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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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里都是钱。”
“西北那块环境好像不大好,好的山头都给当地土豪占了,朝廷想要收个马场,估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撕了一块肉,直呼呼烫手,她接着说道:“马场,肯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儿,想要稳固江山社稷,宝马必不可少。”
“你还懂这个?”
“哎哟,这有啥。西北一带,一直以来都是重中之重,不像南边,岭南一带人口居住分散,再往南,集中居住的地方多是营寨等地,有各自特殊的风俗文化,人口流动性不强。西北以及塞外,民族就多了,流动性强,一会儿在塞外,一会儿就上了长安,西北等地人多生得壮实,属于典型的人高马大类型,人是身体好,马也是足够结实,马儿数量还多,你想想,要是哪日西北军出了问题……”
李砚脸色不好看了。
她立即说道:“如果,百密一疏,最好没有如果,万一,若是万一有如果呢?所以说,你别瞎生气,没事儿想一想最坏的打算,说不定还不是一件坏事。”
大唐能够维持将近三百年。
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还就是马场。
抵御外来民族侵犯,全靠两条腿吗?
李大王苦心经营几十年,才养出几十万匹马。
此时的盗版老李皇帝,仍在收拾老爹留下的烂摊子,外有虎视眈眈的外邦,内有几大天王惦记,日子肯定不是很好过,想要达到盛世唐朝,还需努力加餐饭。
不过也可以了。
这也说明了李砚是为朝廷办事。
对了,人家还是“国姓”。
“另外,上次在南浔,你还记得不?我说的那巴拉巴拉……”
捡了些话说,勾起了李砚的回忆。
“重点不在我说了什么。”
“在何处?”
“在……”回头看了眼与树合二为一的冷封:“在他兄弟的反应上。当时,我不是说到皇帝老子,咳咳,尊敬的皇帝陛下,越风的反应,事后想起来有些可疑。”
李砚点头:“确实如此。那我,可有可疑之处?”
她瞅着他眨眼睛:“可什么疑?你就一干实事的富二代,赶紧吃吧,吃了好睡觉。”
突然,她赶紧抓着他拿着烤小鸟的手腕。
“等一下,择日不如撞日,李兄若是不嫌弃,要不,咱们拜个把子吧?”
“明日起,我也换作男装,咱们以兄弟相称,岂不快哉?”
其实,她只是想跟人家攀个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
话又说回来。
普遍而言,古人对于“盟约”十分看重,拜了把子的一定就是兄弟,窝里反也有,不过,相对只是小概率事件。
可对方却没有一分钟的思考。
“不可。”李砚起身:“你就此装扮。”
“为什么啊?”她拿着两串烤小鸟,跟着起身:“你倒是说说?”
李砚不语,只是从她手上拿走了一串。
李砚走远了。
回头一瞅,树上的冷封早没了踪影。
低头瞅了瞅自己一身胡服男装,脚踩骑马靴,以及高高扎起的马尾,对了,还有胸前的隆起。
真的不需要女扮男装?
以男子打扮行事,不会更加便利?
左看看,右瞧瞧,她边吃边往驿站去了。
三日后的傍晚时分。
一行三人来到了“楚湘”。
望着高大的城门,以及长长排起的队伍,不由得皱起眉来。
“咱们今日能进得去吗?”
李砚没说话,只是站在前面排队。
“咱们没个特别通行令什么的?”
“不可。”
“为何?”
倒是冷封来了句话:“你哪儿来那么多话?”
她闭嘴。
一刻钟后。
城门关了。
连同他们三人,城外被拦了二十来人。
淮安一路都开了绿灯,在楚湘,似乎就不通用了,出了前一个驿店,就不再骑马,改乘驴车,再换作步行,走上了一日。
城外不远处有一排驿店。
放眼一望,几间驿店都那样,破是破了些,倒没达到烂的程度,连同后面准备赶着天黑前进城的人,三间驿店外顿时多了不少人。
店家明显是忙不过来。
她也不说话,跟着两人走。
李砚与冷封那叫一个佛系。
行,咱也不急不慢,等着吧。
于是乎。
轮到他们的时候,房间开始不够了。
她继续保持沉默,在一边儿独自坐着。
跟着他俩这一路,吃喝住行自然是全包,不用套一个铜板,给钱的是大爷,她就别多嘴了,只要不是风餐露宿就成。
只是九月而已。
楚湘的夜,冷气已开始与脖领子作战,衣领稍稍歇开些,冷气直往脖子里钻,一举抢占高地。
坐在一旁,从背包里取出零食袋子,开始嗑瓜子。
不急,天还没黑。
她还不是饥肠辘辘。
话说,李砚为何要她去一趟西北?
李砚是这样说的:“需要你出面,拿下马王场西边的坡地,及其一百来匹马。”
“只是一百来匹马?”
别看只有一百来匹马。
重点不是数量。
而是马场所目前的拥有者。
李砚没明说,据她推测,应该跟富阳的郭家有关。
买个马罢了,用得着如何复杂?
还要掩饰身份?
呃……这说起来就更复杂了,她也只是了解那么一丢丢而已,总而言之,就是四大家族之中,“郭家”,唯一明面上也不想给皇家脸面的大佬。
至于——非得是她?
李砚表示:“你是我唯一识得的女匪。”
“女匪?”
准确来说,他的意思是她拥有土匪的经验,同时是一名拥有寻常女子不具有的独特气质的女子。
“噢?怎样个独特?”
“一身匪气。”
嘴角就是这样一扯。
一身匪气。
难道……这就是顾明澈拒绝她的原因?
犹豫了一秒钟。
她决定继续这股子“匪气”。
“贤良淑德”这样的标签,不适合她,不然她就上长安当太子妃去了。
就算上长安的路上,困难重重又如何?
只要她去了长安,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当然,高回报伴随着极高的风险,能真正享受那种高回报的人,怕是不到百分之一。
回到楚湘。
通往西北的路上,楚湘算是粮食资源最为丰富的一个城市,没有之一,其繁荣程度,具有“小长安”的称呼。
城外的她,暂且不知内部如何,只不过望着那光秃秃的高大的城墙,生不出那种激动感来。
啥时候能去一趟长安啊?
其实是想去长安的,毕竟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地方,可这里不是正版大唐,皇帝的地位,朝堂的局势,总有种分分钟反转的赶脚。
目前的长安,应不及历史中的描述。
她也没时间去游山玩水。
得了,等“桃夭”的难题解决了,再带着货去扩展长安市场。
想到这里,倒是兴奋起来。
长吸一口气。
“到了。”
李砚看了她一眼,抬步往里去。
冷封正站在一家驿店的门口。
她赶紧跟上去,还没走拢,已看见冷封难看的脸色:“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冷封一个眼神。
具有封杀气质。
见多识广的店小二,面不改色,拍了拍衣袖:“不住就算了,去隔家瞧瞧吧,下一位——”
“等等。”李砚抬手。
“公子,我们……”
李砚摇头:“算了,天色不早。”
啥情况?
情况就是房间不够。
房间不够,铺位来凑。
仅剩一间大通铺的三个位置。
脸色难看的应该是她吧,作为唯一的女性,要跟他俩挤一块儿。
“住吗?”
李砚示意冷封给钱。
收了钱的店小二笑了:“我给三位客官留意着,要是谁不住,就给你们换到好些的房。”
“有劳。”
“那先用食?”
李砚点头。
人多,正好是饭点,吃饭也是要排队的,她跟李砚在一旁角落呆着,冷封不服气的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脸色没有改善。
“真住满了。”
只听见那么一句。
随即,见冷封在李砚的耳边,嘀嘀咕咕,使劲儿听了半天,硬是没能听见一个字。
他俩属蚊子。
驿店人来人往,其中一桌是外邦人,肤色比当地人要浅,容貌偏西方人,语音——她还是梳着耳朵听了半天,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光是外邦话,驿店里起码说着五种话,四种是完全听不懂那种。
不要勉强,顺其自然。
等了半个小时,从饿到不饿,店小二给他们腾出一张桌子来。
“客官要些什么?”
“随便上吧,要快。”
“好嘞!”
店小二很开心,因为上面那句话是她说的。
另外两人倒也没有反对。
菜上得倒是快——现成的。
卖相自然是没有提筷子的欲望,但是,她那是迅速拿起来筷子:“我先尝尝,看有毒没有。”
“试毒,是你这样的?”
冷封冷不丁甩过来一句话。
她挑眉,笑了笑:“以身试毒,精神可嘉。”
菜入口。
笑不出来了。
“唉……还不如那晚的烤小鸟。”看向冷封,续道:“看在我这种试毒的敬业精神上,冷封大哥,晚上,咱们捉只**?我会做叫花鸡。”
李砚问道:“何为叫花鸡?”
“吃了就知道了……呃,没有荷叶啊,荷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鸡。”
话音还没落,一侧角落里传来一道清脆巴掌声。
“啪——”
顷刻间。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角落。
一名黑衣壮汉,正手掐着一个中年人,或者说半大老头的脖颈,如同拎着一只鸡仔的脖颈。
头发灰白的半大老头子,此时,双脚离开了地面。
他的手紧紧抓着那壮汉的手。
一旁的年轻女子“扑通”一声跪下。
“爷,爷……求求你,求你高抬贵手。”
又是“啪”一下子。
紧着闷响。
老头子被扔到对侧的桌子下,饭菜打翻了一地,那桌的客人却只是赶紧跳起来,远远躲开了。
年轻女子扑在老头身侧去:“爹?爹……”
老头子在咳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子摸你,那是你的福分!”
说着那黑衣壮汉就是抬起一脚。
而此时跟那黑衣壮汉同桌的一人,裹着面罩的男子,他起身拉住了黑衣壮汉的胳膊。
面罩男所说的话,声音不大,也明显听不懂。
只见他摇头,随即,那壮汉收了手,可壮汉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店家在这个时候小心翼翼说道:“人家爷瞧中你,那就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也不端盆水,好好照一照,你是个什么模样,有几分姿色啊?此时叨扰了几位爷的不是,还不赶紧滚开?”
年轻女子去拂老头子。
老头子却起不来身。
黑衣壮汉抬起就是一脚,揣到老头子的背心去:“老不死的东西!”
“爹——”
年轻女子扑上去。
替老头子挡了一脚。
壮汉手脚中,那一脚下去,两人趴在地上,一时间,都爬不起来。
在这时,柳微看了眼冷封:“你跟你弟不一样。”
冷封看了她一眼,回过神来,拿起筷子端起碗来。
“换作你弟,早冲上去英雄救美。”
李砚也拿起筷子,不声不响吃起来。
冷封问道:“你怎么不出头?”
“我又不是英雄,喏……”她扫了眼不远处,努嘴,指了指那边:“当当当,英雄登场。”
此位英雄说起话来,那是一个文绉绉。
一通长篇大论下来。
她是没听懂几句。
黑衣壮汉早就恼羞成怒,但一旁的面罩男也说了几句,随即,面罩男放下个钱袋子,两人离开了驿店。
店家拿起了钱袋子,塞给老头子,劝两人再也不要来了。
英雄也在旁边说了好阵子,直到她掰碎了一张饼子,泡着汤,就着菜,把饼汤都给吃完了。
天色不早。
各回各房。
前面收了钱的店小二,最终,没能帮他们换到一间好一些的屋子,在她看来,重点是钱没给到位,可李砚已经乔装打扮,说明就是只能低调低调再低调。
就这样睡吧。
只是委屈些鼻子而已。
大通铺,一张大土炕,能睡十来人,其中多为壮汉,所以也挤不下更多的人,加上他们仨,也就是十一个。
店小二还是留了好位置。
靠一侧墙的连着三个。
冷封稍稍拧着眉,径直走到最靠墙的一侧,放下个包袱——里面是一个软乎的枕头,李砚走哪儿都睡那个枕头,她一直怀疑里面全部是值钱的家伙,譬如,市面难寻的某高档面料,价值等同于流通货币。
冷封跟李砚道:“我用不着,你睡着能宽敞些。”
李砚“嗯”了一声。
随即,冷封转向她:“你。”
冷封只说了一个字。
没有欲言又止。
给她的感觉,潜台词——你老实些。
她有啥可不老实的啊?
看了眼李砚。
又不是白白嫩嫩的小鲜肉。
虽然李砚的原本容貌,以及年纪,那算是小鲜肉一枚,但在此时的年代,他已经不是了好吗?
不应该是她一个女孩睡那靠墙的一面吗?
放眼望去。
一屋子。
十来人。
就她一个女的。
右边一溜儿,扫了眼,那是什么眼神啊?
黑灯了,就看不见。
被子很邋遢,又脏又臭,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意,她又没带被子,只好将就一下,明日进城找个铺子换身衣裳得了。
“李大爷,明日给我添置身新衣裳,怎么样?往西北去,那寒冷得刺穿好几根骨……”
她在一侧悄悄问道。
李砚只是“嗯”了一声。
该睡了吧?
她正努力自我催眠——闻不到,闻不到臭味,睡吧,一只小猫咪,两只小猫咪,三只小毛贼!!
他大爷的。
可能只是意外。
隔壁的大哥,她记得是一面容粗糙的汉子,那么一翻身,胳膊正好搭在了她的腿上。
紧紧一瞬。
人家赶紧撤走了。
吓跑了她的小猫咪,算了吧,她转过身,由面朝上,改为了朝向李砚那边。
一只小猫咪。
两只小猫咪。
还没数到第三只小猫咪。
那小毛贼的手探了过来。
搁着那臭烘烘的被子,顺着那臀部还是腿部的位置,向上,轻轻碰了一下。
“咳咳!”
她使劲儿咳嗽了一声。
对方抽开了手。
尽管如此。
屋子里却是安安静静的。
没人发出其他声响。
尽管如此。
她却觉得有人在憋着笑。
那种看热闹的感觉。
有观众是吧?
事不过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都快等睡着了。
摆脱了臭味,忘记了身后的咸猪手。
一个激灵。
双眼刷一下睁开了。
一只手搁在了她的腰上。
隔了那么一层被子,还是感觉到了那种传递过来的不怀好意的意思。
“呼——”
呼那么一口气。
刹那间。
她一把抓住那只胳膊!
翻身而起。
胳膊扭麻花那么一扭,直接压在那人身上,双腿膝盖跪在汉子大腿上,换姿一踩,踩在汉子的后腰上,手上再那么一使劲儿!
房间里传出一声杀猪般的吼叫。
昏暗之中。
靠近汉子一侧的同炕之友们,自觉齐齐向后挪远,有人正噗嗤一声笑,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
门被推开的同时。
一盏微弱的烛灯,光晃悠着照了进来。
“滚出去!”
柳微那么一嗓子。
门板合上,对方连一丝犹豫的意思都没有。
下一瞬。
她扭着那胳膊,换一手拽着那后脑勺的发髻,一把拽住,翻身就跳到了炕下。
往前用力一拖。
对着那猪头,展开一轮攻击。
连着几十下下去,打得她是一个腰酸背痛,胳膊酸胀得没劲儿,而汉子的叫声那是经过一个峰值往下,来到最低谷,然后就没了什么声响,除了出气声。
而不远处。
则是嘘嘘空空的杂碎声。
“嘿!真是倒霉催!”
“那么大个汉子,竟然给一女娃给欺负了!哈哈哈,真是笑掉牙,今晚那是睡不着了。”
“什么女娃?明明就是个母夜叉……嘘,小点声,惹不得,惹不得啊……”
还有些其他声音,却不是她能听懂的语言。
“谁还睡不着,要陪姑奶奶练练手?”
屋子里霎时静下。
“哎哟……哎哟……”
紧着就是一巴掌下去:“闭嘴!再哼哼,老娘把你舌头割了下酒吃!”
屋子里只剩下她重新上炕的声响。
拉上被子。
光线昏暗,她却对上一双泛着光泽的眼眸。
回头看了眼斜后方,窗户一处破了,那是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
瞅了眼李砚。
闭上眼,继续睡了。
活动了一番,倒是睡得不错,也忘记了什么臭烘烘的气味,只知道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啥时候包场了?
一时间,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屋子里,大土炕,仅剩她一人而已。
起来找了些水喝,接着去了趟厕所。
每每看见古代的厕所,尤其是这种公共厕所,那就是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没有男女之分。
只有空位和满格。
隔壁兄台,昨晚不知吃了何物,那个气味叫一个丰富,伴奏也是跌宕起伏,具有戏剧性。
自我催眠。
听不见。
闻不见。
多吃蔬菜,顺利排便。
等她回去的时候,店小二正将早饭放在李砚和冷封面前。
她赶紧坐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冷封皱眉,甩过来一道眼刀子:“臭。”
“你俩不臭啊?”
“你臭。”
“人家香着呢!”立即坐到冷封身旁去,把脸凑近了:“不信,你闻闻啊?”
“哼。”冷封放下了筷子。
在她的注目之下。
冷封离开了驿店。
“有那么夸张吗?唉,有些人啊,就是吃不得苦。”看了眼李砚,她拿起一张饼子来,一点点掰碎扔在热汤之中:“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这份儿我一会儿给解决了。”
“此诗出自何处?”
“一个叫李绅的人。”
着饼子很硬,并不容易掰,所以她是一边掰饼子一边说道:“这个人吧,作两首诗较有名,《悯农其一》,春种一粒栗,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悯农其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能写出这悯农诗的李绅,应该是个关心农耕关心庄稼的人吧?”
“事实往往不是如此。”
“他不但不是个节俭的人,还非常的奢侈。”
“首先,他家境还是不错的,有饭吃,有书读,然后才能触景生情写出诗句来。啥时候写的呢?据说,当时,他当大官的爹去世了,母子二人生活贫苦,亲眼看到农民耕种不易,才写下了《悯农》。他跟大家说,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每一颗米,不要铺张浪费,不要过度消耗,等他凤凰腾达……又据说,他特别喜欢吃鸡舌,吃一盘鸡舌,要杀掉三百只鸡。”
“呃……我觉得这有些夸张。三百只鸡,那就是三百条鸡舌,那鸡舌得多小一条条的,还是李绅多多大个胃,或者就是纯粹的奢侈了。”
李砚“嗯”了一声。
“随便听听就成,说个闹热。”
“李绅是何时的人?”
“唐……”唐代诗人李绅,这句话打了个转儿:“咱们大唐以前的一个小国的诗人,除了这两首诗,倒没听过其他的作品,估计是膨胀得厉害了。”
“你倒是饱读诗书。”
“一般一般,自然是比不得你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公子哥儿。”
“你来自哪里?”
“我?”她愣了愣:“咱们不是从淮安来?”
“初见你,听……”
李砚的话被打断了。
“啊!”
一声惨叫。
惨叫是惨叫,不过不是昨晚那种。
一位小娘子好巧不巧摔倒在了他们这一桌的斜前方,周围暂时没人路过,小娘子正抬起灰扑扑的小脸来。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长长的睫毛,羽毛一般。
小娘子脸颊涨得通红,双手撑地,试着起来,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没能成功起得来。
也不知哪里好笑了。
竟有人在笑她。
小娘子的脸色更加红润了,甚至于,眼睛里蒙了一层淡淡的珠光。
小娘子不知所措的望向一侧:“公子?”
柳微也慢慢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李砚:“她在喊你。”
李砚愣了一下。
随即,他起身快步过去:“你没事儿吧?”
“我……”小娘子向他伸出手来。
李砚蹲在她面前,续道:“不要急,你慢慢起来,别扭到了脚。”
“我。”小娘子低了下头,还是自己去撑地,动作以秒计数的站了起来:“多谢公子。”
李砚“嗯”了一声往回头。
“公子?”
李砚正转身。
小娘子在原地崴了脚。
“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
这笑声是她发出来的,实在是没忍住。
这里的民风如此开放吗?
笑得手里的饼子掉到腿上,她一边笑一边低头去捡。
“抱歉,都怪我,是我没站稳,我的脚……”
小娘子的话,断断续续传过来几句,等她再抬起头来,小娘子已经跑远了。
小娘子不是崴脚了吗?
哎呀,一种“示爱”的方式,就不要考究那么多。
等李砚回来。
他忽然脸色不对,手摁在自己的胸口:“糟了。”
冷封看了她一眼。
“不是我。”她赶紧摇头:“前面来了个小娘子,她……哎,不说了,咱们赶紧去追吧!”
人家小娘子哪里是羞涩的表达喜爱之情。
分明是借着摔倒,想要某公子好心扶上一把,顺带着,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好处。
某公子没有扶。
她顾着好笑去了。
紧着,小娘子崴脚倒在了他的身上,他倒是猝不及防的扶了一把。
小娘子羞答答的跑了。
没隔一分钟。
好家伙,某公子就发现东西不见了。
话说,什么东西来着?
“什么宝贝?”
“一只荷包。”
“有钱吗?”
“有。”
“金豆豆?”
李砚又是“嗯”了一声。
“不止是金豆豆吧?”
对方依旧是那么“嗯”。
“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转向冷封,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大约十五六,上衣浅紫,下裳暗红,梳着个往这边斜坠的发髻。”
冷封摇头:“没注意。我出去打听。”
三人起身往外走。
走出去不远,她就往回走:“你们先四处问问,我回去一趟。”
“回去?”
“一会儿就回来。”
“你发现了什么?”
“咱们城门下见。”
原路返回了驿店,不多时,她从驿店出来,而李砚和冷封正在城门外不远处。
两人望着她。
她打了个响指:“跟我来,永兴坊。”
“永兴坊?”李砚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却是把目光转向了冷封。
“你俩知道了?”
李砚沉声道:“赌坊。”
大唐是禁赌的,像淮安那种地方,明面上是绝对不可能有赌场这种地方,当然,暗地里总拦不住,但是一旦被抓住,那面临的会是相当严厉的刑法。
可总有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例如,楚湘的永兴坊,一个十分有名的赌坊。
像他们住的驿店,尽管开在城外,老板及店小二基本都是楚湘本地人,店里可能出现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他们是心知肚明。
因此,像刚才出现的那位小娘子,借着近距离接触,从而顺走某些财物的情况,店家应该清楚。
百密还有一疏,那位小娘子不可能从来没有失手过。
等他们离开,再等她回去,轻轻松松从店家那里打听到了内幕——她也是半吓半诈才得知了“永兴坊”。
永兴坊是有名的赌坊,而那小娘子来自那里,那个地方有多鱼龙混杂,不必多说。
核查身份信息以后,三人终于是进了城。
小长安哦。
她可还记得这称呼。
城墙修得高,还是不一样,楚湘城内的建筑具有本地特色,多木制品与石材相结合,从城门进来,一路前朝,一条铺有石板的路,笔直向前,听说是通往楚湘县衙。
尽管城内多本地建筑,路上行人随处可见外来面孔,尤其是非同等族类。
“永兴坊”这个地方,随便一打听就打听到了,步行二十来分钟,就来到了这座硕大的建筑物前,应该是几座宅子合作的一处。
反正就是宽敞。
当真是一处“坊”。
光是门前的狮子,俩狮子相隔的距离,估计得有五米远。
摆放狮子?
她不懂摆放物如何讲究,但肯定是有一定说法。
没空去研究那些,她的目光被里面吸引了。
一溜儿外族小姐姐?
“站住!”
被人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