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雨天by殊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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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不见了,消息又?是从你?家长那边听来的。”
“什么意思,我爸妈说?的?”
“嗯,说?你?有稳定交往的男朋友。”
许沐子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穷思极想,突然感到很惊喜。
她亮着一双眼睛问邓昀,他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他们两家的长辈已经恢复联系了。
“他们没和你?提过?”
“完全没有!”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失言,怕被他误会?,赶紧解释了几句——
投资失败之后,许沐子爸妈有些变化。
大抵是没钱之后,不顺心的事情总比顺心的事情更多。他们话少?了许多,餐桌上不再有兴趣和谁家攀比,几乎不开玩笑。
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爸妈总在叹气。
要不然就是因为?许沐子在家里,刻意装出轻松的模样。
暴雨之后客栈全面封锁门窗,又?在供暖风,总令人闷闷的。
许沐子用?指尖拨开一绺被潮湿汗意沾在颈侧的头发,说?:“去年年底,生意开始有起色,他们心情才好些,说?遇见贵人什么的,听起来挺有干劲儿?的。”
过去那些三天两头聚会?的长辈,几乎都断掉联系了。
各有各的苦处,各有各的摸爬滚打,说?是互相怨恨也好,说?是没空闲聊也罢,反正是走着走着就散掉了。
她上一次在爸妈口中听到邓昀家里的消息,还是出事后不太?久,听说?他爸妈去南方投奔朋友打工了。
她当时装作没听到,麻木地拉扯着胶带往纸箱上缠。
余光里,爸爸坐在沙发上用?力搓着脸,说?现在这种下场都怪他自?己。
“邓昀,他们不是因为?家里负债数目不同,怕更受连累才不联系的。”
许沐子说?话太?急,邓昀安抚地看她一眼,提醒她说?:“慢慢说?。”
“我爸妈,他们应该是对叔叔阿姨感到很愧疚。”
“我知道。”
在这件事里,邓昀清醒得像个旁观者。
许沐子明白?,他愿意以旁观者的姿态来听,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对她和她爸妈的“偏心”了。
毕竟在她家出租房客厅里哭的那位叔叔家,后面还报过警。
明知道只是识人不清的投资失败,和诈骗根本无关,还要对警察说?,搞不好许沐子爸妈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就像过去,当许沐子遇见事情,转述给邓昀听的时候。
他总是毫不犹豫站在她这边,评价和她算是对立的一方,“眼光一般”“他们傻”“是他们没眼光,不懂欣赏”......
这次也一样。
他只在关心她的心理压力:“长辈们的事情别操心,你?的感情八卦都传到我耳朵里了,他们关系还能差到哪儿?去?”
许沐子动容地点点头。
说?完这些,他们安静下来。
这些消息,许沐子消化了好一会?儿?。
意料外的相遇、邓昀的喜欢、爸妈们的和解......
一个人突然间就遇见这么多值得欢喜的事情?是不是太?过顺顺利利了些?
仔细想想,如果?两家长辈恢复联系,她妈妈的确可能会?为?了面子说?她有男朋友。
她和拉小提琴的那个相亲对象联系超过三天的时候,妈妈也是迫不及待就告诉了亲戚们的。
人家邓昀都说?了,没有过女朋友,还说?过喜欢她呢。
许沐子觉得有必要把这事说?清楚:“你?了解我妈妈的性格,她说?话有些夸张,我没有过稳定交往的男朋友,从来都没有过......”
本来是在说?她的感情状态的,可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你?是真的以为?我有男朋友?”
“是。”
“我都有男朋友了,你?为?什么不祝福我?”
“做不到。”
“你?还想拉着我做坏事?”
“没办法,忍不住。”
“你?还吻了我!”
许沐子正义极了,手?握着拳,用?手?指上环着的按摩器敲了敲桌子,“邓昀,你?想当男三?”
邓昀就很不正经。
他说?他奶奶最注重品德教育,他要真这么做,以后死了,到下面遇见,老太?太?准是不肯认他,嫌他给老邓家丢人......
后面应该还有个转折的“但是”。
她没让他说?完,伸手?挡住他的嘴:“说?什么死不死的。”
制止过邓昀不吉利的话,许沐子才察觉到他们的肢体接触。
她太?急着倾身?靠近他,膝盖挨着他干爽的休闲裤布料。
裙摆交叠在膝盖边,有点痒。
而这样强制对方噤声的动作里,许沐子的手?指遮着邓昀的鼻尖和唇。
他停下来,没再说?什么,目光往她手?指上垂过两秒,然后抬眼,视线越过幽幽烛火去看她。
温热的鼻息落在许沐子手?指上,邓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些力道,不让她撤离。
他的唇是软的,从她的掌心一路吻到指尖。
手?掌传来的喘和吻,如同带有电流,顺着手?臂一路攀缘。
像窗外被雨水冲刷过的蛇麻花藤蔓,潮润地勾缠着每一处神经,最终侵入胸腔,溻湿她的心脏。
许沐子快要疯了,呼吸也跟着变了频率。
丝丝缕缕的痒刚聚集起来,他的唇已经离开她的手?掌。
又?是这样!
她焦躁地想要把手?抽回?来,被他握得更加牢固。
许沐子在桌下踩邓昀,到底还是没用?力气。
他笑着挨了这一下。
公共区域里转瓶子的游戏还在继续,问题尺度变大了,他们回?答的疯狂程度也在变大——
问,“最满意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
答,“肠胃吧,因为?从来没有便秘过。”
答过题的人在一片哄笑声中批评,说?这问题太?刁钻,自?己要做善良人,换个简单的,问问下一个人,“最近一次开心,是在什么时候?”
空酒瓶应该是转到邢彭杰了。
邢彭杰说?:“就刚刚啊,听你?说?你?胃肠好、没便秘过的时候。”
那些对话声音极大,许沐子本来是没有在听的。
她掌心麻酥酥的感觉还没退散,人声鼎沸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模模糊糊。
但邓昀重复了这个问题,拇指指腹摩挲着她腕间动脉,问她:“最近一次开心,是在什么时候?”
身?旁的玻璃窗里映出她的身?影,也许是烛光的暖色,她看上去连脖颈都是红的。
许沐子以为?邓昀是在因为?这件事调侃她,觉得他不怀好意,又?跺他一脚。
以牙还牙,反问他:“那你?说?啊,你?最近一次开心是什么时候?”
反正刚才的亲密是他们一起的,一个巴掌又?拍不响。
邓昀用?另一只手?碰了下手?机,屏幕亮起来,还有几分钟就要到八点。
他给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十几分钟之前吧。”
他们已经聊过好几个话题,许沐子不记得十几分钟前是在说?什么。
她疑惑地看向他。
他说?:“那时候某个姑娘在吃醋。”
正常遇见这种事情,许沐子是不会?吃醋的。
她有底气。
在过去将近三年的时间里,她没有破罐子破摔地堕落、没有放弃学业、没有因自?怨自?艾耽误过时间。
她一直在拼命向前,靠着自?己,硬把难关给挺过去了。
如果?过去的她值得被喜欢,那现在,只会?更值得。
但和邓昀这么久没见过,许沐子觉得他是不够了解这些的,所以有些敏感,又?很急切,总在担心他看不到她的成长。
正当许沐子想要对邓昀这个答案表示不满时,邓昀吻了吻她无名指的指腹。
他说?:“许沐子,别担心。”
他说?,他认识的她,不仅仅是会?在夜里失眠、哭鼻子、醉酒的可爱姑娘。
也是在家里出现变故后,一言不发抗下压力,想尽一切办法努力生存下去、完成学业的坚强姑娘。
“你?在酒店兼职最长一次,几乎通宵,坚持弹了十个小时。”
“参加过学校的校庆演出,和著名的电影配乐大师合奏了海顿的曲子。”
“被专业教授破例带去波士顿,参加四校交流活动,担任音乐剧伴奏,和其?他学校的博士生同台演出。”
“也参加过当地有名的音乐节,和......一个拉小提琴的男生一起演奏了贝多芬。”
......
邓昀比许沐子本人记性更好。
跟着教授去波士顿的事情,因为?紧接在校庆演出之后,她那段时间忙得没时间睡觉,几乎快要忘记了。
先前惦记着想要诉说?高光事迹时,都没想起来要说?这个。
她做过的事情,他一件件数给她听。
许沐子甚至都想不明白?,他们已经1075天没有联系过了。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所有事情的?
在她身?边安装了监控吗?在她身?边安排了卧底内应吗?
最后,邓昀说?:“你?在我这里,近乎完美。”
许沐子耳根微烫,想自?谦几句,又?思维沉滞,只能胡乱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没诓你?,哪怕我奶奶在世,就她那种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老太?太?,半夜睡不着觉都要琢磨琢磨她亲孙子是否得能配上你?,知道么?所以别总乱想。”
第38章 08:00-PM (1)
许沐子大学时期, 有几位关?系很要好的同学,其中一位是小提琴表演专业的男生。
他们都修了二重奏的课程,所以经常合作。
刚刚邓昀提到的、她参加过的学校当地有名的音乐节, 合作的小提琴演奏者就是这?位男生。
男生家里也遭遇过?小变故,没有许沐子家那么糟糕, 但生活花销方面也比较拮据。
听?到为人刻薄的同学在背后夸张地说她身上有土豆味道时, 男生一跃而起:“哇,原来Shirley会做土豆菜肴,我要去向她请教。”
这?件事情, 许沐子也听?说过?。
在音乐节同台演出结束的当天, 她问男生,为什么会帮她说话。
男生耸耸肩:“倒也不是刻意?帮谁解围,单纯是看不惯而已。有钱那么了不起吗?为什么要在背后议论别人吃什么?”
平时他们上课、排练、演出, 在谈的都是音乐方面的问题, 没什么私人内容。
那天音乐节效果不错, 许沐子在现?场遇见过?很多同胞,还和别人合过?影,心情自然是好的。
两个拮据的人也算偶尔奢侈, 买了比较有名的老店披萨,漫步在校园里, 边走着,边分着纸盒里的披萨吃。
他们聊到低谷期。
许沐子说:“现?在这?种情况, 只能算是我物质保障最低的时候,其实不算已经不算是最低谷的时期了。”
气氛轻松, 她和男生讲起, 在真正低谷期那段时间,陪伴她又疯又闹的邓昀。
男生托着披萨纸盒, 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时候有人一直在陪你?”
许木子往纸盒里伸手,撕下?一角披萨,点头。
“那很幸运啊。”
“的确很幸运。”
“Shirley。”
“嗯?怎么了?”
“他一定很帅。因为,你脸红啦哈哈哈哈哈哈!”
男生边说边调整小提琴收纳包上的背带,话都说完,端着披萨纸盒就跑。
许沐子梳着利落的马尾辫,正仰头咬掉披萨的尖尖角,堵着满嘴的番茄酱和芝士,差点呛到,迅速嚼着,拔腿就去追。
当时她生活得?很吃力,那天的披萨和短暂的闲聊对话,算是连日辛苦的唯一休闲时光。
那时候的许沐子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再?遇见一个像邓昀那样的同谋、盟友。
她知道她要孤军奋战很久、很久。
也知道这?种孤军奋战,在日后也并?不会和谁提起来。因为就算提起来,也不会真的有人真的能感同身受。
可是在这?个雨夜,当许沐子坐在客栈的这?方小小空间里,听?见邓昀清清楚楚地把她那点小成绩数出来时。
她心里在浸着另一场雨,雨滴温暖,雨声轻轻。
像烈日下?孤身跋涉太久,把这?场雨当成幌子,终于卸下?重担,在躲雨时歇息。
许沐子压下?哽咽,问邓昀:“可是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留意?过?,打听?过?。”
邓昀说,他知道关?于她的消息还有很多。
比起刚刚提到过?的这?些?,他其实更在意?另外两件事。
该不会是“土豆味道”的事情吧?
再?或者,会不会是知道她的什么糗事?
许沐子忽然很紧张:“还有什么?”
其中一件,发生在家庭变故后不久。
他们都认识的一位长辈叔叔,难以接受投资失败的事实,报了警,说许沐子爸妈联合他人实施诈骗。
警察上门了解情况的当天,只有许沐子一个人在家里。
后来许沐子爸妈去警局配合调查,走前对许沐子说他们绝对没有违法。
许沐子留在家里,等看中她家某样家具的买家来看细节。
她和对方讨价还价,最终以预期的价格把家具卖出去。
在夜里买了简餐,跑去警察局门口等爸妈。
那阵子,邓昀刚把爸妈送去南方安顿好,人在老家处理奶奶留下?的老房子。
听?说时,已经距离事件发生过?了好几天。
邓昀说:“我在意?的是,警察上门时、在警局外面等到半夜时,你是否感到害怕?”
许沐子刚压下?去的哭腔,一下?子控制不住,涌上来。
她努力眨了几下?眼睛,抿了抿唇,没哭。
应该是害怕过?吧。
她胆子不算很大,人生最出格的两件事,除了翘掉比赛去靶场,就是背着家长和邓昀接吻。
开?门后看见警察叔叔,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小腿也开?始发抖。
爸爸拿着材料去警局前,说过?:“沐子,爸爸投资失败是愚蠢,但爸爸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放心吧,啊。”
那时候咬紧牙关?的硬撑,现?在终于可以倾诉了。
许沐子小声说:“当时真的非常害怕,家具卖出去以后,打电话约物流公司上门,手指都是抖着的,按错好多次,我害怕爸爸对我说谎,也害怕真的出事......”
邓昀的手臂越过?烛光,手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第二件事,是许沐子在国外读书?的时候。
邓昀听?说,许沐子所在的区域某街道发生枪击事件。
酒店兼职的简历是他帮忙投的,他太了解她的每日路线。
所以问:“那天枪击,有吓到你么?”
许沐子摇头。
她那天比较幸运,乘坐更早的一班地铁,提前去了酒店。还是事后同学们谈论,她才知道有这?件事的。
“邓昀,你经常关?注我那边的新?闻吗?”
1075天的牵挂和思念,轻描淡写?,只汇成这?么一句话:“每天都在看。”
公共区域里传来的声音很清晰,能听?见电力部门已经派人上门,夏夏接待了他们,并?带领他们去了电表箱那边。
也能听?见住客们的转瓶子环节已经结束,几个人正商量着,要玩十二个人的狼人杀。
可能缺人,有人提了许沐子和邓昀的名字。
邢彭杰马上给拦住了:“我们再?找找别人,他们都说了自己智力不行,不能强人所难。”
刚刚转瓶子时,邢彭杰就露馅了。
邓昀知道邢彭杰是在帮许沐子,揶揄:“你朋友说话,听?着像在骂人。”
许沐子本来还在仰头压眼泪,听?完没忍住,笑出声。
转念想想,又明白过?来。
难怪邓昀要对人家邢彭杰阴阳怪气,问她,“你现?在是能接受异性示好的状态?”
问过?的不止这?句,他还问过?她,“有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之前种种,都是以为她有男朋友么?
许沐子捧着脸:“邓昀,原来你也在吃醋。”
“没少吃,醋了十几个小时了,你才发现??”
“那,菠萝挞是什么味道?”
邓昀秒懂:“酸的。”
他们的相处模式很神奇。
好像过?去就是这?样,明明在开?始做同谋前,他们也没有过?太多接触。
可他带她翻墙去酒吧那天晚上,竟然没有过?丝毫的不自在。
许沐子呼吸性碱中毒,被?他背着进医院。
她还趴在他背上哭哭唧唧、絮絮叨叨,把遗言都交代?给他了。
“邓昀,我要是死了,你记得?告诉我爸妈,我银行卡里还有钱没花完。”
“专柜欠我一个付过?款、没到货的背包挂饰,还没给我,很贵的......”
当时邓昀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他当时背着她的步子很稳,说话却是挺混蛋的。
他说:“眼泪别往我脖子上蹭。”
那些?记忆如此鲜活,而眼下?,他们又如此亲近。
总觉得?不舍得?离开?。
邓昀似乎和许沐子同频地想到一处,忽然问她:“明天什么时候走?”
“应该是上午吧。”
原本来客栈时,她是想着要待到明天吃过?午饭再?离开?的。
但来的路上基本只有最后的路程遇见下?雨,也用?了四个多小时。如果雨一直不停,回程用?时会更久,只能提前些?赶回去。
有很多话想说。
许沐子总觉得?,哪怕不眠不休说到明天她离开?客栈,也没办法把话题尽情都聊完。
公共区域有人在找夏夏,有人在凑狼人杀玩伴。
两方凑到一起,聊得?驴唇不对马嘴。
“老邢,瞧见夏夏了吗?”
“你来得?正好,玩不玩狼人杀?”
“不玩不玩,我找夏夏。”
“修电路的师傅来了,夏夏忙着呢,你和我们打狼人杀多好?”
不过?,找夏夏的那位住客感觉很急,找夏夏是真的有事。
其他人也渐渐察觉到,问是怎么回事。
那位住客说,之前在书?架这?边借过?书?看,归还后在房间捡到了音乐会的门票,不知道是其他住客夹在里面的,还是书?里的。
“音乐会的票?那可能是许沐子的吧?她学音乐的。”
“啊?会吗,我可是在我房间捡到的......”
“之前她也看过?这?里的书?,还拿回过?房间,万一是她夹的呢?”
“也是哈。”
“反正夏夏不在,先问问许沐子呗?”
那边几个人在喊许沐子的名字,他们只能暂时终止对话。
她不记得?自己出来带过?什么票,却也不得?不起站起来。
许沐子知道不可能是自己的东西,又惦记着等在鸭掌木后面的邓昀。
她没细看,应着“是不是你的票”的问题,摇头,否认了。
“那肯定就是书?里的了。”
那位顾客还挺沮丧的,说之前答应过?夏夏,好好保管书?籍的。
“夏夏说过?的,这?些?书?是老板家的旧物。估计这?票也是,主要停电了,我没瞧见,从浴室出来穿着拖鞋给踩了一脚,把票给踩湿了......”
票确实脏兮兮、皱巴巴。
仅仅说“一脚”和“踩湿了”,应该算是心虚的说辞了。估计这?位住客是真没看见,来来回回从上面走过?好几次。
许沐子是个面冷心软的人,犹豫两秒,只能暂时让邓昀多等等。
她想帮忙,拿了根蜡烛,往住客举着的门票上认真看过?。
背面印着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已经是去年的日期。一看就是用?过?的票根,除了留作纪念,应该没有其他用?途。
但正面翻过?来,图案十分眼熟。
许沐子以前作为表演者,是不需要门票的,突然看见这?张票根,意?外到有些?愣神。
这?竟然是她参加过?的音乐节门票?
会不会太巧了些??
有种“冥冥之中”的神秘感觉。
好像从她走入这?间客栈起,有些?命运的齿轮就在暗中转动。
狼人杀那边组局成功,已经发好牌,担当法官的人在说,“天黑请闭眼”。
玻璃门外出现?新?的光源,是夏夏提着应急灯盏回来了,收起雨伞,推门进来。
住客马上愧疚地挪步过?去,挠着耳朵,对夏夏解释起来。
夏夏用?纸巾托着皱巴巴的票根,往鸭掌木那边看过?一眼。
夏夏说:“这?个的确是我们老板夹在书?里的,但您不用?太过?在意?,交给我保管就好。”
许沐子问:“你们老板在国外生活过?吗?”
夏夏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许小姐,这?方面的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个好消息,检修人员说问题不大,再?有两、三个小时就可以恢复供电了。”
许沐子回到鸭掌木后面的空间,把这?个好消息说给邓昀听?。
邓昀反问:“好消息?”
“对啊,要来电了,不算好消息么?”
许沐子过?来时,拨动过?鸭掌木的枝叶,一簇簇茂密的叶片轻轻晃动着。
光影落在邓昀身上。
他靠在椅子里,手指摆弄着桌边装着巧克力糖的南瓜造型玻璃罐子,问她,既然是好消息,为什么她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有吗?”
“都写?在脸上呢。”
许沐子知道自己藏不住事,坐回邓昀对面时,神神秘秘地说:“刚才那个人拿的票,不是我的,可是又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邓昀从罐子里摸出一块巧克力糖,不紧不慢地拨开?玻璃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个声音引得?她分心,她按住他的手,才肯继续说。
“你敢相信吗?客栈老板夹在书?籍里的票根,竟然是古典音乐节的。”
怕邓昀没听?懂,许沐子又加了一句,“就是我参加过?的那场,你不是知道么,和拉小提琴的同学同台演出的。”
邓昀垂着眼睛在笑,特别有阴谋家的味道。
他说:“是吗,好巧。”
“真的太巧了,我和这?间客栈缘分好深啊,都感觉像在做梦了。”
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
只有部分陈设笼罩在微弱烛光里,大部分空间都被?黑暗笼罩着,连落在窗上的点滴雨水,也变得?神秘。
许沐子想,也许她只是在吃饭时候不耐烦听?亲戚们八卦她的感情生活,所以回房间睡着了。
这?一切都是梦。
但邓昀打破了许沐子的臆度。
他继续拨开?那颗糖,把裹着巧克力涂层的椭圆形糖块放入她口中。
梦里没有味觉和触觉,而糖是甜的,他的拇指轻轻刮蹭过?她的唇珠,引起一阵战栗。
“......我只是打个比喻。”
就像看?时间时, 偶然间遇见08:08或者?18:18这类数字,会?多看?两眼。
巧合总能引人注意, 耐人寻味。
音乐节票根的出现?, 让许沐子对客栈老?板感到好奇,邓昀来客栈的天数更久,所以她问他, 有没有听说过关于老?板的什么事情。
邓昀把手里的玻璃纸抹平, 问:“关于哪种方面的?”
“各种方面啊。”
得到一句懒洋洋的回复:“啊,没听说过什么。”
“那你还问。”
许沐子有些失望,双手托着?脸:“你怎么还没有我知道?得多啊......”
对面的阴谋家淡淡笑着?, 问她:“才来十几个小时, 你能知道?什么?”
“我就是知道?很多啊!”
邓昀睇给她一个“何以见得”的眼神。
许沐子含着?巧克力糖, 把她自己掌握的情报,掰着?手指,数给邓昀听。
她之?前听夏夏说过, 这间客栈的老?板也就二十多岁,和他们年纪差不多。
公共区域那片“极繁主义”风格的旧物, 包括书架里的所有书籍、摆件,听说都?是从老?板家里挪来的。
“夏夏还说过, 伦敦眼,就是你送我的那朵漂亮玫瑰, 也是老?板种的。”
邓昀还在摆弄玻璃糖纸, 薄薄的糖纸上印着?镂空的蕾丝花边图案。
暗影被烛光拓印在他手上,像指尖缠着?细细的深灰色蕾丝带。
他的手指修长, 骨形性感,很好看?。玻璃纸又是脆脆的质感,总是在他手里发出声响。
连正在好奇客栈老?板的许沐子,也顿住口?中的话语,走神地想:
当年邓昀妈妈给邓昀买了?钢琴,也许是对的。
他的手指那么长,如果真的去学琴,也许能像李斯特,轻轻松松连续跑十度......
以前她在钢琴班里,听同学们讨论过一个比较离谱的传言。
女孩子们说,男生?的手指长度,和那个什么的长度有关系,手指越长......
悠然回神。
许沐子脸颊悄悄升温,又用手指按摩器敲了?敲桌子,但完全不提自己刚才走神的事情,只叫了?在折玻璃纸的邓昀。
“邓昀,你有没有在认真听?”
“有,你继续。”
为了?让彼此都?不走神,许沐子把在客栈订购软件的评论区里看?来的“小小八卦”说给邓昀。
她说,好像这间客栈,最?开始是老?板准备送给什么人的。
够浪漫吧?
够引人猎奇吧?
邓昀对这个话题的兴趣程度,似乎远不如他手里那张沾着?巧克力香甜的玻璃纸。
他折叠着?、指尖沿折痕按压着?,随口?说:“原来是这样啊。”
“你就这反应?”
他好笑地问:“不然呢?”
许沐子想了?想,说:“根据这些,我们就能猜到一些东西啊。比如说,客栈老?板有很多书籍......可能,可能......”
客栈老?板的书籍类型实在太杂,什么都?有。
之?前有其他住客借过《叫魂》,而她带回房间的是一本自然类百科,《果实种子图鉴》。
这也......太难分析了?。
许沐子腹诽,自己又不是侦探,可她刚刚起了?个挺大的范儿,现?在有点“可能”不出来了?,潦草地结束了?推断:“可能,老?板是个喜欢读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