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09
“只能如此。”李砚担忧着说道:“你先躺下歇息吧。”
“水,有没有水?”
晌午以后就没喝水。
一想起水,这才想起另外一个步骤,那么多个小时,她也没尿。
出去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回来的时候,冷封正好拿着两个水袋子回来。
李砚递过水袋子给她:“小口些。”
等她喝了水,李砚问道:“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有人要弄死我呗。只要姑奶奶我没死,呵呵,咱们就走着瞧。”
黎家和许家,目前,两家都是大户,长安城中的顶级富豪,或许也是权利至上的存在,她只能想办法——从长计议,以卵击石并不可取。
想起今日差点被活埋成功,现在才有一丝后怕。
说来也奇怪,当时就觉得一定会有转机。
结果转机在李砚这里。
“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砚如实道:“我们原本准备进城,看见了他,瞧着有些脸熟,我们就跟来了杨二庄,见他在这附近找什么,十分的着急。”
“后来?”
“当时天色昏暗,没有立即发现地有被挖过的痕迹。好在,好在……发现,找到了你。”
李砚转过脸去。
屋子里只有一小根蜡烛。
她的目光落在临时搭起来的木板床的边缘,他的一只手撑在旁边。
他的手指甲里有黑黑的东西。
拉起他的手,凑近,放大了他的一只手,她嗅到了泥土的腥味。
指甲里是泥巴。
似乎还有血的气味。
她拉着他一只手,轻轻擦着手指甲边缘的痕迹,有些地方都破了。
一时间。
说不出话来。
她记得他是个喜欢穿浅色衣衫的人,出去一圈,回来,身上没有一个泥点子。
李砚的手轻轻抽了回去。
天还没怎么亮,外面响起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她起身伸了个懒腰,靠在一旁坐着睡了一晚上的李砚,忽然被她惊醒。
一屋子几人都醒了。
“你们再睡会儿。”
屋子里只有一块木板床,她是拉直睡了一晚上,其他三人要么缩在角落,要么靠在墙角,要么坐在门侧,那么“睡”一一晚上。
她出去后,石头跟着出去。
捡起地上那边生锈的刀,在柴房找到个背篼,他俩往附近山坡上去,回来的时候,背篼里啥都有了。
饿了好几轮,那是真饿得前胸贴后背。
第434章 咋就黑了
因起得早,她才发现背后是个山坡,深处有片小竹林,竹子底下冒出一个个小尖,整了些竹笋,再往山坡后一户人家那里买了一小块肉,一点米,折回来的时候,又砍了一根较粗的竹子,分成几节,统统扔进背篼里。
雷达家的老宅子,里面基本属于家徒四壁的类型,想要做个饭,实在是不容易。
有灶,无锅。
话又说回来,这是正常的,一口锅得要不少钱,好像得两三百文?
她从山坡背后的一家子人那里,以有偿的方式,借了一口小锅。
生火是个大问题,好在有冷封成功解决。
她切下一点肥肉,等锅里熬出油,再将肉扔进锅里,加上笋片,一起翻炒,原本想腌一下肉,无奈只有一点点的眼,并无其他调料。石头端来淘净的米,往竹筒里放一点米,塞一点竹笋炒肉,如此反复,一起上火烤。
他们几个人就围着那堆柴火,眼巴巴瞅着,听着各自肚腹开始唱歌。
香味是越来越浓。
等竹筒饭烤好的同时,她跟他俩聊上几句。
“一直在西北?怪不得。”看了眼李砚,她又去看冷封,后者不由得摸了下脸。
李砚露出怪怪的神情:“怪不得?”
“你俩黑了好几个度。西北风沙大,日晒也强,你俩能不黑吗?昨日光线暗,没能看清,今日我一见着你俩,我就看出你俩黑了不少。”
李砚看向冷封,冷封也盯着李砚看。
两人同时说着:“好像……是……黑了。”
两人又同时皱眉起来。
“哎呀,没关系,黑就黑吧。”她笑着看向冷封:“就跟你弟弟比起来,你要黑不少,没有对比,那倒是无所谓的嘛。”
只是那么一句,两人神色都不太好看。
李砚的眉头更深了:“当真黑了那么多?”
“你俩要是都没发现,那就是黑了好一阵,如果只是才晒黑不了几日,后面慢慢就恢复了。”
“你可知道……怎么,能白回来点?”
“想要白点?没问题,我有法子。回头,我给你俩整点面膜,每天敷一次,再专门调制一款美白面霜,擦山过一阵子就能白一些。”
“可有快些的法子?”
“那就只有往脸上涂粉了。”
也不知道他俩为何在意这个问题。
瞎聊了一阵,李砚说起他待在西北的事情,那边的马场终于完全落实,找到了健壮的马匹,找到了丰沃的草场,经过半年多的经营,一切都发展顺利。
“你记得给我提过的马蹄吗?”
她点点头:“用上了吗?”
“有了铁蹄的保护,如虎添翼。”
或许是牵扯了太多的利益,马场的事情,他们原本是打算低调着干,半年后,马场的壮大,再加上每匹马都安装上了马蹄,惹起了一些人的关注。
其中,包括塞外一些小国。
“边沿小国试图挑起事端,不知这里面是否有郭家的痕迹。”紧着,李砚说起了西北防御工事:“那泥浆的法子,的确是好,我们混入当地的黄土和糯米,风干得很快,牢固程度很高。”
顾凯芝没去西北,他将法子交给了顾明澈,他则带着泥浆配方去了西北,以及从沿海带去的一些特定材料。
“糊了?”石头指着有些发黑的竹壳。
倒是没有烤糊,刚刚好,一人两个竹筒饭,揭开上面的小壳,用冷封削好的竹片当勺子,还冒着腾腾热气,几人都等不急开吃。
竹笋的鲜美配上肉块,再加上碳水的快乐。
几人都不再说话。
只是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被烫口发出的“呲”声。
石头舍不得放下竹筒,一点点吃,吃完一个就舔竹筒壳子。
她忍不住笑道:“咱们就凑合着吃点,一会儿就回去了,石头,不至于啊。”
冷封放下空竹筒,说了一句:“这叫什么?”
“竹筒饭。”
冷封只是点头。
李砚还慢悠悠吃着:“现在跟我说,你碰上了什么事?”
“昨天的事?”她在想要不要说,想说两句又觉得没多大必要,黎家和许家在长安的权势,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哪怕是李砚真同皇室有关,他也帮不到多少,但人家既然问了,肯定是出于关心,她还是说道:“前阵子有个杏园探花宴,小张带我去见见世面。”
李砚“嗯”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小张跟小黎两人一直不对付,宴席间,小黎故意刁难,让小张作一首诗,我正旁边,自然得帮帮忙,然后……”她给他一个“你懂得”的表情,摊手续道:“小黎觉得颜面扫地,心里头记恨,他不敢对付小张,就想从我这边入手,我个平头百姓,我能有什么法子?好在,昨日是遇见了你们,不然我还真是尘归尘土归土。”
她说得是轻松。
其间的复杂,李砚能够想象。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像黎宥谦这样的人,要对付一个普通人,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李砚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今后,她要怎么办?
而他应该怎么办,他要怎么护着她?
暂时没有思路,他只好说道:“有什么事,你可以同我说。”
“你近期都在长安了?”
“在。”
她看着他笑起来:“那我不客气的哦?咱俩是过命的交情,有什么能帮着的地方,那是一定会来麻烦你的,你不许推辞半分。”
“抱歉。”
“啊?”
“淮安的事情。”
这一转折,让她跟坐过山车似。
她昨日还在想,他怎么没问,她为什么来了长安?
原来是知道。
可他不是一直在西北?
突然想起孙大提到的淮安情况,铺子关了,常少尹被革职查办,算不算是为她报仇了?
常少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被下台。
难不成,同李砚有关?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憋不住要笑了。
那可真是好事。
像张五黑的事情,之所以没找张泽易,因为在官场“身份”上来说,他只是个白身,啥职位都没有,在外面玩,大家给你些面子,真要碰上什么事,像京兆府尹,人家是不会买账的。
如果淮安的事情,跟李砚有些关系,那就说明他在官场上有硬关系,张五黑的事情就不难办。
只是看他想要什么。
第435章 你是喜欢她吗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呢?”她叹息一声,续道:“士农工商,我属于底层的最底层,因为我还是个女子。那么多人做买卖,偏偏,我还挣着了不少钱,自然是有人眼红。不过话说回来,那不是淮安的意外,我也不会提前来长安,我可是一直想来长安看看。”
“长安如何?”
“果然是大城,什么都不一样。我去皇宫外看了一次,瞅着是相当气派,对了,上次去杏园,不远处就是芙蓉苑,可惜不准进去。”
“你想去芙蓉苑?”
“听说,里面有一片银杏林,现在正好是赏叶的最好时期,等到十二月,叶子可能就全掉光了。”
芙蓉苑是皇家园林。
皇帝赏赐给了太子,若非举办什么宴会,名媛富二代能够进去,其余一般人都进不去,她也只是说说。
等她回过神来,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她接续说道:“哪儿都挺好,就是有一点。”
他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
“一下雨,那地上到处都是泥点子,不少地方还是泥坑,长安城内,谁管修路的活儿?”
“工部尚书。”
她长长“哦”一声:“我建议估计是没用,我要是肯出钱,出大价钱,那就有人修路了,哎,我就为大唐的建设奋斗一把吧!”
在她跟李砚瞎聊的时候,张府,一直昏睡的张泽易终是睁开了眼。
“小公子醒了!”
“小公子醒了!”
“赶紧去通知夫人,快去啊!”
张夫人来之前,张泽易的同胞哥哥已快步进屋,他站在张泽希的面前:“还认识我吗?”
张泽易摸着脑袋,坐起来:“二哥,你胡说些什么啊?”
“看来你没糊涂,那我问你,你去杨二庄做什么?张泽易,你本该在府内抄书。”
“哎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他激动得去拉张泽希的衣襟,大声问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你说是什么时辰?”
张泽易松开手,跑到屋外,瞥了眼天,逮住守在门口的小厮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得到答案,他的双手握成拳头,一双手拽得紧紧的:“糟了!糟了!我……都怪我!不行,我得赶紧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
“杨二庄!”张泽易一把推开他二哥,跑到床前去捡自己的靴子,一边胡乱套着一边往外面去:“黎宥谦那个混蛋,老子跟他不共戴天!”
张泽希挡在门口,语气极重喊道:“张泽易,你到底是为什么去杨二庄?”
“我去救人啊!因为我!”张泽易急得脖子都红了:“因为我,黎宥谦那个混蛋要活埋,他把人放棺材里了!就是因为我,他就是为了报复我!”
闻言,张泽希愣了几秒,随即,他继续伸开手拦住他:“如果,他当真已经埋了人,快一天,装在棺材里埋在底下,那是活不了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要拦着我!”
“张泽易,你清醒一点,要不是那个女人,你根本不会碰见这些事,什么好诗,什么才子,这都跟你没关系,你也不会跟黎宥谦和许浪两人有关系!”
张泽易去推他:“你走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现在要去找她!”
“张泽易你是疯了!父亲警告过你,不要同黎家的人起争执,你要再犯事,他就把你送回崇文。你今天要出去,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喜欢她吗?”
“我喜欢她啊!”
“疯子!你不是喜欢李婉吗?”
“那……那不一样啊!哎呀,哥,做人不能如此不讲义气,你不要管那么多,回崇文就回崇文,我现在就要出去!你不要拦着我,阿娘马上就来了!”
根本管不了其他,张泽易推开二哥,径直跑出院子,去马厩拉了匹马,从张府大门就冲了出去。
后面跟了一溜儿人。
但谁都追不上他。
去杨二庄的路上,张泽易不由得想起先前问他的话来——“你是喜欢她吗?”
他是喜欢她啊。
喜欢跟她一起说话。
喜欢跟她一起玩。
跟她在一起,他总觉得很开心,日子过得特别快,仿佛只是一眨眼,便过了一日。
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这种喜欢,跟对李婉的喜欢,似乎又有一些不同,他说不清楚,可能感觉出有什么不同。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跟“喜欢”没有关系,事情因他起,他不能见着她因此丧命。
她是他的师傅啊!
她……她全名是什么,他还不知了!
一路狂奔。
张泽易快马加鞭到达杨二庄,直接朝着昨天那间破屋子去,那是一个半坡,马上不去,他飞快跳下马,没站稳,打了个滚,再起身冲向屋子。
刚到屋子外的院子,他就看见了她。
她正站在院子里,愣愣看着他。
一个箭步前冲。
一把抱住她。
然后,紧紧抱着她,他的声音带着颤:“我以为你死了!”
柳微想起昨日的画面,抬起手,抱住他:“差一点。”
“我还以为你死了!”
他声音巨大,在她耳旁那么一吼,简直是震耳欲聋。
她只好松开他,去拍打他的后背:“你松,松开啊,我快被你勒死了!”
张泽易松开手,忽然放声笑起来:“我知道了,你不是我师傅,你是我妹妹,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妹妹!”
“你在说些啥啊?”
张泽易“哈哈”笑起来,后面林子里的鸟都惊飞走一串,他脆生生喊了要声:“妹妹!”
她则是愣愣看着他:“张泽易,你是疯了啊?”
他拉着她就走:“我们回去吧,对了,我只知道你姓柳,你叫个什么来着?”
“昨日许浪那一棍子,看来是把你敲傻了。”
“咱们兄妹重逢的好大日子,别提那俩丧门星……”
她被张泽易拉着往前走,一边回头去喊石头:“石头,石头,走了!”
她往后望了半天,也没看见李砚和冷封去了哪里。
前面,在张泽易出现前,她正听李砚说起西北的事情,冷封忽然快步回来,他在李砚耳旁说了两句,李砚便起身说有急事,两人先离开,也就没一分钟,张泽易发疯了一般出现在她面前。
这之间是否有关联?
第436章 据说
以冷封的听力,他自然能听见疾驰而来的马蹄声,上山坡远望,恰好看见昨日出现过的身影,迅速回到旧屋子里去,紧着,两人先行离开。
两人准备稍微绕个道,从山坡另一侧下去。
刚走到山坡一侧,李砚倒了回去。
透过竹林缝隙,远远的,看见从马背上冲向屋子的张泽易,不由得皱起眉,随即,眉头拧扣紧锁。
张泽易抱住了她。
脚往前迈了半步。
耳旁响起冷封的声音,他压低嗓音说道:“张家小公子应是以为她昨日被困在了棺材里。”
冷封这一解释,反而让他心下一紧——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耽误了半日。
两人刚回到城门处,已有人在那里等候多时,见着他俩皆是一副“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的模样。
“主子?”
“先回去再说。”
三人途径东市北上,进入一座看似普通的独立院落,里面早有十几人等候。
其中一位花甲老者,那人见着李砚立刻行礼,李砚虚扶老者:“周公近来可是安好?近一年没见,我瞧着神色确实是好上了几分。”
周公一笑,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堆:“多谢太子挂念。老夫的身子虽没前几年好,但多亏得有原空师傅的方子,再苟延残喘几日罢了。太子一路实在辛苦,以为你昨日回来,没料到今日才到,一路可还顺利?”
“西北的事且算顺当。”
“那就好。”周公连连点头:“西北邻国使团,再过几日就该到了。”
“劳烦周公费心。”
“都是老夫该做的。城内几家尚且安好,没出什么大事,国公爷去世后,黎家收敛不少……”
除了周公,屋子里还有几位中年人,纷纷说起近来的情况,等一屋子出去,李砚看了眼天色,已经到傍晚时分。
难免,面容带着几分倦色。
一劲装打扮的男子提着食盒进来:“先吃上几口饭菜。特地去怀远坊买的,还热乎着。”
“怀远坊?”
一边取出食物,他一边说道:“据说怀远坊那家,味道最好,也不知真假,你先试试。后面还有什么糕点,糕点就只有平康坊一家,不存在哪家的最好吃。”
李砚立即反应过来,脸上的疲惫瞬间消失。
他瞅着一个个托盘,听越风的碎碎念。
“听说,前阵子还有什么炸菊花,就新鲜的菊花,搁锅中,过油炸,哎哟,主子,你说多怪,光听起来就觉得怪,把菊花放油里炸……还好,铺子的伙计说眼下没有了。”
“茶饮我买了三份,下面的人正在准备。哎,不就是些吃食嘛,什么好吃得能把舌头吞进肚子里,真是夸张到不行哦,那云香酥,就糕点铺子,刚开业那几日,日日有人去排队,我是去瞧了一眼,好家伙,果真是从平康坊排到了宣阳坊……”
“她这人吧,就是喜欢高调,什么都要整出个名堂,生怕别人不知道,噢,还整了套杂书出来,叫什么……《西厢记》,整个就是乱写,贪恋美色,耽误赶考!这种杂书也有人抢,到处都还有手抄本,真是不知所云!”
“到处都有她,真是烦得不行,像她这种小人物,不知道有什么好关注的,先前,冷封非得喊我去一趟怀远坊的食铺,主子,你说有什么意思?”
李砚把玩着手中一块糯米皮的糕点,反而问道:“她跟张泽易是怎么回事?”
越风立马在他面前坐下,准备开始八卦:“还能怎么回事?他跟黎宥谦打嘴仗呗!”
冷封在这时进来,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汤,他面色一沉:“越风?”
李砚先摇了下头:“无妨。”
越风略显得意的晃了下头,续道:“他俩怎么认识的,我不知,但有件事,我猜跟她有关,黎宥谦、许浪几个,约张泽易去金萧楼,估计是要戏弄他,反而让张泽易大大出了风头。两件事,一个是套圈,另一个是作诗,紧着后面的杏园,让张泽易名声大噪,现在谁都知道他是个大才子!”
“套圈?”
李砚不知是什么意思,看了眼冷封,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冷封在稍远的地方坐下,听越风绘声绘色说着那日套圈的事情,以及杏园的长安新晋大才子的趣事。
末了,越风却是话锋一转:“主子,柳府那边的事情,你得处理下。太子妃派人前来问了好几次,差人送了不少汤汤水水,她已经来了长安一阵,若是等到陛下寿辰,未免让人怀疑,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先前的轻松,再次消失不见。
李砚拧着眉心,沉思片刻,吩咐越风道:“芙蓉苑的事情,就由她去筹备。”
“让太子妃去筹备?”
“免得她闲来无事。”他挥手示意他下去:“今后,别用那个称呼。”
越风愣住。
冷封轻咳一声,去收拾李砚用过的一点吃食:“已经冷了,是否撤下?”
冷封和越风退出屋子。
冷封这才说道:“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话多无益处。”
越风却是瞥他一眼:“不是太子妃,那是什么?”
“柳家大娘子。”
“哦。”
冷封“哼”一声:“有你苦果子吃。”
“你才是吃了苦果子那个,你的伤,怎么样?听说你差点就……”越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底是哪里的伤,给我看看。”
等越风真看见伤疤,面上不带一丝笑:“那么长一刀……看来,你果真是命硬,阎王都不肯收你。”
“嗯。你最烦那个人,她救了我。”
“什么?你说谁救的你?”
前面回城。
原本,张泽易非得送她到平康坊,刚进城门,碰见了黑着一张脸的张泽希。
“那……是不是你二哥?”
“别理他。”
她早已嗅到“危险”的气息:“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咱们改日再联系。”
从东市往平康坊去,路上碰见一行来自西域的僧人,具体来自哪里,具体是什么身份,她暂且不得而知,只见一行人走马观花似跟着一个本地人向导。
拐弯往平康坊去。
董吴正好在茶楼前,当他见着她,长舒了一口气:“你可终于回来了。”
关于马银武,她没在乎那么多,至于黎宥谦和许浪,她暗自记在心中。
从马银武那里一共得到三份契书,其中一份正属于死去女子,她到底是不是贱籍,这件事还得再找人查一查,因为契书上的身份有可能不实。
此外,想要联系上京兆府尹,她发现自己根本接触不到对方,经打听,京兆府尹是一个精明的老头子,长安城内一匹大官,居然过得是深居简出的日子。
真要找他也不是找不到,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反正,要等到明年秋天,张五黑才能去黄泉见他兄弟一家三口。
先忙兰陵书局的事情。
铺子就在平康坊,没她出面,董吴偶尔帮个小忙,孙小猴和贾碧云两人忙上忙下,书局已经正式开业。
几人分工明确。
孙小猴负责印刷工作,印刷出来的线装书,先交给贾碧云审核,无误后开始批量印刷,成品书由大勇运送到铺子,孙小猴培训出八个年纪大一些口齿伶俐的孩子,在铺子里介绍、卖书等,贾碧云则负责铺子里的事宜,收银交给了小黑,小黑动作慢些,却是耐心、细心,他要是外出联系用纸、用墨方面的事情,小黑碰上难处理的事情,就去请董吴来临时处理下。
一切俨然有序。
“印刷的地方在哪儿来着?”
她除了交手稿,其余啥都不知道。
尤其是印刷的“工厂”。
孙小猴搞得那叫一个神秘:“上次的事情,那简直就是耻辱!耻辱啊!”
他指的是被肆忠抓走的事情。
孙小猴认为他们的大本营,完完全全就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那么容易被发现,意味着随时可能会被“抄家”,对于这两个字,孙小猴可是紧张得很,所以这件事,贾碧云和小黑也不知道“工厂”的具体位置。
到底有多少个孩子在干活。
他们依旧是不知道。
只需要报出数量,孙小猴说能不能按时交货。
关于连载小说。
起先是准备跟先前一样,分为几册售卖,虽说以前是小小销售员的方式,但确实是存在线装书或钱被抢的可能性,同时,想要买书的人,他们找不到小小销售员,因此,有书局自然是好事。
可书局成立后,里面能卖的产品只有《西厢记》和连载中的《长生殿》,孙小猴觉得产品不够丰富——用户粘稠度不够。
《长生殿》已经印刷完,换其他形式有些浪费。
所以,他们找到她,希望能够像在淮安那样,办一本月刊:“每月出一次,除了诗词什么的,把新的杂书附在后面,等一个故事出来完整,咱们就单独印刷出来,作为收藏版,对了,咱们以前那些,是不是也可以重新印刷出来?”
月刊的形式,确实是比单一的连载小说要好,向用户邀稿,赋予一定的活力。
而且没有对于“月刊”的限制,毕竟,这是一种新兴的模式。
第一期月刊,将以前淮安出现过的诗词歌赋都印刷出来,后面连载一部分《长生殿》,外加一个白话形式的狗血爱情故事,末尾添上一句——欢迎大家踊跃投稿,有偿,可匿名。
先印刷好的《长生殿》作了调整,等整个完结,再作为收藏版出来。
等王子京拿到这本《长安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上面的诗词歌赋确实是叫一个好,书坊里也有各种手抄本,但总是不全,有些记载有误,还能看杂书,此外,最令他高兴就是“欢迎大家踊跃投稿”,在长安生活并不容易。
他立即拿着《长安志》去找刘谨。
刘谨却一把将月刊扔在了地上:“你看了吗,最后那几页?简直是可笑!”
一本《长安志》当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多文人跟刘谨一样,因为最后那几页,扔了书,也有人因着最后几页,偷偷躲在被子里,借着微弱的烛光,一边看一边傻笑一边落泪,其中多为女子。
最后几页是狗血爱情故事嘛。
现在的女子又不考功名,识字的就爱看些闲书,像这种赤裸裸的讲爱情故事的闲书,根本没得几本,有的多为“禁书”。
《长安志》上的爱情故事可没有禁止内容,只是曲折一些罢了。
争议越大,月刊越是火热。
起先有书坊出了手抄本,后面却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