的糕点:“对了,她说我的糕点做得不错。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她还说了其他的吗?”
“她……”他弯了弯嘴角,却是憋住了没笑出来:“没说什么了。”
她的目光当时正落在对面。
那俩来了——黎宥谦和许浪,这两人走进黎明慧和许娇所在的帐篷,几人相互寒暄着,帐篷里瞧着十分热闹。
“那个是谁?”
“白衣那个?黎奕霄。黎家老大是黎宥谦,他是老二,旁边那个穿紫色衣裳的女的,她是小妹。”
张泽易所说三人,皆是黎家嫡出兄妹,至于后面的庶出儿女,他自然是不认识。
“这个人怎么样?”
“我跟他不熟,主要是玩不到一块儿去,他跟我大哥挺熟的,能跟我大哥相熟,那人应该还不懒。”
“既然跟你大哥相熟,那黎宥谦?”
“他啊……”张泽易还满是瞧不起对方的神情,没说其他,只是瘪了瘪嘴。
帐篷里的人相互寒暄,张泽易却只是干坐着。
第五个帐篷已经搭好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来到溢香园,其他人纷纷起身,角落里的张泽易依旧坐着:“那是黎夫人。”
“你不起身?”
“怕什么?”他又低声说了句:“我这位置好,她根本看不见我。再说了,我才不怕她告我状。”
“她真告过你?”
“有啊!”张泽易咧嘴笑,得意洋洋的样子:“小的时候,我揍了黎宥谦。”
张泽易跟她说起年幼时同黎宥谦的恩怨情仇,探花宴就这样开始了,如他所说,先是赏花,然后是斗花,斗花就是把自家精养的别致菊花抱出来,请大家赏评一番,最后再评个全场最佳。
或者是前几名吧,可以将花摘下别在发髻上,这称之为——簪花。
男女同款。
男子簪花,亦是一种雅致的情趣。
听闻,有些宴会,还是邀请男子上去跳舞。
“有跳舞的宴会,你捎上我,我还没见过。”
张泽易拍拍胸脯:“没问题!你要看跳舞,回头,我给你跳一个,我跳得非常好!”
同张泽易聊天时间打发得很快,不过有个事情,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398章 真假才子
众人评花的时候,挑选出了几盆别致的菊花,其中一盆,她怎么看都觉得熟悉……好像就是当初在淮安时,有人给她送的盆菊花,但她又记不清楚了。
花嘛,大同小异。
如此想着,莫名的,她想起了李砚。
同他分别时还是年前,眼瞅着再两三个月,又是一年,他的模样似乎都模糊起来。
她用鼻子“哼哼”两声,还说有麻烦去什么地方找他来着,老窝都给人端了,没见着谁帮帮她,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上面有府衙二把手,甚至有东洲柳家,他能帮上什么忙?
一切丢了就丢了。
人在就成。
最庆幸的一点——当时手里头的现钱,还有能结的货款,以及一些现场的货物,芳草所说的“半壁江山”,全都给了独眼老六。
不管怎么说,总比拱手给了什么刘万金,什么伏义才,给了这些人要好。
有的时候夜里睡不着觉,天马行空想着,她在想,李独眼会不会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要不然他怎么如此及时的赶到,并分走了“半壁江山”?
这个问题她是想不通的。
不想那么多了,反正,他当时说今后要还她的。
簪花的环节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换地方,黎家招待大家吃个午饭,张泽易准备开溜:“这顿饭吃得不容易,吃口酒,就要让作诗,我怕是只能干瞪眼。咱们出去,我请你去吃好吃的,西市有几家……”
张泽易的话被打断。
“这不是张小公子吗?你怎么藏在这儿?”
“我就听人说你来了,既然来了,你为何躲着藏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了!”
来人是黎宥谦和许浪。
一听这话,张泽易刷一下站了起来:“我怕什么了?”
许浪一副和事佬的样子:“黎兄你好好说,咱们都知道张小公子是个火爆脾气的。黎兄也没其他意思,上次斗诗,一首《望瀑布》,那可是惊艳全场,如今来到这杏园,正是张小才子大放光彩的好时候。张小公子,你也别谦虚,作一首好诗,给大家听听,免得有人说……”
“说什么?”
黎宥谦笑道:“说你是假才子。”
“你才是假才子!”
“我没说我是真才子。不过,你要是今天作不出诗来,别说好诗,连诗都作不出来,那上次的事情,我可要给大家仔细说上一说。”
“那怎么不是我作的?你当时不在那里吗?”
“当时大家都吃了酒,这哪里说得清楚?”
“你——”
“既然你是真才子,何必怕这种流言蜚语?”
“来,什么主题,咱们今日斗诗!”
一时间帐篷里热闹不已。
全场只剩一人。
心那叫一个拔凉拔凉的。
她也不好去拉张泽易,相劝的几声,根本说不出口,战事发生得十分迅速。
对方几句话就挑起了战火。
他还豪气应约——斗诗?
他还要斗诗!
苍天呐……她还是先走一步吧。
某人倒是反应灵敏。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来,我们去斗诗!”
“在下才疏学浅,大才子,你去应战吧。”
“有你在,我才有灵感!”
许浪看着她问道:“张小公子,这位是?”
“我的朋友。”
“不知是哪家的娘子?”
“关你什么事!”张泽易瞪眼道:“她的身份你少打听。”
几人转换地方。
就在这之前,溢香园外,来了一行人。
走在前面一人,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这边请……探花宴的花魁,已经评选而出,正是黎家的一株皇菊……”
“嘘。”
“什么?”
“安静点。”
男子站在进园后的影壁一侧,这里地势稍高,正好能够看见不远处的凉亭,几个帐篷尽收眼底,其中一个帐篷前,似是好生热闹。
帐篷外十几人分开了。
走在当头的人他认识,黎宥谦和许浪,而后的是张家小公子,他已经听闻,张小公子近来在金萧楼作出一首好诗。
他不由得勾勒嘴角。
张小公子又要作诗?
笑容在下一瞬凝住——张泽易正拉着一人。
那晚隔着一层白纱,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可里面却是有着灯光,他完全能够看清她的容貌。
“殿下?”
“你们都退下。”
男子吩咐其他人散开,身旁就跟着一个侍卫,他俩往人群所在的地方而去。
兰香阁。
专门用来举办宴会的地方,敞亮的花厅,精致的糕点,人们依次落座。
这一次,张泽易坐在当头的位置。
他率先开口:“说吧,怎么比?”
许浪起身,向众人举杯,先是寒暄了几句,再回到这正题上:“……张小公子今日状态颇佳,想必,一定能再作出一首好诗来!既然如此,咱们大家伙不如都来斗一斗这份才情,依我看,就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作诗,至于主题,既然是探花宴,菊,以菊花为主题如何?”
许浪看向张泽易。
他歪着脖子,斜眼看着他:“没问题!”
许浪去看黎宥谦:“黎公子,你觉得如何?”
黎宥谦笑了起来:“既然他都没问题,我又能有什么问题了?我肚子里虽然没什么墨水,但作诗,我还是能作上一两首。”
两人对视一眼。
其间意味不再多说。
许浪邀请其他人也作诗,到时候大家一起赏评,当然,着重是评价张泽易的诗句。
黎宥谦让人去取纸笔。
“张泽易的才情……跟他大哥比起来,那叫一个南辕北辙,早些年,陛下亲自考过一次,轮到张泽易,他憋红了一张脸,连一句,一句都说不出来!当时,我可就在现场!”
“那首《望瀑布》你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说实话,我根本就不信,当时是在什么青楼里面吧,里面原本就有些颇有才情的娘子,保不住是哪个头牌所作的诗句。”
“没听说哪家青楼的娘子有如此才情啊!要真有这么个人,她的名头,不可能没有人不知道!”
“也别说其他,咱们今日就看张泽易如何作诗吧。”
“你们也别瞎猜。年幼是年幼,如今是如今,说不定哪日就开窍了,这首诗还真是张泽易作出的诗句。哎,再不济,他能作出一首完整的诗,已经算很大进步了,他,咱哥几个,谁还不知道他啊?”
透过窗户缝隙,侍卫低声问道:“殿下,为何不进去?”
“我倒要看看,上次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她。”
贤王不再解释,侍卫不好多嘴。
两人站在兰香阁外,其中一扇窗,掩着,只有一条狭窄的缝隙,透过那条缝,恰好可以看见背对着窗户的张泽易和他身旁的柳微。
柳微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双手中。
真后悔来。
来跟他见什么世面?
简直就是找麻烦。
那晚在金萧楼,特意戴了一副狐狸面具,目的就是藏好身份,尽管她没什么身份,可她还是要尽量低调,看看现在,许浪看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泽易要是知道她此时的想法,一定会说上一句:“那你怎么不接着戴面具?”
这里是哪里?
周围都是什么人?
她要在这里戴面具,不用问,保准所有人都盯着她看,猜测这位特殊人员的特殊身份。
谁知道人家两三句,张泽易那么快就中招啊?
显然——黎宥谦和许浪是早有预谋。
当她在反思自己的时候,张泽易一个劲儿用胳膊肘撞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一炷香的时间。”
她抬起脸来:“一炷香的时间,你能作出一首诗吗?”
“我必须能啊!”
“非常好。那我……”她动动手指,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师傅。”前一秒还是嘚瑟的表情,下一秒,对着她就是一张要哭的脸:“我能作一首诗,不说一首,十诗百首都没问题,可是,要达到《望瀑布》的水准,我心里清楚,我现在就是那个江郎。师傅,你帮帮我,婉儿,婉儿还在那边坐着了,能不能捕获芳心,成败就在此一举!师傅,你帮帮我啊,来生,我为你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那叫一个在所不辞!”
她嘴角一抽抽。
下辈子谁认识谁啊。
见她不说话,张泽易侧了侧身子,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着她,双手合十:“求求你!你要什么,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笔墨纸砚已分发完毕。
每人面前皆有纸笔。
许浪走到正前方:“那我可点香了?”
小铜炉内一炷香,烟雾袅绕。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细微的声响,上座,黎宥谦慢悠悠展开纸,提笔,沾墨,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张泽易,扬起嘴角,眉眼间全是鄙夷。
张泽易正好跟他对视。
黎宥谦特意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笔,一挑眉,随即低头,落笔就开写。
胸有成竹。
一气呵成。
接着就是笔杆子重重搁在桌面的声响。
“黎公子居然写完了?”
“哇,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没有头绪,他已经写完了,黎公子才是真正有才情的人!”
“黎公子的学时算不上绝佳,倒也是出众一类,长安城卧虎藏龙之辈本就多,不过是被艳压了光彩罢了,如今看来,那日的传闻太不真实,那首《望瀑布》应该是黎公子所作才是!”
“极有可能!黎公子一向是豪爽大气的一个,说不定是张小公子抢了人家的诗,碍着两家的情面,黎公子不好多说什么。”
一炷香已过半。
四周的话传入张泽易耳中。
他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眼睛里冒着火光,一副马上就要吃人的表情。
尤其是收到黎宥谦的挑衅。
现在还有一些人作诗,其中五六个,已经放下了笔。
而张泽易面前,仍然是一片空白。
许浪在这时走了过来:“张小公子,这没看着那香?”
张泽易不说话。
“你是否需要延长时间?倘若需要,吱一声,我替你向在场所有人说说,咱们再给你延长一炷香的时间,哎呀,依我看,你想要多长的时间,大家伙都能答应。毕竟,你即将要拿出一首好诗,得佳作,实不易。”
他憋不住:“你滚远点。”
许浪面色一沉:“等着你的好诗。”
许浪一转身。
他一把拿起了笔。
当即,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师傅,你到底想出来没有?”
“那日,几句话的功夫,一首好诗就出来了,今日怎么需要那么久?”
墨滴到了纸上。
浸透了好几页。
他横着眉喊道:“纸,再给我拿点纸来。”
“好几张纸都不够?看来,张小公子,今日所作不止一首诗啊!”许浪的声音当中带着几分讥笑。
新上一叠纸。
他再次一把抓起笔来。
“管他那么多,我不信,我写不出一句诗来,不就是菊花嘛……”
张泽易在纸写上一个“菊”字。
然后……
他写不下去了。
“后面写个花字,下一列,继续,你看我做什么,你接着写,我说你写,赶紧的,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到了。”
低着头。
一阵奋笔疾书。
他得赶在铃声响起之前,把卷子抄完!
香烛旁的许浪,紧紧盯着那最后一截香,急忙大声喊道:“时间到,停笔!”
几乎同一时刻。
张泽易将笔杆子一扔。
“写完了!”他扬起了下巴:“没错,我就是写了两首诗!”
柳微转头看着他。
如此自信的脸庞。
要不是他姓张,估摸着,他早投胎了八百次。
“你写了两首诗?”许浪快步走过来。
张泽易将手一把摁在纸上:“看归看,别给我吞了。”
许浪瞥他两眼,紧着将目光投向纸上的诗句。
全场寂静。
直到黎宥谦的声音响起:“如何啊?”
许浪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再看张泽易,反而是看着他身旁的柳微。
微闭双目。
再睁开眼时,他的面上带着笑意。
许浪拍了两下手:“今日斗诗,实在是很有意思。大家都写完了,那就挨着先后顺序,咱们一起鉴赏。”
许浪转身看向黎宥谦。
黎宥谦起身,一只手搁在胸前,一只手背在身后,他不急不慢说道:“今日时间紧,我这首诗较为粗陋,给大家见笑了。”
众人洗耳恭听。
“家家菊尽黄,黎园独白霜。”
“全城花落尽,一枝傲群芳。”
兰香阁内瞬间响起掌声。
“好一个黎园独白霜!”
“好一个一枝傲群芳!”
“黎兄好文采!当真是天资不凡,颖悟绝伦!”
黎宥谦看了眼黎明慧,再笑着同他人说道:“献丑了。”
“跟我的相比,那确实是献丑。”
忽然来的这么一句,声音不大,真的不大,可不凑巧,刚好碰见那停歇的空档。
于是呢……话声无限扩大。
黎宥谦气歪了嘴,他指着张泽易:“张大才子,来吧,把你作的诗念出来,大声点,让我们都听见!”
张泽易“噌”一下站起来。
“你!”
“把耳朵掏干净!”
“仔细听好!”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纸,以“铿锵有力”的方式,大声念道:“故园三径吐幽丛,一夜玄霜坠碧空。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籬落看秋风!”
他的语气跟这首诗的意境……并不相宜,然则,不妨碍这是一首好诗。
一屋子的寂静。
所有人望着他。
没有任何的反应。
见此,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跟自己嘀咕道:“我写不出来,可是我懂啊,这首诗……明明很好的……啊?”
他清了清嗓子,续道:“下一首,你,给我听好了!待……”
他盯着那字。
笔迹之潦草。
努力的回忆,脑子里却是空荡荡的,再看在场众人的反应,突然就慌得不行。
他急忙坐下,指着那一列字,在柳微耳旁催问:“这后面是什么来着?我不认识这字儿了!”
“待到秋来九月八。”
“哦!我想起来了!”
猛然一拍桌,他又“蹭”一下起身,盯着黎宥谦,这一次,他用鼻孔对着他了:“我写得太急,一下子忘了,我现在念一遍,你,还有你,你们给我听好了!”
中气十足。
信心满满。
话语里带着一股子——杀气。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气势相当到位。
在座众人一愣,随后,就是一惊!
这作诗的水准……张泽易莫不是终于被解开封印的诗仙吧?!
顺利出圈。
张泽易彻彻底底的火了。
特别是第二首诗,配上他原本火爆的性格,没有人质疑,这首诗绝对就是出自张泽易。
除了他,还有谁能写出这种诗来?
借咏菊以抒抱负。
其境界瑰丽,气魄恢宏,笔势刚劲,格调雄迈!
读这几句诗,脑海中,就是张泽易身披甲胄,手擎长剑,气冲霄汉的英雄形象!
也有人分析第一首诗。
那或许是不为人知的英雄背后。
清新淡雅。
浅近直白。
这首诗写菊花高傲的品质,不铺排张扬,却内涵丰沛,在淡然中凸显其品质。
那些沦落天涯的文人骚客,借篱落看秋风,满是衰飒的秋意。
而菊花一向是隐士、高洁的象征。
一夜之间,张泽易涨粉无数。
当时的兰香阁。
张泽易看着众人的神情,那种惊讶、兴奋、欢喜、崇拜的眼神,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从出身以来,他从来没见着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胸口上下起伏。
深吸一口气。
长出一口气。
对了,再看眼黎宥谦,他瘫坐在位子里,发着呆,满脸皆是挫败,哈哈哈,张泽易内心狂喜——今日终于是报了大仇!
一辈子能作几首好诗啊?
能有一首,已经是上辈子积了大福!
而他如今有三首!
哈哈哈,从此以后他就封笔——做到真正的江郎才尽!
“怎么样啊,请大家鉴赏,不用客气,尽管说,哪里有不好的地方?”
“黎公子,你给掌掌眼?”
“许兄,你也给我评评?”
柳微拿胳膊肘撞他:“可以了啊,当心人家一会儿回过神来,问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他翻转手掌:“手写出来的啊!”
她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他则露出一排白牙来。
“你要不走,那我先走了。”
“你在外面等我下,趁着这个好机会,我去同婉儿说两句。”
“现在?”
“不然呢?”
“那我出去等你。”
张泽易朝着角落里的李婉走去,众人的目光紧紧跟着,更多人索性跟他一起过去。
柳微踮起脚看了眼,赶紧离开兰香阁。
他倒是高光时刻……对于李婉来说,那就是社死的时刻。
黎宥谦疾步出兰香阁。
一个女子跟着跑出。
柳微趁此出去。
窗外站着那人的眼光也跟着出去。
出了兰香阁,回到凉亭处,她凑近了打量那几盆菊花,原本正在收拾的婢女停下手中的活计,等她赏菊,她也没什么好赏的,只是近距离看了看那盆似曾相识的菊花。
往溢香园门口去,此时外面没看见什么人,刚走上台阶,她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一道娇嫩的嗓音。
话语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黎哥哥,你可别上了他的当,谁能在那么短时间内,作出两首诗来?他不过是早有准备罢了。黎哥哥所作之诗,媚儿一听就记了下来。”
“家家菊尽黄,黎园独白霜。全城花落尽,一枝傲群芳。”
“这气度那可是无人能及。”
“黎哥哥,你不要恼怒,当心气坏了身子,那可真是不值当。”
紧着听到女子压低声的一声:“啊……黎哥哥,你干什么啊?”
没听见其他,只有离开的脚步声。
她从门边探出个脑袋来。
见到黎宥谦拉着个女子往一侧去。
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假山,旁边是一条小径,再往后就看不见了。
朝四周看了眼,她立即跟了上去。
原本……她是这么想的,今日一事,张泽易是风光了,但人家有“张家”附体,她却得罪了许浪和黎宥谦,许浪应该是猜出了什么,等一会儿,他俩一合计,就会把这账算到她的头上。
因此,要是能抓着什么把柄,或是听到什么一不小心说漏嘴的秘密,她起码有根抓在手中的稻草。
要不去看,那真可惜错过一场好戏。
加快脚步跟上去。
前面那人是黎宥谦,而那女子,她自然还记得,就是那嘴甜人美的许媚,许娇的妹妹,不过是亲妹,还是庶女,她暂时不得而知。
从许媚跟黎宥谦说话的亲密程度,她猜测两人私底下见过几次。
郎不一定有情。
妾定是有意。
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径,再往里,居然连着一处小院,院门半敞着。
左右无人。
院子里传出女子的惊呼声:“黎哥哥!”
倒计时准备进去。
短短几秒,她理了下思路——当时的黎宥谦正在气头上,他独自一人出兰香阁,许媚应该也是偷偷跟上去,再后面就是她,所以,她走到溢香园门口的时候,能够听到许媚说话的声音。
她那几句话,没多大问题,但始终不合礼数。
两人离开的脚步声。
她探出脑袋,看见的是黎宥谦拉着许媚跑开。
一想到这里,下一瞬,她就往院子去了。
普通的院子。
门半敞开。
停在门一侧,微微往里一探——没人。
眼光旋即一扫,视线落在院子内一间屋子里,这里只是个一进的院子,进大门一个空院,正对着一间主屋,旁边各有一间角屋,院子应该少有人来,空院两侧生了不少青苔。
声音从主屋传来。
主屋的门,没关。
门应该本来是关着的,此时,右侧被推开,门向内,门板与门槛成九十度。
这样一来,她正好可以猫着腰,躲在右侧的门板后往里瞄。
等她靠近,发现左侧的门后是一道屏风。
屋子里堆了许多杂物。
往右边一扫,七八步外,恰巧是一道帘子,里面的声音小,她听不见什么,于是乎,蹭一下,她闪身到屏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