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爱上她的by毛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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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政府资金雄厚,野心不止。李绍霖外公身份特殊,不便出面,陈?动用了不少家族关系,几轮下来已经聊得差不多。在这时候退出,无异于做好的嫁衣送人。
陈?思索的功夫,李越安又道:“我猜你在来的路上已经派人在搜查监控,但我可以告诉你,早点答应我的条件才是上策,你也不想最后闯进门去看到的是赤条条的两个人吧?”他不由笑出声来,“跟姨夫共用一个女人的滋味,难道你也想尝尝?”
陈?几乎要把手中的杯子捏碎,他咬紧牙关道:“李越安,我答应你的条件,立刻告诉我她在哪里!”
李越安的笑容漾在嘴角,他慢条斯理从抽屉摸出一张房卡,推到了陈?面前。
陈?伸手就要去拿。
李越安轻轻盖住了卡片,眼中的狠意深不见底:“阿?,儿女情长只会是拖累,我李越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只是给她下了点药,如果被我发现你不遵守我们的约定,下一次等着她的就是别的了,我保准剂量用足,让她像条狗一样听话。”
陈?只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掸开他的手拿走了房卡:“难道你以为你就没有弱点了?”
李越安神情怡然自得:“我跟你这种天之骄子不一样,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我什么都不怕,你敢整我,我就敢跟你玩儿命。”他话语一顿,又慢慢继续,“你能做点什么呢?断我财路?总不至于杀人放火吧?我还就告诉你了,哪怕你恨我恨到杀了我全家,我也只会因为爽到而感谢你!”
陈?无比怜悯并且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跟他废话,快步离开。
匆匆下楼,一路疾驰,陈?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闯红灯,他感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他心中不停默念,祈求于菀平安无事。他第一次如此虔诚地希望世上有神灵存在,可以保佑她安然无恙。
等到他终于到达房卡上那个酒店,他将钥匙扔给泊车小弟,飞快往里跑去。
浑浑噩噩进了电梯,等待着停下,他几乎是百米冲刺一样冲出了电梯,直奔那个房间。
顶层安静,没有其他人,他站在门口,握住门把手的刹那竟然有了一秒钟的犹豫,他忍受着心脏的狂跳打开了房门,他快步走了进去。
室内寂静无声,陈?依旧无法放松,他紧张到握紧了拳头。当他终于来到床边,看到床上只躺着于菀一人,她衣着完好,还在安静地熟睡,他那颗疯狂鼓动的心脏才慢慢缓和下来。
她睡着的样子安稳舒心,毫不设防。明明是很多次醒来时看到的寻常场景,却在今晚显得尤其珍贵。
他就这么在床边呆呆立着看了半晌,凌厉紧绷的脸色也在她的睡颜里慢慢放松下来。
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了。
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于菀的脸颊,她依然毫无动静,担忧和怜惜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才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门口传来动静,陈?看到李诚风尘仆仆走了进来,他大概是刚结束应酬,一股烟酒气味夹杂着屋外的空气一起灌入。
陈?皱了皱眉,眸色已不复刚才的温柔。他克制住自己的愤怒,维持表面的礼貌:“李叔。”
李诚看了一眼他怀中的于菀,问:“阿?,你这是做什么?”
陈?冷淡回应:“李叔,这里面大概有什么误会,她是我女朋友。”
李诚愣了愣,笑起来:“怎么一会儿是绍霖女朋友,一会儿又是你女朋友了?我看你们年轻人关系也够乱的。”他见陈?不说话,笑意逐渐消失,脸色也沉了下去,“一个女人罢了,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到我地盘来抢人?”
陈?加重了语气:“李叔,我说了,这是我的女朋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李叔也不想在我们这些小辈面前丢了做长辈的颜面吧?”
陈?说完,再不看他,径直越过他离开了房间。
李诚心中窝火无处发泄,走到沙发上坐下,摸出手机去了个电话。
李越安第一时间接了起来,殷切地问:“爸,怎么样?”
李诚劈头盖脸骂过去:“你他妈搞女人都不先打听一下底细的?你办的什么事?!”
李越安心里觉得好笑,语气依旧恭敬:“爸,什么底细?”
“陈?要人都要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于菀是他女朋友这种事你都没搞清楚?!”
“啊?阿?女朋友不是今今吗?换人了?这……谁知道那小子哪天换的。”李越安又赶紧补充,“爸,是我错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看您好这口,着急忙慌想让您得偿所愿吗?我下次一定注意!”
李诚斥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亏我还觉得你更像我。现在看来,你跟绍霖那小兔崽子一样没脑子!”
李越安笑道:“爸,绍霖如果是小兔崽子,那我起码也得是老兔崽子吧?小兔崽子懂什么,也就是我这个老兔崽子,才知道您的所思所想,只要您一个眼神,我就能巴巴给您送来……”
李诚打断他:“行了,净说这些没用的。”
李越安说:“放心,我让人立刻安排,女人嘛,有的是年轻漂亮的,过会儿就到。爸,您先好好休息一会儿。”
李诚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越安收起手机,紧紧捏在手里,他伸手将头发往后梳了梳,眼神愈发凛冽。
正在开车的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李越安,问:“李总,怎么事情办成了还这么生气?”
李越安半晌不语,突然道:“我问你,一个既痛恨父亲,又厌恶母亲的人,他的人生还会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助理跟了他多年,听罢不敢回答。
李越安脸上却突然扯起一抹笑来,这让他那张五官有些扭曲的脸显得更加可怖:“你说,于菀凭什么不愿意跟我父亲?”
助理想了想,试探着回:“她背后有陈总,恐怕眼界高了点?”
“要是没有呢?”
“那……上一次会拒绝,这一次估计也就从了。”
“是啊,一次不行就两次,总会屈服的,何必要跟钱过不去?”他顿了顿,长出了一口气,“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不爱钱呢?”
李越安忽然停了很久,再开口的声音越来越阴沉:“也就是些个傻x端着个架子不下去,就那么爱过穷困潦倒的日子,就那么要面子……宁可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指着鼻子骂私生子,也要维持自己的清高,也要挣她那几分脸面,什么独立,什么自尊……狗屁不是!”
助理听越听越不对劲,默不作声只顾开车。
李越安瞥了一眼窗外,像是叹息了一声,幽幽道:“不过,他从来喜欢的就是这种,一推就倒的有什么趣儿,劲劲儿的女人才有意思,不是吗?”
李越安锐利的眼神望过来,助理连忙回答:“李总,我不懂这些。”
李越安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他低头,沉默地看着手腕上的黑绳,上面挂了一只银制小老虎,那是他母亲送给他唯一的礼物。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
他曾经一把火烧了母亲所有的遗物,包括照片,一张不留。随着年岁的增长,母亲的形象在他心中越来越模糊,直到有一天再也回忆不起来。
他只记得她很漂亮,毕竟也曾是当地越剧剧团响当当的小花旦,只因和李诚相恋后未婚怀孕,就义无反顾放弃了事业回归家庭。她那时天真地以为李诚开个小厂,情意绵绵,就足以成为她下半生的依靠,可是还没等到腹中胎儿落地,李诚就已经攀上了高枝,抛妻弃子。
李诚在婚后也曾几次送来钱财,皆被她拒绝。李越安回想起来,只觉得迟来的清醒犹如砒霜下肚。单身母亲的日子何其艰辛,母子俩度过了几年孤苦无依的日子。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整天郁郁寡欢,对李越安非打则骂。
只是,这唯一的亲人也在李越安七岁那年撒手人寰。私生子不受待见,母亲家里没人愿意抚养他,他只能去了福利院。如果不是因为李诚那显赫的妻子十年无所出,李越安恐怕会在那个破败的福利院里继续生活直到长大成人。
进入李家,他以为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没成想后妈底下的日子更不好过,在李绍霖出生之后尤甚。李越安的青春期除了发奋读书和无尽的苛待,什么都没有。
回顾过去,李越安没有丝毫眷恋,他觉得自己十岁之前的人生是由贫困和痛苦组成,之后就只剩下仇恨。这种仇恨像黑暗中的火把一样支撑着他走到现在,带给他精神依靠的同时也烧毁了他所有人生的乐趣。
李越安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间,也不知道自己终日所求是什么,他只有不断地努力、不断地斗争,才能感觉到自己还真实地活着。
他轻轻抚摸那只小老虎,它是那么粗糙,那么廉价,可他从未想过丢弃。
他要每天都戴着它,他要日日面对曾经的苦难。
这样他才能永远记住,永远清醒:天地不仁,生命本无意义。
第69章 真心
于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白金湾的床上,她努力回忆昨晚是怎么回的家,却一无所获。她披了件睡袍走到客厅去,闻到了一阵香喷喷的食物气味。
陈?朝她走来,笑着问:“醒啦?睡得怎么样?”
于菀有点茫然:“一般般,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我记得我好像没喝多少呀。”
陈?双手搭在她肩膀,推着她往餐厅去:“你可能太累了,是我去接你回来的。”
于菀惊讶:“啊?几点钟?”
“十来点吧。”陈?将她按在餐椅上,“我叫人送了些早餐过来,小笼包,荷包蛋,生煎,面包,什么都拿了点。”
“这么多?吃不完。”
“我和你一起吃。”
“来得及吗?几点了?我还没看时间。”
“九点。”他又说,“你今天休息吧,我帮你请好假了。”
于菀拿着筷子的手停了停,狐疑道:“为什么要请假?”
陈?面不改色:“你昨晚喝了酒,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是周六,我俩出去转转。”
于菀虽然觉得他擅作主张有些突然,但想到自己年假还挺多,也没反对,她问:“去哪儿?”
“樱花开了,我们去赏花。”
“好啊,我朋友圈刷到很多,拍的照片都很漂亮。”
“嗯。”
于菀看了一眼陈?,她觉得今天的陈?有点怪怪的,她忍不住问了句:“你有发生什么事吗?”
陈?沉默地吃完了一片面包,看向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陈?在公司忙了一整天之后,没有立刻回白金湾,而是去了另一处住所,那是他父母在海市的落脚点,这几天正好一家三口都在海市。
陈文钦和王静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听到动静都朝门口看过去,见陈?往屋里走来,王静转头关掉了电视,周围瞬间一片安静。
陈?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了。
王静怕陈文钦发难,抢先开口:“儿子,凌越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陈?说:“凌越的政府引资我不准备跟了,全权交给凌越自己处理。”
他语气轻松,毫不在意的样子。
王静急了:“怎么回事?我们在这上面投了多少钱了!光吃饭都已经花了几百万,你说撒手就撒手?儿子,你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陈文钦同样质疑地看着他。
面对两双眼睛的注视,陈?淡笑一下,说:“我自有我的打算。”
陈文钦终于开口:“你当我们不知道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晚你抢女人都抢到李诚手里了,你好好想想自己在做什么。”
陈?说:“爸,我纠正你一下,那本来就是我的女朋友,跟李诚一点关系也没有。”
“有差别吗?我们家多少生意都和李诚有关系,你来这么一出?我警告你,你不要以为君达能有现在的成绩是因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刚愎自用只会毁了你!”
陈?沉思片刻,说:“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插手。”
王静忍不住问:“那你姨妈那边怎么交代?这上上下下的打点她可是出钱出力不少,你说放手就放手,岂不是便宜了李越安?”
陈?一派淡然:“汽车产业本来就是个烧钱游戏,他李越安真以为在恒远干了几年就有实力上桌?没有靠山,他屁也不是。我准备陆续减持凌越,舆论之下,没有大资本跟进,我看看他能扛到几时。”
陈文钦愤怒地在沙发扶手上拍了一掌:“你疯了吗?你别忘了君达也有股份在里面!把凌越搞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眼皮都没抬一下:“放心吧,有李诚在,凌越死不了。”
王静说:“儿子,你这次真的太感情用事了,你这是要跟李家闹翻?你这样弄个两败俱伤,就为了个女人?”
陈?语调依旧平稳:“这几年恒远发展势头太猛,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放在几年前,你看看李越安敢不敢动到我头上来。我这次再不让李家出点血,他们还真以为我是个软柿子。”
陈文钦说:“李家这几年确实过分,明面上合作,私底下小动作不少,虽然说敲山震虎警告警告他们也没什么,但到底我们也没得到好处。”
陈?没有回答,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文件递过来。
“我去年就已经考察了四川几个锂辉矿资源,并且已经跟他们都签下了合同,共同开发,商业化提取生产高纯度锂化合物。掌握了上游资源,还愁收益问题吗?”
陈?见陈文钦和王静一时都没说话,乘胜追击道:“你们也知道我的习惯,看好一条赛道,全线下注。我手下的新能源车企又不是只有凌越,哪怕凌越真倒了,市场份额总得流向别家,还不是握在君达手里?”
陈文钦沉思片刻,摇头:“还是不够谨慎。”
陈?微笑:“爸,这天底下就没有万全之策,我们做最终的赢家就行了。”
周六这天,陈?开车带于菀去了周边的一个樱花园。
樱花园位于一座小山坡,山坡上层层叠叠种满了樱花树。漫山遍野的樱花已经全部绽放,淡粉色的花瓣云织雾绕,微风吹来,粉色花瓣飞舞在阳光下,梦幻而浪漫。
于菀看见别人还有专门拿了梯子过来拍照的,对陈?说:“她们准备也太充分了,不过这樱花树是真的高,确实得蹬梯子才能入画。”
陈?低头划动着手机中的相册,说:“我拍得也不错。”
于菀看了一眼,笑着说:“那是因为我好看吧?”
陈?勾了勾嘴角:“嗯。”
于菀微微皱眉:“你怎么回事?从昨天开始就很不对劲,你怎么话变少了?”
他看着她,将她发间的一片花瓣轻轻摘下,说:“没有。”
于菀便也没太放在心上,她看了看周围,跟他十指交握:“这里人好多,我们再往上走走吧?”
“好。”
两人慢慢悠悠往上走,一直到了最顶上,找了块平地,陈?拿出无人机放了上去。无人机慢慢升高,于菀凑到他手机边上看,在拍了几张俯视图和两段视频之后,无人机往回降落,慢慢停在他们头顶前方。
于菀冲着镜头打招呼,一边笑一边问:“怎么样怎么样?拍了吗?”
“嗯,你可以换几个动作。”
于菀摆了两三个动作之后就没创意了,她望着陈?说:“要不我俩亲一下?”
陈?听罢侧过头来,于菀双手扯住他的衣领踮了踮脚,闭上眼睛吻在他的唇上。
陈?墨镜下的眼睛深邃似海,静静地望着对方。他看到于菀一脸幸福,十足十的恋爱小女人模样,他那双眼睛也慢慢舒展开来。
他在这一刻终于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昨晚的事情不应该告诉她。
她应该无忧无虑地和他生活在一起,轻松自在,就像现在这样。
下药、迷奸,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太过沉重,即使最终没有发生,也很可能会给她留下一生的阴影,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已经犯了一次错误,他不能再伤害她。
陈?降下了无人机,摘下扇叶、电池,于菀兴致勃勃帮他一起整理。
他望着她,看见她鼻尖出了一层薄汗,他微笑着伸手刮了一下。于菀咦了一声,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又是汗又是油,你不嫌弃?”
陈?随意用纸巾擦了擦手,说:“不嫌弃。”
于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陈?只是笑笑。
于菀继续整理手中的无人机,忽然听到他随意问道:“凌越的工作,你还想继续做下去吗?”他看向她,“我的意思是,昨晚那种喝酒的情况无法避免,有点危险。”
于菀自然又想起了李城的事,心中既恶心又后怕,她原本跟陈?较劲的心思已经淡了,见他再次提起,便嗫嚅道:“我也可以换个工作的,其实,有些事情……”她努力很久,却还是有点说不出口。
陈?原本严肃的表情放松了些,他柔声道:“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他拉上了无人机包的拉链,“不过工作确实可以考虑换一个了。”
这一次于菀没有反对。
两人站起身来,陈?问她:“你有想过你真正喜欢做什么吗?”
于菀被这问题问得有些茫然,她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仔细想来,她从小到大好像一直都是被无形的手推着向前的。学生时期的她只知道要好好读书考个大学,上了大学之后就想着毕了业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至于自己喜欢做什么,她好像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工作的唯一功能不就是赚钱吗?她从未把喜好当成求职的理由之一。
说起来,她小时候就喜欢在纸上写写画画,后来也专门学过一阵子,只是没有坚持。视觉设计师这份职业对她来说完全是歪打正着,但是长期工作下来,她对设计的热情早已不在,它变成了一种日复一日的枯燥和乏味。
于菀想了一圈,有些沮丧:“我好像没有爱好。”
陈?笑起来:“都会有的,只是大部分人没有时间停下来,比如你,你都没怎么尝试、没怎么玩过,当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于菀问:“是这样吗?”
陈?颔首道:“我倒是建议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别急着想要去做什么。好好享受生活,抛弃掉你所有的目的性和功利性。”
于菀若有所思,她最终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起在外面吃了个晚饭才回家。刚进家门,陈?就从身后捂住了于菀的眼睛。
于菀问:“什么呀?你准备了惊喜吗?”
她没有听到回答,被一路推着往前走。等到终于停下,陈?也放开了手,他低声说:“可以了。”
睁开眼睛,她和陈?正身处衣帽间,房间的正中央挂着一条白色礼服,抹胸款式,白色层纱像羽毛一样,中间还镶嵌着鳞片状的宝石,在灯光照射下泛着淡淡光芒。
于菀走上前去,轻轻抚过那裙子,她被美得说不出话来。
陈?站在她身旁看了很久,忽然语气郑重地开口:“于菀,关于去年那个晚上,在车上发生的一切,我想正式向你道歉,对不起。”
于菀的手顿时滞在半空,她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两人和好之后,那桩事情再未提起,此刻骤然回忆起来,她心中涌起一股非常复杂的情绪。她努力维持刚才的欣喜,但掩饰不住声音的消沉:“为什么突然道歉?”
他停顿几秒,说:“我当时的对不起不够真诚,它太浅薄了,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一直以来,于菀都在刻意回避这段记忆,她收回了手,垂眸道:“但我已经原谅你了,不是吗?”
“是我逼迫你原谅了我,利用了你的心软和你对我的在乎。”
于菀不明白陈?为什么要在他们的幸福时刻旧事重提,她明明已经昏了头,她明明已经沉迷于对他的爱恋了,他为什么要这样突发奇想拖拽着她让她清醒过来?
她看向他:“我不明白,心照不宣不好吗?你现在这样,只会逼着我去回忆不想记得的事情,然后意识到自己恋爱脑上头,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陈?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这样说自己……我是因为想和你认真走下去,我不希望我俩的相处始终带着一颗定时炸弹。”
于菀依旧感到不解:“你可以不用想这么多的,现在我们互相喜欢,那我们就好好在一起,为什么要去揭开伤疤呢?”
陈?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我不确定那次伤害对你造成的影响。”
于菀脸色僵硬,她转过身背对了那条裙子。
“撕碎的绿裙子已经被我扔进了垃圾箱,它不会恢复如初,也不会从垃圾箱里回来。”于菀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陈?,其实只要不提,我们就能相安无事。但如果你非要问我的真实感受,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伤害一旦造成,永远都会留下痕迹。”
陈?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去做。
相当长的时间里,他都认为爱情于他而言可有可无,直到宿命般的情感席卷过他的心脏和大脑,疯狂的激情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还裹挟着黑暗的阴影。
那是一种毁灭性的欲望。
可是昨晚,他在走进房间的短短几步路里,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不受到伤害,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两情相悦的生活给了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它是如此细碎,如此温馨,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一饭一蔬、牵手散步,都因为对方是她而变得有趣。他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一种更加平静的欲望,他渴望朝朝暮暮,还渴望地久天长。
原来那些老生常谈是真的,爱是不计回报的付出,爱是发自内心的忏悔,哪怕代价是从此彻底失去她。
他不想和于菀只是谈一场肤浅的恋爱,可是想要推进他俩的关系往更深处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隐雷必须排除。于菀选择用逃避来代替原谅,他作为加害者却不能视若无睹。
他不后悔自己不合时宜的道歉,他知道早晚得有这一天。
陈?再次开口:“我今天提出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道歉和后悔是真心的。”
于菀叹了口气,她现在无法说出“没关系,已经过去了”,也没办法说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抬头看了陈?一眼,他还在静静凝视着她。
于菀轻声道:“我感受到了。”
陈?知道两个人还需要时间,他什么都没有再问。
于菀和陈?的关系没有因为那个晚上的道歉而一直尴尬,几天后就恢复如常。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也许生活的洪流能吞没一切,很多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放在时间的长河里最终也变得平平无奇。
年轻时候的于菀喜欢刨根究底,跟何川北之间的每一次吵架都要争个对错。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就不这么想了,她逐渐接受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她承认沟通很有必要,但也发现了不沟通也是一种手段,甚至是一条捷径。
有些问题注定无解,那就不要解决了。细碎的生活会掩盖伤痛,当幸福远远大于痛苦时,人会选择性遗忘深夜的泪水。
她对自己说,不带委屈地去接受能接受的、包容能包容的,如果事与愿违,那就转身离开,不要留恋。
第70章 求婚
于菀在不久之后就提了离职。有李绍霖的存在,她的离职程序办理得异常顺利,流程飞快走完。她归还了电脑和所有物料,彻底告别了凌越。
如陈?建议,于菀没有像以前一样急吼吼去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焦虑,拍照、逛展、吃吃喝喝,在gap了一个月后,她在一家画室报了名,从素描开始练起,后来又开始尝试水彩。总之,她确实在漫无目的地玩。
不过画室的课倒是续了一次又一次,她常常一整天都沉浸在画画中,甚至忘记回家的时间。这让她恍惚回忆起小时候的经历,也是这样专注地在纸上画着小人,到最后连作业都忘了写。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找到了她的爱好,只是画画的几个小时里,她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仿佛陷入了一种深度的冥想,从内心深处感到平静和从容。
她想,这对目前的她来说,已经够了。
转眼已到夏天。
寻常的一个周末,于菀和陈?吃完晚饭回了半山别墅,两人照例一个在书房工作,一个在客厅看电视。
在处理完邮箱里的未读邮件之后,陈?又给李绍霖去了个电话,问了问李越安最近的情况。
李绍霖说:“放心吧哥,我每天都盯着呢,最近凌越销售额下降,事情一堆,他忙都忙不过来。”
陈?语气缓和了一点:“绍霖,最近的事要委屈你一下了。”
“哥,真没事!我对凌越可没什么感情,急的人只有李越安跟我爸。实话跟你说,要不是我妈天天叨叨,又有你给我保驾护航,我才不会进公司上这个破班呢!”
陈?说:“你处在那个位置,就身不由己,忍让不会让人心存感激,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李绍霖说:“哥,我知道,我这不是好好待着呢!”
陈?笑了笑,结束了这通电话,他起身往客厅走去。
客厅里面没开灯,只有电视机的屏幕亮着,夏天的日照时间长,还有一丝余光,两种光线交织在一起,像一层薄雾一样笼在于菀身上。
她穿着浅色居家服,一头长发松松垮垮绑在脑后,她半卧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不时从旁边拣起一颗樱桃塞进嘴里。
陈?没有出声,他站在沙发后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他觉得此刻的于菀好像特别动人,他原本因为工作而紧绷的神情也跟着柔和下来。
直到电视机里传来熟悉的音乐声,他才回过神来看向屏幕,原来于菀在看的电影是他也非常熟悉的《Lalaland》。屏幕上出现的画面是最后也是最经典的三分钟蒙太奇,伴随着梦幻而浪漫的画面,于菀伸手扯了纸巾开始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