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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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
他转过头去。
像是根本没看见她一样。
或许,只是看见个宫人而已。
他在柳瑶身旁说着什么,紧着,两人往同庆殿内去,就从她面前而过。
相见应不识。
本该是不是滋味。
却感觉有人在看她,回身,扫了一圈,见着那个身披黑纱的男子,从露出的一截面部来看,应该是一个中年男子,可能三十五六,也有可能接近四十。
他正看着她。
目光里有她说不清的感觉。
她也怔怔看着他。
直到有人挡在她面前:“嘿!你看什么了?”
眼神清澈,透亮,犹如星辰。
此时,他周围都是人,而他就是如此不同,其他人在仰望一片星河。
原空师傅当时正在同周练说话,似是感觉到什么,往旁边看了下,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他朝她弯了弯眼眸。
她赶紧点点头。
“你们认识?”
张泽易在她身边抄着手,嘀咕道:“那些个僧人、道士都是糊弄人的,没什么真本事,只会吹牛,哄得是一套又一套。”
“谁伤害了你的心灵?”
没来得及回她,他往旁边一闪,试图躲在她身后,但她哪里能挡得住他,只听见他喊了一句糟糕。
“我阿爹过来了,我得躲一躲,咱们回见啊!”
张泽易这边躲一下,那边藏一下,不知道闪哪里去了。
迎面走来两人,先前一人正是王子京。
王子京向她行礼:“柳公子。”
她也是一抱拳:“王公子,这厢有礼了。”
落后几步的刘谨,他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说他往前面去一些。
王子京走近了些,低声问道:“我想问个事儿。以前在淮安的时候,那种关于科考内容的印刷,你们书坊还会再卖吗?”
“为什么那样问?”
“当初从淮安来长安时,我带了几本这种印刷本来,赵志铭,我的一个同窗,他觉得特别好,苦于没有地方可以得到,他如今在户部,想要让更多学子都能用上这种印刷本。”
“你现在还借书吗?”
“自然是要借阅的,学海无涯,只不过白日里得待在礼部,夜里才会带回去誊抄……”
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手抄本也是有好处的,只是相对来说,有些费时间,同样费钱,要给书坊借阅的钱,将卷轴带回来,誊抄在自己的纸卷上,不说其他,誊抄需要纸笔墨,这三样就不得少。
要是用上印刷本,起码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当印刷本的价格,低于借书费+纸笔墨的费用,那印刷本代替手抄本是迟早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现在无法回复你,想要在长安印刷,还是关于科考的内容,这件事本身就很难。”
王子京露出几分失落,随即又跟她聊了几句《长安志》的事情。
“对了,今日教坊司准备的节目,十分精彩,听说有百戏,外史也有表演。”
他俩说着话的时候,不远处,有人正打量她。
“易儿。”张夫人招呼张泽易过去,往一个方面看去:“那边身穿胡服的娘子是谁?”
“那个啊……”
“咱们娘俩,还有秘密不成?”张夫人给他一个眼神,两人往边上走去:“还不肯告诉我?”
张泽易“嘿嘿”直笑:“那个就是柳微,我特别好的朋友。”
张夫人“哦”一声,续道:“瞧着模样倒是挺俊俏。”
“俊俏?”张泽易跟着望过去,仔细打量起来:“哎呀,我还没发现,她长得是挺好看的。”
“她好看,还是蓬莱县主好看?”
张泽易一愣,随即说道:“阿母你说什么了!”
“你这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了?”
“我跟她是很好的朋友,至于蓬莱县主,你……还是别提了吧。”
张夫人去拉张泽易的手:“易儿,我跟你爹不同,你喜欢什么就去争取,别等以后后悔,你要是真喜欢她,纳她做个小妾什么的都可以,我定然是不会为难她的。”
“哎呀,阿母!”张泽易抽出自己的手:“什么小妾,你可别再胡说,要是给她听了去,非得狠狠揍我一顿,你可是没看见黎宥谦的脸,给她揍得跟盆子一样大!”
“原来是个母夜叉啊?”
“阿母!”
张夫人笑道:“同你说几句笑话,你还当真了不成?我儿还小,我还想多宝贝几年了。”
“就是嘛,我一辈子不成亲,永远跟阿母在一起!阿母永远是我最爱的一个!”
张夫人都红了脸:“什么爱不爱的,臊得慌,你赶紧滚一边玩去,诶,小心着些,今日是陛下寿辰,千万别闯祸。”
与此的另一边。
黎宥谦看了眼角落的柳微,他往同庆殿去,殿外正是德赛国王子一行人。
“哈萨克王子,许久不见,你还好吗?”黎宥谦将一只手搁在胸前,朝德赛王子行了个他们国家的礼节。
哈萨克满意一笑:“黎大公子,你这是什么记性,不久前,咱们不是才见过?”
黎宥谦给他眨了下眼,装作才想起来的模样:“对,前阵子西市的武斗,你们德赛国的大力士,可真是勇猛啊!”
“我们德赛人,个个都是天生的武士,力大无比,不像你们唐人,瘦不拉几,要是换作马,这样的瘦马可不值钱啊!”
黎宥谦跟着笑:“有几个比得上你们那些大力士?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女子也如此壮实,那可实在是没意思!”
“哦?”
黎宥谦凑近了些,续道:“王子是否去过东洲,那江南一带,全是如水一般的女子,眼带秋水,双手如玉,那滋味可美得很。”
说着,黎宥谦指了个方向,压低了声音:“那位可是来自江南的大美人,你就说美不美,光是看一眼就够嘴馋的。”
一旁的人都是一个激灵。
黎宥谦可是够胆大的。
他同德赛国王子指的可是未来的呃太子妃。
德赛国同行之人,想要提示哈萨克,后者却是一摇头:“那有什么意思?太柔弱了,跟小鸡一样,轻轻一捏就不行了。我们德赛国的女子才是真性情,热情,火辣,奔放,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有意思!”
“王子原来是喜好这样的女子啊,对了,还真有这样一个女子,王子,你往那里看。”黎宥谦指了另一个方向:“就是那个身穿胡服的女子,她看起来是不是有几分你们西域风情?”
“是她。”
“王子认识她?”
“她是哪家的女子?”
“她就是个商人,特别喜欢跟胡人做买卖。”
哈萨克看着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个倒是有些意思,你们相熟吗?”
“当然相熟,就是她同我说,爱慕王子殿下。王子要是离开大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我说,我都能替你备上。”
黎宥谦的意思,哈萨克当然懂。
他还没说什么,黎宥谦却追问:“王子,我喊她过来,你仔细瞧瞧?”
哈萨克往前面望了眼:“该到我们给皇帝献礼了,今日是皇帝的寿辰,黎公子,有什么事我们改日再说。”
哈萨克一行人往前走。
黎宥谦留在后面,撇了撇嘴,嘴中嘀咕了几句。
而前面哈萨克,不好痕迹往后瞥了眼,正好看见黎宥谦撇嘴,哈萨克虽不是本国人,但又不傻,这里是大唐的皇宫,能进来为皇帝祝贺的都是朝中大臣,或有特殊身份之人,只是一个商人,就能进入这里?
哈萨克可不信。
一行人进入同庆殿,寒暄几句,哈萨克送上准备好的礼物。
皇帝的寿辰取了个名字,叫作千秋节,每年到这一日,皇帝在宫中举办午宴招待大家,随后两日,包括今日,朝中官员一共放假三日,他一大早就在这里收各位的祝福,以及一大堆的礼物。
祝福话术围绕“福禄”“吉祥”这样的主题,送上的礼物,一般是玉石、木雕、瓷器、珠宝金饰等等,其中,博思国王子送上了两根完整的象牙。
柳微没进去,只是在外面看闹热。
外史和官员挺多的,除此之外,一些官员还带了家属,比如张泽易一家,张尚书,张夫人,以及张家嫡出三个儿子,她终于见过他们家三兄弟了,大哥张择瑞,双胞胎兄弟张泽希和张泽易。
再比如,众星捧月之下出场的黎老夫人,打扮之雍容华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后来了,她身旁是黎尚书,及其夫人,黎宥谦、黎奕霄、黎明慧等几人。
当然咯,来了黎奕霄,后面就是蓬莱县主李婉,她同德平王一起来的。
还有贤王李晏,携侧妃万金莲,同时来的有慈宁太妃,向皇帝祝贺后,黎夫人走向慈宁太妃,几人热络着说话。
后面是一些大臣,户部许尚书,也就是许浪的父亲,工部侍郎顾凯芝,礼部尚书周练,以及太傅等等。
来得最晚的是成安公主,众人纷纷向她行礼。
这个流程差不多后,就该进入隔壁殿准备吃午饭。
隔壁是兴庆殿。
专门用于国宴级别的宴会,宽敞,大气,能够容纳上百人。
正对大门的最高位,乃皇帝的宝座,两侧分别是慈宁太妃和一位贵妃的位置,其下是太子、贤王、成安公主等,对侧则是外史各位王子等,官职高的大臣坐在前面,往后是职位相较较低的一些。
等她进去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正迷茫之际,来了个小太监,请她去了第二排末端,稍靠门的位置:“柳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奴才。”
她这一列是外史,前面一排是德赛、博思等国王子,后面坐着些一同前来的使者,而她坐在这里还好,反正也没人认识她,而她注意到,许浪都坐在对面后面好几排的角落去了。
也不知道谁给她安排的位置。
“阿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曲悠然在她身旁坐下。
一张矮桌本是一人,她坐在旁边稍微有些紧,她往旁边挪了些位置:“好啊,我都不知道同谁说话。”
曲悠然捂嘴笑了两声:“我也是。我的位置在后面,什么都看不见,那些娘子本就不爱同我说话,嫌我太胖了,要是跟我说话,她们也会胖起来的。”
“这又是谁说的?”
“她们说的。”
“这也太过分了。”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只要你不嫌我就好。”
皇家午宴正式开始。
既然是皇家御宴,过场多才能显得足够精致,包括每个人所用碗碟都有所不同,特别是皇帝、太妃、太子等人,先是御膳房的饭菜,后是民间菜,皇帝表示要与民同庆,民间也有美食,邀请了三位长安本地的庖丁为大家呈上三道菜。
长安本地菜式,多是“烤”类,什么羊肚子里装一只鸡,一起上火烤,再者是什么捏成人形状的粑粑饼饼,样式复杂,味道实在是一般般。
但她看见“云香酥”也被呈上来。
随后是孙二的菜,只是一道菜,分了两个半盘,类似太极的模样,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圆盘。
“这是什么,瞧着好有意思。”曲悠然摆弄着俩盘子。
她在一旁说道:“其实是两道菜,这个是麻辣鱼片,那个是西子情。”
“这个要怎么吃?从未听过,麻辣……鱼片?是切鱼会吗?为什么又有竹签子?”
本想做“鲤鱼跳龙门”或“酸甜葡萄鱼”那种“硬菜”,但这个时间不好掌控,等轮到孙二的菜上场,香脆的外壳估计都软蔫儿了,口感不好,不如做鱼片。
鱼是常用肉类食物之一,接受度较高。
而比起其他清汤寡水的食物,这个一看食欲高多了。
当然,只是看起来比较辣,实际上并不算麻辣。
鱼肉切片,用竹签串起来,过了烫水,再放上相应的佐料,撒上滚烫的热油,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
一旁配得有个“西子情”,说直白些,就是西湖羹汤,肉沫和菜羹的搭配,再加上一些豆腐,清爽,软糯,适合牙口不好的,或年纪较大的人食用。
口重,口轻都满足到了。
孙小猴还直说她贼:“别人都是一道菜,你这硬生生弄了两道菜出来,不,这不是硬生生,这是相当有智慧!”
她拿起一串鱼片来递给曲悠然:“你吃一口鱼片,再吃一口菜羹汤。”
曲悠然照做,旁边的人跟着照做。
这道菜自然是得到好评,皇帝给三位民间庖丁各有赏赐,对了,除了皇帝,今日还有一位寿星——黄文典,皇帝赏了一碗长寿面,让他当众吃,紧着赐了米、肉、酒等物给他。
一边吃饭,一边要看节目。
由教坊司负责演出,先是美女跳舞,群舞,单人舞,再者是百戏,然后有豹子表演,像是杂技,再接下来就是国外来使呈上的演出,最为精彩的一个就是大境国的“变戏法”。
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曲悠然的手掌拍得她耳膜疼:“哇!太厉害了!那个箱子里居然变出了一个大活人来!”
众人纷纷称奇,这种“大变活人”的杂戏,目前还是较为少见。
连皇帝都觉得惊讶,让人赏赐了不少东西。
表演期间。
黎宥谦端起酒杯走到德赛王子的桌案前,同另外两位公子,你一言我一句劝酒,哄得德赛王子吃了不少酒,再加上一些或谄媚或怂恿的话,德赛王子有些飘飘然。
举起酒杯,德赛王子就走到了大殿中央。
他对着皇帝举杯:“大唐皇帝,我代表德赛国,朝贺你今日寿辰,祝你身体安康。”
皇帝同样举起了酒杯。
周围舞姬稍向后散去。
德赛王子有些醉眼迷离,一挥手,放声说道:“你们大唐确实是大,够大,可瞧着是大,大唐的男儿却都是些小个子。”
掐了个小拇指大小,他接着说道:“我们德赛国,虽然没那么大,却个个是一等一壮士,骁勇善战的勇士!今日,我要向你们发起挑战,本王子要挑战大唐第一勇士!”
德赛国与大唐西北一带接壤,德赛国国土面积不大,却是野心不小,一百年前,他们曾打过前朝,由于当时鞭长莫及,甚至于德赛国占领了三座城池,后经整顿,前朝夺回了城池,但从此,德赛国一直对大唐西北一带的领土是虎视眈眈。
如哈萨克所说,德赛国人多为壮士。
德赛国人身材壮硕,体型结实,绝大多数人拥有一把好力气,不分男女,像那日西市打擂台的大力士,还不是他们国家最厉害的一个。
因为这件事,德赛人更觉得不服。
他们就是不服气,由于领土小上一些,便受制于人。
而自大唐建国一来,一直对西北方向重视,派有重军把守,又加上近来斥重金建马场等事,西域等国不该有什么动作。
只是就壮士、勇士来说,哈萨克王子实在是瞧不起大唐。
吃了几口酒,他趁着酒劲儿,故意将话放了出来。
此话一出。
四周一静。
上位几人的脸面自然是不好看,但大国始终是有一定的容人之量。
礼部尚书周练,第一个站了出来,走哈萨克身旁:“哈萨克王子这是吃多了酒,天还没黑,就开始说酒话了,扶你们的王子回去歇着吧。”
哈萨克用力一挥手,险些把周练挥倒。
当即有人上前去扶助周尚书,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又身体一直不好,许多人的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哈萨克却看不见这些,对着周公续道:“我没吃多酒。哎,哪怕是我吃多了,就我这样的,你们大唐弱鸡,我一个能打十个!我就问,你们大唐有没有厉害的勇士,我要挑战你们大唐第一勇士!”
此次皇帝寿辰,非整生,来的多为长安城内的大臣,基本上都是文臣,像兵部尚书,什么将军依旧镇守边疆。
一时间,上哪儿找第一勇士去?
可要是不吭声,没人应战,那不真承认了大唐弱鸡?
台下坐着的张泽易,第一个不同意。
他正要起身,给旁边的张泽希急忙拉住,他赶紧捂住他的嘴:“活祖宗,你别瞎出风头,可以吗?”
张泽易一阵“呜呜呜”,有人在这时走到大殿中间。
“陛下,属下非大唐第一勇士,但有兴趣同德赛王子一战。”
“你叫什么?”
“宫中侍卫陈德义。”
第一战。
哈萨克V.S.陈德义。
这位陈德义身材较为壮硕,个头比一般人要高,拉紧腰间的带子,他对着哈萨克一抱拳。
哈萨克满脸不屑,对着他招手。
陈德义先出招,几拳对准哈萨克的胸脯,哐哐几下,对方却无动于衷。
仿佛是挠痒痒。
殿内寂静无声。
只听得拳头击打胸膛的声响。
就在此时,哈萨克一把拽住陈德义的胳膊,另一手握成拳,连着数下猛击。
其间,陈德义有反抗,却是反抗无效。
在比自身高出好几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反击,只是可怜的挣扎,犹如一个孩童,面对一个来自德赛国的巨人。
两人对上十来个来回。
以陈德义被扔出去告终。
“不行啊,你们大唐男子不行啊!皇帝,你们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勇士?”
说着,哈萨克还去吃了好几口酒。
“我一个醉汉……你们都打不过,真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都有什么用?”
陈德义被人扶起,而扶他那人看向高台,随后走到哈萨克面前:“王子,咱们过过招。”
跟陈德义比起来,这人看起来十分普通。
但他如此说道,四周的人似乎有了一些底气,眼神当中多了几分希望。
“这是谁?”柳微问道。
曲悠然跟她解释道:“这是陈总侍,宫内侍卫统领,陛下的贴身侍卫,也是御前带刀侍卫。”
就在陈总侍上前时,皇帝同秦总管吩咐了几句,随后有人快步出去。
李砚见此,吩咐小路子跟了出去。
隔了一会儿,小路子回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李砚则望向角落,神情中多了几分不安。
在一阵惊呼声中,李砚的注意力回到哈萨克与陈总侍的赛事当中。
第二战。
一开头,哈萨克便异常嚣张的放狠话,陈总侍未动,哈萨克已冲过去,抓起陈总侍,对着大殿内的一根柱子,狠狠砸下去。
众人一阵惊呼。
而陈总侍只是于半空落下,他一脚踩在柱子上一蹬,随即转身踢向了哈萨克。
哈萨克连连向后退七八步。
大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哈萨克看起来如此壮实,且稳如磐石,原本被抛到空中的陈总侍,他是如何成功反击?
陈总侍的拳头看起来并不狠。
也不够重。
但每一次出击,都让哈萨克不好过。
哈萨克的酒意逐渐消失。
他神情严肃起来:“你不要躲,是个男人,我们实打实来一把!”
话虽如此。
陈总侍只是点到为止,毕竟,他还要顾及大国的身份地位。
哈萨克明显不满。
陈总侍抱拳:“承让。”
第二轮,持平。
周练道:“德赛国王子果然是好身手,既然已经比试一番,不如歇下,咱们……”
哈萨克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是真正的勇士!”
第481章 此勇士非彼勇士
明面上,两人是不相上下,实际上,哈萨克心中有数,交手数个回合,他能感觉到对方刻意保留实力,而就是这点,让哈萨克十分不爽。
怎么,他不配与他交手吗?
来大唐那么久,终于遇见个有点能耐的人,他渴望与人大打一场,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同时也能探测自己的能力,他已经许久没有敌手。
身处高位,总是落寞。
面上带着怒气,心中的火苗早已窜动,火苗变成火焰,直往身外扩散——哈萨克感到兴奋。
“你不要走,我们好好打一场,你要是不敢,那你便不是真正的勇士!”
他是带劲儿,陈总侍并无波澜。
一时间场面尴尬。
可就在这时,有人实在是憋不住了,蹭一下起身,大步跑到殿中央来。
那人指着哈萨克的鼻子:“你就是个三岁大的野娃子,人家不跟你见识,怎么就没点自知之明?”
哈萨克斜眼瞧着:“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你该认清你自己到底是谁?罐子里只有八两,还以为别人是半斤,你可长点心吧!”
哈萨克愣住,因为他没听懂。
而张泽易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咱们是大唐,泱泱大国,人才济济,什么第一勇士,街上随手一抓,能吊打你的都是一大把!咱们不屑于同你这样的野孩子一般见识,识相的,赶紧回去老实坐着!”
张泽易是说舒服了。
殿内大多数人也是听得舒畅了,包括上方的皇帝,好不容易有人不客气的反击一通,嘴上反击也算反击。
只有张家一众,脸色难看。
张尚书都要冲上去打人了,给张泽瑞紧紧拽住:“父亲,你现在上去,反而惹得陛下不悦,等等再看。”
张夫人煞白一张脸,手攥得紧紧的:“那德赛王子,他不会打易儿吧?”
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张泽希都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怪他,他没能抓住张泽易。
全场最为高兴的莫非黎宥谦。
他赶紧起身,同哈萨克说道:“王子,这位也算是勇士,不如你同他比一比?”
当即,一众人的目光投在黎宥谦身上。
谁都没能料到他会出声。
谁都没能猜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谁都知道张泽易只是个世家弟子,一天天胡吃海喝到处混着玩,书读不进去,肚子里没点墨水,只是最近有些“新晋才子”的名头,但没能听说他能打啊,或者能抗打。
张家人脸色铁青。
而旁边的黎家,黎老夫人讥讽一笑,朝一旁瞥上一眼。
“你也是勇士?”哈萨克半眯着眼,似正审视猎物:“跟蚱蜢一样蹿得厉害的勇士,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真正的勇士,还是只草蚱蜢!”
“说我是草蚱蜢?”一瞬间,张泽易急得脸红脖子粗:“那让小爷我……”
张泽易正撸袖子,被人一把摁住。
“你……”他一抬头,正好对上柳微的眼眸。
她给他眨了下眼睛,转身看向哈萨克:“尊敬的德赛王子,请容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名叫张泽易,他确实是我大唐的第一勇士,不过,此勇士非彼勇士,非勇猛的战士,而是勇敢之士。他曾上过刀山,也曾下过火海,他曾上九天揽月,也曾下五洋捉鳖,这样一位充满勇气之人,你想要挑战他吗?”
不说哈萨克,当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张泽易有如此“勇”?
上刀山,下火海?
九天揽月,五洋捉鳖?
甭管都是什么跟什么,反正哈萨克点头:“我要向他发起挑战!”
“大唐想要挑战他的人,能绕长安城整整一周,既然你是德赛国王子,给你一个优先权,回头我们看看,下月什么时候,能给你腾出一个位置来。”
“不!就今日!”
柳微看向上方:“今日是咱们陛下的寿辰,而你是大唐的客人,陛下仁慈,不忍看见谁受伤,王子执意要比赛,那咱们就换个地方?”
“走啊,出去打,你敢不敢?”张泽易又插了一句,一边跟她嘀咕:“我早看他不爽,他不是能耐吗,不是能以一敌十吗,小爷我找十个人,围着他打!”
哈萨克看向两人,在此所有人都看着他。
哈萨克正要开口,大殿外的方向,又进来一人,当即,哈萨克抬手指向那人:“我要跟那个人比武!”
众人往大殿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他正站在门口,傻愣愣的,不知该进还是该出,但所有人看过去的时候,他也往后去看。
然后,张五黑又回身。
所有人还是看着他。
他看向柳微。
而柳微扭头去看李砚——他能一拳打死一个人?
过分了吧。
李砚居然让张五黑进来。
今日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陈总侍打不过哈萨克?
不见得。
人家只是不想惹麻烦,何必当着外史的面,让人难堪,回头还捞不着好。
所以没人自告奋勇。
她望向李砚,眼中满是怨怼。
而上方有人先开口:“这是一位民间武士,德赛王子非要比武,就同他比上一比,王子不要藏拙,让大家都见识一番德赛的风采。”
说话的人居然是皇帝。
立即,带张五黑来的人示意他进去,他路过柳微身旁,她正要开口,哈萨克竟然跟她说道:“这一次,你不许说话!”
刹那间。
她已经完全明白。
“我说话怎么了?”
“上次马达尔打擂台的时候,你就在,我可是还记得你。”
“我说两句,你就怕了?”
她直勾勾看着他。
他拥有一双浓眉,眉短,眉峰上钩,像是一把短刀,刀子横在眼上,仅此,已是凶狠之相,而他的眼睫毛又黑又长,向上倒卷,眼睛一眨,睫毛一动,数十根蜈蚣腿齐齐晃动。
他的眼神当中闪过的一丝阴鸷——清晰可见。
哈萨克正直视她。
他十分不喜她看他的眼神,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更没有任何的畏惧!
并未经过什么思考,只是瞬间的事情,他有所动作。
他的手朝着她的脖颈处探去——他要掐住她的命门!
就这瞬间。
在场几人神色聚变。
几人当中,离大殿中央最近的一个是贤王。
就在哈萨克出手的瞬间,李晏紧皱眉,他下意识抬手要吩咐肆忠,可又立即想起,肆忠压根儿没跟着进来,他身旁只有个舔酒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