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随军日记byby大鹅踏雪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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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五六分钟,闻嘉嘉打个哈欠。
阳光暖洋洋,晒得人困意涌起。
快改完了,所有考生都紧盯着改卷人,当改卷人开始改最后一张卷子时,闻嘉嘉甚至能听到旁边考生的急促呼吸声。
终于——
卷子改结束,几位改卷人抽出五张卷子给负责招考的副厂长,让副厂长再?检查一遍。
这里的检查,其实是检查政治答案。
闻嘉嘉在政治上只求稳,她最近一个多月的报纸可不是白看的,如今在政治上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检查过后,副厂长取出其中的一张卷子,而后看了眼?手上四?张卷子上的名字。
“邓国?安,张晴,李静薇,还有……”
她翻动?考卷,魏岱呼吸在这瞬间凝滞,场上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
“还有闻嘉。”
闻嘉嘉绷着的那口气?骤然?泄下,眼?睛瞬时间都酸了。
真好,自己从此又能领工资了。
就算魏岱有不少积蓄,但自己能赚钱的日子更?让她高兴和舒服。
魏岱明显比她更?激动?些,拉着闻嘉嘉往副厂长那边走去。
副厂长把四?人挨个看一遍,说?道:“你们下个月一号去人事处报道,尽量把毕业证给提前领了,至于岗位到时候再?说?。”
四?人重重点头。
闻嘉嘉毕业证身上带着,而其他三人应该都是学生,需要回学校办手续提前领。
药厂里面树木颇多。
宽阔的道路两边几乎都是银杏树,还能看到几棵两三人都无法环抱起来的香樟。
药厂的建筑也颇有特色,墙体是灰白色,外表有些西式。最高的那栋楼足有五层高,被银杏树围绕着,想来秋天的时候风景会更?美?。
魏岱带着闻嘉嘉在药厂里走一圈,特意走一遍从厂区门口到人事处的路,以防她报道的时候找不到地方。
等走完了,也该回去了。
闻嘉嘉要去药厂工作的事儿很快就被不少人知道,因为她得找部?队打个证明,这时候的工作也是需要审查的。
这证明一打,想瞒瞒不住。
第一个来的是包姐,她丈夫在后勤工作,消息最是灵通。
“你要去药厂上班啦?”包姐匆匆跑进院,“我今天还在想你夫妻俩一大早的去市里干啥,原来是去药厂考试。”
“哎,你真够厉害的,一考就考上。”包姐凑近羡慕道。
家属院里多是家属希望有份工作啊。
但就跟多数军人来自农村般,多数家属也是来自农村。
这时候农村识字率并?不高,好多军人的文化课都还是来到部?队后再?补的,而那些军嫂们呢,能认些常用字,半蒙半猜读通小学课本都算厉害的了。
大环境就是如此,这就使得军嫂想参加工作格外困难。
闻嘉嘉笑笑,给她倒杯茶:“也是运气?好,我一直有在备考,但不确定考不考的上就没有说?。”
包姐叹道:“想你家这种夫妻俩都有工作的家庭,往后日子就好过了。别的不说?,你工作了是有粮本的。”
粮本是啥呢?其实就是给非农村户口供应的定额本,包含了粮食和油。
有这个本本有时候比钱票更?有购买力,有了它才?能去指定粮店买粮食和食用油。
闻嘉嘉:“反正咱们部?队现在也不缺粮食,有没粮本差别不大。”
饿哪里都不会饿部?队的,据她所知,接下来几年这里应该没什么灾荒,当地一直都是鱼米之乡。
这话也是。
很快,虹姐也来了。
“你真是飞毛腿,谁跑的都没你快。”虹姐这样说?包姐,又对闻嘉嘉道,“论咱们家属院里谁最爱凑热闹,你包姐一定榜上有名。”
包姐白眼?一翻,笑骂道:“我也就比你早几分钟而已,你家比我远,要真算起来,来的还比我快呢,到底谁是飞毛腿。”
虹姐不理她,略微激动?地拉着闻嘉嘉的手问:“你这种考进去的直接就坐办公室了吧?”
闻嘉嘉:“……我还不知道,得等报道后分配。”
反正分到行政岗去是一定的,但她其实是想转技术岗。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技术岗总能学到些什么,而且还能试验她的金手指。
再?就是,技术岗钱更?多。
比起行政岗来说?,差不多等级下技术岗每个月总是要多几块钱的,据说?年节福利也会更?丰厚。如果你做到研究员那个位置,每天还有餐补呢。
当然?,闻嘉嘉对于研究员是想都不敢想。
虹姐说?:“我有个侄女?在车间里干活,就是生产红药水的车间,你如果有事可以去找她,她叫刘思华。”
闻嘉嘉点点头表示记住。
包姐和虹姐没呆多久就离开,毕竟魏岱的饭都要做好了,不能打扰人家夫妻吃饭。
为了庆祝考试通过,魏岱今日特意买了许多菜回来。
好些都是他昨天预定的,闻嘉嘉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笑嘻嘻道:“你就知道我一定会通过考试啊,连菜都买好了。”
既然?已经考过了,那么魏岱说?话不再?如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直言道:“那倒不是,你考过了就是庆祝,没考过就是安慰。”
“……”
闻嘉嘉脸上笑容垮唧一下没了。
这人,说?话太实,太噎人了。
她“哼”了声:“既然?是庆祝,那今天的饭菜都得你来搞。”
说?着,去扒拉厨房里堆着的菜。
魏岱是真有些厉害,不知从哪儿搞了一块巴掌大的牛肉来,闻嘉嘉拿到手里掂量掂量,得有半斤多重呢。
闻嘉嘉想吃香菜炒牛肉,但想了想,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种香菜!
这太不可能了。
她可是香菜的忠实信徒。
“哎呀”一声闻嘉嘉可惜至极,蔫了片刻,失落问魏岱:“牛肉你打算怎么吃啊。”
魏岱:“炒辣椒,我和老李学的,他做辣椒炒牛肉很有一手。”
闻嘉嘉点点头,这也行。
她又扒拉扒拉,发?现还有茭白,便?又问:“茭白拿来炒肉吗?”
魏岱:“清炒。你看到荷兰豆没,你不是喜欢吃荷兰豆吗,用荷兰豆炒肉吧。”
闻嘉嘉惊喜:“荷兰豆不得五月熟?”
魏岱:“总有人会提早种。”
早种早卖钱,只要能卖高价,就算在房子里种菜都愿意。
闻嘉嘉还看到了半死不活的鸭子,她认出来了:“这是我前段时间买的鸭子吧,我买回来是想吃姜母鸭的。”
其实最开始是想吃啤酒鸭的,但暂时还买不到啤酒。
不过姜母鸭也同样好吃,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足够多老姜和一些必备香料。
魏岱想了想:“我原先想炖汤……算了,那就做成姜母鸭。”
闻嘉嘉怀疑地看着他:“你会?”
魏岱哼笑:“等我做成,你就知道我会不会了。”
信心满满啊,看来是会了。
闻嘉嘉立马摆出了请的姿势:“加油,今天厨房由你掌控。”她就等着吃了。
中午的饭菜已经做好,一盘韭菜炒蛋,再?有一盘野葱炒腊肉。
韭菜是刚长出来的嫩韭菜,味道重就不说?了,关键是不塞牙,是个好韭菜。
闻嘉嘉发?现这时候的青菜味道确实要比几十年后的好。
几十年后的多数韭菜是没多少韭菜味的,除非你花高价买什么高山韭菜,有机韭菜。
而野葱,如今到处都是。
就连院子门口和旁边的空地上都能看到野葱的身心,不禁使得闻嘉嘉怀疑自己在院里种葱是不是种错了,完全?可以省了种葱的地嘛。
就该通通拔了,然?后种香菜!
吃完中午饭,夫妻俩躺院子里休息。
大概是这阵子过得太过紧绷,闻嘉嘉竟然?在竹椅上睡了过去。
魏岱无奈,把她抱进屋中后就又回院子给姐妹俩雕积木。
太阳往西移,阳光逐渐离开院子。
魏岱做完积木,拿起锄头在菜地边又开垦出一块半平米多的地来。
干啥?留着种香菜。虽然?他极其不喜,但嘉嘉既然?喜欢吃就得种些。
快到傍晚了。
今日的晚霞同朝霞一般灿烂。
闻嘉嘉一觉睡到傍晚,睁眼?时看到窗外的光线已经暗沉。
又来了又来了,那股熟悉的,巨大的孤独感朝着她袭来了。
午睡睡太迟总是避免不了这种恐慌失落的情绪,但一想到她正式捧上国?家饭碗,吃上公粮后,欢快情绪又逐渐占了上风。
闻嘉嘉深深地吸口气?:“好香啊。”
是姜母鸭的香!
她迫不及待打开房门来到厨房:“姜母鸭要熟了吗?”
魏岱打开砂锅盖,用筷子夹起一块鸭肉:“来,先给你尝尝。”
闻嘉嘉张大嘴巴:“啊——”
下一秒,眼?睛都亮了。
制作姜母鸭用的是番鸭,肉嫩不柴,汤汁鲜香的同时还带着生姜独有的辛辣。
闻嘉嘉仔细品味:“你放麻油了?”
“家里剩的那点麻油都被我放了。”魏岱点点头,又说?,“我听说?正宗的不能放一滴水,但是头回做,怕毁了我就放了些猪骨汤。”
刚好他今天煲的就是筒骨汤。
闻嘉嘉倒不是非要吃做法正宗的菜,因地制宜嘛,反正还是同样的好吃。
金乌西坠,倦鸟归林。
闻春和闻萱今日学了首新?歌,两姐妹蹦蹦跳跳地回到家。
隔壁谢家传来开门的动?静,正在洗苦菜的闻嘉嘉连忙跑过去,欣喜道:“沈老师,今天你家别做晚饭了,来我家吃饭。”
沈寻真一愣,然?后笑问:“我都要忘了,今天是考试的日子吧,你招考通过了?”
闻嘉嘉:“对,魏岱再?做饭呢,做老多了,你还有姐夫,和小易兄弟俩千万要过来。”
沈寻真也不推辞:“行!”这是件叫人高兴的好事儿。
闻嘉嘉又跑回家继续洗菜。
苦菜其实只是笼统的叫法,真正的苦菜叶子较长,而她现在清洗的却是叶子为椭圆形的苦菜。
其实人家正经名字是叫败酱草,而当地人则称它为苦斋。
败酱草是魏岱下午时在家附近摘的,这时候正脆嫩,摘了满满一盆,使得好些从家属楼来这里摘败酱草的婶子们空手而归。
“菜洗好了!”闻嘉嘉让闻春和闻萱把菜一起端进去。
又擦擦手上的水,把两张桌子拼接起来,将桌上的杂物移开。
现在锅里大概是在快炒牛肉,锅铲与铁锅不停碰撞,摩擦声连连响起,一阵香辣的味道从厨房中传出来,辣到有些呛人。
家里今日的野菜也不止败酱草这一种,闻嘉嘉还瞧见旁边竹筐里有半筐的蕨菜。
闻嘉嘉掰手指一熟,她得有七年没吃过蕨菜了吧。
上回吃还是高中春游时在农村吃的,当时因为摘蕨菜还差点被蜂蛰。
闻嘉嘉顿感欣喜,忙问魏岱:“蕨菜要洗吗?”
魏岱牛肉炒完,此刻正在拍蒜炒败酱草。声音伴随着“砰砰砰”的拍蒜声,说?道:“放着明天炒吧,它放不坏。”
闻嘉嘉一听不乐意了,跑到厨房窗户外,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今天就想吃。”
至于吗,魏岱受不了她的这种眼?神:“……那就做。”
闻嘉嘉又跑去洗蕨菜了。
摘蕨菜的声音治愈,咔咔咔的清脆非常。摘成小段后她亲自送到厨房去,叮嘱说?:“我要吃用酒糟炒的蕨菜。”
“行!”
“哦,还得放些葱去提味。”
“好。”
“对了”闻嘉嘉又道,“你炒前记得焯水,否则是会发?苦的。”
蕨菜虽说?带点苦味味道会更?特别,但是太苦了和酒糟味混合很奇怪的。
魏岱无语:“……要不你来?”
说?着把锅铲递给她。
“那倒不必。”闻嘉嘉赶紧逃离。
趁着还有余晖在,晚饭开始了。
晚饭很丰盛,几个小孩趴在桌子边缘,眼?神死死盯着桌上的菜。
有辣椒炒牛肉,荷兰豆炒肉,清炒茭白,姜母鸭,海带炖筒骨,以及蒜蓉炒苦菜,酒糟炒蕨菜。
桌上用茶水代替酒水,交杯推盏,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因为人不多,几个小孩也能上桌了。
沈老师的丈夫谢阳是位身体壮硕的壮汉,但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长着一张娃娃脸,还是见人就笑的那种。
闻嘉嘉头回见他时,总觉得怪怪的。两种气?质杂糅在一起,让人觉得很奇特。
魏岱和他原先不熟,也是成为邻居后慢慢在熟起来。
从魏岱这里闻嘉嘉晓得了,谢阳是正经的首都人,祖上四?五代都是首都人的那种。
但令人疑惑的是,她听不出他有任何的首都口音。
闻嘉嘉有时忍不住猜想,这人莫不是专门训练过,需要经常出特殊任务的特种军人吧。
没办法,上辈子军旅片看多了。
但这种事魏岱不会跟她说?,魏岱这人保密条例做的真很好,在家里从来不会跟她提起任务上的事。
知道谢阳是首都人后,闻嘉嘉便?有话可聊了,问谢阳:“谢哥,你们首都人从小是住在胡同的四?合院里吗?”
谢阳哈哈笑:“怎么可能,首都也不是满大街都是胡同四?合院的。”
“不过我确实是。”谢阳又道。
闻嘉嘉羡慕得发?酸,比柠檬还酸。
作为一个穿越到七十年代的人,谁又没有一个在首都买四?合院的梦想的。
几十年后的四?合院可是天价。
然?而四?合院并?不是那么好买的,即使是现在。
首先你必须要有首都户口,其次……其次就是这时候的房子不允许买卖。
是的,就是这么操蛋。
就算有钱你也买不了。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买不了可以“送”房啊,很多人都是靠着“送”房来进行交易的。
比方说?和房主谈好房子买卖后,私下给一笔定金,房主再?到房管所把房子“送”给买房这位远方亲戚,这算是众所周知的潜规则了,房管所的人并?不会管这种行为。
沈寻真轻轻拧谢阳,转头对闻嘉嘉说?:“他确实是住在四?合院里,但说?是四?合院,不如说?是大杂院。”
闻嘉嘉懂了,那种好几户人家混居的四?合院。
真正的南方人魏岱不是很明白:“四?合院和大杂院不是同种地方?”
谢阳道:“怎么说?呢,还是有些不同的。四?合院有分好多种,一般有点……钱的人住完整的一进四?合院,至于二进三进,在从前都是官员住,现在有的被改成学校,有的被改成办事处,还有的被分给街道、工厂作为房源储备。”
“至于大杂院,很多都是四?合院改建而来,还有部?分是自己搭建,这类很容易成为危房。”
魏岱点点头,他无法想象出来这种房子会是什么样子。
闻嘉嘉好奇问:“现在还有四?进五进的四?合院吗?”
谢阳再?次笑出声:“现在没有了,这种四?五六进的都是王爷大官住的,要不被拆,要不被拦腰折断改成好几处的二进院一进院,能完整保留座三进院就不错了。”
闻嘉嘉有些遗憾。
但转念一想,她遗憾个什么劲儿。
她家存款现在连一进都买不起。
这时候四?合院的便?宜,只是价钱数额相对于后世便?宜。
但不以物价和工资为前提去谈房价都是耍流氓!
现在工人平均工资30多元,然?而一座位置相对不错,保存相对完好,面积为400平左右的四?合院最少也需要5000元。
而且这种完整且不算狭窄的四?合院有市无价,5000元想买,人家大概还不舍得卖呢。
这场丰盛的晚饭在谈论房子中结束。
几个小孩早就吃完了,此刻不见踪影,大概是跑到谢家听收音机去。
等日落月升,皎洁的月光洒向院子中时,沈老师夫妻也离开了小院。
闻嘉嘉陪着魏岱一起收拾厨房。
新?装的灯很亮,将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给挤了出去。
晚风柔得仿若柳枝轻拂脸庞,偶尔能听到几声不知名的虫子在叫。
魏岱忽然?问她:“你很想去首都。”
闻嘉嘉反问:“你不想吗?”
魏岱顿了顿,这话也是,他也想。
但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出来,闻嘉嘉对首都很熟悉。
闻嘉嘉没敢多聊这个话题,忍着心虚在厨房里待了几分钟。
夜晚,洗过澡后躺床上。
考完试的她无所事事,此刻对书本处于厌倦期,碰都不想碰。
可下午睡太久了,闻嘉嘉睡不着。
魏岱晾干头发?回来,躺床上用手指给闻嘉嘉通头发?。
通了会儿,他说?道:“那两片空地果然?是又要建楼房了。”
闻嘉嘉噗嗤一声,哈哈笑出声来:“你还没死心呢。”奇了怪了,这时候的楼房真的就这么香吗?
魏岱捏捏她脸,叹气?:“唉!死心了,早就死心了。反正咱们是不可能的。那些房子太小的还能换,咱们住平房换不了。”
闻嘉嘉拍拍他:“放心,以后有得你住。”
魏岱搂着她:“我想说?的不是这事,后勤的人说?队里会成立个养殖场。”
“给家属们的工作?”闻嘉嘉侧过身,立即反应过来。
魏岱点点头:“你上回不是说?想订奶吗,到时候问问能不能养几头的羊,给春儿和萱萱订一份。”
闻嘉嘉忙说?:“到时候我也要订一份!”
她身体虚着呢,小孩喝的她也要喝。
这两日魏岱重新忙起来,闻嘉嘉不确定明日他能否送自己去药厂。
闻春和闻萱也晓得了自家小姨要去工作的?事儿,但这对她们?来说毫无影响,因为她们?每天也得去上学。
两姐妹甚至颇为高兴,因为她们?坚定的?认为只要小姨进城,就有好吃的?带回来。如同每日期盼铲屎官带着猎物归家?的?猫儿。
周日晚上,两辈子头回打工的?闻嘉嘉难得失眠了。
魏岱不晓得在?忙啥,没回来。
闻嘉嘉一边看向院子,一边把自己明日要带的?东西?看了好几遍。
这年头上班,要做好长期上班的?准备。
上辈子时她工作室的?员工们?总是在?半个月后才陆陆续续把水杯等贴身物品带到办公室,为啥呢?因为不确定自己是否会久干。
那时候跳槽是很普遍的?,公司在?选择员工的?同时员工也在?选择公司。
闻嘉嘉犹记得她有个同行,一年内助理就换了五人,没过多久就被?爆出加班多又没钱,还不给员工交医社保的?事儿。
这事闹挺大的?,一时之间网红自媒体工作室的?名声落到臭不可闻的?地?步,搞得闻嘉嘉受到无妄之灾,那阵子招聘时都比原来更困难。
当然,这辈子没有跳槽,也没有员工选择单位这回事儿,闻嘉嘉必须做好把药厂当成第二个家?的?准备。
她把自己珍爱的?水壶放到背包里,还有一个饭盒,一双筷子以及抹布。
再有就是雨伞,遗憾的?是没有伸缩伞,闻嘉嘉只能随身带着长柄伞。
除了雨伞外还有雨衣。最近的?雨季,这两样东西?很需要。
最后就是纸笔和卫生纸。
东西?确实有点多,但每一样都无法?舍弃。好在?她的?背包足够大,勉强塞还是能塞的?下。
哦,这背包也是她这两天新做的?。
仿照以后的?双肩包,为此还买了两个拉链做了两层。
五月,正是夏初。
夏初夜晚,偶有知?了出没。
田里的?油菜籽早收了,闻春和闻萱前天还特意去地?里帮忙——她们?这种育红班也有劳动课程,多是去隔壁村的?田野里帮忙干些轻松的?活儿,有点边玩边做,寓教于乐的?感?觉。
当然,高年级的?要做的?活就要更多。包姐昨天就找她借了药酒,说是自家?孩子伤着了,因为干太多活肩膀和背部那块伤着了。
油菜籽一收,代表今年新油即将上市。
闻嘉嘉已经将家?里的?两个油罐子洗好,就等着装油。
家?里油罐有四个,两个用来装猪油,两个用来装菜油或者花生油。还有两个搪瓷杯,一个装麻油,一个装香油。
当这些装油容器都装满,稍微省着点用她家?的?油都能吃一年。
油菜籽收完,就要轮到大豆和红薯土豆。
农民?靠着前人留下的?知?识,自然而然的?就摸索出一套轮种方法?。
比如说油菜秸秆有钾肥,能够给大豆提供营养。再比如说土豆,种完油菜籽种土豆能够有效减少?虫害。
这都是一代又一代的?农民?摸索出来的?,自有他们?的?道?理。现代科学也证明了这几种庄稼轮种确实具有可行性。
据包姐说,等大豆成熟时学校里的?那些学生们?还得去帮忙打大豆。
到那时才是真的?苦,毕竟那时候晒人,完全没有现在?来的?舒服。
七想八想的?,时间来到九点。
灯毫无预兆的?暗了,闻嘉嘉在?窗前点燃煤油灯。
蜡烛会被?灯吹灭,但是油灯却不怕风。
魏岱大约九点半时才回来,此时闻嘉嘉还没睡着。
“今天这么晚吗?是不是又得出任务?”今晚有点儿冷,闻嘉嘉盖着被?子,半张脸被?棉被?遮挡,瓮声瓮气问他。
魏岱打开?柜子取衣服:“对,又得离开?。”
“我就猜到是这样。”魏岱每回要离开?部队前的?几天都会格外忙碌,晚上还会无比粘人。
魏岱抱着衣服,快步走到床边,弯腰亲亲她额头,“抱歉,我明日无法?陪你去药厂了。”
闻嘉嘉伸出手放在?他肩膀上,乖巧道?:“没关系啊,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再说,咱们?这里路上又没啥危险不是?”闻嘉嘉是真觉得这里的?路比老家?安全许多。
老家?的?地?里位置相对来说偏僻很多,听村里老人说当年路上还有打劫的?,附近山里甚至还藏着土匪窝。
即使是现在?,村里一些姑娘们?去县城还得防着有没二流子现身,或者突如其来的?野猪等动物出没。
而这里是没有的?。
二流子啥的?就不必说了,这类人即使有也不可能去动军属。
至于野物。这里属于市郊,平原多,山也是低矮的?山,野物早几十年前就被?附近的?人捕捉得绝了种,哪里还能留到现在?。
即便是蛇也不常看见。
魏岱叹声气,揉揉她的?头发?:“我去洗澡,你等等我。”
闻嘉嘉:“……”
不好意思,我要睡了。
你精力足,即使明天要出任务还有时间想着那事儿。
我不行啊,我身子骨弱,我明天可是头回去上班呢。
于是魏岱洗完澡回来时,闻嘉嘉已经装模作样地?打起了轻声的?呼噜,营造出自己已经呼呼大睡的?状态。
魏岱轻笑,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就在?闻嘉嘉以为糊弄过去时,他翻身附上来,压在?她身上,同时两手将被?子一拉,彻底将两人遮盖。
黑夜漫长。
煤油灯已经暗了,清风顺着窗户缝慢悠悠地?吹进来,使得房间内没留下什么古怪气味。
闻嘉嘉狠狠锤了下魏岱的?肩膀,眼眶红润润的?:“你属狗的?吧。”
魏岱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生肖确实是狗。”
闻嘉嘉哼声连连:“我下回不去拿避孕套了,你都不晓得,我每次去拿人家?都笑呢。”
“笑啥?”魏岱揽着她,亲了亲她鬓角,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帕子拿出来给她擦擦。
闻嘉嘉大为震惊:“笑啥你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脸问。”避孕套每个月就三个免费,其他都是要钱的?。人家?医院账本?一看,满满当当都是你魏岱的?名字,闻嘉嘉都觉得臊的?慌。
“你领……怎么还记我名字呢?”
“那难不成还记我的??”她翻白?眼。
魏岱却闷声笑:“咱俩不一起的?吗,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啊?”
闻嘉嘉忿忿拍他,掩耳盗铃总比丢人现眼来的?好。真不明白?,这种东西?医院为什么还得做记录。
其实这事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昨天虹姐拿这事儿来臊她,闻嘉嘉只觉得比上回卡树更社死呢。
魏岱又给她顺头发?,安慰道?:“那以后我去领,其实也没什么,现在?开?始说计划生育了,鼓励往后避孕套会多免费几个。”
“计划生育?”闻嘉嘉略感?惊奇。
计划生育在?她印象里是八十年代的?事儿,原来七十年代就有了。
不过也对,这种大政策,肯定是提前几年甚至十几年就在?慢慢推广实行的?,总得给人个适应的?过程。
魏岱:“你当时还没来,其实去年年末的?时候就开?会说了这事儿。”
年末嘛,造娃高峰期。
部队是的?真怕了,恨不得对那些兵们?耳提面命,让他们?别再生了,这几年部队里的?学校肉眼可见的?不够用,都筹备着扩建的?事儿了。
孩子生多其实也不好,魏岱这几年各家?的?家?务事知?道?的?多后对此深有体会。
魏岱把被?子往下拉些,搂紧她轻声道?:“咱们?往后就生一个。”
闻嘉嘉眼睛亮晶晶:“不管男女?”
“那可不,我是党员好不好,上级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我怎么可能还会违反。”魏岱坚定道?,怀疑啥也不能怀疑他的?党性。
闻嘉嘉竖大拇指:“你说的?哦。”
魏岱也竖大拇指,对着她拇指一按:“放心吧我说的?,我爹妈也不管这事儿。”
闻嘉嘉笑眯眯:“睡吧睡吧,你再怎么卖乖我也不可能让你再来一回的?。”
魏岱手一顿,哎了一声。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总算消失。
闻嘉嘉起的?很早,起来时天还没大亮。
然而摸摸隔壁被?窝,只温温热了,可见魏岱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