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选题—— by歪柒柒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11
至于结婚...还有点远...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知临陡然被她的散漫刺到眼睛,这些时日积压的所有情绪在此刻找到了发泄口:“所以,你压根没有准备和我一直走下去,是吗?”
又来了,黎想呼出口气:“换个话题吧,我不想每个月或者每个季度定期和你来一场「关于我们二人是否会步入婚姻」的项目报告。”
陈知临将衣袖撸至手肘,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手机,一股脑全扔到餐桌上。噼里啪啦,动静有点大,“行,可以,你说了算。”
黎想站起身,没再说话。
她收拾好剩饭残羹,又将杵在客厅中央的两个大行李箱推至客房储物柜放好,最后翻出一个 20 寸的登机箱,开始收捡第二日旅游的衣物。
她秉承「精简」出门的原则,只挑了几件素色短袖短裤、一双人字拖、墨镜和遮阳帽。她对照团长 Tina 发来的日程表,想象着每日的着装安排,最后再算算日子,额外带了两包棉条,心里祈祷着:推迟吧,哪怕推迟三天也能完美避开姨妈,尽情享受冲浪的好时光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反常态将东西码得整整齐齐。她脑袋放空,机械性地重复着简单的动作,不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前两日她的心脏报告刚出来:一切正常,也排除了窦性心律不齐的可能性。医生给出的唯一建议是:学会减少内耗、缓解压力。
她连着深呼吸好几下,塞上降噪耳机,将客厅里的嘈杂一并消音。
可她越是若无其事,越是在给当下的情景火上浇油。
陈知临从不是得寸进尺的人,今日却钻起了牛角尖。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前额,眼神追随着黎想的身影,好啊、好啊、她可真开心啊...
无名火随着黎想的哼唱曲调逐渐达到顶峰,他“嗖”一声站起,走到客房门口,半倚着门框,压着火气唤了声:“黎想。”
黎想没有回头,准确来说,她根本没听见。
陈知临踟躇几秒,走到她面前,学她的模样盘腿坐在她对面,晃了晃手:“黎想。”
黎想抬起眼,摘下耳机,懵懂地望向他:“怎么了?”
他怔了怔,捕捉到黎想眼神里的无辜,反而被提醒他才是那个胡搅蛮缠、不依不饶的人。
黎想继续埋下头,将化妆包嵌在边角的空隙中,严丝合缝。她眉眼舒展,自说自话般的:“等从 Khaolak 回来,我带一个大箱子回家就行了。冬天就是麻烦,冬装好占地方哦。”
“回家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没有。”黎想莞尔一笑,“也许会去我妈店里帮帮忙,大部分时间只打算做全职女儿。”
陈知临咽下其他问题,眼睛直盯着她:“过年我去江城找你?”
黎想陷入思考,迟迟没回应。
她好像又被逼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身边人不停催促着问:“到底左转还是右转?”她有些窘迫和愧疚,生怕辜负了对方的期待,也不敢实话实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设定目的地,只想尽情欣赏沿途风景,走哪算哪。
她仿若陷入了一个怪圈,潜意识回避了所有看上去有「仪式感」的事情。她不愿这段关系如项目进度表一般,标注了层出不穷的里程碑、成果预览以及总结报告。
“你要不还是陪你爸妈过年吧。”拐着独生子去外地陪女朋友爸妈过年,黎想自问不太承担得起这个指责。
陈知临摘下眼镜,扔到地板上。他近视度数有点高,两眼微微眯着,却没能阻挡眸光里的愠怒。
“黎想,你让我觉得我是个傻子。”
他这句话没头没尾,偏咬字格外清晰。他略显急促的鼻息焦灼了空气,也拍打着黎想的面庞,“我见一下你爸妈怎么了?或者这么说,我们俩的关系让双方家长知道,又怎么了?!”
黎想懒得争,更不想将内心完完整整剖析给他看。她语气依旧平淡:“我想着你工作很忙,就不要来回折腾。加上你妈对我已经有了成见,没必要激化矛盾...”
陈知临冷笑一声:“你知道和你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吗?就是老师给我出了一张试卷,没有标准答案,我甚至连及格线是多少都不知道。”
和黎想相处一年多以来,他自觉称得上情绪稳定,多会让着她,更不会如近日这般频繁挑起事端。然而事实证明,素日积攒的怨气并不会凭空消失,只是暂时被理智压制,没有机会出来放肆;一旦积攒到某个点便会喷井而出,搅乱原有的平静,直至人筋疲力尽。
黎想没听明白,瞪着大眼,觑着他胸腔剧烈的起伏;提高了音量:“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翻来覆去地讨论同一个问题有意思吗?你想见我爸妈?可以啊!见!马上就见!”
她说话间给黎康明拨了通视频,瞬间笑脸盈盈的,嗲着嗓子:“爸?你在干嘛?”
黎康明那头背景音嘈杂,只见他站起身,走到一处阴影角落,独剩头顶的筒子灯倾斜而下。他嘬了口烟,“在店里帮忙啊,你怎么这个点弹视频?”
“我就跟你说一声,明天去泰国冲浪。”
“我知道,你说过了。”
“冲浪完我就回家。”
“嗯,去车站接你。行李多吗?”
“不多。”
“爸,我现在在陈知临这儿呢。”她调转了镜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知临刻意挤出来一个笑容,听出他语气中的收敛。待二人礼貌寒暄完毕,她探出脑袋,挥挥手:“好啦,下周见!”
黎康明笑得开怀:“好嘞!”
她挂断视频,晃晃手机:“满意了吗?我妈还在忙,下次再和她聊。”
陈知临频频点头:“行。”
僵持的气氛并没有因这通视频缓解多少。
两个人各占客厅一角,没有人主动启唇,只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发呆。
黎想边翻着行程单,边和沈确核对必需品清单,再温习一遍冲浪的基本要点。某一刻,她噗嗤笑出声,对上陈知临的眉眼,又迅速收敛起唇角。
陈知临敲击键盘的声音很重,接电话时更是满口不耐烦,疯狂输出:“你审核报告了吗?为什么批注没有完全清掉?”
“为什么要将会议安排在客户午休时间?你是嫌我收到的投诉邮件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昨天和客户的会议明明定了一个半小时,却临时延长到三个小时?对方 CFO 的小报告来了,想听听 feedback 吗?”
他嗓音饱含怒火,像是要一把火烧了整间屋子。
黎想识相地抱起电脑,钻进客卧,砰一声关上了门。
一觉醒来,黎想发现脚边多了个黑乎乎的毛团子。
Tom 并没有睡觉,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牢牢盯着她,更像是“看守”家里的不速之客。
黎想踢了踢它的背:“你不陪你爸睡觉,监视我做什么?”
Tom 并没理她,嫌弃地舔了舔被她踢到的地方,大摇大摆跳下了床。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不时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黎想蹑手蹑脚收拾完毕,拎着行李箱,确保护照、钱包都在身上,最后和 Tom 挥挥手,在它的注视下轻轻锁上了门。
她前一夜睡得并不算踏实:枕头又高又软,被子太薄,床垫也太硬。此刻她坐在专车后座,闭目养神,迷迷糊糊间回想起龃龉和分房,心里漾着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翻出对话框:【我去机场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还在睡觉,所以没叫醒你。】
陈知临:【醒了。】
黎想:【我快到机场了。】
陈知临:【玩得开心。】
这就算和好咯?
她整理好心情,换登机牌 - 出关 - 安检,最后再挤进喧闹的免税店里挑挑拣拣。
从申城直飞到 Khaolak 需要近四个半小时,她难得没有在飞机上办公,而是自在地看了一部电影。她仗着飞机上人多,特意挑了《招魂 1》。每每预感有恐怖镜头来的时候,她就忙不迭摘下耳机,和邻座的人闲谈几句转移注意力。
机舱的发动机声和白噪音成功抵消了恐怖音效刻下的心理阴影。她看得断断续续,转眼吃光了一包麦丽素和薯片;她缓缓拉伸着脖颈,眼瞧窗外的大海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听见“咣啷”一声,到了。
Khaolak 毗邻普吉岛,相对小众很多。每年的 11 月到次年 4 月是浪季:有适合初学者的 baby 浪,也有 0.5m 左右的练习浪,还有 1.5m-3m 的高阶浪。宣传帖里分享的图片多是 Memories Beach 的风景:白沙滩一望无际,沙子细腻又柔软,周围几乎没有人造建筑,独剩椰子树的倩影。
冲浪营根据各个学员的落地时间包了几辆小巴负责接机,黎想此刻身处停车场之中,手上攥着厚重的羽绒服,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她顾不上擦汗,半眯起眼,仔细比对 Tina 发来的地图指示和路标牌。
她昂着头,走走停停,终于瞥到一个不起眼的黄色指示牌。站牌旁站了个当地人,皮肤黝黑,头戴黑色鸭舌帽,穿着冲浪营的队服。黎想心里安定了些,加快脚步,挥手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对方忙扔了烟头,核对她的个人信息之后,笑呵呵递上一个帆布袋:“里面是队服、帽子和一些纪念品。”说罢还挂了一串鲜花圈到她脖子上,“欢迎来 Khaolak。”
黎想双手合十,学当地人的模样弯腰道谢。
对方伸手接过她的行李,同时跳上车,启动了车内的空调。他拍拍手,噔噔噔又下了车,歪头示意:“先上去休息一会,还有一位也搭这趟,航班比你的晚十分钟抵达,应该快了。”
车厢内的热浪扑面而来,黎想点点头:“嗯,我站一会,不着急。”风儿悠悠的,扬起了前额的碎发,不小心戳到眼睛。她撩起黏在脖子上的散发,重新盘了个发髻。
“你好,请问是冲浪团安排的接驳车吗?”一个熟悉且干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黎想赫然回头,嘴张成 O 型,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对方显然也一脸错愕,呆在原地,半晌没出声。
“你怎么在这?”二人异口同声。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二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第十二章 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黎想偷偷在心里骂了句“靠”,依然不死心地确认:“你也参加冲浪团?”
陆安屿倒很快恢复了镇定:“嗯,上车吧。”
他今日身穿白色短袖 T 恤搭配牛仔裤,手臂上搭了件黑色的厚重羽绒服。阳光下的面庞比那夜要清晰得多,光线临摹出愈发清冷的轮廓,同时也放大了眉宇间所有的小表情。
黎想挑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头侧枕着椅背,望向窗外;陆安屿则和她并排,隔了过道的间距。他大喇喇张开腿坐着,手臂搭在椅背上,时不时高声和司机聊几句。
他的英文一如既往得流利,伴随着清脆爽朗的笑容,并不显聒噪;混着空调冷风一起,安抚了燥热的空气。
车向左转弯驶入高速。
黎想下意识挪了一个座位,以躲避灼热的日头。
陆安屿察觉到动静,偏过头,不咸不淡地问:“怎么忙季还有功夫出来旅游?”
黎想并没看他,面朝空气回应:“当医生这么空的吗?还有时间旅游?”
陆安屿无谓地撇撇嘴:“一年忙到头,犒劳自己总可以吧。”
黎想更是耸耸肩:“我辞职了。”
“哦。”他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不料前方一个急刹车,他下意识伸出胳膊拦住黎想,同时一手撑住椅背。
司机抱歉地喊了声:“有人突然减速,你们系好安全带。”
他撤回手,扯出安全带,不忘嘱咐黎想:“快系上,多危险。”
一切发生得自然而然,黎想捂着胸口,还没从刚才那一瞬的惯性俯冲中回神:“谢谢。”
冲浪营安排的酒店在 Laem Pakarang 海岸附近,离机场十五分钟的车程。
黎想双臂抱胸,感受到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传来,再一嗅,尾调是他惯用的海盐味。她百无聊赖,时常点亮屏幕,盯着微信界面不停显示「连接中-收取中」,再变成冷冰冰的「未连接」,悠悠叹了口气。
她反复刷着微博、小红书,翻出那些无须加载的帖子消磨时光,终在一刻听到司机提醒:“到了。”
黎想卸下双肩,眼角余光里的陆安屿仍枕着椅背,闭着眼,纹丝未动。她卸下行李,索性无视他,噔噔瞪直接下了车。
待信号满格,世界又恢复了喧闹。
黎想排在队尾,不慌不忙挪着位置,第一时间找沈确打探情况:【你上次参加冲浪营,有男人吗?】
沈确:【没有啊,我上次参加的是女子团。团长说一月份考虑收男学徒...怎么?遇到心动嘉宾了?】
黎想哭笑不得:【没,我刚落地。】
沈确:【玩得开心啊!尽情冲!】
她揣起手机,完全不打算将这该死的巧合传播到祖国大地;不就是和前男友同时报了个冲浪团,要在一起待八天七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团友那么多,又不是孤男寡女;再说了,世界本来就不大,碰见很正常…
她不停宽慰自己,终在一刻豁然开朗。她哼着小曲,扭过头,又对上了陆安屿清冷的眉眼。
“一直低头发信息容易犯颈椎病。”他淡淡地提醒。
“没事。”黎想晃了晃脖颈,却突然被后背那根粗筋绊住,“啊”了一声。
陆安屿一手插兜,蹙了蹙眉:“你又怎么了?”
“落枕了吧。”
“睡觉还是不习惯用枕头?”
“不是,陈知临家的枕头太高了,不舒服。”黎想自然而然地接话,骤然反应过来。她及时收声,一手捂着后脖颈处不断揉搓,一手推着行李箱往前挪了两步。
陆安屿亦没再出声,转眼和身后一对老夫妻开始攀谈。
老夫妻金发耋耄,姿态依然挺拔。他们特意从匈牙利飞来 Kaholak 过圣诞,顺便庆祝二人的金婚。二老来过 Kaholak 好几次,很快便如数家珍般推荐起当地值得打卡的餐厅和徒步点。
陆安屿掏出手机,边记录边振振有词:“待会就去吃这家。”
黎想目视前方,却无法阻隔身后的动静悄然入耳。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依然能凭心情调动自己的社交属性,尤其懂得如何讨长辈欢心;可好像又有点变化,言谈举止间沉稳了许多,语气也没了十几岁时的毛毛躁躁。
岁月不知不觉渗入肌肤纹理,构建出细枝末节的陌生感。黎想不作他想,办好入住后礼貌和他道了别:“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好。”
黎想的房间恰好面朝大海,楼下游客并不多,偶有几个躺在沙滩或草地上闭目养神。远处群山沿着海岸线蜿蜒起伏,落日稳稳当当悬在海平面上方,余焰烧透了云朵,层层蔓延至天际,由深变浅。
她伸了个懒腰,做几下简单拉伸动作后,随即翻出随身携带的活血止痛膏。她对着镜子慢慢贴好药膏,刺鼻的麝香味瞬间破坏了空气中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陆安屿:【我包里有活血止痛膏,你要吗?】
黎想:【我也带了,谢谢。】
Tina 不知什么时候建了个冲浪群,更新了「群通知」,并发送了详细的行程单、冲浪安全指南以及酒店设施和每日集合点。黎想匆匆扫一眼大家的头像,噗嗤笑出声 - 放眼望去,只有陆安屿一个男人。
营友们在群里话不多,多是汇报抵达时间、入住进程,抑或咨询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黎想将群消息调至静音,闭上眼,认真思考了未来几天该如何与陆安屿朝夕相处这个问题。
陆安屿发来一条链接:【刚别人给我推荐了这家,说冬阴功汤不错,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黎想翻了翻图片,燥热的天气成功逼退了食欲:【Mark 住了。】
冲浪营总共八位团员,七女一男。
大家初次见面,多拘谨着,简单自我介绍几句后便各自抱着瑜伽垫,在草坪一字排开。Tina 双手合十,朝大家鞠躬致谢,轻声细语完成了开营讲演。
黎想近视度数不高,除去工作和会议的场合都懒得戴眼镜;为了能看清 Tina 的瑜伽动作,索性占了 C 位。
“大家先拉伸一下。”Tina 示范起动作,同时和每个人打招呼认脸。
清晨的海风还有些许凉意,黎想盘腿坐在地上,反手搭在脑袋上,缓缓拉伸脖颈处的肌肉,“嘶~”
“今天还没好?”陆安屿来得晚,不知什么时候占了她右手侧的位置。他一米八七的个头,人高马大,还穿着黑色的健身衣裤,在一群马卡龙色系的女人堆里显得相当突兀。
“嗯。”黎想又换了一边拉伸,再小心翼翼重复了几次动作,疼到面目狰狞。
陆安屿睨着她:“你别老毛病又犯了,多久没做正骨了?医生之前不是说最好一个月一次吗?”
“应该不会吧?”黎想被他吓到,撇过头,却因动作幅度太大扯得神经一阵麻痹。她僵在那不敢乱动,后脑勺连接脖颈的那块肌肉仿佛被人用力拧了又拧,又麻又疼。
“没事吧?”陆安屿忙凑近些,手指着自己的背脊处,“是这块吗?还是别的地方?你头晕吗?”
麻意慢慢消散,黎想试探性地晃了晃脑袋:“扭到了,现在没事了。”
“...”,陆安屿挪回到瑜伽垫中央,余光仍不时掠到她身上。黎想读高中时颈椎就不太好,晕倒过几次;后来天天戴着“项圈”,跟查理似的。
瑜伽音乐响起,渐渐吞噬了其他背景音。
黎想双手合十,闭上眼,随着节奏慢慢吸气吐气。氧气随着每一次呼吸进肺,鲜活了红细胞,也扫空了心底的琐碎烦闷。
她心无旁骛,却还是会在某个瞬间瞥见一旁的陆安屿,不禁暗自嘲笑:这男人一把年纪了,柔韧性怎么还这么好。她慢慢下挪视线:腰腹间的肌肉紧实得很,哟,居然没有啤酒肚。
笑意顺着心尖爬上唇角,被当事人逮了个正着。他循着她的目光发现露出的腰腹,忙扯下衣摆,别过头不肯再看她。
切,黎想皱皱鼻子,谁稀罕看你。
一小时瑜伽结束,运动产生的多巴胺提升了愉悦值。大家浑身通透,神清气爽,感叹大好时光就不该浪费在格子间或者通勤的路上,而该如这般一点点蹉跎。
Tina 鼓鼓掌,吸引众人的注意:“大家刚来,先熟悉一下环境。早上自由活动,中午我们聚个餐,下午两点开始尝试冲浪吧。”
“好嘞~”
Tina 快速解散队伍,走到黎想身边,“你...是沈确的好朋友吧?”
“昂。”
Tina 爽朗一笑:“本来我只打算做六人的精品团,结果她非逼我塞一个朋友。可我这个人吧,强迫症,只喜欢双数不喜欢单数,就又多开了个名额,没想到招来个男的!我看你俩刚才说话来着,认识?”
“嗯。”黎想卷起瑜伽垫,“那我得好好说说沈确,怎么可以开后门呢!”
“哈哈,我也多赚两个人的钱了,不是吗?”Tina 指着不远处的露台,“这家酒店早餐不错,你从大堂下楼右转就能到。”
“好。”
早起的好处在此刻凸显:等黎想洗漱完毕,时钟刚指向早七点半 - 完美的早饭时间。
她塞着耳机,端着白磁盘在一排排自助餐食前举棋不定:菠萝炒饭、荷包蛋、还有咖喱肉串,怎么看上去都如此诱人。
她找到临海处的座位,摆放好刀叉、碗碟和桌上的小红花,认真拍了一张照片。她乐滋滋加完滤镜和颜文字,却赫然看见朋友圈提示的小红点 - 是查理的狗头,正在笑嘻嘻。
她点开一看,陆安屿五分钟前刚分享了张图片:清晨时分,太阳躲在海下,只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头顶,将好染透了附近的云层。她不停将图片放大再缩小,待退出时已然看到好几个人的点赞和评论:
同学一:【哟,去泰国浪?】
同学二:【陆医生没空参加宁旭的婚礼,有空去度假?】
沈确:【我靠,陆安屿?!你在 Laem Pakarang?冲浪团???!!!】
黎想气不打一处来,编辑了条信息:【快删了你的朋友圈!】
几分钟之后,陆安屿走到桌边,重重放下碗碟,低沉着嗓音:“黎想,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第十三章 你男朋友没有腹肌?
陆安屿居高临下,眉眼含笑,没经过黎想同意就兀自扯开座椅坐在她对面。他盘子装着菠萝炒饭、两个荷包蛋和三串咖喱肉串。除去分量差异外,和黎想盘子里的一模一样。
“靠”,黎想心里偷偷骂了声,叉起一个荷包蛋,咬牙切齿的:“你发一条带定位的朋友圈,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发?”
好笑,陆安屿耸耸肩:“有人规定发朋友圈不能带定位吗?”
“你不能。”
“你说说,为什么不能?”他半眯起眼,扬起唇角,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好啊,黎想心想,那晚见面他装得人五人六的,果然是披了层假皮。“我们俩共同好友那么多,发了大家会误会。”
“误会什么?”
呵,明知故问。黎想腮帮子鼓鼓的,拼命咀嚼,再囫囵咽下。半生的蛋液充盈了口腔,有点腥;她连灌好几口鲜榨橙汁漱口,方才反问:“你说呢?”
陆安屿假惺惺出招:“你设置分组,屏蔽他们就好了。”
“...凭什么我屏蔽啊?你八百年都不发朋友圈,非要今天发,你是不是故意的?”
“欸,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八百年出来旅游一次,还不能发朋友圈了?”
“你才不讲理!”黎想气性上来了,又实在和他掰扯不清楚:“你一个大男人发什么发!”
陆安屿被她吼住,愣怔几秒,刚才的对话太过熟悉,熟悉到他几乎能凭本能给出该有的对策。要是换作从前,他一定会将她扯入怀中,禁锢住她的手不准她逃脱;再将唇胡乱地落在她气鼓鼓的面颊,慢慢挪到唇,彻底堵住她的嘴。
他随即眸光一沉,垂下眼睑,送了一大口炒饭入嘴,含混不清地说了句:“好。”
这一声“好”混着咀嚼的动静,一并被堵在喉咙口,及时制止了对话该有的走向。
黎想亦反应过来,小声回应:“算了,不用删了。”
两个人都埋着头,大快朵颐。除去刀叉碰到瓷盘,玻璃杯落到桌面,以及陆安屿的运动手表表面不小心磕到桌角的动静之外,周遭几乎鸦雀无声。
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黎想斜瞥一眼来电显示,“妈。”
“好玩吗?”
“还不错。”黎想换了个语调,汇报工作般将前一日的所见所闻和未来几日具体行程吐露了干净。
“玩得开心就行,白天打电话总担心会打扰你。”
“不会~下周见面啦!我想你和爸爸了。”
“多大人了…”薛文倩听不得这些肉麻的话,忙不迭挂了。
黎想嘟着嘴,还没从刚才的亲情中回过神;她边吃边翻着相册,挑了几张海边美景分享到家族群。
“为什么突然辞职了?”陆安屿放下刀叉,抹着嘴,语气漫不经心。
“不想干了,累了。”黎想没抬头,又补充道:“不想再被 PUA 了。”
陆安屿盯着她,若有所思:“不是一直想闯出一番天地吗?这就打退堂鼓了?”
“辞职而已,又不是退出职场。”
“回江城准备呆多久?”
“不知道。”她意识到语气过于敷衍,又补充后半句:“真没想好。”
陆安屿喉咙里应了声,没再追问。他饶有兴致地把玩起刀叉,手腕那条疤痕在日光下格外显眼;终在一刻,他站起身:“我吃饱了,下午见。”
“行,我再吃点。”
待陆安屿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黎想扔下铁勺,饱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沈确的信息,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这荒谬事件;也不晓得薛文倩会不会看出来她和陆安屿正在同一个地方;更不清楚陆安屿的爸妈知不知情,又会产生哪些连锁反应。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到了她和陆安屿这儿偏有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架势。她方才意识到,哪怕分开这么久,他们的生活已然交织在一起,盘根错节,根本没办法彻底剥离干净。
她反手不停揉搓着肩后颈的位置,打算先用真诚化解沈确的疑问。她连发了好几个郁闷的小表情:【我们是在一个团。但你也知道,团友们各玩各的,除去集体活动不会碰面;碰面了也都没时间聊天...】
沈确连发几个感叹号,【我靠!这事可千万别让陈知临知道了啊。我怎么有种帮凶的感觉呢...完了,我没法见陈知临了,我心虚。】
黎想:【...】
沈确:【不会就他一个男的吧?】
黎想哭丧着脸:【嗯。】
沈确:【照相时和他离远些,我怕你们家陈知临看出些蛛丝马迹,迁怒于我...】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合着压根不管她死活是吧!黎想将手机扔一旁,突然想起什么,再一瞧对话框,陈知临依然安安静静。她想了想,发给他几张风景照:【这里还不错。】
接到陈知临电话的时候,黎想刚换好泳衣。她庆幸自己准备了稍微保守的款式:黑色连体款,不露腰,四分之三罩杯。
她不断调试着位置,好让沟看上去浅一点,峰矮一点;无奈她身板有些单薄,看得见的脂肪都极其懂事地聚集在一处,白白嫩嫩,随着呼吸波澜起伏。
“烦死了。”
“你说什么呢?”陈知临的声音爬着电波而来,他轻咳好几声,带着些许鼻音:“玩得开心吗?”
“还没开始,早上自由活动,我打算先去游个泳。”黎想站在穿衣镜前换了好几个站姿,心生烦躁:太妖娆了,怎么才能去些妩媚。
“我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