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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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去找医馆,具体位置,铺子价格,人员配置,药材价格等等,咱们得先把医馆支起来,其中有不明白的地方,请教芳草,她什么都懂。”
芳草就在旁边:“我……我哪里什么都懂啊?”
董杏林笑嘻嘻说道:“无妨无妨,我都能自己搞懂!”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
“对了,芳草,重新记本账,他们得找你支钱,每一笔都得算明白咯!”
“要是算不明白……”她低声说道:“今年过年,我就把你嫁给孙二,哈哈哈!”
芳草一哆嗦。
红润的小脸,霎时,白了一阵。
她赶紧搂着她的肩膀:“玩笑话。”
此外,关于宅子,大家伙说挂个“柳宅”的牌子,她不大想,左右也想不出,就暂时不挂牌,平时就喊露桥巷。
宅子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叫“露桥”的巷子。
把后面金鸡街的墙拆了,往里挪一些,住人的院子就前面三间,其实,每间院子都是一个独立的院落,一个主屋,东西各一间屋子,要么是书房,要么是花厅之类。
正中的院子,当然是她住,她跟芳草住主屋,一侧是周沛霖,一侧是石头和他娘。
本来是安排石头跟大龄未婚青年洪震武一起住,石头支支吾吾半天,一问,原来是担心他娘,石头娘腿脚不方便,他怕他夜里摔倒,就他俩住一个屋得了。
另一个院子,孙大三兄弟一间,董杏林和周铭各一间,由于是“文化人”,其他人也不想跟他们住一起,孙大三人基本都在外面,所以不会“影响”他们进行文学创作或医学研究。
剩下那个院子,主屋让给了洪有为一家四口,因为主屋相当于是一个客厅+左右两个小卧室,空间更大,洪震武父母住一个偏房,洪震武自个儿单独住一间。
露桥巷的宅子,如今常驻人口就有17人。
晚些时候,刚躺床上,芳草抱着被子过来了,她往里面挪了挪。
芳草躺下问道:“姐,不是商业机密嘛,为什么给所有人说了?像洪婶子大叔,他们……没必要知道吧?”
“我说了很多秘密嘛?你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机密,不过,确实是我的打算,这些东西,迟早,大家都要知道,晚知道不如早知道,直接告诉他们,就是把他们当自己人啊。”
“然后呢?”
“他们知道我信任他们,他们知道我们共同的努力方向,他们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大家会踏实许多,不然,他们会糊涂,会迷茫,会觉得没劲儿,然后想东想西。”
“我明白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对的。另外,你明日一早跟他们说,他们每个人的工钱,每个月什么时候发,发钱的事儿,那可是大事,只能提前,不能延后。”
“洪婶子大叔他们也发?”
“小草妹儿,跟以前一样的。大家都干活儿,干得多,辛苦的,咱们就多发一些,像两位洪婶子,她俩要打扫院子,烧柴做饭,并不容易,你也别去买菜了,把钱交给她俩,由她俩自行分配,每次给个十天的钱,你自己有数就成。”
“嗯,我明白的。”
“每个人的工资,你根据市场价,稍微给高一点,再跟他们说,年终再给一些。”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高一些?”
“大多数人都是淳朴善良的,他们懂得感恩懂得珍惜,有吃有住,就满足了。”
“如果人家干了活儿,不给钱,长期以往,心里就不平衡了,如果咱们给的月钱,低于或类似其他地方,时间长了,就会有其他想法,比如,买菜的时候,能不能吃点回扣?”
“所以说……我们对他们越好,他们背叛我们的成本就会越高。”
“不,我得自己琢磨透。”
她轻轻笑了几声:“咱们家小草妹儿,以后得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哟!”
“哎呀,姐,你别打趣我。对了,小洞天,咱们是要重开?”
“不是重开。”
“那是?”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一直在想,但是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说。”
她翻身坐起来,芳草也坐了起来。
“我先跟你说桃夭的事情。你经常在铺子里,你回忆一下,常来铺子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娘子还是郎君,年轻人,还是年纪稍大一点的?”
芳草随即说道:“多是娘子,夫人,年纪大小不论,主要是有钱人家的。”
“如果咱们把客户,分为三类,以有没有多余的闲钱为划分,分为低端客户,中端客户,高端客户,哪种客户是咱们铺子的主要购买力?”
“中、高端。”
她投去一个欣赏的目光,接着问道:“不管是五文钱,还是三文钱,一块洗涤皂,对你来说,贵不贵?”
“不贵。”
“对于洪婶子来说,或者有为媳妇,她们会不会拿那个钱去买一块洗涤皂?”
芳草愣了愣,然后摇头:“她们宁愿买个饼给孩子吃,要么买些线,留着缝补衣物。”
“那你觉得,洗涤皂好用吗?”
“是当真好用!”
“这是一种习惯,一种思维,当你习惯了三两下洗干净衣物,用香皂弄干净自己,你会很难放弃使用洗涤皂、香皂这些东西,但这里有个重要前提,什么?”
“钱。”
“对。大多数人,都是低端客户,他们手里没有这个钱,即使有这个闲钱,他们不会用来买洗涤皂,几千年了,妇女抱着个盆子,去河边,敲敲打打,不就完了吗?”
“我们得把目光集中在中高端客户。”
“没错。所以,我得暂时关了桃夭,退租铺子,现在跟美人坊较劲儿,没意思,浪费时间精力。”
“不卖洗涤皂了嘛?”
“我们先研究香皂。”
“听说……那边也在捯饬香皂,好像,她不见了两日,就是……周胜逼迫她说出香皂的配方,还有制作法子。”
“芳草,这个话,不要跟其他人说了。另外,我跟你说,这个法子,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跟一位高人学的。”
“谁啊?”
“度娘。”
“噢……是这样啊,可是……”
“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我们现在要做出更好的香皂,周沛霖她喜欢捯饬这些,就让她去做,与此同时,我们会加入核心武器。”
“核心……武器?”
“就是别人无法,或非常非常难,复制我们的一样宝贝。”
“那是什么?”芳草嘘声问道。
“在外包装上的一样好东西,不过,我只是有个头绪,具体方面……这个说不准,所以我暂时关了铺子。我们先把小洞天弄起来,再去解决核心武器的事情。”
“小洞天那边?”
“你知道的,陈掌柜的铺子,如今是咱们的了。”
“那么大一个铺子。”
“除了陈记酒馆,小洞天,翰墨斋,还会有麒麟书肆。”
“他答应卖了?”
“他会答应的。”
“天呐!那……”
“我打算把四个铺子合成一个,能与金满楼一较高下的地方。”
“第二个金满楼?”
“我们会超过金满楼,他们终是不能与我们相比。”
芳草双眼冒着光亮,脸颊红彤彤一片:“咱们也有核心武器吗?”
“那是当然。”
“这个……你先别说,隔墙有耳,得保密啊!”
“这个的的确确非常核心,得等顾府尹回来,我得有他的支持。”
“那么核心?!”
“说点其他的,除了这个核心,咱们的套餐,食物方面,自然是特色,装修绝对是另一大特点,还有酒水这个重点。”
“酒水?”
“你知道陈掌柜为什么住在陈记酒馆吗?”
“为什么?”
她的手指指了一下地面:“陈记酒馆底下,有个大酒窖。”
“可是……你不是说陈记酒馆的酒,很一般?”
“只是我个人觉得一般。”
“这样算不上什么……”芳草嘟囔一句。
“陈掌柜的制酒法子,那是祖上留下的老法子,我觉得口味一般,相当正常,其他人自然觉得是老口味,古朴,醇正,地下还有一部分陈记酒馆的酒,我会保留,此外,还会推出新酒。”
“新酒?咱们是不是要请酒师?这个可不便宜!”
“嘿嘿,你面前就是个酒师。”
“啊?”芳草长大了嘴,紧着,笑嘻嘻说道:“那就好,又省了一大笔钱。”
重新躺下。
拉上被子,她说道:“小草妹儿,刚刚跟你说那些,那些才是真正的核心。”
“嗯嗯。”
“你知道为什么跟你说嘛?”
隔了一会儿,芳草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核心。”
黑暗里。
芳草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下面,由我为你演唱一曲,《你是我的眼》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芳草翻身起来。
抱起被子。
“你慢慢唱。”
“嘿!你别走啊,我换一首,换一首不成吗?”
第二天一早。
带着芳草和石头,一起去陈家拳馆。
陈志诚同意拆墙,于是,立即约上业主,赶紧交钱买房,两个院子,一间值10贯,一间要15贯,不肯少,合计二十五贯钱。
俩业主,离开时,一个抱了二十匹绢,一个抱了四十匹绢加五贯铜钱。
流通货币是金银+绢布,一匹绢,值五百文,两匹就是一贯钱。
有些人喜欢布匹,有些人喜欢铜钱。
她倒是喜欢那些喜欢布匹之类的,因为他们可以拿铜钱去买绢布,顺便让掌柜的送点东西,例如,布鞋,裹头布,粗布等,拿回去给洪婶子,那是高兴得不得了。
留下芳草帮陈志诚算翻修成本,她带着石头往学府路去。
得去瞧一瞧麒麟书肆的贾掌柜。
打算谈谈铺子的事。
不凑巧。
她俩去的时候,铺子紧闭着大门。
“柳掌柜,你来看贾掌柜?”
“他怎么了?”
那人努嘴摇头:“病重,怕是快不行咯。”
“……”
俗话说心宽体胖,心情愉快,心胸宽广,体型自然越发富态,麒麟书肆的贾掌柜,理应如此,有铺子,有银子,有宅子,有妻子,他愁个什么劲儿呢?
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他气成这样?
她猜测跟麒麟书肆的业务有关,近来,学府路不是又开了两间新的书肆?
贾掌柜没那么脆弱吧?
她也去看了个热闹——肯定不会报复,回来第一天,贾掌柜的嘲讽,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来到贾掌柜家门前。
抬头看了眼——贾宅。
宅子门没关,大敞开着,门前趴着几个人,探头探脑,就是没人进去。
可里面正传来阵阵惨叫。
“哎哟喂——来人呐!”
“救命——”
“杀人啦,杀人啦——”
声音是贾掌柜的声音。
连着几嗓子,能听出他确实是没啥劲儿。
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突然,一个人撞了她一下。
石头拽住她。
她追着那背影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推开两旁吃瓜群众,冲进了宅子。
她赶紧跟进去。
普通的两进院子布局,从一侧走廊绕过去,立即到达正屋院子,那年少正一头撞向背对着外侧的男子的后背。
男子猝不及防。
少年刹不住脚。
两人一块儿向前,撞到地上,男子被压,少年赶紧爬起,跑向房柱前,挡在死死个儿抱住房柱子,并坐在地上的贾掌柜。
“你们要干什么?!”
少年一顿吼,可惜,气势根本就不够。
当即,刚刚被撞的男子上前,抬起手来,像是马上要扇过去一个巴掌。
体型富态的贾掌柜,却是及时站起,精准无误的接下那一个巴掌。
“啪!”
清脆一声响。
作为围观群众的她,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蛋。
紧接着。
贾掌柜被两个人拖走。
贾掌柜要用脚去勾房柱,无论如何都勾不着。
那个少年去拖去拽,怎么都拉不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
她站在了几人面前,清了清嗓子,找了下存在感:“喂喂喂,都眼瞎了?”
几人停下。
“你谁啊?!赶紧滚,好狗不挡道!”
贾掌柜直往地上滑:“柳掌柜,你,你救救我!”
“救你?可以啊,你先把钱还给我。”
“钱?什么钱?”
她不看贾掌柜,跟其他三人说道:“不管你们为什么要带他走,反正,他今儿个得先把钱还给我。不然,谁都别想踏出这个院子,石头,关门!”
里面的三人,明显是有点懵。
其中一个问道:“他,欠你多少钱?”
“不少。”她伸出一只手来,翻了一下:“一千贯,这债已经拖了几个月,今日要是没钱,那就只有拿命来偿了,你们几个也别走,我兄弟马上就到。”
说着走到一旁,抬起一只脚,踩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抖着一条腿,一边开始嗑瓜子。
“柳掌柜……我……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你承不承认,无所谓,反正我们有借条。”吐出瓜子皮,她暼眼看一人:“你们是他亲戚?”
“我们也是来要债的!”
“那就对不住了,得等我先把钱带回去,你们再算账。”
“哼!还是你……”
抓住贾掌柜的男子,正要上前,她赶快说道:“别乱动,四周可都是我兄弟!刀枪无眼!”
几人纷纷往四周望。
她接着不紧不慢说道:“我一个女的,哪里敢孤身一人来要债?那也太没气势。有不怕死的,尽管过来试试。”
扔了手中的瓜子,顺势拔出靴子一侧的匕首。
徒然一下。
匕首从手中飞出。
下一瞬——匕首已紧贴着最前面一个男人的耳朵尖,飞射向后方,笔直插入后面的房柱子上。
当头那男子。
向下一滑。
就坐在贾掌柜的前面。
“你们要是没事,那就留下,瞧着还年轻,卖到西域做奴隶,还能卖个好价钱。”
“有,有事,有事!”
“快走快走!”
两个搀扶着一个,迅速离开了院子。
三人一走,那少年立马站到贾掌柜面前,指着他怒道:“看看你一天天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下一次,我才不会管你!”
少年跑进屋。
门紧紧关上。
她看了眼少年,走到贾掌柜面前:“那位是?”
“犬子。”
“呃……亲生的?”
“亲生的!!!”
贾掌柜爬了几次,没能爬起来。
她吃了半袋子瓜子,他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今日……今日的事,多谢柳掌柜解围,这里,我怕是待不下去了。”
“你要走?”
“得尽快搬走。”
“去哪里?”
“江洲有个亲戚。”
“那你麒麟书肆怎么办?”
贾掌柜搓了搓手,用鼻青脸肿的五官,挤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来:“柳掌柜,要不要?”
“你到底怎么了?”
贾掌柜脸上的笑僵住了:“唉……还不是麒麟书肆惹的祸,有人想买我的铺子,来铺子里闹了两次,我不肯卖,故意……这不故意找人来弄我。”
“什么时候的事?”
“没两天。就……陈掌柜,问你,要不要买他的铺子。”
“你怎么知道的?”
“这谁都知道啊!你们不是还去了府衙?”
“你可不是这个时候知道的。”
“柳掌柜,铺子,我低价转给你,怎么样?”
“你这可是烫手山芋,明摆着有人整你,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我这能得罪谁啊?”贾掌柜是欲哭无泪。
贾掌柜的铺子,位置面积要比翰墨好,一席快刀斩乱麻,最终以150贯钱成交。
拿出早拟好协议来。
贾掌柜拿出地契来:“柳掌柜,不是你找人,捉弄我吧?”
她拍拍胸口:“天地良心,如果是我找人弄你,那我不得好死,可以吗?”
贾掌柜看了她一眼,低头去摁手印。
一边递过地契,贾掌柜一边说道:“明儿一早,我就上门来取。”
“你不怕我不给你?我给你送来,不好吗?”
“别,我自个儿来取。”贾掌柜停顿了一阵,又拿出一张纸来:“我不来取了,你给我写张欠条,我马上就去江洲。”
“马上去?贾掌柜,你脸色……瞧着不大好。”
“如果……如果我没来取,你就把钱,给我儿子,咳咳……咳咳咳……”
贾掌柜开始咳嗽。
这一咳嗽起来,那就真有几分“病重”的感觉,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像是喘不上气,等了好一阵,贾掌柜才停下来。
躺在矮塌上,贾掌柜的眼神有些虚。
“贾掌柜,请个大夫来看看?”
贾掌柜微微转了一下头:“我是没几天了。”
“哎呀,你别瞎说,你在这儿待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怎么说都是曾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也不能看着人家就这样。
家里也没个其他人。
除了他,就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此时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还是不忍心丢下他一个——虽然他挺讨厌。
她正起身,贾掌柜抬起手来。
“我自己知道。不要瞎花钱,他还小,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给他,给他留着。”
她在一旁坐着,让石头回去找董杏林来。
贾掌柜没啥气,让他别说话,他非得一个劲儿说,说那些人有多恶毒,如何如何吓唬他,他倒是胆子不大,吓得够呛,大概重复了四五遍……然后换了话题。
说后面的话时,如果不看他,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
“倩云呐,我对不住你,我不会管孩子,他也不听我教……”
“我要下去陪你了。”
“你会不会认不出我了?”
“你放心,你走了以后,我没给他找个后娘。我不傻,有那钱,省下来,今后给咱儿子娶妻,那多好啊?”
“就是剩他一个了,孤零零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我……”
董杏林来了。
他吃了药睡着了。
“怎么样?”
董杏林指了指胸口:“心病,若是心思太重……”
心思太重?
导致抑郁?
董杏林留下两副药,三人离开了贾宅。
…………
…………
“那边,还有那边!”
“都围起来!”
“再搭高一些,一定咱稳!”
她站在街面一侧,看着孙大招呼人,将即将施工的地区都用粗布围挡起来。
陈记酒馆,小洞天,翰墨斋,以及麒麟书肆,四处正式合为一处。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围起来,有两个用意,第一,路上行人的安全,因为要拆一部分墙,还有一部分屋顶,难免有飞石碎渣,还是围挡起来合适;第二,保持神秘——已经在为开业做准备。
围挡之前,已有不少围观群众。
见到是她,同学府路上的掌柜跑来打听:“柳掌柜,你这是要整个什么新花样?”
“等开业了,你就知道了。”
“哎哟!可别是把你那桃夭铺子,搬到这儿来了吧?你那桃子茶,我吃着确实不错!”
说这话是一家小茶馆的掌柜。
她笑着回答:“不是茶馆,你尽管放心。”
在铺子前等了一阵,才等到拎着一堆东西回来的石头。
“你?”
“找不着路了。”
她等了石头快一个小时。
接住两袋子东西,往学府路里面去。
虽说是商铺,但没有“施工时间限制”,白天也可,晚上也可,尽管如此,多少还是有一些不方便,于是乎,她买了些礼,一一送给学府路上的铺子掌柜。
就连淮安书院,淮阳书院,象山书院,鸿文馆,她也是送了一批文具用品过去。
都是文掌柜那里低价拿货,倒也没有花太多钱。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去了文掌柜那里。
文掌柜那里只是一个小铺子,吃住都在那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
“文掌柜没成家?”
“妻儿老小在老家。”
“老家哪里的?”
“崇文。”
“崇文呐?怎么……没听出一点口音来?”
“自幼随家人来了淮安,前几年,夫人回乡养病去了,父母年迈,也一同回去了。”
“就剩你一个?”
“都说落叶归根,本打算再待几年,也回老家去了。”
“然后?”
文掌柜淡淡一笑:“幸之有汝。”
文掌柜要起身作揖,被她阻止,他接着说道:“给我指了条明路,我这没那铺子,生意倒也不差。等再攒一年的钱,就能换个大些的宅子,让他们都来。”
“贾掌柜说他要去东洲,若是搬走,他的宅子?”
“倘若他搬走,他那宅子也不会卖的。”
“为什么?”
“史氏在里面去世的。”
史氏就是贾掌柜的妻子。
暂且不说贾掌柜,回到正题上来。
“文掌柜,我今日来……”
她犹豫该怎么说。
文掌柜问道:“可是需要再送一些用具去学院?”
“另外的事,两件事。”看了眼外侧的门,她直接说道:“重要,我方便关门吗?”
“我来。”文掌柜起身去关门。
屋子里实际是三人,还有坐在角落里的石头。
他就托着腮望着他俩。
“柳掌柜,请讲。”
“那我就直说咯?我打算做两件事,不是小事,也不容易,想着兴许文掌柜能给我些建议。”
“柳掌柜且说,文某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打算办一个造纸堂。”
“在淮安?”
“是。”
“你可识得纸工?”
“崇文一带多产纸,文掌柜有认识的吗?”
文掌柜拧着眉毛:“你为何要造纸?办造纸堂,得费些钱,还得顶好的纸工,买现成的纸,难道不好吗?”
“不好。第一,纸不够便宜,第二,纸不够好。”
文掌柜沉默了。
“文掌柜有话直说?”
“对于学子而言,纸的价钱确实不低。”
“纸的质量呢?你这里很好的纸,多少一张,最差的纸,又是如何?”
“最便宜的纸,着实是差了些,极易浸墨。”
文掌柜早年也念过书。
由于家中经济无法支撑,他才步入“士农工商”的最底层。
“我要办造纸堂,生产更好的纸,价格却更便宜,让学子们能用得起纸,然后……”
“然后?”
她看着文掌柜,笑着继续说道:“我办了个学堂,私学,还在造房子,等学堂建好,要让每个孩子都能有课本。”
“课本?”
“书。”
“我明白了。可是……”文掌柜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几条皱巴巴的褶子:“即使纸便宜了,印制可得费许多钱!柳掌柜,那可是一大笔钱!”
“所以啊,我还要办一个印制堂。”
此时此刻——文掌柜的脸挤成了一团。
第176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如果能用五官挤出字来,此时,文掌柜的脸上,应该挤出两个字来——惊诧。
先是惊讶,后是诧异。
文掌柜连忙从一旁矮桌上拿起几卷书来:“柳掌柜,你瞧瞧,我这儿还刚抄写到小洞天传出的诗句,前几日,那篇《滕王阁》,也是抄写了好几份。”
把书卷放在她面前,他又从一侧架子上取下几册子书来:“印书,虽说价格昂贵,如果只是启蒙,一次性多印些就是,没必要单独开一个印制堂啊?”
“文掌柜说得没错,目前盛行手抄,单独印制,实在是价格不菲。”
“那……那为何?”文掌柜忽然松开肩膀来,笑了笑,接着说道:“柳掌柜可不会是受了谁的蛊惑吧?”
都是生意人。
心里自然是有一笔账——划算不划算?
目前流行各种手抄本。
越是高级的东西,越是会请功夫了得的手抄师傅,制作出一份精致的“高定”成品。
除去那种古文和治家格言等等,需大规模印制,只有那种“不入流”的小东西,例如,日历啦,广告宣传单页,以及佛经之类,才会是印制出来的单页。
只是一个学堂。
只是给孩子看的东西。
用得着自己费心巴力弄个学堂?
她没有笑,神情有一丝恍惚:“我只能说,长期来看,肯定是值得。除去私心来说,我希望有更多不配拥有它们的人,能够拥有一册书。”
“配”或者“不配”。
单从个人来说,很难。
在现代社会觉得容易,简单,不值钱的东西,换了时空,可能变得非常艰难。
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可以得到甚至成功的东西。
当然,文掌柜不太能听懂她所说的话。
不过,文掌柜表示:“我有个表弟,对于造纸,他还有几分手艺。”
这一问——那就是瞌睡遇见了枕头。
文掌柜老家在崇文,那一带跟长安一带各有几处有名的产纸地,若是有现成的具有丰富经验的工匠,对她来说再好不过。
造纸不是特别特别难的事。
尽管,具体描述过如何造纸的《天工开物》,一书还来没诞生。
并不影响她去造纸。
文掌柜提到自家表弟在造纸堂做学徒,干过几年,但具体情况,他不清楚,至于表弟是否愿意来淮安,他也无法肯定。
“如果仔细找找,淮安里应该有纸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