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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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树比较高大。
他被挂的地方又有些纤细。
一群人在下面围看了一阵,等着楼梯来,结果还是她请求冷封帮帮忙,把孙小猴弄下来。
被挂的孙小猴气不过,索性一蹦,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你怎么样?”
“我没事!”孙小猴爬起来,拍拍屁股,却是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他们来干什么?”
“参观一下学堂,你不要瞎紧张。”
“只是参观学堂?”
“不然?”
“我……”
孙小猴没说什么,挠挠头走了,回去接着上课。
她瞪眼瞅了几下冷封。
对方毫无感觉。
“冷封大哥也太……”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去。
缩了缩脖子。
她带着李砚大致参观了下学堂。
该到孩子们吃饭的时间,赶紧带李砚离开,拐弯去了露桥巷。
回去的时候,碰见出去的孙二。
“大,大,大姨姐,你?”
孙二望向她身后。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冷封脸上。
“别紧张,不是一个人,这人是那人的同胞兄弟。”
“哦,是,是这样,可是……”
“对了,你过来,我问你个事儿。”
他俩走到角落里去。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孙二,你是怎么想的?对芳草是个什么感觉?”
原本的孙二。
那是一个白白胖胖,作为拥有纯正土匪优质血统的后代,他的外貌就体现了什么是“豪”,要知道大多数人的身材都是“干瘪”,是个大胖子,那就证明人家家境富裕——不愁吃。
尽管,孙大是标准的瘦瘪瘪的竹竿子,孙小猴也是精干的小竹竿。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孙二瘦了,整个人也没那么油腻了。
如此的自己,孙二倒是表示满意。
他觉得自己有几分“眉目清秀”之感。
拥有一副“好皮囊”,而且还有能赚大钱的好手艺——厨艺,孙二对于自身还是有几分信心。
所以阿坤提到,何婶子给孙二介绍了好几个小娘子。
她得问问他对于芳草的意思。
事情由她而起,这事儿还是需要她来解决。
问到他对芳草的感觉,顿时,孙二脸颊两侧绯红一片。
“芳草,她……我……”
“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孙二磨磨唧唧一阵。
“那我就直说了?”
孙二看着她,干咽了几口唾沫。
“依我所见,你对芳草是有些好感,你还是喜欢她的,只不过……”
“什,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吧,你觉得自己还是配不上她。”
孙二立马低下了头。
“配不配,其实,这个说法……我觉得倒不合适,有些人说得门当户对,不也有高门大院家的小娘子跟着穷书生私奔的?”
他悄悄抬头,偷瞄了她一眼。
她继续说道:“所以啊,关键在于两人都有这情谊。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一枝花?”
拍了拍孙二的肩膀,接着跟他说道:“我是一点儿都不反对的,只是希望你能遇见一个你喜欢,而且她也喜欢你的小娘子,你们能够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我……”孙二动了动嘴皮没能说出话来。
“若是有人给你搭红线,你也可以看看,多考虑考虑。”
孙二没考虑她的话,竟直接摇起头来:“铺子忙,我,我先走了。”
“二啊,你生气了?”
孙二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没。”
今日的确是忙。
院子里没几人,芳草等人都在铺子里,花厅里只有她和李砚二人,洪有为媳妇去学堂看小燕了,两位洪婶子端了饭菜来,就赶紧去学堂了。
“随便吃点,将就一下。”
李砚倒是没有挑。
两人就在花厅吃了。
“那位,不用吃?”
他向外看了眼,没回答她的话。
她回屋子拿浴盐,屋子里没有,只好去隔壁院子。
从周佩玲那儿取了三瓶子浴盐,再回到花厅,又去灶上生火烧水,光是生火这一项,就太难了……等水烧好,再去端盆子倒水……
可把她累得不行。
只是为了烧个热水而已。
再回到花厅,只见富贵公子哥儿正优哉游哉,饮着冰着酸梅汤。
“大哥你就不能帮帮我?”
“何事?”
“端水。”
“是你自己请我来的。”
不帮拉倒。
辛辛苦苦烧好的水,她准备自个儿泡。
撒了浴盐。
脱了袜子。
一双大白蹄子直接往热腾腾的洗脚盆里去。
“啊,舒服……”
烫是烫。
确实是舒服。
整个人都开始迷糊起来。
迷迷糊糊撑开眼皮:“大哥,你要是不泡脚,就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就在这儿?”
“额……我回屋睡去。”
天早擦黑。
起身打个大大的哈切,跨出水盆子,往外走,可刚迈出一半,突然——
脚下一滑。
“啊——”
刹那间。
猝不及防的意外。
眼瞅着要往下扑。
一旁的人晃了一下,随即,她的胳膊被拽住。
可下坠的里没有减缓。
直到旁边的人拉了一下,而她顺势向一侧倒去。
不知道怎么搞的。
或许是平衡力没有发挥好。
一时间,她竟然紧贴着来拉她的李砚倒下去。
她压在了他身上。
身下的人倒是闷哼了一声:“沉。”
“抱歉,我不是有意……”
话没有说完。
尴尬的一幕再现。
倒下的地方正好在洗脚盆前面
虽说是扑在李砚身上,但是她要起来的时候,手撑在了水盆的边缘。
于是乎……
洗脚水铺天盖地而来。
浇了她一身。
也湿了李砚一身。
哎呀呀——李砚怎么又吃她的洗脚水了?
“我真不是……”
“闭嘴!”
李砚将她推开。
她一屁股坐下去,将侧翻的盆子,再次坐了回去。
仰起头。
望着站起来的李砚。
对方脸色阴沉。
他盯着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往后走了几步,紧着又倒了回来。
“我要更衣。”
她“噢”了一声,抬起手来。
李砚就瞪着她。
“拉我一下。”
他紧邹着眉,盯着她的手,就跟见着真正的咸猪手一样。
满是嫌弃的感jio。
“我卡住了,你不拉我,我要怎么起来?你赶紧的,一会儿人都回来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
五分钟后。
她回了后院。
“你在那边等我,我先换。”
“为何是你先?”
“女士优先。”
示意他去对面芳草的一侧,她往她那边去,一边放下了帘子。
不大会儿,就换好了衣服。
“你等我下,我去找套……”
话音刚落。
只见已经换好衣服的李砚。
“哪里来的?”
回答她的是院子一侧响了一下的树干。
虚着眼睛望去。
好像是冷封?
“这是你的闺房?”
身后是李砚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是呀,怎么了?”
“为何带男子来闺房?”
这问题把她难住了。
“不是……不是你要更衣?”
“也不能带男子去自己闺房。”
“嘿!我让你在花厅等,你不乐意不是吗?”
就在此时。
院子口传来脚步声。
进来的是芳草。
芳草倒是眼尖,一眼望见门内侧的李砚:“你,你们这是?”
“我,他……”她转向李砚:“大哥,你可以走了。”
芳草只是看了眼李砚,接着跟她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啊?文掌柜正到处找你,急事,我这才回来一趟趟瞧瞧。”
“那我现在就去。”
“我同你一路?”
“不用,你回铺子吧,对了,你不总说太忙,我去找了董管事,他最近一段时间会来铺子帮忙。”
她快步往外去。
身后的尾巴依旧跟着。
“白日为何没去?”
印制堂和造纸坊两处,就在淮安镖局的对面,为了保证“隐蔽性”,平日都是大门紧闭的状态。
她路过也没想着进去。
在走之前,肯定得去一趟印制堂,还有事情没有交代。
这类事就不便跟李砚分享。
“我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你……”她皱着眉盯着他:“你管我那么多干嘛?”
李砚往前走:“我同你一路。”
“我不要你同我一路。”
大步上前。
拦住他。
“你给我哪儿来哪儿去!”
“你。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印制堂的事儿,当然是机密。”
“走吧,给我说说你的机密。”
“不能给你说。”
“你白日里给我说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
“嘿!”没看出来啊,他的脸皮怎么比淮安补了N多年的城墙还要厚?
李砚迈步继续。
她想要拉他,后颈却是忽然一凉。
寒气逼近。
即将触碰的手。
缩了回来。
看了眼前方,她只好抬腿就跑。
一口气跑了几条街,等她再停下来,回头看,才没有看见那条尾巴。
赶紧去了印制堂。
倒不是印制堂有什么问题,而是造纸坊。
目前的用纸量也不算很大,买纸是要贵些,却不是无法承担,她也不想给文掌柜的表弟太大的压力。
近来,造纸一事小有进展。
她没有提出自己的想法,让许安先自己折腾一下,按照他习得多年的法子。
没有限制时间。
目前就他一人“实验性操作”,倒也是能行了。
能成品出来之后,再安排人手,进行扩大规模的“复制”。
许安还是有两下子,在他的改良之下,造纸的流程得到简化提升,造纸的周期减少了四分之一,眼瞅着第一批纸就要出来了。
这节骨眼上纸坊却出事了。
“怎么回事?”
文掌柜语气凝重:“不知得罪了谁,放火。”
晾晒纸张的地方,被人放了一把火,亏得许安及时发现,扑灭了火,同时,正在晾晒的纸张全毁了。
提着灯笼看了一圈,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只是一个警告。
“警告?”
“既然能够进来,那人就可以在其他地方放火,而不只是晾晒的地方。”
天色太暗。
她跟两人说好第二日来看,结果翌日一大早,再次得知一个坏消息。
浸泡池子给人动了手脚。
里面撒了不知名物体,导致这一池子的液体都不能再使用。
制造纸的其中一个环节,就是将原材料,如树皮、藤草等物,捣碎,放入一个特制的浸泡池子里,再次通过踩、摏等方式,让原材料泡软变成“纤维”一样的东西。
这个环节尤其重要。
她去的时候,许安堆在角落里,头埋在双膝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他身上的颓败感都飘到了她面前来。
“唉”一声。
她看了眼文掌柜,后者也跟着长叹一声。
“这事儿……”
她说出两个字来:“伏家。”
文掌柜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还能有谁?
淮安城内仅此一家造纸坊——伏家纸坊。
淮安可不是小城,书院有几间,书肆、文宝店应有尽有,按照文掌柜的了解,只是像他以前那样的翰墨斋,就有三四十家。
而大多数人的供纸,皆来自于伏家。
“从伏家纸坊拿一些,再偷偷掺杂些其他的卖。”
伏家纸坊的纸,纸品中上,但价钱却达到了较高的层次,水涨船高,商家们不得不卖得高价,可跟外地同类纸相比,价格却超出不少。
许多学子会托人从外地带纸回来。
如此一来,翰墨斋里卖出的纸量就少了,文掌柜就只能把价钱压到最低,只赚取最少的利润。
翰墨斋中,纸张业务并不赚钱,他靠卖自制的笔和帮人抄写,以维持生计。
也不用问——不能从其他地方拿纸?
这就是寡头的存在。
“我们要是从地方进纸,只怕是……根本就卖不了。东家,这事儿怨我,我还以为……”
文掌柜感到惭愧。
他以为柳微拿到应许开造纸坊的批文,伏家那边应该就没有问题。
实际上,造纸坊还没正式开起来,已经有人来捣乱。
她也没说其他,绕着造纸坊一周,走了几圈,却硬是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痕迹——伏家的人是从哪儿进来的?
前段时间,整修对面的淮安镖局时,顺带着翻修了造纸坊和印制堂,两边的外墙,统统加高,原本一人肩头的高度,提升到两米五,一般人根本别想翻进来。
既然不是翻进来的,那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造纸坊的大门可基本是紧闭着的。
“东家,咱们要不要暂时停下?”
“不停。文掌柜,你好好安慰许安,凡成大事,必经磨难,这点小事算什么呢?”
凑在文掌柜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下午的时候,厚着脸皮,她去请了李砚。
“明日启程。”
“我知道。你不是要瞧瞧造纸坊,我带你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李砚傲娇起来。
她赶紧压低声音:“造纸坊还好,印制堂真是机密,不能随便给人瞧去了,印制堂里的员工,那可是签了一辈子的契约。”
不想干这种事儿,但没办法,这确实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里面干活的人还不多。
但他们都是要跟自己一辈子的人。
如此,他们才会“尽量”管好嘴。
李砚停在门口:“我不去造纸坊。”
“不去也成,那你帮我个忙。”
“我凭什么要帮你?”
“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你是蚂蚱,我不是。”
“你是人中龙凤,我是你身上的蚂蚱,大哥,可以吗?”
“那我能去印制堂吗?”
挤出一个笑容来:“可以。”
从造纸坊门口倒回来,往隔壁的印制堂去,印制堂平日也关着门,敲了几下,门就开了,引着李砚往里面去。
“没什么特别的,你随便看看吧。”
她随便挥了一挥手,晃眼一撇,却见李砚往里面院子去。
他怎么总能抓住重点,一眼看见问题的关键?!
赶紧跟上去。
进了院子。
径直往一间屋子去。
李砚指着印制模具,问道:“这就是机密?”
“有墨。”
李砚没理会她的话,手指拂过一个个字模,嘴里像是在说:“……听闻,不曾想……竟……”
“你说什么?”
“这,你是如何想到的?”
他抬头望着她,手依旧摁在模具上。
她注意到他的手和衣角沾染了黑色的油墨,他却是浑然不知。
他的眼眸之上,正在绽放光彩,而眼底中,透出一股子兴奋和激动之感。
声音微微带颤。
呃……怎么像是他发明了这活字印刷术一样。
关于印制堂。
也就文掌柜来过,其他人也不懂,在这儿干活的的伙计,也不懂,除了文掌柜,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如今的“印刷”是怎么一回事。
因此,没人觉得稀奇。
只有文掌柜,见到这活字印刷模具后,表现出“惊为天物”的一幕。
第二个就是李砚了。
“你懂得印刷之术?”
李砚站起来:“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是如何得到这……惊奇的印刷之术?”
“这个嘛。”
“我见到了你说的月刊《小洞天》,前后不过一两月而已,竟在短短一两月内,印制出一册书来!上次你给我说时,我表面没说,心底却是不信的,印制之术,我尚且懂得一二,不说多,皮毛总是知道些,想要在几个月内印制出一册书来,起码得耗费上百人,每人每日的雕刻,花费不少钱,才能完成模板的印制。按照你所说,想要每月,每月,是每月印制一次,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是故意来……”
“我非常好奇。我觉得不可能,可是……”
“可是什么?”
“不知为何,我隐隐觉得,又是可能的事。”
“为什么?”
“因为你。”李砚拿了一个字块,翻转过来,摁在了他的衣袖上。
他走向一侧。
直到院子中央,才停了下来。
阳光之下。
衣袖纸上。
一个字交织在金色与银光之中。
那是一个“柳”字。
李砚转过头来,半张脸在阳光之中,像是戴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蝉翼般的面纱。
他继续说道:“你可知,这有多重要。”
“你说的是活字印刷术?”
“这叫活字印刷术?”李砚面带笑意,朝她走了过来:“还有月刊的那种书。”
“线装书。”
“线装书。”他跟着念了一遍,将手中的模具放回去,又拿了一个起来,还是摁在了衣袖上。
从隋唐的雕版印刷术到北宋活字印刷术,期间,经过了几百年,即使如此,印刷制品并不常见,哪怕是到了清朝,手抄本的数量至少在50—70%。
“开机费”贵,使得印刷量少,另一个就是“成见”。
活字印刷需要排版,排版就需要师傅识字,大多数识字的都是文人,文人的出路之中较差都是去私塾,很少有人会放下身段去工坊排版。
像学堂,一般夫子是不会去那里教学。
即便只是教孩子们认字。
活字印刷术发明后,却没有大范围推广,高效率提升,以推动文学的发展,原因有太多,而她目前能办到的就是整出活字印刷,再将其运用在月刊上。
每本月刊上都有邀请投稿,以及次月给出稿酬的说明。
像东洲和江州两地,陈志诚每月都会去,那边的学子同样可以领取到稿酬。
给钱——才是一个良性循环的开始。
有人瞧不上,有人要吃饭,就一定抓住这根稻草。
活字印刷暂时用的是较硬的木材,她正在寻找材料,会不断改良,直到找到那种合适的泥胶。
活字印刷术的意义。
其实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
基层学子们,最能感受到这种印制品的好处。
如果以低价——借书的费用,就能买到一本书,寒门子弟他们会更倾向于这种印刷品。
很多事情,她并没解释。
有人却自个儿琢磨透了。
譬如,面前的李砚。
“你知道我的意思?”
“这对于家境贫寒的学子们,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鼓励他们写作,同时,他们也能获得报酬,文学业的繁荣,学子们也能多一个坚持下去的动力,当然,我也能从中赚到钱。”
李砚翻开一本线装书:“字还不够清晰。”
“我……你,要不要再投点钱?”
“好。”
“啊?”
她愣住了。
有点随口一问的意思,但没有真当回事的意思。
而且,李砚回答得特别快。
“我说好。”
“当真?”
“当真。”
“你投多少?”
“你要多少。”
哎哟,顿时激动起来——她要多少,他给多少?
用李砚的话。
隐隐觉得。
他有这个实力。
暂且不急,他们不是要去一趟西北,不过钱还是先要到手了再说。
“投资有风险,这个钱,可能是会打水漂的哦?”
“要是漂了,你也一起飘。”
李砚看着她。
微微眯眼。
怎么有种被狐狸盯上的感觉?
“印制堂也看了,该帮我忙了吧?”
傍晚时分。
夜深人静之时。
造纸坊一侧墙头,某人正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双眼如焗,跟猫头鹰一样紧紧巡视,寻找闯入自己地盘的猎物。
“啊……”打个大大的哈切。
一块石子飞了过来
恰好砸到她的后脑勺上。
他肯定是故意的!
回头望了几圈,却是没能找到“罪魁祸首”——冷封。
她找李砚借了冷封,在造纸坊守着,找到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毛贼。
放了火不说,竟还连着第二日来捣乱。
有二就有三。
吩咐文掌柜这边,造纸坊一切如常。
那边的人会再次行动。
更夫打了更。
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
果然,毛贼在四更时出现。
她当时正趴在墙头睡着了。
石子又来了。
正要出声,突然,下面有动静。
就是在她趴着的墙下面!
她趴着的墙角,隔壁正是印制堂,墙体有两米半,上去的时候还用了梯子,此时,梯子就在旁边放着。
而梯子下方某处。
看不清楚,却能看见一个锃亮的脑袋瓜子。
典型的老油条。
她撸起袖子,准备来一番灵魂拷问,在这个时候,冷封瞥了她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却跟他的胞弟越风一模一样的神情——不屑,冷封一把抓起地上的男子,直接拎了出去。
男子缩着腿。
脖子歪向一侧。
她正好可以看见他的脸,脸庞上,他的眼神似在说着——俺们宁死不屈!!!
没有听见闷哼。
没有听见惨叫。
前后不过几分钟,然后,冷封拎着男子回来了,扔在了地上,转身就出去了。
再见男子。
眼中哪里还有那份忠坚,哭得像个摔了一跤的四五岁的孩子。
“我来放火,要,要烧了你们的造纸坊,事不过三,警告了你们三次,你们……你们还是不听劝,东家让我来的,我是伏家的伙计。饶了我吧,不是我要来的,我要是不来会被打死……”
男子一五一十交代了。
怎么处置?
把人送回去吧。
阿坤将男子捆了个五花大绑,第二日一大早,找了根竿子,竿子两头系着麻绳,一端挂在竿子上,一端绑在男子的脚踝上,另一端则绑在了手腕上。
男子被阿坤和阿明抬回去了伏家纸坊。
什么都没说。
把人放下就走了。
这算是他们的警告——人是抓住了,顾及颜面,没有报官,希望他们懂得分寸。
对方表示没有谈判的资格。
文掌柜马上得到了消息:“伏家纸坊放话了,淮安城内所有卖纸的商人,全部不准卖纸给我们。”
“有钱还怕买不着纸了?!”
阿坤气得拍起桌来。
陈志诚接着说道:“我们可以马上去一趟东洲或江州。”
文掌柜续道:“如果是这样,下次月刊的日期,怕是得往后延迟一些,我能从同行那里借到一些纸,但纸的质量会不一样,此外,东家,你不是今日要离开淮安?”
“呃,这个……我先出去一趟。”
跟李砚约好今日午时城门见。
只剩下一个半小时。
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去一趟西北,起码就是好几个月的事儿,能在年底前赶回来已经不错了,那么几个月,这边的事情交给他们能行吗?
往外去。
刚出去,瞅见不远处来了辆板车,车上堆着什么货物。
用布遮挡了起来。
“公子给你的。”
一回头就是冷封。
吓得原地一跳。
“你是人是鬼!”
冷封瞥她一眼:“十日后,会有第二批货。午时,城门。”
冷封转身就走了。
走着走着不见了。
等她再转过身来,推着板车的人来了。
“可是柳掌柜?这是你要的货。”
遮布下是几个木箱子。
随意打开一个。
箱子里竟是裹起来的纸。
心下一惊。
这李砚也……现在用的纸稍软薄,用于印刷,以及装订,不是特别合适,而面前箱子里的纸,比伏家的纸要厚,明显更耐用。
暂且不管那么多。
喊来阿坤等人,帮着把纸搬进去。
“东家,这箱也是纸?”
阿明一抱那箱子,就是一个踉跄。
“我看一眼。”
阿明放下箱子,她打开箱子,仅仅一个缝儿,赶紧给合上。
左看看,右瞧瞧。
“陈师傅,来,回露桥巷。”
这一箱子可是贵重物品。
李砚也是心大。
那么一箱子的金银首饰。
居然随便找个了人,随随便便放在一起,冷封也不好好交代两句。
别说两句,一个字都没提好吗?
话又说话来——真豪啊!!!
抱着一箱子金银珠宝,赶紧往露桥巷去,抱不是她抱,不过即将到的时候,她才想起一个事儿来。
去西北的事儿,还没有跟芳草说。
芳草这个时候还在屋子里核账。
还没进屋,屋子传出清脆的声响。
“哒哒哒!”
拨算盘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一会儿响,一会儿停,看了眼当空照的太阳。
她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怎么样?”芳草头也没抬问了一句。
她往那边去。
示意陈师傅把箱子搁在地上。
陈师傅走了,芳草留他吃饭。
陈师傅说了句:“多保重。”
芳草问她:“他为什么要跟你说多保重,你又不上哪儿去……姐,你要出远门?是去江州,还又是去东洲?”
“西北。”
芳草脸上的表情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