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华歌by浅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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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星星,一闪一闪的,那就是银河嘛,明月洒在瀑布上,瀑布跟着一样闪闪发光,那像什么呢?噢……那不就是……疑是银河落九天。来,小张,你重新念一遍。”
“银河,九天?”
她拍起手来:“不得了啊,张小公子,出口成诗,句句佳作!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一片哗然。
张家小公子作诗了?
如此大气,如此奇特!
如此丰富多彩,如此雄奇瑰丽!
如此夸张而又自然,如此新奇而又真切!
张家小公子竟然一口出就是如此佳作!
张泽易自己的傻眼了:“就这样?我……就这样,就作出了一首诗?有这么简单?我……我也太厉害了吧!”
在张泽易的笑声当中。
柳微把手中的圈扔了出去。
现在再次安静下来。
那戛然而止的笑声,魔幻的响起:“哈哈哈,中了,中了,全中,十个全中!!!”
“这运气也太,太,太好了吧?”
“当真只是运气好?”
“前面那几个,她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那能投中,可不就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后面这三个,没蒙眼,她找好位置,再加上好运气,我的老天爷啊,这也真是没谁了!”
“这下没得比了,人家十个全中,黎公子那边连诗都还没作出!”
“哎,甭管能不能作出诗,人家已经赢了!再说了,张小公子这首诗,真是绝了,以前不知道他那么厉害,一直以为是虚的,谁知道这是实打实的厉害啊!”
张泽易“哈哈”笑着,身边的人不停道贺,他一转身一把抱住柳微:“我今日太开心了!”
她努力推开他:“你答应我了一个要求,记得吗?”
“你说!”
她瞅一眼地上的瓶瓶罐罐:“好名声,归你,这些俗物,归我。”
他一把拍胸脯:“没问题!”
张泽易转身去看黎宥谦:“黎宥谦,现在怎么说?要不要拉条狗来,你对照着好好学一学?”
黎宥谦板着脸往外走,张泽易自然是要拦住他。
“张泽易!”
“唤你小爷做什么?”
“我告诉你,你别得意。”
“我为什么不能得意?前几年,在书院的时候,你还横着走!我同你说,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说了学狗叫,你就得学狗叫,否者休想离开这里!”
许浪笑着凑近,低声说道:“张小弟,你就算是记恨他,也要照顾下你大哥,你大哥可同黎奕霄交好,他今日下不来台,日后见了不好交代。”
“一码事归一码事。”
“张小弟,算给我许浪个面子,今日的事就此作罢。”
“不行!”
许浪续道:“我再添一百金,一块儿给你送府上去,今日的事就算了吧。”
“你这……”
一旁的某人赶紧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谁撞我!”
她假装咳嗽一声:“都在长安城,抬头不见低头见,张小公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
她紧着说道:“张家小公子,一贯是豁达大度之人,性格豪爽,耿直,有一说一,许公子赶紧把六百金送张府去吧,咱们小公子就不计较其他了。”
张泽易没说什么,只是直勾勾看着黎宥谦。
黎宥谦瞪着他往外走,快出去时,停下来转而看着她:“你把面具摘下来!”
她没说话呢,张泽易恶狠狠说道:“你不配!”
一屋子人散了。
张泽易双手抱胸,不满意问道:“你为什么劝我?”
“你是张家人,他是黎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啊。今日事情肯定会传出去,你想落得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名声?再说了,你今晚才作出一首佳作,这个才是重点!你作那首诗,怎么念来着?”
“什么香炉紫烟,什么瀑布千川,什么飞流万丈,什么银河九天?”张泽易摇头晃脑起来:“哎呀,我这诗……我这几句诗,我也太厉害了,我竟然是如此有文采的一个读书人!”
这首飞流万丈的《望瀑布》,一夜之间,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因作者为张家小公子。
张府后院。
张夫人往张泽易碗里夹菜:“来多吃点,一转眼,我儿就如此出息了。”
“母亲,够了,我碗里都装不下了。”
“那就换个大碗。”
“不如给他换个盆吧!”
有人往里走,径直坐下,就拿起筷子来。
“你看看你,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吗?”
“我顶多比他大一炷香的功夫。要说哥,大哥才是我俩的哥。”
张泽易瞥一眼那人:“那以后我就不叫你哥了。”
“我叫你哥。你现在是不得了咯,一首诗火遍长安,同我说实话,那是谁作的诗?”
张泽易眨巴眼睛:“就是我啊!”
“谁信呐?”
张夫人放下筷:“怎么没人信?谁都知道我儿作了一首了不得的诗,那可真是给咱们张家长脸啊!”
“他……这……就算是给咱家长脸?那大哥算什么?”
“你大哥是你大哥,他是要扛起咱们家的柱子,你俩少惹事就是福咯!”
男子看了眼闭目祈祷的张夫人,凑到张泽易身旁,嘴角往上一扬:“你如今也是大才子了,蓬莱县主的事情,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长兴镖局定在东市。
算不得东市主干道,在紧贴东市的一个拐角,有一个“落魄”的小铺子,铺子小,租金不算便宜,所以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孙二找到主人提出要租的时候,人家都愣住了。
柳微去看了几次,看起了隔壁连着的院子。
前面是个铺面,比他们要租的稍大,后面带着一个院子,总的来说,院子的面积大于铺面,但院子后面又是别人的院子,所以没办法整改。现任店主在这里开了个酒馆,饭菜、酒水,品质非常一般,价格倒是不一般,据说刚开张两个月。
“涂老爷是大手笔,花重金买下这铺子!”
“这位涂老爷是长安人士吗?”
“哪儿人不知道,不过,听着口音倒不像是。”
她同孙二道:“那就买下来吧,注意隔壁,要转让咱们收。”
“买?”
孙二跟她说,当时听到“买”一字,店主人先是一惊,随后咳嗽起来,转过身去,双肩抽抖着——像是咳嗽得厉害,后面证明这不是“咳嗽”得厉害,而是开心得厉害。
店主想要咬咬价,心底担心孙二查出什么来,一拍大腿,说瞌睡遇到枕头,他正好缺钱:“你要诚心买,我就诚心卖,不二价,就这个数!”
店主出了个公道的数目。
“我回去商量下。”
“别商量……不,我是说,还有其他人也瞧中了我这好铺子,就今晚,你今晚答复我,我们明日就找里正签字画押!”
孙二心下奇怪,出去就打听去了。
“原来是去年死了人。”
“怎么死的?”
“闹得挺大,京兆府的人没整明白,反正是说铺子里很多血,渗人得紧,头七的时候,店铺门板不知道怎么倒了,路过的人看见里面地上撒满了白粉沫子,地上还有脚印。”
芳草直缩脖子:“这铺子能要吗?”
孙二续道:“就这点肯定能再便宜不少。”
芳草耸了耸肩,点点头;“确实是便宜不少。反正我们当作镖局,里面都是些汉子,孙大哥,你们走南闯北的,难不成还怕这些?”
孙二笑了起来:“咱们这儿有‘天星阁第一百六十三代传人’,还能怕什么?”
在东市找个铺子不容易。
基本没有空位,即便有,很快就没有了,如果是空着的铺子,那基本上不找关系是拿不下来的。
长兴镖局的铺子定下以后,就要瞄平康坊的铺子。
“孙二哥的食铺”在长安城只开了九家,生意没有刚开始的火热,逐渐有稳定的客流,让她没想到的是“套圈”在长安的流行,代替了原本的投壶,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西市的空地上,居然有人在地上摆放各种小东西,然后进行收费式套圈,紧着东市也有收费套圈。
你能套圈,别人就不能套圈?
没有这样的理儿!
呃……就这样吧。
邻近宣阳坊的两个坊,一个是文房四宝一条街,另一个主打衣帽饰品等日用品,思来想去,决定去文具用品街的平康坊。
平康坊近宣阳坊的街口位置,正好有一家两层的茶楼要转手。
据说——风水不好。
“开了四五家,没一家能撑过半年,掌柜的那亏得叫一个喝西北风!”
“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风水不好。请了几个道士作法,唉,难化解哦!这位公子,你可是对这铺子感兴趣,是否要请道士作法?区区不才,正是一位年轻有为的道士!”
就那么一家“风水不好”的铺子,只租不卖,需得近宣阳坊的价格才能租下,一次性付半年的租金。
“见着他们东家了吗?”
孙二摇头:“见不着。我找了现在的掌柜,他说他从来没见过这铺子的东家,只是有个管事,时不时来一趟,让他们注意着别伤着楼,掌柜的就塞个大钱袋子。”
那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茶楼的东家,应该不是普通的商人。
长安城内当官的,特别是往上数,有人在朝中任职的,其家族产业庞大,有几间收租金的铺子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要这间铺子还真得找关系,不然,就得花更多的钱。
这事儿正愁如何入手,铺子里传来消息——东家,有人找。
怀德坊的孙二哥食铺。
还没走近,蹲在街角的满苏同她说:“那个人又来了。”
铺子里没有一个客人。
铺子门口仅有一个套圈的男子。
一身暗红的袍子,腰间一根玉带,一抹黑发高高束起,只露一个后背给她和路过看热闹的客人瞧。
“你今日大喜?”
转过身来的人长大了嘴:“啊?”
“你干嘛穿一身红?不说这个,你干嘛把铺子里的人都吓走?”
张泽易一转眼:“又不是你铺子。”
她转身要走,他急忙拦住她:“说着玩儿。我哥说这肯定是你铺子,我在这儿等了一阵,你都不来,我只好把人都赶走了,这不,你马上就来了。”
“你哥?”
“我喊他同我一块儿来,他不来,说你要是正帮到我,他就来看看你。”
“这……我……我是求他来见我了?”
张泽易露出讨好的笑容:“师傅,你帮帮我,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到我了,就算是我哥都不行,他就是嫉妒你才说这话的,你不要生气。”
“让我生气的话,你可以不告诉我。”
“你是我师傅啊,我为什么不同你说?”
他这逻辑……快把她绕晕了。
“既然来了,你就说吧。”让张泽易的人先撤下,坐到铺子里一角。
“我请你去上好的酒楼,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这儿饭菜不差,有什么赶紧说,我还要事要忙。”
“是这样的……”张泽易一顿“嘿嘿”笑,一会儿挠后脑勺,一会儿抠脖子,磨叽半天才把事情说完整。
事情跟上一次他在这儿发脾气有关。
换上靓丽的衣裳。
备上绝世的好马。
再加上超高的颜值。
一个大帅哥,富家公子哥,诚心求偶,却情路坎坷。
“她说我轻浪!轻浮,浪荡!”
“我是带她上青楼,还是回小院了?我就带她来套个圈,多有意思的玩法啊,她只是看了眼就说我轻浪!”
张泽易碎碎念好一阵,她都不想听了,打断他:“她是哪家的小娘子啊?”
原本气呼呼的一人,下一秒,变得娇羞起来,用飞蚊的声音说道:“蓬莱县主。”
“蓬莱县主是谁啊?”
张泽易瞪大了双眼,就差拍桌子:“你不知道蓬莱县主?蓬莱县主耶,你居然不知道!”
她目光清澈的眨巴眼:“不知道。”
“你真是个乡巴佬!蓬莱县主,那就是德平亲王的女儿,她可是长安城内鼎鼎有名的大才女,琴棋书画,诗歌词赋,那是一个样样精通!”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我一个乡巴佬,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啊?”
“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你不知道蓬莱县主,那真的是乡巴佬,我也真没说错啊!”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张泽易立即起身拦她:“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下里巴人,你是阳春白雪,好不好?”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
“我用已经是给脸面了!”张泽易赔笑:“帮帮我吧!我打小就喜欢她,我是真喜欢她,喜欢她好多年了,可她就是不搭理我,说我轻浪,我当时太生气了,差一点,我就把铺子给砸了!”
“那你怎么没砸?”
“我要是砸了,我爹没工夫,我哥定得收拾我。”
“你哪个哥?”
“我大哥。”
“对了,你几个哥?”
“俩。你这都不知道?你可真是……”张泽易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咧嘴笑道:“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你一定可以帮到我。”
“你俩哥没成亲?他们可以给你出主意啊,再说了,你喜欢她,让长辈上门提亲就好了嘛。”
“不是这样的。我是真心喜欢她,她也要真心喜欢我才行。我大哥说我轻浮,说不能把喜欢放嘴上,我哥又说心里喜欢就是喜欢,不要管那么多,大哥说哥才是真轻浮,可有很多小娘子都喜欢他!”
“大哥?哥?”
“大哥是大哥,哥是二哥,我就喜欢喊他哥。”
“没毛病。”
“我也觉得。”张泽易坐近了些,咧嘴笑着:“我就觉得咱俩聊得来,你一定可以理解我。我哥虽然略微有些轻浮,但他那是真性情之人,明白的人自然明白。我也请他给我出了主意,可他同我说……让我断了这个念头。”
“什么时候的事?”
“九岁的时候。”
“九岁?”
“我九岁的时候就认识蓬莱县主。我哥看出来了,可他让我断了这个念头,我不想听他的,可到现在,蓬莱县主都好像……还没喜欢上我。”
“你哥怎么给你出主意的?”
“他说蓬莱县主喜欢淡雅、飘逸那种,我最近见她,特意换了水蓝的袍子,还牵了一匹雪白的马,我母亲见了我那可是宝贝得不行!我立马去找她,她一般不见我,我买通了她身边下人,她只要出门,我就知道她去了哪里,只不过,她近来都在府内。”
“我怎么帮得上你啊,这种事……”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张泽易自信满满:“你觉得你比我哥厉害!他有点瞧不上你,觉得你不行,就说套圈的事情,肯定是你练习多年,随随便便哪里能够套中,还非说那首诗,不是我作的,真好笑,整个长安,谁不知道那是我的大作啊!不管怎么说,我偏不信他的说法,我就觉得你一定行,那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见她没答话。
张泽易续道:“这样,不管成不成,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要求?我倒是没有。小张啊,我也请你帮我个小忙,怎么样?”
他一拍胸脯:“你尽管说,包在我身上!”
“平康坊,有个铺子,我想买,人家不肯卖。”
“买铺子是什么难事?这年头还有花不出去的钱?”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简易的铅笔:“说吧,她喜欢些什么?”
张泽易张嘴就说,蓬莱县主喜欢谁的诗词,偏好谁的琴曲……
“日头好的时候,婉儿会约李清曼去踏青或赏花,要是碰上雨天,她俩就在屋子里头吃茶,婉儿的磨茶功夫那是相当厉害,闲着没事,她会找女先生来讲书,但女先生嘛,只能讲些普通的东西,她就会跟李清曼去道馆里,听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去道馆?”
“道馆跟佛教差不多,里面有经堂,专门有人在那里讲故事。”
听他那么一说,她想起了天葵寺,原空师傅也曾经绘声绘色讲故事,吸引了不少女施主前来听讲顺带着布施。
张泽易提到:“婉儿最喜欢听胡教那些故事!”
长安城内有不少的寺庙道馆,佛教只是少数,多是些道教和胡教的场馆。
她略微一想,立即问道:“都讲些什么故事?”
具体的故事,他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她不喜欢稀奇玩意儿嘛,我才带她去套圈,她……唉……”
隔了两日。
德平亲王府邸。
丫头捧着托盘,杵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出,但无论如何,手里的东西还是得放下,犹豫了一阵,她才清了清嗓子:“县主?”
李婉正靠在窗边长塌上看书,一双眼落在手中的书卷上,轻轻一笑,眉眼皆是笑意:“如何?”
“张小公子差人送了东西来,说是上次惹毛了县主,算是给县主赔礼道歉。”
柳叶眉,微微皱。
带着清波的眼眸一转,她已朝着丫头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却是挥了挥:“还是找个地方搁起来,别放在我屋子里。”
丫头低着头,应声往外走。
李婉忽然抬头:“是什么?”
今年早春,张泽易往她这儿送来了纸鸢,不知道给哪个嚼舌根的晓得,竟说到府外去了,赏春会上,她可是被许家的娘子嘲讽了一番。
后面碰着张泽易,她语气严肃的说了一次,那边倒是再没有送过东西来。
唤了丫头回来,她要仔细看看是什么东西,不合适的得立即给送回去,免得落人口实,虽说她同张泽易打小就认识,也在皇家书院里一同念过几日书,但终归男女有别,再者,她也不愿同他有其他关系。
丫头端回了托盘。
揭开绢布,木盘子躺着一只卷轴,只看外侧,便知是精心装裱的物件。
慢慢翻开。
见着卷轴内的字迹,李婉不由莞尔,眉心无一丝担忧。
“看起来好奇怪啊……哎,就这样吧,他俩能认识也不错了!”
孙小猴趴在桌上,手里拿着支笔,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一条条游动的蝌蚪,说来也奇怪,他拿毛笔写字写不明白,但用刻刀做印刷坨子,却雕刻得端端正正。
“好啦!姐,你记得捎出去,我要寄给小黑和大勇!”
她拿过信,随口那么一问:“你都写了什么啊?”
孙小猴“嘿嘿”笑道:“我让他们赶紧来长安,跟着我混!”
“哎哟,不得了,你是要带他俩发财呢?”
“哈哈,发大财!我可发现了,这里啊……”孙小猴神秘的凑近了,左右一看,压低声音:“这里遍地都是金!”
“我怎么没看见?”
孙小猴嘚瑟晃脑袋:“我近来是小有成就,床底下的罐子里头,你猜有多少个钱了?”
“一贯钱?”
“你怎么知道!”孙小猴原地一蹦,瘪着嘴,指着她:“你偷看!要不然,就是贾碧云告诉你的!”
她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去:“谁把钱藏床底下?真笨。我要偷看你藏床底下,保证,你一个钱都不剩!好了,你把贾碧云喊来,我有任务交给你俩。”
孙小猴捂着脑袋,眯着眼瞅她:“什么任务?挣钱不?”
“你要真掉钱眼子里去了,你总有一天得吃大亏。”
孙小猴哼哼唧唧出去了。
前几个月,从淮安离开的时候,孙小猴的好朋友小黑和大勇托付给了陈师傅,他俩倒是想一块儿走,人多确实不便,孙小猴舍不得他俩,就跟他们说,等他站稳脚跟就给他们写信去,让他们去找他——这才多久,孙小猴已在长安站稳脚跟。
她也是哭笑不得。
话又说回来,要在长安开铺子,有几个知根知底的人也好,最好是董管事能跟着一起来。“孙二哥的食铺”属于快餐模式,每个客户一来,套餐能够迅速的端出,客人一走,店小二立即收拾准备接待下一位,流程相对简单,每个食铺有个店长就够了。而孙二负责培训徒弟,每天上一个店去巡查,碰见突发状况,他勉强还能处理。
芳草依旧是财务大总管,核对账本,随即抽查店铺情况,孙小猴和贾碧云时不时替她去查看铺子里的存货。
关于查账,孙小猴和贾碧云还想出一个法子——蹲点。
想要知道一个店的店长,有没有连同其他店员掐油水,他俩就蹲在一家店外,数进出的客人数量,这统计起来就挺简单,客人数量,套餐价格,以及后厨成本的多少。
他俩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去城内破落的巷子,帮助流浪孩童。
长安城即便是繁华,始终有昏暗的角落。
食铺里会有剩余的饭菜,他俩用板车推到巷子里分给孩子,流浪的孩童多为面黄肌瘦,甚至身有残疾,各方面好些的早被带走转手卖掉。
稍大些的孩子,还会主动找到他俩,要给他们干些活儿。
孙小猴来找他的时候,说起这事儿,还捧腹笑了:“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哪家的公子哥,喊我公子呢!”
贾碧云在旁边打趣:“孙公子。”
他也跟着喊道:“贾公子,孙公子这厢有礼啦!”
等孙小猴喊来了贾碧云,她说起交给他俩的任务。
“我会给你们一笔钱,租院子,收留那些孩子,人不能白收留的,他们得干活。挑些聪明的,教他们识字,挑些手脚灵活的,准备排版印刷。”
贾碧云眼前一亮:“我们要重启印制堂?”
“我们没资格开印制堂,只是偷摸着印刷。纸我会让人送来,但印刷和后面的售卖,需要你们负责。”
孙小猴握起小拳头,忍住内心的兴奋:“印刷的内容是什么?”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肯定能赚钱。”
孙小猴和贾碧云两人开始见不着人影了,连晚上吃饭也不回来,芳草连着抱怨两天手底下没有个人,只好把石头借给她几日。
孙大也忙,长兴镖局在本地得招些人,陈志诚那边也会送一些学武的弟子过来,目前还没开起业务,后面往外对接,又要照顾镖局的内部管理,孙大肯定会忙不过来,不像当时在淮安,有陈志诚和孙大两人,下面还有阿坤和阿明,还是得从哪儿再找个人来帮忙。
孙二在研究她给出的新食谱。
她一个人最闲,闲得发愁——张泽易答应她的事儿,已经过去几日,怎么就没有音讯了?
说曹操曹操到。
张泽易找到他;“你快看呐,我收到了回礼。”
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丝颤。
怀里抱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用绸缎包着的物件,手停在半空,用嘴吹了半天桌面,轻轻放下,小心翼翼展开。
绸缎里躺着一片干树叶。
半个手掌大。
写着列小字。
“啥啊?”
“婉儿回我的礼。上面写着,一帆风顺,鹏程万里!”
“嗯……挺好。”
一片干树叶。
拢共八个字。
连落款都没有个。
但好歹是有所回应。
“还是你说得对,距离产生美,不能步步紧逼,不能死缠烂打,得以退为进!”
“我太开心了!”
“师傅,接下来,我该做什么?我再抄一卷经书,好不好?我拿着亲自去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
她急忙打住:“开心的是你不是她。这样吧,我给你个方子,一种糕点,你亲手做,做了送给她,选个合适的地点,要是碰巧见着了那种,然后最近都不要见了。”
“为什么啊?我已经好多日不见她。”
“距离产生美,记得吗?”
“我们本来就隔了那么远。”
她瞥他一眼,续道:“信我,就听我的。糕点你做出来,先给我尝一尝,味道合格,再拿去送给她。我估计她应该会很喜欢,到时候,她自己会来找你。”
“糕点……师傅,你做好了给我吧。”
“你亲手做的糕点,重点是亲手做,听明白了吗?她知道是你亲手的,自然明白你的诚心,来找你的时候,你们才有话聊——这就是你们的共同话题嘛,你既不喜欢琴棋书画,也不喜欢诗词歌赋,还能有啥共同话题?”
“为什么要有……共同话题?”
“你俩在一起干瞪眼吗?大眼瞪小眼。”
张泽易点头:“很有道理。”
她让人去取纸笔,一边问道:“我的事儿,怎么说?”
“哎呀,不就找人问那是谁的铺子,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人家同意转给我。”
她记得孙大说茶楼真正的东家,不好查,人家根本不出面,常年只有个管事露脸,如果张泽易说“一打听就打听到了”,那估计就是他们圈子的人。
“谁啊?”
“许兄啊!”
“哪个许兄?”
“那日咱们圈套,穿绿色圆领袍杉那个,他叫许浪,许家长子,为人豪爽,这事儿我给他一提,他立马说送给我!”
“白送?”
“他说又不值几个钱,提钱伤兄弟之间的情分。”
“圈套那天,他说添一百金,后面送给你了吗?”
“我去找他说铺子的事,他要差人给我送府上,我就没好意思要。”
“噢,这样啊……那地契?”
“他说铺子我只管用。”
“这怎么说得清楚?他有问你拿来做什么吗?”
张泽易摇头:“不过,我哥说,许浪这人心思很多,让我不要同他一块儿玩,我本来要走,后面又想着是你要,这也不方便,我就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