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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雨天by殊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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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昀收到?一条新消息。
两条、三条、四条、五条......
“你先?看消息吧。”
邓昀看几眼,打字回复。
许沐子依然趴在钢琴上,她身体懒懒的,腰肢酸软,胸腔里却填满愉悦。
她懒洋洋地讲述着,说她曾有?过一点?点?期待,期待能?在未来某天里和他不期而遇。
最好是在古典钢琴音乐会上,舞台布置很美,就像照片里那样,被鲜花包围。
邓昀无意间买到?音乐会的票,去看演出。
最好是他因故耽误,去迟了?,没有?来得及细看入场时发的目录手册,灯光就已经暗下来。
“演奏开始,你才惊讶地发现,台上把曲目弹奏得清晰、灵动、富有?情感的人,是我。”
许沐子眼睛很亮。
笑容是从小拍照片、泡在各种比赛里练出来的模样。
露八齿,很美,是个柔嘉维则的姑娘。
即便是在憧憬重逢,也不忘记加一点?小聪明在里面,用想要被夸的语气?,试图不着痕迹地彰显自己的进步。
邓昀停下打字的动作,目光柔和地看着许沐子,听她继续说——
演出顺利结束后,观众们应该会非常热情。
而希望encore的热烈掌声里,也有?他一份。
许沐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过去还以为,也许我们会是这样重逢的。”
说到?这句,刚好看见邓昀垂下握着手机的手。
直觉他的表情像有?话要说,她眨了?下眼睛,准备洗耳恭听。
阴谋家上线。
邓昀的目光饱含深意,看了?许沐子片刻,却含笑摇头。
兀自否定,什么都没说。
许沐子十分纳闷,揪着不放,问他,刚刚是准备要说什么?
明显感觉邓昀换了?个话题:“想不想看月亮?”
“下雨天怎么会有?......”
许沐子转头,窗外零星小雨,竟然真的有?一轮皎月挂在云间,明亮得像灯盏。
邓昀说,这叫月亮雨。
琴房角落里有?个特?别大的黑色箱子,样式和体积陌生,许沐子倒是留意过,却也没猜到?是什么物品。
见邓昀把箱子提着,也差不多明白,里面大概是天文望远镜。
邓昀说琴房窗户有?树枝遮挡,拉着许沐子的手带她回房间。
房间的露台视野果然更开阔。
许沐子不懂调试方法,坐在沙发里,拿着天文望远镜的说明书研究。
她还没分清那些什么赤经轴、赤纬轴,邓昀已经把三脚架和各种微调杆都组装好了?。
房檐嘀嗒,偶尔落下几滴雨。
露台地板是潮湿的,花盆里土壤泥泞,那些种植在露台的花枝淋过雨,叶片翠绿,却有?些垂头丧气?。
许沐子看着邓昀动作熟练地把望远镜筒连接在托架上,心?想,他这间房间真的好宽敞啊,比她那边面积大太多了?。
在订客栈的软件上,根本没有?看到?过他这种房型的展示图片。
许沐子收起说明书,说他这个老?板好糊涂。
要是能?把这个房型挂出去,再多加一张一米八的双人床做成家庭房,肯定是抢手的,应该能?赚到?更多钱。
他没回头:“喜欢这种房型?”
“喜欢啊,比较宽敞嘛,露台也大......”
“别回去了?,留下睡吧。”
许沐子握着说明书的手一紧。
虽说,离五点?钟也没几个小时了?,想到?要和邓昀一起睡,还是感到?心?悸。
邓昀换了?合适的目镜,用红点?寻星镜找到?月亮。
他眼睛还看在镜头上,背对着她,勾手。
许沐子凑过去,邓昀把位置让出来,让她去看月亮。
就像那个冬天,他们连夜爬山,最终在山顶看清了?月亮的面容。
月亮亘古不变。
她还记得他那年冬天讲给她的那些,环形山和月海,哥白尼坑和第谷;
也记得她那天亲眼看清月亮后,兴高采烈地转过头,和他面对面,距离不过寸许,呼吸间的白色霜气?混碰在一起。
他们也没有?变过。
雨夜的空气?微凉,许沐子找到?哥白尼坑的大概位置,转头,心?潮涌动地对上邓昀的目光。
明月皎皎,夜风湿冷。
风掀起许沐子的发丝、吹鼓她身上的外套,他们在露台边安静地接吻。

这次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连红酒也?不需要。
许沐子完全清醒,清醒地心跳加速、清醒地被邓昀亲吻、清醒地配合他脱掉身上那件宽大?的男士外套和面料透气的连衣裙......
通往露台的推拉门?关了,窗帘透着巴掌宽的一条缝隙, 月光犹在。
许沐子趴在新换的床单上,身体是软的, 呼吸是乱的, 侧着头,安静地看?着邓昀跪在床上,单手扯着衣摆把身上的短袖脱掉。
他们?没说话, 他始终在看?着她。
俯身帮她把?乱在颈侧的长发理开, 然后吻上来。
漫长的接吻,唇舌不急不缓地吮吻、咬噬,缱绻地纠缠着, 久到外面几乎歇下的阵雨, 又淅淅沥沥下起来。
天文望远镜静立在露台门?边, 窗帘与窗帘之间的缝隙里,划过一道紫红色的闪电。
雷声闷闷,月亮躲去云层后面, 一场新的雨水落下来。
许沐子也?像处身于?一场雾气蒙蒙的雨中,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商量的情话。
汗水沁湿了床单和枕套, 头发粘在背上。
她脸颊很烫,承受着某种力道, 灵魂如露台上的花茎,摇摇晃晃。
许沐子声音很虚, 问邓昀:“凌晨三点钟, 你在楼下用白菊花煮茶,真的是在等蛇麻花开么?”
“不是, 我是在等你来。”
前?天晚上,许沐子刚提交过订单信息,夏夏就在后台看?到了。
夏夏期期艾艾地跑到楼上敲响邓昀的房门?,把?许沐子的名字报给邓昀听。
盛夏暑热,来山里避暑的人不在少数,这阵子客栈一直房满。
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上山不便,有人临时取消订单,才在前?晚空出那么一两间余房。
但许沐子提交订单已经是前?天晚上十一点多,邓昀也?知道,山雨倾盆,她恐怕要折腾到昨天凌晨才能抵达客栈。
如果许沐子在凌晨抵达,那间房她只?能用到中午十二点钟,就必须退房。
后面已经有其他住客订过了。
按照常理,夏夏打电话给许沐子,是该劝她申请退订的......
是邓昀亲自打电话给那位预订房间的住客,答应赔付三倍房钱,争取来的。
这场重逢,有一部分天意缘分。
也?有人为。
进占得太深了......
许沐子猝不及防,蹙眉,眼泪顺着眼角滑进被汗水打湿的鬓间发根,她紧攥住枕头一角,闷声与邓昀交颈。
感知觉占了上风,只?能把?刚才的话题拖延到这场运动结束......
他们?缠绵的时候,外面大?雨滂沱。
走进浴室的时候,外面雷霆闪电。
许沐子坐在浴缸边沿。
她披了一条宽大?柔软的浴巾,等着邓昀把?水温调好,清凉的水溅落在她脚上,她抬头冲他笑。
他好笑地叩一下她的额头:“睡完我,高兴了?”
她把?浴巾往上移,像戴帽子那样盖着自己的眼睛和鼻子,仰起头,只?露着一张唇红齿白的嘴在外面,点点头:“嗯,高兴。”
折腾到凌晨,两个严重缺乏睡眠的人相拥着躺在床上。
风声雨声里,困意一阵阵袭来,许沐子总惦记着自己要离开,不肯轻易入睡,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迷迷糊糊地嘀咕:“我没来的时候......你就想着拉我做坏事了么?”
邓昀说:“倒也?不是,你没来之前?,我还是有些理智和道德的。”
最开始知道许沐子有男朋友,也?是想着要保持些距离的。
只?是想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邓昀的掌心滚烫,握着许沐子的手腕,手腕上不知道是没擦干净的水还是汗,湿浸浸的,他吻她的指尖:“看?见你,就克制不住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许沐子在困意里挣扎着:“琴房我很喜欢,以?后归我了。”
邓昀在笑,没能迅速回答,被许沐子催一句,问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乐意。
“我想想要怎么说。许沐子老师能看?得上,是琴房和我的荣幸。”
“那你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
许沐子的额头碰到邓昀下颌,有点像午后课堂上的犯困,有一阵没一阵的清醒,隐隐约约听见邓昀的话。
他说,不止琴房,这客栈以?后也?归她。
等她忙完过两天的演出,随时可以?再来住着,以?后客栈想要怎么经营,或者说,想不想再继续对外经营,都是她说了算。
许沐子没有那么大?野心。
她最多贪念一点这地方?的景色,脑海里浮现那三只?小流浪猫,彻底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她问他,等她再来,“来财”“源源”和“滚滚”是不是已经从宠物医院接回来......
没等到答案,也?许是自己连问题都没说完,许沐子沉入睡眠。
这个雨天里发生太多,梦里也?有过与邓昀相关的场景。
那时候许沐子在国外上学,要早起练琴。
早晨起床后的时间总是非常紧张,她匆忙地洗漱过、穿戴整齐,拿上装乐谱的包。
跑到门?口刚蹬上一只?鞋,又单腿跳着折返,叼了一片吐司才出门?。
在路上接到邓昀打来的电话。
她那边是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则在国内刚刚忙过整个下午,已经入夜了,连完饭还没吃。
忘记是聊到什么话题,他笑她胆子小,调侃她那么丁点的小胆子,还总想着去当?飙车族。
许沐子人走在去琴房的路上,没想那么多,随口就把?心里话往外冒——
“我不去了,飙车还没有......”
还没有和他在琴房接吻刺激,后面的话,堪堪收住,差点咬到舌尖。
邓昀却听懂了。
他声音倦倦的,调子慵懒,问她想没想过比接吻更刺激的事情。
吐司已经吃完,她心跳怦然,举着手机顾左右而?言他,强扯话题,和他聊路边种植的、不知名的白色花朵。
其实心里无比慌乱、紧张,因为......
她的确有过那方?面的想象。
后来断掉联系,许沐子再路过那片白色花丛,看?着花瓣上孔雀尾羽般漂亮的斑块图案,已经不再惦记着知晓花朵的名字,只?觉得胸腔里淤堵着驱不尽的酸涩惆怅。
那些过去没来得及实现的情感,都在这个雨夜发生过了。
许沐子懒懒摊摊地睡着,不知道是在几点钟的时候,她醒过一次,房间昏暗,睁开眼先看?到窗帘缝隙里的闪电。
雨越下越大?,有昨天下午停电后的趋势。
许沐子已经习惯性地转到了右侧卧的方?向?,而?邓昀在她身后,手臂环在她身上。
许沐子并不十分清醒。
只?是乍一从梦里脱身,心酸伤神的感觉还没有散去,她想起来,在断开联系之后,对他也?有过想念。
而?这份想念,自己还没来得及认真地对邓昀表达过。
她怕吵醒他,动作很轻地把?手探进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又悄悄按亮了屏幕,想要去翻微博。
她在里面发过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想找出来给他看?。
屏幕停留在聊天软件的界面,最上面的几个对话框分别是乐团同事、堂姐、妈妈......
许沐子没多看?,在屏幕光线的刺激里眯着眼,退出聊天软件。
太久不用微博,要重新下载和登录。
屏幕长亮,邓昀也?醒了。
他下意识地收手臂,把?许沐子揽得更紧,用鼻尖蹭她的后颈,发出表示疑惑的声音:“嗯?”
他这个懒洋洋的声音,惹得她颈后一痒,肩也?跟着缩紧。
许沐子在邓昀怀里翻了个身,握着手机和他面对面:“你睡吧,我只?是想找个东西......”
邓昀睁开眼睛,看?许沐子一眼,吻她汗津津的额头:“热了?”
外面雨太大?,没办法开窗子,是有点闷的。
许沐子把?脖颈处粘着的头发往后理,轻轻地在黑暗里“嗯”了一声。
邓昀起身去玄关,找到墙壁上的开关,把?空调打开。
清爽的冷气习习吹过。
再躺回来时,邓昀把?手臂穿过许沐子颈侧的长发下面,勾她入怀:“眼睛都熬红了,你要找的东西,睡醒再弄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
邓昀抽走许沐子手里的手机,撑起身子,把?手机放到她身后的床边矮几上:“再睡会?儿。”
对话只?有这么简单几句,两个人又相拥着沉入睡眠。
但怎么睡也?睡不安稳,再次醒来,是因为口渴。
邓昀帮忙去倒了水,许沐子撑着床坐起来些,没接玻璃杯,直接埋头喝,喝完也?不擦嘴,晕乎乎地卷着被子往床里倒。
邓昀轻声在笑,在许沐子湿漉漉的嘴唇上抹了一下。
天昏地暗的,也?没人看?时间。
重新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回来,她反而?没那么困了,头脑短暂地恢复了些清明。
之前?堂姐追问,她自己也?什么都没理清楚,不方?便多说,只?能保证没有接触到坏人,让堂姐不要担心。
如果这次回家,爸妈硬要把?贵人家的同辈当?成第四个相亲对象介绍给她,她是打算提一提和邓昀之间的事情的。
许沐子翻身,手臂撑着床垫,趴起来,问:“邓昀,你现在,算不算是在追我?”
邓昀手背挡在眼睛上,唇角勾着笑意。
他连思考都没有,反问:“你说呢?老板娘,你现在,算不算是睡完不想给名分的意思?”

窗外是朦胧的暗蓝色。
这两天睡眠太少, 许沐子其实就是有点犯懒,什么都不愿意思考,得到邓昀一句无奈又宠溺的反问, 她揪着被子,埋头偷笑。
这一点点轻微的笑声, 把懒洋洋挡着眼睛、准备睡觉的人?给惊动了。
许沐子被邓昀卷在被子里亲。
她的手都压在蚕丝夏被里, 笑着,身体往左又往右,像蚕蛹, 扭来扭去, 怎么也躲不开。
好不容易挣出一只手臂,原本想要去推他,手落到他身上, 眼睛对上他的目光, 鬼使神差地松了力道, 反而环上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亲这几下,她算主动,也被叫过老板娘, 却对名分这件事情?绝口不提。
许沐子怀着一点故意使坏的心理,带一着点小傲娇的高?兴, 在噼里啪啦的热闹雨声里,钻在邓昀怀里又睡了一觉。
这次睡得有点沉了, 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许沐子迷迷瞪瞪,凭借肌肉记忆, 没睁开眼睛就按掉闹钟。
她顺手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 人?再往邓昀怀里拱拱,秒睡。
邓昀醒着, 但多少有点助纣为虐的意思,也没有多认真叫她起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调侃着问她:“老板娘,还回不回家了?”
凌晨四点零七分。
许沐子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坐起来。
和司机师傅约的是五点钟山下见,她身上穿着他的短袖,慌慌张张地把他的手臂连同被子一起推开,跳下床。
“完了完了,邓昀,我要迟到了!”
邓昀坐起来,帮忙按亮几盏主灯光,笑着:“只多睡七分钟,别慌。”
许沐子在邓昀的房间里直转圈圈——
把连衣裙从沙发里捞起来;
捡起掉在地毯里的发绳;
又从枕头下面摸呀摸,拿出手机......
她跑去浴室换衣服,忘记拿内衣,又折返。
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转眼就瞧见邓昀神清气爽地坐在床边,连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
邓昀一定?起得比她早,许沐子钻进浴室,边换衣服边问:“......你是几点起的?”
“三点半。”
许沐子一只手臂背在身后?,捂着连衣裙敞开的拉链口,跑过去打他:“你起来怎么不叫我。”
“看你困,想让你多睡会儿?。”
“那?我......”
邓昀帮许沐子转了个身,抚开遮在她背后?的那?些长发,把连衣裙的拉链提上来:“来得及。”
邓昀这边没几样许沐子的东西,他陪着她回她的房间,让她先洗漱,他来帮她整理行李箱。
还真是来得及。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行李箱扣好、锁好,才刚刚到四点半。
许沐子的房间,门?窗紧闭地空了一夜。
室内闷着属于她的甜扁桃味道,床单上几乎没有褶皱,放在床上漫画版指南也还是崭新的。
走出房间,她的语气有些可惜:
早知道是这样,不如?把房间留给其他住客了,还能多赚一点钱。
许沐子说完,在邓昀噙着笑的眸光里发觉,自己这语气真的有点“老板娘”。
往他背上打一下,不好意思地闭上嘴,任凭他怎么逗她,都不肯再讲话。
雨还在下。
雨势不小,估计又是一下一整天的状态,暗沉沉的天色叫人?打不起精神来。
时间太早,客栈的公共区域里很安静。
昨天邢彭杰他们玩过狼人?杀的身份纸牌还放在茶几上,没来得及清理;
垃圾桶里塞满了饮料瓶和零食包装;
书籍和摆件静静立在书架里,有一本书躺在最上面,书页里露出一截音乐会票根。
气温较低,许沐子穿着邓昀的外套,把头发拢起来,用发绳绾住。
她素着一张脸,坐在行李箱上发呆。
手机里有司机师傅发来的短信,提醒她,要在五点钟准时到山下。
昨天的一切都匆匆而过,只剩下雨声连绵,潮湿地布满耳畔......
她心里突然生出许多不舍得,很想再回邓昀房间里睡一会儿?。
邓昀人?在前台,操作电脑,给许沐子办理退房手续。
身后?传来一道不算清醒的声音:“许小姐,您好早啊。”
许沐子转头,看见夏夏披着薄毛毯从走廊尽头走出来:“早啊,夏夏。”
“不好意思,久等了,还以为您要临近五点钟才下楼,怎么下来没叫我......”
夏夏大概也是惦记着许沐子退房的事情?,看见邓昀和许沐子都在,顿了顿。
眼睛又往许沐子身上那?件袖口堆在手腕、明显宽大很多的外套上多看了两眼,夏夏脸红了。
“老......嗯,那?个,邓......欸?”
在夏夏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邓昀站在电脑前淡定?地开口:“正常说,她知道了。”
“哦,那?......老板,我来吧。”
许沐子脸也有点红。
昨晚听邓昀那?些话的意思,夏夏是知道她的名字的,甚至,在她抵达客栈之前就知道她。
她还在人?家面前装不熟......
邓昀把开发票的工作交给夏夏,带着许沐子去了餐厅。
冰箱里的披萨几乎被住客们吃光,保鲜盒里只剩下两块金枪鱼虾仁的。
她过敏,不能吃。
新的补给食物还没送到,只有些简单的食材,邓昀取了鸡蛋和培根,煎好装进餐盘。
“你不吃么?”
邓昀摇头:“我等七点半。”
也是,他又不走,可以等到客栈早餐时间,和其他住客一起用餐。
许沐子自己独享着煎蛋和培根。
其实邓昀手艺不错,煎蛋蛋黄不是溏心,也不是熟过头的噎人?状态,熟度刚好。
只是她食欲并不好。
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又起得太早,也可能是因为马上要离开。
她话不多,人?也闷闷的。
夏夏把开好的发票送过来,还带来一个小小的帆布袋子。
袋子里装着新鲜的番茄。
夏夏红着脸,说是感觉她挺喜欢的,带给她在路上吃。
许沐子这才开口,对夏夏的番茄表示感谢,也感谢夏夏的照顾。
“哪里哪里,应该的......”
时间还早,夏夏隐忍地打了个哈气,说了几句期待许沐子有空再来的话,很有眼色地把空间留给他们,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夏夏走后?,客栈里安静下来。
他们依然坐在被鸭掌木遮挡着的这方?空间,帆布袋里的番茄散出阵阵清香,两个人?的腿在桌下触碰着。
邓昀倒了杯果汁,放到许沐子面前的餐桌上,收回手前,敲了敲她的手背:“心情?不好?”
许沐子知道邓昀走不开。
客栈的管理前台事物的工作人?员原本不止有夏夏一位,另一位家里有老人?过世,刚好邓昀在,请了一个星期的事假。
极端天气突发情?况比较多,比如?昨天的停电、住客临时退订或者预约、下山接送......
夏夏就算忙成?陀螺也分身乏术,邓昀总要留下来盯着客栈的事情?。
小小的煎蛋只吃掉一半,蛋黄边沿还留着许沐子的牙印。
她放下筷子,不答邓昀的问题,人?萎靡地往餐桌上趴。
邓昀没再问,只说:“这两天不太方?便,大后?天吧,我就能回去了。”
许沐子反应一下,眼睛亮了,直起身子:“大后?天......你大概几点能到?”
“下午。”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又软塌塌地趴回餐桌:“我是上午演出,看来你赶不上了......”
想一想,又觉得算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
这是她到乐团工作后?的第一场大型演出,爸妈老早就买了票,还送给过几位他们走动比较频繁的朋友。
估计现场熟人?挺多的。
就算邓昀去了,也不方?便表现得太亲密,可能想独处聊聊天都难。
堂姐也说过,她爸妈想在演出结束,让她见一位老朋友家的孩子。
许沐子这边愁云惨淡,十分看不惯邓昀云淡风轻的平静。
她有点挑衅,清清嗓子,不看他,装模作样地把玩笑开得一本正经。
“你回去那?么晚,名分的事情?可能要有变化。”
邓昀手机往餐桌上一撂:“什么意思?”
许沐子怀揣着小心思,又对邓昀提起她那?素未谋面的第四位相亲对象,说,也不知道她爸妈到底安排她在哪天见人?家。
小表情?里透露着:
要是人?家比你高?,比你帅,比你优秀,比你讨人?喜欢......
你,可要,小心喽~
邓昀竟然像看不懂,气定?神闲地说:“见见吧。”
这句话把许沐子给惹生气了,表情?收敛,低头一言不发地喝起果汁。
心里吐槽一万句。
听见邓昀笑着问,“跟心里骂我呢?”
“对!”
乌云滚滚,窗外的紫罗兰花瓣落尽,几乎变成?光杆司令。
雨滴没完没了地砸在玻璃窗上,惹人?心烦。
可当许沐子瞪向邓昀,却发现邓昀眉眼间也漫着极度不爽的情?绪。
他一向沉稳,不像她这么明显。
在这个阴雨阵阵的凌晨,却也皱眉看着窗外,黯然地叹过这样一句:“怎么二十几个小时过得这么快。”
许沐子心里那?点焦躁的火气,忽然就消失了。
原来有人?和自己一样不舍得。
邓昀问:“等大后?天我回去,去约会么?”
“看情?况吧。”
他逗她:“怎么,有了相亲对象,约你得排队?”
她食欲又好了一点点,果汁喝光,抽了纸巾抹抹嘴:“是呀是呀。”
许沐子把早餐吃光,有点不过瘾,从旁边的南瓜造型玻璃罐子里,摸出一块巧克力糖。
特地避开昨晚吃过的糖纸颜色,剥开放进嘴里。
“不嫌苦了?”
“换了其他颜色的,也苦么?”
“嗯,这糖只有一种?味道。”
许沐子含着巧克力糖,批评眼前的老板:“那?你为什么非要选这种?......”
这块巧克力糖的苦味夹心许沐子没吃到,因为糖被邓昀吻走了。
温存也只到这个吻。
音乐钟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四点四十几分,该下山了。
邓昀站在门?边撑开一把雨伞,另一只手轻轻松松提起许沐子沉重的行李箱。
许沐子迈出门?槛,最后?回头看了客栈空旷、安静的公共区域一眼。
她钻进伞下,和邓昀一起走入雨中。
天空浸满水的暗蓝色海绵,雾霭氤氲。
路灯照亮每一个积雨的小水坑,落叶和落花贴在石阶侧的青苔上......
一派引人?忧郁的景象。
到山下正好是四点五十五分,比约定?时间提早了五分钟。本来以为要等一等,但司机师傅也提前到了。
他们刚找到合适的地方?站好,一辆出租车就停在面前。
司机师傅降下车窗,用当地口音询问:“您是不是姓许?”
许沐子仓皇点头,报了手机尾号。
司机师傅确定?过,打开后?备箱,邓昀把许沐子的行李箱放进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分钟内。
离别在即,她坐进出租车里。
他们都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过于亲密,所以她只是降下车窗,干巴巴地说:“那?我走了啊......”
“手机给我。”
“我的吗?”
“嗯。”
许沐子不明所以,把手机递过去,看邓昀在她手机上迅速打字。
手机再递回来时,停留在通讯录界面,那?串陌生的号码有了备注,“邓昀”。
她以为他只是做这个,没多想,握着手机看他。
邓昀撑着黑色的雨伞,抬手,用指背碰了碰许沐子的脸颊。
他手指微凉,声音温柔:“路上睡会儿?。”
司机师傅发动了车子。
出租车沿着公路行驶,邓昀撑着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一片聒噪雨声里。
这两天许沐子严重缺觉,下午还要去彩排。
其实是该按邓昀说的,趁着路程遥远,在车上睡一会儿?的。
何?况司机师傅很安静,车里开着暖风空调,环境也适合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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