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随军日记byby大鹅踏雪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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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钱……无语凝噎片刻,转身回屋。
洗完碗,锅里还留有热水,她准备给自己和两个小孩洗洗。
大夏天的,再不洗她就要臭入味儿了!
闻嘉嘉把原主父母房间里的大桶搬出来,哗啦啦地往里头倒水。
家里的水是今儿早晨村里人给挑的,不仅把厨房的水缸给挑满,连堂屋天井旁两个大水缸也给挑满,所以家里暂时不缺水用。
滚烫的热水掺和凉水,闻嘉嘉摸摸,觉得温度差不多后,就招呼两孩子过来:“来,脱衣服洗澡。”
两孩子傻愣站着不敢动。
闻嘉嘉“啧”了声,一把将闻春和闻萱拉过来,“一身汗味不洗晚上能睡着啊。”
说着就把两人衣服裤子鞋子都脱了,然后撑着姐姐的胳膊窝儿,把她放入水中,放完她再放妹妹。
灯火在水面上摇曳,熠熠如光下的钻石珠宝。
两个孩子进入,水面微抬。闻嘉嘉手靠在大桶上,一脸严肃地道:“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我要是喊你们你们得应晓得不?我又不是山坳里的狼外婆,怕啥呢。”
“狼外婆”三字吓得俩孩子头都缩了起来,闻嘉嘉也不管了,去房间里拿出块布来帮她们擦洗。
闻嘉嘉还想找香皂,但两天似乎都没在家里看到这玩意儿。
“咱家有没香皂?”她问。
“香皂是啥?”闻萱好奇问。
闻嘉嘉:“洗了能滑溜溜的……算了,有没有肥皂,就是洗衣服的皂子。”
闻春是个聪明孩子,很快领悟,小小声说道:“家里没有,美花家里才有。”
“美花是谁?”闻嘉嘉听到没有,也就不折腾了,直接清水帮她们洗。
闻春疑惑道:“美花就是美花啊。”
闻嘉嘉用这快报废的毛巾用力搓洗她们身上的污垢,搓出一条一条的小黑虫。
这两孩子是真脏啊,她嘴角抽抽,又问:“你俩上回洗澡是啥时候。”
俩小孩回答不上来,小小的脑袋里除了今天昨天前天就没有其他日子了。
洗澡,恐怕是大大大前天的事儿吧。
小孩子很快洗完,闻嘉嘉给她们穿上干净的衣服,把她们抱到闻大姐的房间去。
闻嘉嘉昨儿晚上就睡在闻大姐的房间里,被褥啥的都被她换了,今儿早上出门前还把被芯放在前院爆晒了一日,晒得透透的,这会儿正散发着太阳独有的气味儿。
闻大姐房间分上下间,从厨房这边进的是上间,上房间比较小,因为常年没有太阳晒,温度也比较低。
这里是预备给闻春睡的,床架子已经打好了,床上还放着几张去年做的新稻草垫,以及一些散稻草。
闻嘉嘉此时还不晓得散稻草有啥用,以为是引火的呢。不过生活很快会给她上一课,让她摔个跟头。
床下则是堆放着竹篮竹筐等物品,房间角落甚至放着竹衣柜,墙上也挂着很多竹帽,她猜测是闻大姐夫做的,闻大姐夫大概是位手艺精湛的手工人。
先抱闻春,再抱闻萱。
她们身上是干净了,头发还脏着。
闻嘉嘉想了想,又去找两毛巾来,把她们的头发绑上。
她把房间里的煤油灯放在靠床的桌子上,认真叮嘱道:“小姨现在去洗澡,你们乖乖的在床上玩儿,不许动灯知道吗?”
两姐妹点点头。
闻嘉嘉:“说话。”
两姐妹:“知道了。”
闻嘉嘉这才满意,转身去厨房洗澡。
也是够够的了,家里连洗澡间都没有,她很好奇从前闻家人是怎么洗澡的。
因为有两孩子和煤油灯同在一屋,闻嘉嘉也不敢磨蹭,这澡洗的要多快有多快。
她洗完的那刻咬牙发誓,一周内,她一定要搞到块香皂!
闻嘉嘉穿好衣服,把木桶放倒晾,然后吹了厨房的煤油灯匆匆回屋。
家里的大门和后院门都已经关好了,回屋后她还把房间门给插上门闩,心想就算有人能从大门进来,也进不了房间。
闻春和闻萱果然安静地坐在床上,闻嘉嘉随手绑好头发,上床后对她们说道:“来,咱们来聊聊。”
她一本正经道:“我呢,是你们小姨。你们知道小姨是啥意思吗?就是我,是你们妈妈的亲妹妹。你们的爷奶,就是我爹妈。”
两孩子眼睛慢慢瞪大,闻春还微张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闻嘉嘉手痒,捏捏两人脸蛋:“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我可不是坏人。”
闻春歪头,细声说:“你和二姨一样?”
闻嘉嘉伸出大拇指:“对!”
闻萱却说:“我没在家里见过你。”
闻嘉嘉又道:“那是因为我在其他人家里呢,现在我长大了,我就回来了。”
闻萱:“那妈妈去哪了呢,真死了吗,美花说我妈妈死了。”
房间当即寂静非常。
良久,闻嘉嘉不晓得怎么回答,她认真想了想,只说道:“你们爸妈爷奶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也不晓得是哪儿,但我知道他们都很舍不得你们,托我照顾你们呢。或许有一天……你们能够再见到他们。”
小孩不晓得“或许”是啥意思,她们只注意到“再见到他们”这几个字眼,于是脸上立刻绽放浅浅地笑容,似乎也没那么怕闻嘉嘉了。
夜间风大,在房间中也能听到屋外树木晃动的簌簌声。
没手机就没时间概念的闻嘉嘉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规划着往后的生活。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她该怎么带着两个孩子在这年代生存下去?
是生存,而非生活。
生活太过艰难,生存倒是容易些。
首先是闻家的存款,刚刚算算总共有89.6元,还不足三位数。
其次是粮食,粮食不多,但吃到今年分粮的时候应该还是够的。
最后是其他经济往来。闻嘉嘉从原主父母房间的笔记本得知,闻家还有两笔外债没还。
一笔是欠大队粗粮50斤,细粮10斤。第二笔是欠“方保国”20元。
方保国是谁,她还明儿还得去问问。自己既然继承了遗产,就该把外债还了。
想来想去,闻嘉嘉发觉解决目前困境最好的办法是当工人。
这年头是工人黄金期,一个工人能养活一家三代人不是一句夸张话。
而且只要当工人,住房医疗教育由单位全包,到时候想想办法,怕是连这两姐妹上学都不要钱。
但工人难当,她需要再想想。不管怎么说原主也是读完高中的人,总是有那么些个机会的吧。
想着想着,困意涌起,眼睛微闭,枕着稻草香,听着两姐妹的呼吸声,闻嘉嘉渐渐进入梦乡。
梦里她并没有穿越。
她还住在她的大平层中,睡在她的海丝腾上。只是空调温度开得太低,有些冻人。正琢磨着是不是家里空调坏了时,忽然有股热意涌到她的腿上。
是什么呢?奶茶打床上了?
不对她今天没点奶茶。翻个身一把拽过她新买的豌豆荚抱枕,却觉手感奇怪。
“呜呜呜……”
黑暗中,闻嘉嘉猛地睁开眼,刹那间她就清醒了。
“我靠!”
我靠靠靠靠靠!
闻嘉嘉瞬间清醒,她一个激灵,几乎是以弹射的方式跳下床!
扑通扑通,心脏砰砰跳,感受着腿部湿答答黏糊糊的感觉,闻嘉嘉整个人懵了,懵得都要傻过去。
刻意压低的呜咽声持续不停,好几秒后站在地上的闻嘉嘉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不晓得是哪个尿床了。
闻嘉嘉嘴巴张张合合,最终闭了闭眼,彻底认命。
当生气生到极限,碰触到身体阈值时,身体便会开启自我保护意识,反而会使得人恢复平静。
行吧,不就是尿床吗?
但是!三岁小孩原来还会尿床的吗!
闻嘉嘉无声呐喊,挥舞着手臂发泄情绪,而后深呼吸几下,僵着手扯开自己的裤子,摸索着到桌子旁点亮煤油灯。
当灯光驱散房间的黑暗时,她才晓得,尿床的是闻春。
闻春已经醒了,此刻正缩着身体哆嗦着,不敢看闻嘉嘉。
闻嘉嘉捂着脑袋痛苦道,“春儿起来,小姨给你换裤子。”
说着,去上房间的竹柜里取裤子,又去厨房里取挂着晾的毛巾。
此刻大概凌晨了,薄得不能再薄的毛巾是半干状态。锅里的水竟还有些温热,她干脆舀瓢水浇到毛巾上,再把毛巾拧干。
完事进门,看见闻春哭得直抽气,两个眼睛流出六排泪,流得满脸都是,闻嘉嘉干脆拽她起来,先抹几下脸,再把她裤带解开,往下一拉,帮她把屁股和腿擦干。
“裤子会自己穿不?”闻嘉嘉问。
闻春水润润的眼睛里透着惶恐和紧张,赶紧点点头。
“对,对不起小姨。”她嗫嚅道。
闻嘉嘉心说:你可不是对不起我吗!我前后两辈子头一回帮人处理尿裤子这件事儿。
但这孩子敏感,她没这么说。到底是刚死了爹娘爷奶的三岁孩子,不至于把情绪发泄到她的身上。
她真是个善良的人,闻嘉嘉这般想。就是好人没好报啊,倒八辈子霉了,穿越这种破事儿也能被她遇上。
闻春穿好裤子乖巧坐在一边,闻嘉嘉就给自己收拾,也换了条裤子。
等她把脏裤子脏毛巾拿出去,进来一看,闻萱还心大地呼呼大睡。
闻萱心大,闻嘉嘉可不敢心大了。
闻春尿床,可不代表闻萱不尿。
她支使闻春说:“把妹妹喊醒,让她起床去上趟厕所,上完再睡。”
她也好把床铺整理一下。
闻春应好,没一会儿就把闻萱给摇醒了,正懵着的时候就被闻春带下床,带到房间角落处,闻春十分熟练地解下她的裤带,然后把妹妹一按,令闻嘉嘉安心的声音很快就传来。
“……”她有先见之明啊。
闻嘉嘉此刻苦恼床该怎么办?
稻草席子暂且不能睡,不过这个没关系,她能去楼上把原主二姐睡的席子搬下来。她看过,两个席子大小一样。
可稻草垫子呢?这上头也湿。
原主二姐房间自然也有稻草垫子,但它重啊。这时候的稻草不要钱,为了适睡性制作的垫子足足有十多厘米厚。拿席子勉强可以,拿垫子她是真没办法。
闻春帮妹妹穿好裤子,见小姨瞧着垫子上的湿痕,满脸凝重的模样,鼓起勇气,绞着袖口红着脸说:“小姨,昨天我尿床,妈妈都是用干草把湿的地方换了。”
昨天?小孩时间混淆是很正常的事儿,闻嘉嘉懂闻春的意思,闻春指的是以前。
她问:“干草在哪儿?”
闻春指着上房间:“在那里。”
闻嘉嘉明白了,敢情那些干稻草是当尿布使用的。
得益于做过一段时间的农村博主,她面对替换稻草这事儿也没多么手足无措。在闻春语焉不详的指导下很快便替换好了,又去楼上把稻草席子搬下来铺好。
“行!”她拍拍手颇为自豪,“睡觉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累一天了,三人很快便重新睡着。
只是这房间搭得太过严密,不仅密不透风还密不透光,于是早起的话也没兑现,等闻嘉嘉醒来时,已将近早晨八点。
这时候农村的清晨很是热闹,因为得安排上工,吆喝声传得老远,她家都能听到,闻嘉嘉就是被吆喝声吵醒。
她起床,摸着墙面到窗边,把窗户打开,再把和堂屋连接的小门打开。
刹那间,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
又是艳阳天呐。
闻嘉嘉直面阳光,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时候的空气是真的好,不敢想象上辈子有支气管炎的她呼吸到这口空气能有多开朗。
她伸个懒腰,做饭去。
点火烧水,随后开始蒸米饭。
说实话,这时候农民已经能吃六分饱了,至少当地的农民能达到六分饱。
当地这两三年来都风调雨顺,就算是队里的孤寡老人都能有一口饭吃。
不过想顿顿□□粮,顿顿吃肉蛋,这暂且还是不可能的事,记忆中就算城里一个月也不一定吃一回纯大米饭呢。
至于肉,也是得攒着票,攒个两三月才能美美吃一顿。
所以今早闻嘉嘉蒸的是当地人最常吃的地瓜饭,五分地瓜五分饭,比起当地人常吃的七分地瓜三分饭还稍稍奢侈些。
没有电饭煲的年代,蒸饭比炒菜难。
先得把生米放在锅里煮,煮得米汤渐白,白米炸开花儿时,才能把米饭捞出来,捞到甑子中。
甑子就是蒸饭木桶,只是这个木桶没有桶底,只有竹篾编成的篦子,要蒸米饭时,就把篦子放在桶中,将桶放在锅里,而半生不熟的米饭呢?就倒在篦子上,锅里水咕噜咕噜翻滚烧开时,水汽就能把木桶里的米饭闷熟。
闻嘉嘉此刻就庆幸自己做自媒体干活时都是亲力亲为,没有用团队造假,否则甑子这玩意儿她还真不晓得怎么使。
甑子放入锅中了,她把削了皮的地瓜扔到桶中一起蒸。
至于菜……那得等米饭蒸熟后再煮。
没错,这时候做饭就是如此麻烦。虽然灶台上有两个锅口,却只有一口锅。只要做饭,就不能做菜。
闻嘉嘉琢磨着,得再搞一口锅来。或者弄个炉子,只是若用炉子,甑子就得换成铝甑子了,这样炉子才能用来蒸饭。
但现在铝饭盒都得用工业票买,更别说铝甑子了,有没有这玩意儿都是一回事。
趁着饭还在蒸,闻嘉嘉去菜园里摘菜。
菜园在后院,后院厕所旁边有个坡,从坡上去就是菜地。
这菜地瞧着只有60来个平方,里头种满各种蔬菜,可见闻家人真的很勤劳。
要说她对这个家哪里最满意,一定是这方菜地。
因为菜地靠着山脚,一边是房子,一边是悬崖峭壁,这就使得村里没人能窥探到菜地,除非从她后院上来。
此刻日光正盛,闻嘉嘉还发现了悬崖峭壁上有山泉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落,走近一看,地上还有个石槽,石槽里正是滴落的山泉水。
而从石槽中溢出的山泉水正沿着小沟缓缓流向菜地边缘,再沿着菜地坡往厕所的后方流去,最后离开闻家后院,流入水沟中,与几百米外的小溪汇合。
闻嘉嘉心道:这不就是上好的水源吗!闻家怎么还天天都要挑水呢?
可仔细思考后就明白了,山里的水并不是一年到头都充足的,若是遇上枯水期,那山壁上自然也不会滴落多少水源。
加上这滴落的水也不算多,对于闻家人来说还不如花十多分钟挑几担子水了事,所以也就只用这山泉水浇灌菜地与洗菜。
闻嘉嘉凑近,掬起一掌水泼到脸上,用力搓几下,就当洗脸。
菜园没多待,摘了今天一天要吃的菜,洗干净后就捧着回家。
两姐妹似乎已经醒了,她听到房间里有动静。
闻嘉嘉对着房间喊:“春儿萱儿,起床吃饭了。”
好一会儿,房间里传来弱弱声音:“好的小姨。”
又是一会儿,两姑娘穿着歪七扭八的衣服一前一后来到厨房,头发比昨天还要糟糕。
闻嘉嘉定定看了看,觉着怎么看怎么像鸡窝。
饭已经蒸熟,浓郁的地瓜米饭香充斥着整个厨房。
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形成一道光柱,直直地落在铁锅中。
在农村,往往会在早晨做好一天所需要的饭菜。闻嘉嘉入乡随俗,也打算这么干,70年代可没有天然气灶和电磁炉啊。
先炒菜,家里没肉,闻嘉嘉也变不出肉来,只能炒盘小白菜。
这时候的小白菜清甜脆嫩得不行,和几十年后大棚种出来的小白菜根本不一样,闻嘉嘉觉得自己得且吃且珍惜,吃完这茬菜,她恐怕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吃了。
因为——她不会种菜。
哦不,确切地说,她大概不会在这个时代种菜,因为这个时代种菜需要浇农家肥,她接受无能。
愿意进茅坑,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
炒完菜,又煮碗汤。
白菜鸡蛋汤,亮点是这份汤她用的是米汤作为底汤。
米汤浓稠,白菜脆嫩,而鸡蛋煮成絮状,加点盐再加点农村米酒,香浓的白菜鸡蛋汤便煮好。
两位姑娘久等了,对比昨日她们今日更大胆些,会帮忙分发碗筷,也会乖乖先洗手。
闻嘉嘉:“开始吃吧!”
至于刷牙……两位姑娘并没有牙刷,闻嘉嘉吩咐她们用盐搓搓牙齿代替刷牙,所以两姑娘此刻被咸得五官都皱成一团。
闻嘉嘉先动筷,见她动了,闻春闻萱才拿起勺子。
闻春小心舀勺汤,呼呼呼吹两下,才慢慢浅喝一口。
她眼睛一亮,觉得小姨做的汤比奶奶做的更加美味。
汤是白的,是稠的,每一勺都能舀到滑溜溜的鸡蛋和脆脆的白菜碎。
闻嘉嘉见姐妹俩喜欢喝汤,干脆把汤倒些到她们的碗里,再搅拌搅拌,配上原主妈妈做的萝卜干,姐妹俩果然吃得更加欢快。
按理说,吃完饭得去上工。
但问题来了,闻嘉嘉的户口,还没有迁到浮阳大队,而且挂在街道上。而闻春和闻萱呢,队里没一个活是她们能干的。
也就是说,她们一家三口,暂且是“无业游民”。
所以今天得干些什么呢?
闻嘉嘉正思索着,屋外传来声音:“嘉嘉在家么?”
“在呢在呢!”她赶紧把碗往盆里一放,飞快往堂屋去。
“你家门咋这时候没开?”说话的人是方柳玉,她是队上的妇女主任。
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家里只有你和两个小孩,平常大门确实还是关住为好。”
闻嘉嘉将厚重的大门打开,问:“婶儿有啥事儿吗?”
方柳玉道:“我是想问问你户口啥时候迁回来,马上秋收,户口迁回来就能记工分和分粮食,队里商量过,今年给你也额外分一份人头粮。”
人头粮这词一说出来闻嘉嘉便觉着有些熟悉,仔细想想,想起来了。原主记忆中有这回事儿,而她上辈子在农村拍视频时也听老人说过。
这时候农村实行的是工分制,人头粮则是保证队里没人饿死。
人六劳四,就是这时的分粮政策。
卖完爱国粮后,剩余的粮食拿十分之六出来分给队里的每一位社员,包括闻春和闻萱这种啥活也干不了的小屁孩。
但如闻嘉嘉这种都快秋收了,才搬回队里的人是没有的。也就是瞧她家可怜,队里才决定帮衬一把。
前提是她户口在村里。
别小看这人头粮,在这风调雨顺的年景中它虽然不足以让人吃饱,但绝对能保证人饿不死。
闻嘉嘉本来还琢磨着留着城市户口,往后找工作也能容易点。但这会儿得知还能分人头粮,她当然选择把户口迁回来,毕竟粮食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真靠闻春和闻萱的人头粮,她家不出两个月就得饿死。
虽然今年有闻家人留下的粮食做托底,但闻嘉嘉可是个手机电量低于百分之五十就会有焦虑症的人!她深知自己在农活上多么废物,也深知这年代找份工人工作有多难。所以在没存足够她们姨甥仨吃两年的粮食前,闻嘉嘉坚决把粮食收集放在首位。
闻嘉嘉赶忙道:“我后天就去县里迁户口,这事一天就能办成。”
方柳玉偷偷道:“后天你爹娘几个不是得下葬吗?队长找他岳母帮忙选好了位置,就在桃花坳里,从你家这边去的话,半个小时多就能到。”
闻嘉嘉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事忘了:“好,那我大后天去县城。”
方柳玉道:“你今天把咱们大队熟悉熟悉就好,要是有啥困难尽管说。唉,你爹娘都是个好人,跟队上每个人都处得好。”
这是实话,闻家夫妻就是对大好人。
闻嘉嘉点点头:“晓得了。”
方柳玉传达完事儿后没多待,瞧瞧闻春和闻萱两姐妹便离开。
闻嘉嘉本就打算今儿在队里走走,于是将昨晚褪下的旧衣服放在桶里,关好门,带上棒槌和两个孩子往村中心而去。
闻家确实够偏远的,出门后走上两百来米才见到另一户人家。
而两家中间是片空地,大概是队里空下来的宅基地。
队里的人一年年增多,宅基地也是很紧俏的。这么一片地,少说要分给四户人家。
那户人家姓陈,同闻家一样,也是多年前逃荒而来的外来户。
闻家夫妻并不是当地人,他们刚结婚时便逃到了这儿。闻老爹是家里独子,爹娘在逃荒路上去世。而闻妈却不是,她老家在河省,远着呢。
这年头没有手机,交通也不便利,两家人早就没联系了,论起来,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陈家虽与闻家人一样,同样是外来户,但不同的是人家家中人丁兴旺枝繁叶茂,几个儿子闺女通过婚姻嫁娶在当地架起一张不小的关系网,日子过得比闻家强多了。
陈家婶儿名叫张秀丽,50来岁了身体还很硬朗,此刻在院里晾衣服。
见到门外的闻家姨甥仨儿,赶忙透过院门喊话:“你叫嘉嘉吧,这是去哪儿呢?”
张秀丽并没有让三人进门坐坐,因为闻家刚办完丧事没满七天,一般来说没人会愿意让她们上自家。
闻嘉嘉道:“婶儿你好,我去洗衣服呢。再就是我对咱们村不熟悉,所以趁着这时间在村里走走看看。”
张秀丽笑道:“行吧,那你就先去吧。”
说着,还盯着闻嘉嘉看了好几眼,瞧得闻嘉嘉心头发毛,走路时还差点没忍住回头看。
瞧着闻嘉嘉离去的背影,张秀丽上下打量好几秒,这才进院继续晾衣服。
她心里想啥?想闻家老三不亏是城里长大的,瞧着跟知青院里那刚下乡的知青差不多,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得在太阳底下能晃眼。
自家小儿子就得意这样的姑娘。先前总跟在女知青屁股后头跑,帮人家干活给人家送鸡蛋。等这位知青黑了,就又盯上刚来的、还白嫩的知青。也就是最近隔壁县出了知青跳河的大事,惹得知青办和公社大发火,他终于才消停点儿。
都说知儿莫若母,张秀丽觉得小儿子大概率也喜欢闻家老三这款。
若是闻家一家子人还在……那这门亲事也算好。毕竟闻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还能干。男的能拿10工分,连女的也能拿8公分。
又是这么多年的邻居,知根知底,到时来往也方便。
可现在是不行了,现在闻老三压力大啊。两个孩子都得她这位亲姨养,谁跟她结亲,谁就得接手烫手山芋,还得接两个。
她叹声气,琢磨着得赶紧把小儿子的婚事给定下来。在村里人看来,跟在知青屁股后头跑没关系,但招惹村里的姑娘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洗衣亭。
此时九点半,洗衣亭里早没了人,所以闻嘉嘉很是幸运的独享洗衣亭。
在这里洗衣服还算轻松,因为河岸两边用水泥抹过,很是平整。就是洗衣服的时候得弯腰蹲着,没洗十分钟闻嘉嘉就腰酸背痛腿发麻了。
她果然不适合干家务。
闻嘉嘉用棒槌“哐哐哐”地往衣服上砸,把这两天的郁气都发泄在衣服上。
别说,效果还挺好。
坏心情发泄了,脏衣服也干净了。
没有肥皂没有刷子的家庭,只能靠一双手和一根棒槌把衣服洗干净。
她洗衣服的时候两个姑娘就乖乖呆在旁边捉小鱼玩儿。
这时候的河水清澈干净,河里有不少杂鱼和螃蟹,甚至有泥鳅。
说起来,现在正是吃泥鳅和黄鳝的时候,她拍视频的时候曾经捕捉过,所以闻嘉嘉起了捉泥鳅黄鳝的心思。
想着想着,衣服洗完了。
“回家!”她对两个小孩道。
闻嘉嘉扶着木柱子起身,心想还逛个屁的村子啊,她想回家躺着了。
回到家,将衣服晾到后院。
家里前院后院的阳光都很盛,闻嘉嘉不想爬楼梯,于是就悄悄偷了个懒。
结果半下午时几只鸡互啄打闹,扬起阵阵灰尘,闻嘉嘉瞧着粘了尘土的衣服,刹那间心又死了一半。
揉着酸胀发疼的胳膊,心想:偷懒果然有福报。
没办法,闻嘉嘉只能把衣服拿到菜地的水槽中再次清洗一回,然后挂到露台去。
露台上的干菜也能收了,她收起来后都放到阁楼的房间里,然后就发现阁楼中还有小半袋的粿片。
粿片是啥?类似薯片的食物。只是薯片是土豆做的,而粿片是大米做的。
大米制作成米粿,米粿再切成粿片,粿片晒干后能存放许久,要吃时就放到沙子或者盐中炒炒,炒得膨胀后就能吃了。
不过这是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的奢侈品,闻嘉嘉没打算现在把它造完。
她还在角落里发现几个铁块。铁块被木桶挡着了,没把木桶移开根本发现不了。
闻嘉嘉凑近一看,发现有锁头,缺了好几个口的刀,几颗钉子,铁刨子,以及生锈到快碎的镰刀。
这是闻家人炼钢铁那段时间留下来的,原主那时候还没被领养走,记忆里有这件事。
闻老爹当时在公社里炼钢,瞅着公社好几个月了都没有炼出点名堂来,于是偷偷把自己上缴的东西又给带回来了。
但他又不敢把这些东西现于人前,就只能偷偷藏在阁楼,生怕被人搜了去。
后来公社炼钢队突然大检查,原因是公社的铁突然少了上百斤,闻老爹这才晓得,原来还有人和他做一样的事儿。
只是闻老爹胆子小,从此再也不敢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直到此刻被闻嘉嘉发现。
闻嘉嘉暗暗嘀咕:“这些东西,拿到废品收购站去说不定能换那么几分钱。”
说着,就拿起缺口刀瞧瞧,觉得这个或许能留下来放到菜园里砍菜。
又把这些铁器挨个整出来,准备找个机会拉到废品收购站去卖。
[叮,是否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