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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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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坊回复她:“我再考虑一日,明日,明日午时,你来,我再回复你。”
她朝掌柜的作揖:“那我静候佳音。”
另外两家已经拒绝。
只剩一家,也就是她最为满意的一家。
洪震武低声问道:“东家,如果……”
“那就没办法咯,去岳州,去刑州,咱们重金挖师傅去。”
“东家,我不明白,为何不直接告诉他们如何制作,让他们烧制好后,把东西送到淮安来就是,为何一定要搬到淮安附近去?”
她笑而不语。
告诉他们?
那她不是血亏!!!
面上淡定。
内心忐忑。
过了一整晚,期待颁布高考成绩——哦豁,一道晴天霹雳!
晌午时分。
那家作坊的掌柜,对她摇摇头,挥了挥手:“你走吧,去其他地方试试。”
她趴在门缝边,悄悄问道:“你们都那么怕刘家?”
“唉,没办法,要烧瓷器,就得用他家的青釉,陶碗碟子值几个钱,大家伙都巴不得懂得如何烧瓷器,女娃娃,你还是走吧。”
砰一声,门关了。

突降大雨。
三人蹲坐在人家铺子下,身子紧紧贴着门板躲雨,脚往里缩了又缩,一双鞋还是湿了大半。
雨打在青石板上,再弹到几人脸颊上,像是一条细鞭子抽过来。
“东家,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洪震武问了一句,久久,她才回了一句。
“不,我有了一个新思路。”
思路没对,处处碰壁。
原本想要寻找的,稍微年轻且有一定经验的手艺人,这是理想情况,如果不行,那就年纪大一些的老师傅,但一开始,她的方向就错了。
由于一个成品陶瓷需要许多道工序。
仅仅一个人,精通所有流程的可能性不高,不是说完全没有,那人可能存在于青苔镇的大家族,譬如,刘家,因而不会跟她一起公事。
不是“合作”,而是“独家”。
所以,那个人必须听她的。
她仔细想了又想,其实,不需要那么后续的流程,什么蘸釉,上色,描花等等,需要的这个人,懂得两项即可。
第一,拉胚。
第二,烧制。
重点就在于烧制。
冒着雨去了烧窑的地方,青苔镇这边有几处集中的烧窑场,主要属于中等层次的人家,还没走拢,远远望见袅袅青烟,受小雨的影响,烟只是一缕一缕柳条模样。
青烟下是一个大棚,棚子底下就是一排窑洞。
不远处就是堆放木料的棚子。
“你们找谁啊?”
有人拦下他们仨。
她指着一处说道:“刘师傅。”
“哪个刘师傅?”
“看火的刘把头。”
“哦哦,那你们看着点路,不要凑近了,把泥点子带进去了,还有,千万不要动木头。”
三人也没个伞,只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了一阵,洪震武问道:“东家,哪个是刘师傅?”
“不知道。”反正姓刘的人多,看火的又是重要职位:“我来找找看,哪个是我的刘师傅。”
在一旁转悠一阵,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地方,走过来几个人。
看了眼那几个跟了几天的尾巴。
心知在这里呆不久。
果然,没几分钟,他们三人被轰出去。
回驿店擦了擦身,躺下,闭目养神。
一直等到天擦黑。
她才下楼去打听人,先前,在烧窑场,记下了几个人,问了个名儿。
黑黢黢的。
静悄悄的。
走了几处地方,好家伙,硬是没人开门,好不容易敲开一家的人,一听说她姓柳,赶紧缩回身子,“啪”一声关上门。
她是不是该改个名了?
三人再次坐在门边。
雨继续下。
淅淅沥沥。
“东家,你冷不冷?”
“好像……有点。”
“只是有点啊?我怎么冷得不行了?”
“你是不是感冒,噢,染了风寒?咱们先回去。”
出来的时候没下雨。
再一次忘记买伞。
尴了个尬。
而在这时,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男人走过,走了几步,那人停下:“你们可是没伞?”
“大叔,你借我把伞,我明日还你。”
“我没伞。”男人放下担子,从遮住的一个担子中,取出一件蓑衣来:“孩子,遮一下,紧着回去吧。”
接过蓑衣,道谢问了中年男人家住地址。
男人挑起担子。
一边轻,一边重,缓慢往前去。
盯着那男人的背影,她有点愣神,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了一阵,没有印象。
不远处一阵破碎声。
其中还有重物摔地的声响?
半个小时后。
根据大叔的指引,终于来到青苔镇靠外一处偏僻的小院子。
石头背着大叔,洪震武挑着担子,她推开院门,赶紧往里面去敲门。
屋子里还亮着。
“有人吗?”一边问着,一边推了下门。
门内绑着一根绳子。
门推不开。
透过嘎吱缝儿,往里一瞅,看见个趴在案头上的年轻人。
他正满眼惊诧的看着她。
“你爹摔了,我们送他回来,你快开门。”
石头已经背着大叔过来。
洪震武也把担子放下。
“仕明,是,是我啊……”
大叔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痛楚。
“怎么回事?爹,你这脚……唉,跟你说了好几次,早点回来,你偏不听,我傍晚时去了两次,都没能看见你,以为你得明日回来,你怎么没在张叔那边凑合一晚?”
“他那儿有客,不方便。”
大叔的儿子,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他取了毛巾,给大叔擦脚。
大叔前面在路上滑了一下,担子一倒,里面的陶碗碎了一半,他脚踝一扭,连裤子也割破了。
回来的途中,大叔一张脸绯红,像是在烧窑的炉子面前一样。
年轻人一边给爹擦脚,一面碎碎念,忽然,大叔“嗡”一声哭了起来。
“这……怎么办才好,碗碟摔了大半,那都是钱呐……”
“你先紧着你的脚。”
“我有什么用处啊?老天怎么不收了我的命去……”
大叔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年轻人去端来热水:“你别动,我……”
她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话:“你可是要做热敷?”
年轻人看了她一眼,转过脸去,继续扭热帕子,然后准备让大叔脚踝上去。
“热敷是有用,却不是最快消肿的法子。”
年轻人的手一停。
“一日内,用凉水敷,一日后,再换热敷,效果会更好,如果有冰,冰敷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年轻人愣了愣,起身去换了冷水。
年轻人出去的时候,大叔低声说道:“我儿不会怎么说话,你们不要介意,你们救了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现在又很晚了,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在我这屋子里歇息着吧。”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响。
她就没有拒绝:“多谢大叔。”
“谢谢你,谢谢你们几个孩子。”
年轻人回来了。
他端着一盆子水,给大叔做冷敷,紧着又去灶上热饭。
“儿呐,你别忙乎了,一天不吃饭,又死不了,你放心,我命大着。”
这次换她愣了:“你一整日没吃饭?”
“外面饭菜价太高,出门的时候……忘,忘带饼子。咳咳,女娃娃,你们几个就住里屋吧,莫嫌弃。”
屋子不大,就三间,进来是个堂屋,角落里有个床板子,其他地方,放着陶碗和泥桶等物,左手边就是里屋,一进去,目光落在一排架子上。
盯着那整晾干的碗碟,她一下子想起来了。

快步走到架子前。
拿起一个形状不普通的平坦碟碗,再快步走出里屋,蹲在门边的担子旁,揭开搭在上面的蓑衣,取出一个类似的碟碗。
“这是你们做的?”
“以前做的,做多了些,不好卖出去。便宜卖,也没人要。”
她拿着碟碗走到大叔身边:“你记得吗,去年八九月的时候,你就买了一批这种碟碗出去。”
“对!确实是卖了些出去,那人心肠很好……哈!是你!是你啊女娃娃!”
她“嘿嘿”两声。
怪不得有点眼熟,却怎么都没能想起。
去年路过哪儿来着,碰见个坐在路边的大叔,大叔红着眼说别人定的碟碗不要了,她就都买下了,东西也不贵,小洞天当时也能用得着。
关键是碟碗的确别致。
此时的陶碗,碟子,底部有明显的拉胚的痕迹,还有一个三四厘米的底,她看着总觉得别扭,端菜的时候,若是汤汁比较多,很容易洒出来。
而从大叔那里买的碟碗,底部却被挖过,会相似于现代的菜碟。
“女娃娃,你在这里做什么?对了,你们还要碗碟吗,你有看得上的,尽管拿去就是。”
“我来找烧窑师傅。”
“烧窑师傅?这……这是做什么?”
她还没回答,也暂时不知该怎么说,年轻人端起盆子,打断了他俩。
“睡了,明日再说。”
雨水,哗啦啦下了一整晚。
第二日。
雨量更大了些。
颜大叔没让他们走,反而“求”着儿子给三位救命恩人,做了一顿饭——这是他能答谢他们的最好方式。
颜大叔的儿子,颜仕明,捯饬了一阵,端出一盆子菜羹来。
没有一颗米。
只是些菜叶子而已。
“自家种的菜,香着,就是最近雨水多,地里有点淹着。”
“吃吧,别客气。”
几人吃惯了孙二的手艺。
一时间……
另外,颜仕明端出来的装菜羹的盆子,跟昨晚,给他爹擦脚换水的盆子,一模一样。
三人客客气气(勉勉强强)吃了一小碗。
颜大叔说道:“去年那时,你救了我一次,今年又是一次,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要是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你们尽管说。”
“你们是青苔镇上的人,我就想向你们打听一下,有没有相熟的烧窑师傅,懂得看火那种?”
“你是要烧陶,还是烧瓷?你说的是火工,还是把桩?”
毕竟是行内人。
细说起来那就深了,不过,颜大叔跟她解释半天,她还是听懂了许多。
自然是分两种,一个是烧陶,一个是烧瓷,区别在于温度,烧陶的温度在七八百度,烧瓷的温度则在上千度。
而她想要找的烧窑师傅,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用颜大叔的话来说,应该叫做“把桩”,意思就是负责煅烧流程的一位高级经理。
像她昨日在烧窑场看见的人,都不是把桩。
光是在烧窑场地,从小工到把桩,起码得干上二十来年,还不一定能当上把桩。
本来就不容易。
再加上周胜的刻意阻扰。
“唉……”她已经唉声叹气一百零八次。
还能怎么办?
过阵子去其他地方吧。
先攒些钱,等她有钱了,不怕找不到人才。
等找到师傅,再研究那项业务。
因此,桃夭那边应该也得延后。
等着雨小些,就离开颜家。
“轰隆隆——”
突然几道雷声。
来了一场倾盆大雨。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雨冲烂了颜家的屋顶,两个米缸子那样大的洞,雨水哗啦啦往下涌,跟小型瀑布一样。
两个盆。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每十来分钟,就得倒一次水。
此外,门口院子的菜地,给雨水给淹了。
颜仕明披着蓑衣,挖沟,排水,已经倒腾了一个多小时。
“唉,来吧,咱们帮帮忙。”
石头跟洪震武帮着去修屋顶。
她顶着个米缸盖子,在外面看着。
天就黑了。
天黑之前,她跟石头去买了些吃食回来,一袋子馒头,一只烧鸡。
再次吃颜仕明的菜羹汤,这次就能吃下了。
馒头,烧鸡,菜羹汤。
“颜大叔,你吃啊。”
“馒头好吃,好甜。”
几人围在堂屋的颜大叔躺着的床板前吃东西,她吃了几口,就发现颜大叔和颜仕明都只吃馒头,他俩一个人半个馒头,就着菜羹,细嚼慢咽的吃着,像是在享受山珍海味。
桌案上的烧鸡,两人看都没看一眼。
她擦了下手,取出匕首,将烧鸡分成多块,每人面前碟碗里摆上一些。
“今日有酒今朝醉,咱么没酒,就有啥吃啥,赶紧吃,谁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
洪震武吃着乐呵。
颜大叔看了看她,拿起了一小块鸡肉,其他的推在颜仕明面前。
石头埋着头吃了一阵,就吃了菜羹和三个馒头。
石头坐在她身旁:“回去吃孙二哥的饭菜。”
晚些时候。
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就睡不着了。
在堂屋坐着。
看颜仕明拿着一坨泥巴,捏了半天,屋子里没亮烛,只是推开了一点窗。
雨倒是停了。
她嘘声问道:“你们家,就你们两个?”
颜仕明没看她,只点了一下头。
“平日里,就你做陶,你爹去外面卖?”
颜仕明没回复,放下手里的泥巴,躺下侧过身去。
他们家就他俩。
平时,颜仕明拉胚做碗碟,再统一送到烧窑场去,付一些钱,那边会给一块儿烧制。
颜大叔再挑着担子去附近地方卖。
第二天一早。
起来告别后离开,走到青苔镇上,吃了点热乎的东西,再买了两只母鸡,一袋子米面,让洪震武送去颜家。
前几日住的驿店掌柜,认识颜家两父子。
“那孩子打小就不说话,一棍子下去,屁都放不出一个来。”
“他爹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几日。”
“他爹啊?原来是给刘家干活儿的,瞧火还有几分本事,后来老婆子得病走了……”
洪震武回来,他们赶紧返回淮安。
二刷青苔镇。
宣告——失败。
三人在青苔待了一阵子,回淮安时,得知学堂提前完工,听见“提前”,不经有几分紧张。
学堂要开学咯!

第214章 学堂
学堂就在宅子后面,得知竣工,怎么都得去瞧上一眼,回淮安本过了傍晚,来到金鸡街的学堂入口,并不能看得一清二楚。
纵是如此,还是觉得每一栋屋子,在心中轮廓清晰。
她在门口站了一阵。
又喊石头跟她一块儿离开了。
石头问她:“怎么不进去?”
“还是有点紧张。”
“紧张?”
“等天亮了再看。”
学堂这边提前完工,那么,三日后即可开堂。
回露桥巷,刚走到巷子口,远远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在门口徘徊。
犹豫了几分。
她快步往前去,过去时露出大大的笑脸:“陈师傅!”
“我就是听说你回来了,路上可还安好?青苔镇那边,有回复了吗?”
“唉……不成咯,过阵子再说吧。”
“我先跟你说件事。”
“先进去?”
两人在花厅内。
洪大婶端来热水盆,她就着热水擦了擦脸和脖子:“陈师傅,你说吧,我擦个脸,这一路上灰尘太多,实在是难受得很。”
“是我打扰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你我又不是外人,我把你当亲哥哥,如果你是外人,那我现在就不在你面前洗脸了。对了,阿坤的伤,好些了吗?”
“多亏了董大夫。别看他年纪轻轻,果真是医术了得。”
“哈哈哈,那就好,你可别欺负人家,记得给他诊费。”
“小柳,我来,是想跟你说说拳馆的事情。”
她放下热布巾,隔着些许雾气,望过去,只见陈志诚面露“难言”之色。
又把帕子搭脸上,捂了一会儿。
“小柳,我不打算开拳馆了。”
摁在帕子上的手僵住了。
她取下了布巾,搭在一旁的盆子上。
“确实是很为难,我明白,只是可惜,陈家那么好的拳法,没法发扬光大。”
“拳馆一事上,你花了不少心血,一直以来都在为我着想,前阵子,买院子,重新施修,这些都要花很多的钱财。可是,你也看见了,洪师傅他……虽说,他处处刁难,但我作为晚辈。”陈志诚长长叹息,声音抖了些:“拳馆开业那日,经历的事情,历历在目,我思前想后,决定不再开拳馆。”
“那你准备以后做些什么?”
“其实,淮安城内的拳馆已经很不好做,现在是太平年生,不是种地,那就是去给别人干活,学一些拳头上的功夫,大多数觉得没太多用处。开那么大一个拳馆,恐怕,并不好营生,所以,我想……”
“你想做些什么呢?陈师傅,你直说吧,要是有我能做的,一定尽一份力。”
“我不想辜负大家的好意,尤其是你的心意,所以,我想不办拳馆,而重新开办镖局。”
“啊?”一时,她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镖局。我跟孙大商量过,就你上次说的三个业务,其中一个,我带着兄弟们,每月定期去周围一些地方,办他们运送物品,顺便收取一定的费用,这样一来,铺子就有了生意,只要咱们几个兄弟能有口饭吃就成。”
“镖局?”
“孙大说,这该叫作镖局。”
“我觉得这名儿倒是不错,我们商量过,但担心你不同意。”
“我同意啊!”
陈志诚脸上终于露出笑来:“那就好!”
“就叫镖局?”
“我们都是粗人,想了好几日,都没能想明白,小猴子给出了个主意。”
“什么?”
“他说就叫淮安镖局。”
陈志诚来找她说镖局的事情,实际上,孙大已经做好了“淮安镖局”的牌匾。
没另外搞开业仪式。
选了个最近的吉日,挂上牌子,陈志诚就带着阿坤阿明,去找以前帮过忙的那些商家“谈业务”去了。
“对了,你那几个徒弟,怎么办?”
陈志诚朝她作揖:“那就得请柳掌柜帮帮忙了。”
五月初二。
宜:嫁娶,纳采,出行,求医,治病,开市,入宅。
金鸡街。
正巳时。
“恭喜恭喜!”
忽然响起的贺喜声吸引了女孩的注意,顺着声音望去,见一群人围在街中央的位置。
她放下手中的提篮,踮起脚,朝人群望了又望。
可惜,只能瞧见许多个后脑勺。
“子婷,你杵在这儿干什么?”
“阿秀,你住这街上,那边可是有喜事?”
身侧另外一个女孩也看了眼,随后说道:“我爹说那里开了个学堂,对了,就是以前学府上那个什么……小洞天的掌柜开办的,我爹说,一个开食肆的,也敢办学堂,没脸没皮,肯定没人去。”
“为,为什么这样说?我哥说……”
“快走吧!耽搁了时辰,当心挨骂!”
名阿秀的女孩先走了。
王子婷提起重重的提篮,走了一步,身后又是阵阵响声。
回头望了望。
再转过头来。
她提起提篮,快步朝着街尾去,等她一路小跑回来,金鸡街中间那边已经没那么多人。
又是一路快跑。
喘着粗气,停在前面人多的位置,一边缓着气,一边往门口望去。
“今朝……学堂?”
嘴里刚念出这几个字来。
身旁有人跟她说话:“小娘子,你识字的啊?”
她腼腆点头:“识得几个浅字。”
“谁教你的呢?”
“家兄。”
“你可要进去瞧瞧?”
“我,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今日是学堂参观日。”
“什么是参观日?”
“就是谁都可以进去看看,瞧瞧,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领着你去瞧瞧。”
她朝着面前的女子行礼:“多谢。”
女子瞧着比她大不了太多,可她一看就跟自己不同,跟周围的人都不同,一身男子的袍衣,脚下还是一双筒靴,满头黑丝高高束起,她说话时的神态,模样,瞧着根本不像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子。
尽管如此,不知为什么,她心底生出一份好感来。
她跟着女子往门口去:“学府路上也有几间私塾,淮阳书院,象山书院,淮安书院,鸿文馆,为什么,这里叫今朝学堂?”
女子停下脚步。
看着她说道:“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故名,今朝学堂。小娘子,你明白吗?”
上齿咬了下嘴唇。
手指掐了下手背。
“我……不知。”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乃智也,你现在不知,今后一定会知。”
她忽然眼神一亮:“这我知晓,孔夫子的《论语》。”

王子婷一边说着,正抬脚跨过门槛:“咦?这门槛为什么那么低?”
一旁的女子语带笑意:“你可真是个细心的姑娘。”
有个男孩冲过来:“大姨姐,有人找,你快过去!”
“谁?”
“顾府尹。”
“哎哟,那我先去了,你带这小娘子转转。”
女子面带歉意,朝她挥了挥走,往一个方向跑去。
等她回过神来,旁边的男孩正扬起下巴:“你叫什么?”
“王子婷。”
“我姓孙,名悟净,你叫我孙大哥就是了。”
“噗嗤”一声,她捂着嘴笑起来:“你瞧着比我小吧。”
“你……你多大?”
“我快十二了。”
“那。”男孩摸了摸后脑勺:“那你叫我小猴子吧。不过,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但在学堂里,谁经验丰富,谁就是夫子,说不定,你以后还得喊我一声孙夫子呢!”
她笑着点点头:“是,孙夫子。”
小猴子咧嘴笑得直乐呵。
“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夫子,不能白叫,我今日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咱们的学堂!”
“好呀!”王子婷朝小猴子行礼:“有劳孙夫子。”
这下子,小猴子的鼻孔都朝着天上去了。
进了学堂开门。
依旧是一堵“影壁”,就是对门砌的一堵墙,上面写着一行字——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小猴子看着她,说道:“右手边,直走,那就是教室,左手边过去,一眼就能看见操场。”
“操场?”
“哎呀,我带你先瞧瞧操场去!”
只是绕过影壁。
她瞪大了双眼:“天呐……这,这是什么?”
“壮观吗?”
“震惊吗?”
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这是天上的仙宫,宫殿,给搬到这里来了吧?”
“你可要笑死我,什么仙宫不仙宫的?”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
此时此刻,她认为自己无法描述眼前的院子,房子,塔,庙宇,还是宫殿?
入眼是一根石柱,方形带着棱角,光是柱子的一面,就得她张开手臂那么宽,共计四个面,隔了一段距离,有另外一根柱子,仔细一数,一边是四根,左右两侧各有六根。
走进仙宫。
小心翼翼,昂起脑袋。
见屋顶离她好远,上面是一块块木头板,拼接起来的一个平整的“顶”。
缩了缩脖子。
有些害怕上面的东西掉下来。
“这里就是操场,平日里要是碰见下雨,也可以来这里上课,如果是刮很大的风,那就不行了。”
“上什么课?”
“拳课。”
“那是什么?”
“由拳馆的老师傅,来教我们如何打拳,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你不知道什么叫身体素质吧,那就是底子,让自己的身体底子更好,不光是男娃娃,女娃娃也是要学的。”
“女娃娃?!”
“就是你这样的小娘子。”孙小猴一挥手:“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看看教室。”
匆匆看了几眼操场。
赶紧跟着小猴子去另一侧,也就是进来后的右手边,她记得那边有一栋很大的屋子。
“那里就是教室了,咱们有四间教室,一间教室就能坐下五十个学子!”
“五十个那么多?”
“不是每间教室都有五十个学子。”小猴子带她去了最近一间:“这里就是基础教室,我们会在这里学习很多知识,比如,识字,礼法,姓氏……”
听小猴子说着,她望向屋子里面。
正对着门是一张较大的矮桌,桌面是她熟悉的文房四宝,毛笔搁在笔山上,一旁是一方青砚,桌中是一叠纸。
不过,在这矮桌的后方,墙中有一个长条状的黑乎乎的大块。
“你坐下。”
小猴子让她在前排座位坐下,她就近坐下。
“看这里,看见没有,王,是不是这样写的?”
小猴子站在那黑乎乎的板块前,手里拿着白色的小块,在上面写下了一个“王”字。
“我在这里就能看见夫子写下的字。”
“对啊!你在最后一排,都能看见夫子写的字!”
出了这间教室。
小猴子指着旁边一间教室:“那里是医学教室。”
“医学?!”
“除了基础知识,体能课,我们还会有一个医学课,会有医馆的大夫来授课,教我们识别药材,一些基本的病例知识。”
“学了以后,那不是自己能作大夫?!”
“你口气倒是不小嘞!大夫得学多少年啊?就这三年,怎么可能就能当大夫,不过,当个药童,应该是没问题的事情!”
“你跟我来,还有两件教师呢,你会打算盘吗?”
“不会。”
“我们这儿还教打算盘的呢!我芳儿姐来教,保准一学一个会!不对,总有几个笨蛋牙子,肯定是学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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