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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年代,女配又被收拾了by帛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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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灵是真没想到,那个上辈子被随意埋在荒地里的老头儿,竟然就是沈玉袖的姥爷。如今这老头儿没死,想必这三轮车也不会再充公,成为公社公用的了吧?
沈玉袖正四仰八叉的躺炕上望着屋顶,忧愁的直叹气。
现在她整张脸就没一个好地方,丑的她连镜子都不敢照了,也是因为顾虑形象问题,沈玉袖现在是一步也不肯出屋,就生怕村里的孩子看到笑话。
可在屋里她也不知道该干啥,姥姥还让把三弟笼在她娘那屋,不让过来跟她玩,说是怕三弟不知道轻重给碰了伤口,那伤口就更甭想好了。
可是,没人跟她玩真的很无聊啊!
沈玉灵进屋一看到她的惨样差点就笑出来,还好她绷住了,赶紧装作关心的上前问:“小袖,我听说你磕到了,怎么样,伤的重吗?疼不疼啊?”
一边问,沈玉灵还一边仔细的观察沈玉袖的脸。
额头、鼻子上都贴着纱布,脸颊只有一侧完好,另一侧擦着紫药水,嘴唇上不但结着血痂,还肿的像根香肠,看的沈玉灵心情很是愉悦。
果然是磕得不轻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落下疤痕,要是能落下疤痕就更好了,也省的自己再想其他办法折腾这堂妹的名声。
听到沈玉灵的话,沈玉袖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扭头根本不理她。
又是这样,要不是看到了沈玉灵那进来时差点没憋住的笑,她差点就信了这堂姐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方姥姥见她不理人,立刻笑着温声跟沈玉灵解释:“玉灵啊,小袖嘴伤着呢,现在不太好说话,你别介意啊,她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我不会介意的,我知道小袖伤着了心情不好呢,姥姥,大夫有没有说小袖啥时候好啊?”沈玉灵一脸关心的问着,就好像是真的关心沈玉袖的伤势一样。
当然,她也确实是关心,要是沈玉袖能落下一脸疤,她就再没半点后顾之忧了。

第9章 我还小,没姥姥不行
沈玉灵的眼神太真诚,方姥姥有些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但凭着自家外孙女这些日子遭的罪,方姥姥对这丫头就没什么好感,于是很敷衍的给了她一个答案。
“大夫没说呢,可你要是想找小袖玩,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行,要不你先去找其他姐妹玩吧,等小袖好了再跟你玩啊。”
沈玉灵听得心里嗤了一声,这老婆子当她是小孩子呢,就知道玩。
不过她现在的年龄也确实是个孩子,就装作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说:“好吧,那等小袖好了,我再来找她玩。”
沈玉袖听到她的话,嘴上有伤不敢撇,只能使劲翻了个小白眼。
谁稀罕跟她玩啊,每次都挨欺负还要凑上去,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沈玉灵见她动都不动,像是很失望似的,跟方姥姥说了一声就往屋外走。
方姥姥见她终于要走,像是要送她似的也跟了出去,直到看到她出了院子走远,这才回头对方有顺说:“以后那丫头来找小袖,你就说小袖不在,她跟咱小袖不对付。”
“啊?”方有顺听得微微一愣,随后有些好笑的问:“咋了,小孩子家家的还结仇啊?”
“倒也不是结仇,就是那孩子老欺负咱小袖。”方姥姥把最近沈玉袖的遭遇说了一下,说道:“我就觉得那孩子心眼太多,老成持重的半点也没个孩子样,就她那心眼儿,别说是咱小袖,估计大人一不小心也能被她耍得团团转。”
“真的啊?”方有顺有些惊讶,就刚才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有那么多心眼儿?
“那还能有假?”方姥姥想起这些日子自家外孙女惨兮兮回来的模样很是感叹:“你都不知道,最近这大半个月,咱小袖都快成村里的熊孩子了,可偏偏每次都不是咱小袖欺负人家,是人家把咱小袖欺负的天天哭着回来,要知道,去年咱小袖还是孩子中人缘最好的呢,可现在那些孩子全跟刚才那丫头玩去了,要说这当中没猫腻,你信?”
方有顺听完自家老伴儿的话,认真想想从他察觉到沈玉灵的存在到她离开,那一举一动还真不像个几岁的孩子,心里顿时慎重了很多。
在外漂泊多年,他也不是没见过少年老成的孩子,但这个年纪心眼多成这样的,他还真是没见过。
方姥姥见他信了,微微松了口气。
要不是有次她悄悄跟着沈玉袖亲眼目睹,她都不相信沈玉灵心眼会多成这样。就那样的孩子,别说是她这只有六岁的外孙女,就是大人对上,一个不注意也妥妥会吃亏啊。
但这事她除了跟自家闺女说过,谁也没说。
毕竟那是女婿亲兄弟家的孩子,那些人没亲眼见过,怎么可能信她的话?说不得,那沈老四家的还能倒打一耙呢!
想到沈老四家的,方姥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凑到方有顺跟前小声问:“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啊?你说……,等开春咱盖两间屋子搬出去怎么样?”
“啊?”方有顺被问的一愣,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咱女婿……”
“不是不是。”方姥姥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摆手:“咱女婿挺好的,就是这些年,咱闺女和女婿没少因为我被那沈老四家的挤兑,要不然那沈家又没分家,咱女婿也不会带着我和闺女孩子们出来单独过活。以前是没办法,我一个死老婆子没处去,只能死皮赖脸的跟着咱闺女女婿。现在不是你来了嘛,我就想着,孩子们已经大了屋子不太够住,咱俩多少种点地就能够吃的,倒不如盖间屋子搬出去,到时候咱闺女在老沈家说话也能硬气些,不用像以前那样受那沈老四家的挤兑了。”
方有顺一听是这样,顿时放了心,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咱就盖屋,你放心,我当兵的时候立过功,现在每个月都有津贴呢,不但盖屋子不成问题,就是不种地,咱老俩也饿不着。”
“真的?”方姥姥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双手合十赶紧冲老天拜了起来:“真是谢天谢地,谢谢部队,谢谢领导啊……”
方姥姥乐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不停的谢。
这些年虽说女婿对她也很好,可为了不给闺女惹麻烦,她是连句话也不敢说,腰都感觉是弯的,现在好了,她终于能挺直腰了。
方有顺看着她那样子,眼眶都有些发酸。
这老婆子以前说话做事可都是风风火火的,如今看来,这些年应该过的也不是多舒坦吧?
事情定下来,方姥姥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跟闺女、女婿把这事说了,直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想到孩子们确实是渐渐大了,总在一个屋子住着也确实是不方便,如今两个老人有盖房子的能力,也想搬出去,只能随了两个老人。
盖屋子的事情通完气,沈敬贵立刻打着方姥姥的名义去找村长要了宅基地,接着用以粮换工的方式,找人代替自己去上还没结束的护坝工程,搞定这两件事后他立刻风风火火的忙了起来。
找人弄盖屋子需要的土胚砖和各种材料,找那帮不出工程的好朋友、好兄弟到荒地里割芦苇打草苫,一天到晚那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在沈敬贵忙着的同时,方有顺也没闲着。
他得把自己的户口、关系全都转到这边来,毕竟他的老婆子和闺女一大家子都在这,他不可能在一个人回那个退伍时被安置小县城,要是户口和关系不迁过来,以后领津贴啥的,他两地奔跑会很麻烦。
而在众人忙忙碌碌的时候,沈玉袖却有些不开心了。
方有顺回老家的小县城起了户口和组织关系刚回来,就看到这小妮子噘着嘴一个人在院子里刨土窝,忍不住笑呵呵的上前在她身边蹲下。
“这是谁惹你了啊?咋把嘴噘的跟要拴驴似的?”
沈玉袖抬眼看到这个被自己捡回来的姥爷,张了好几次嘴,才鼓着勇气问:“姥爷,新屋盖好了,你能不能自己去住啊?让姥姥还住在我家行不?”
“啊?”方有顺听得一愣,随后明白了些什么,问她:“咋?舍不得你姥姥啊?”
“嗯。”沈玉袖点点头,小眉头都愁的皱成了个小疙瘩,一脸可怜兮兮的跟他博同情:“我打小就跟姥姥睡,姥姥不在我会害怕的,我还小,没姥姥不行。你是大人了,大人都很厉害,就算一个人睡觉也不会害怕的,是不?”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沈玉袖知道姥姥姥爷要盖新屋还是挺高兴的,可后来听到盖了新屋姥姥就会搬走,她就越来越难受,一想到那场面还总想哭。
方有顺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差点喷笑,故作为难的啧了声,说:“可姥姥是姥爷的媳妇啊,就像你娘是你爹的媳妇一样,你见谁家的爹娘是不在一家住的啊?”
沈玉袖被问的怔住,认真想了想,好像村里还真没有谁家爹娘是不在一个家里住着的,立刻委屈的瘪起了嘴,眼里冒出了晶莹的泪花。
可是她真的不愿意跟姥姥分开啊,要是早知道姥爷会来抢她的姥姥,就不捡这个姥爷回来了。

方有顺一见她要哭,顿时心疼了,也不敢再逗她,连忙低头轻声哄起人来。
“要不等新屋盖好,你就跟我和你姥姥一起搬过去?这样我就不用跟你姥姥分开,你也不用跟姥姥分开了,好不好?”
“啊?”沈玉袖难过的泪珠快要到达眼眶,听到这话硬生生刹在了半路上,一脸惊讶的看向方有顺:“我、我也能搬去新屋吗?”
“当然能啊。”方有顺一脸认真的点头:“只要你愿意,新屋盖好你想住就住,住多久都行。”
“不是骗小孩儿?”虽然这姥爷说的不像作假,可沈玉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落自己头上。
新屋哎,谁不愿意住啊?
“谁骗小孩儿谁小狗儿,你要不信,咱就拉钩。”方有顺说着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沈玉袖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粗粝大手,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细细的小拇指跟他拉了起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方有顺跟她做好百年约定后,好笑的问她:“这下信了吧?”
“真不骗小孩儿?”沈玉袖眨眨眼,虽说已经拉了勾,可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么好的事,就落到她头上了?
“当然,我们是拉了勾的。”仿佛有些生气她竟然不信自己,方有顺一脸严肃的大声承诺:“我可是当过兵的,要是骗人,可是会被领导训的。”
沈玉袖一下被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给唬住了。
别的她不知道,领导她可是知道的,那是顶厉害顶厉害的人,谁犯了错误都能管。
莫名的,沈玉袖心里那点子怀疑与难过顿时被方有顺一句话给整没了,小嘴高兴的一咧,一把抱住他的老脸吧唧亲了一口:“谢谢姥爷,我最喜欢姥爷了。”
方有顺多少年没被孩子这样亲近过了,一颗老心脏顿时软的不成样子,笑着飘飘忽忽的起身从三轮车上取下个硕大的玻璃瓶,对她晃了晃:“看,这是啥?”
“啊,罐头,糖水罐头。”沈玉袖看到玻璃瓶里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橘子瓣,惊喜的叫出了声。
“对喽。”方有顺笑着把罐头递给她,说:“拿去和哥哥姐姐还有小三子分着吃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沈玉袖乐颠颠的大声的保证着接过罐头,就跑去找沈玉文了。
她大哥分东西是最公正的,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不会多分给谁也不会少分给谁。不像大姐,总说大哥、二哥是男的,她俩得让着,三弟还小,她俩还得让着。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让,明明姥姥都说,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愿意让就让,不愿意让就可以不让的。
果然,沈玉文作为家里的老大,分东西一如既往的公平,拿到罐头打开先去找了五个碗,才拿小勺一点一点往每个碗里舀起了糖水和水果,他分的很仔细,务必保证每个碗里的糖水罐头一样多。
沈玉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分罐头时,口水都差点流下来。好不容易等分完,她立刻迫不及待端起其中一个碗就吸溜一口,一股清甜爽口的滋味立刻从嘴里蔓延到喉间,接着顺势而下滋润了五脏六腑。
哇!这滋味,舒坦!
“小袖,你喝一口尝尝滋味就行了,剩下的给三弟吧,他小呢,这么一点不够喝。”
沈玉袖刚尝到滋味,就听到沈玉珍的吩咐,回头正好看见沈玉珍把她自己那份倒在另一个碗里,倒完之后就向自己看过来,像是等自己把碗主动拿过去。
沈玉袖看了看自己碗里不多的糖水罐头,不但没把自己的碗递过去,还十分干脆的扭头就走。
才不要呢,三弟又不是没有,她干嘛非得让?
沈玉袖气呼呼的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又回去抄上已经空了的罐头瓶子继续往外走。
这罐头瓶子再冲上点水还能有点滋味,慢慢喝的话,她还能喝上一天。
沈玉珍见她这么不听话,很是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才拿起汤勺去喂三弟,只是看着三弟吸溜吸溜喝糖水的样子,她嘴里也忍不住分泌出了口水。
沈玉袖回到和姥姥住的屋子,找了个小板凳上坐下,开始慢慢品尝起罐头的甘甜滋味来。
要知道,这东西不是生病发烧可是没得吃的,她简直是太喜欢了。
可就算吃的再小口,也有吃完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碗底,沈玉袖加上了点水晃了晃又倒进了罐头瓶子里,然后十分珍惜的喝了一天。
一天后这水再倒进罐头瓶里也没味了,她就想用这瓶子盛些自己的宝贝,可她能有什么宝贝呢?
沈玉袖忽然就想起了还藏在草垛里的本子和石子果果、糖纸,可那些东西她也不敢再拿出来光明正大的玩了,她怕被沈玉灵发现会扒了她的裤子。可继续放在草垛里,万一大人抽草烧的时候发现,她免不了还是个被扒裤子的命运。
最终沈玉袖决定把那些东西放进罐头瓶子埋进地里,她就不信这样还能被人发现,等姥姥姥爷的新房子盖好,她再藏到那里,就更不会被人发现了。
想到就干,沈玉袖看了看院子里没人,立刻找了个小铁铲蹑手蹑脚的跑到草垛边,把宝贝找出来放进罐头瓶子,然后用小铁铲费劲巴拉的挖了个坑把瓶子埋进去。
一切完成后,沈玉袖轻轻松了口气,刚转出草垛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冷不防被吓的一个哆嗦。
沈玉林不过就是上了个茅房,回来就差点被撞到,同样也被唬了一跳。
“你干啥呢?又挖坑玩啊?”沈玉林看着她手中的小铁铲,根本不作二想。
沈玉袖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就嘿嘿的装傻。
沈玉林本来也没想追根究底,见她笑的像个傻子切了一声,扭头往屋里走。
他就不明白挖坑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这妮子竟然还乐此不疲。
沈玉袖见他走了,劫后余生似的拍了拍小胸脯,接着有些小心翼翼的追上他,意有所指的问:“二哥,玉灵那本子找到了没啊?”
“我哪知道。”沈玉林听她问起这个就来气,咬着牙恨恨的说:“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偷了那本子,害的我背黑锅,我非扒了他的皮。”
自打被沈玉灵扒了裤子,他都已经很久没出去找小伙伴们玩了,就怕被人嘲笑。
沈玉袖见他一脸凶狠,吓得顿时不敢吭声了。
这二哥是真狠呐,竟然要扒了她的皮。
本来她还想把藏本子的事跟二哥分享一下来着,毕竟一个人守着个秘密实在憋得慌,可如今一看,她不敢了。

沈玉袖被自家二哥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赶紧溜回屋。
只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连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都没了。
时间飞速流逝,春暖花开的时候,方有顺新屋已经都准备好了,等地里的冻土层都化了,新屋子也开始动工。
新屋子的宅基地就在离沈家不远的西边空地上,屋子不多,总共三间,
青砖、石灰的根基墙体,货真价实的红瓦屋顶,在这屋子普遍都是泥土根基茅草顶的村子里,这样的三间屋子,简直就是村里独一份。
就在这新屋开工的同时,村里忽然下了通知,说是国家要炼钢,要各家各户把闲置的铁家伙全部捐献出去,没过几个月,又传来消息说是要成立公社,村民们也要跟城里的工人一样吃食堂了。
这消息传出没几天,就有些村子主动成立了公社,吃起了食堂,而沈玉袖所在的村子,则一直在观望着,直到方有顺的屋子盖好、晾好,过了夏天搬进去没几天的时候,上面忽然就下了通知,沈玉袖所在的村子和周围快要连成一片的四个村,统一合并为一个大队。
四个村合并成一个大队后,上面又按照各户社员的居住位置划分成了十一个小队,村东头的老沈家是第七小队,沈敬贵一家和方有顺老俩则都属于第八小队,而沈敬贵的一个好哥们则成了第八队的小队长。与此同时各家各户的粮食全被收走,锅碗瓢盆、农具家伙,全都统一归到各小队的仓房管理,从此他们就吃起了大锅饭,各家各户除了烧水,不再允许开火。
其实他们村子能观望到现在才加入公社已经是很难了,有些人早在看到那些加入公社的村子,不用干活也能吃饱的时候,就眼热的不行,要不是那些勤快的人家不愿意,说不得他们村早就加入公社了。
而那些不愿意入社的人家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们自家把地种好,不但能吃饱穿暖还能有一些结余,而加入公社,他们未必能比现在更好,可一些懒汉二流子却能跟他们得到一样的待遇,这让他们心里不平衡。
如今村里这一合并,他们是连观望都不能观望了。
而这时候的沈玉袖,脸上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经过一个夏天,她脸上除了一些浅浅的印字,几乎看不出什么来了,倒是嘴唇上落了个浅白色的疤,但人不特意凑上来看,是看不出来的。
而就如姥爷说的那样,搬进新院子后,姥姥姥爷住在了两间的屋子,而她则有单独的一间,当然姥爷也说了,她要实在想跟姥姥睡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就跟姥爷承诺的一样,她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而在这三间屋子的西边,还用土胚砖盖了两间低矮的仓屋,原本姥爷说是用来放粮食的,毕竟两人是打算要种地的,但因为忽然吃大锅饭,那仓屋就直接闲置了下来。
而沈玉袖在搬进新屋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宝贝瓶子也偷偷带过来了。
但这事她没敢跟任何人说,就在自己屋里的墙角地上悄悄挖了一个小坑,继续将瓶子埋在地下。
但沈玉袖住新屋还没开心几天,就发生了一件让她差点和沈玉林闹翻的事情。
那就是沈玉林今年该上学了,而他不想上学,就扯着沈玉袖的大旗跟家里反抗。
“凭啥家里就我自己去上学?大哥咋不去,大姐咋不去,小袖、小三儿咋不去?”听到亲爹让他再开学就去上学,沈玉林在家里气得直跳脚。
大哥上学那阵他可看到了,吃饱饭就去学校,回家就写作业,他和大姐二妹撒欢的时候,大哥在那叽叽咕咕的背课文,写不完作业、背不好课文要被老师用柳条抽,敢逃学要被爹踹、娘骂,那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好不容易大哥今年终于小学毕业,咋还又让他去遭这罪呢?
凭啥啊,凭啥家里的孩子吃饱饭都能想玩就玩、想闹就闹,就他去上那什么破学?
“你大哥小学已经毕业了,你大姐也上过了,总学不好才下来的,小袖和小三才多大啊,你也好意思攀扯他们?”沈敬贵压着满腔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跟沈玉林讲道理。
“行,就算大哥大姐已经上过学不用再上了,小三儿也还小不用上,那小袖呢?你可别忽悠我,我都打听过了,六周岁就可以上学,小袖够年龄。”沈玉林瞪着眼反驳。
自打知道亲爹今年要让他上学开始,沈玉林就去打听过了,反正上学不能他一个人上,挨揍也不能他一个人挨,怎么着也得有个作伴的。
“你这孩子,小袖才多大啊,咱村里哪有那么小去上学的?”方妍见他死活攀扯着沈玉袖,忍不住有些恼火。
在她觉得,女孩子上不上学都行,反正长大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了,会洗衣做饭打理一家人吃穿就已经足够,上学不是必须的,不像男孩子,不认字就容易吃亏,怎么养家糊口啊?难道还要靠女人养?谁家的男人靠女人养啊?
再说,村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八九岁才上学,甚至还有十几岁才上学的,小袖才多大啊,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可沈玉林却不管那些,就一句话:“反正小袖不上学我就不上,你们就是说破大天去也不行,就算你们硬把我送去,我也能跑。”
沈玉林梗着脖子说完就跑了,生怕把自家爹娘惹急了再挨揍。
沈敬贵看着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的儿子背影,简直头秃。
他实在是想要家里出个文化人,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行。他就是因为不懂文化吃了很多亏,不想孩子们走自己的老路,可偏偏老大脑子不开窍,勉强小学毕业连个中学都没考上,大闺女就更不用说,上了半年就因为写不好字被老师打板子死活不去了。
原本沈敬贵觉得二儿子的脑子比老大灵活,应该是个上学的好苗子,心里抱了很大的期望。可如今一看,这老二脑子灵活是灵活了,可一说上学就跟要命一样,也是难搞。
思索了良久,沈敬贵回头跟方妍商量:“要不,就让小袖一起去上?要是等小袖再大些去上学,老二就太大了,会耽误很多事。”
“她还小呢,要是在学校被大孩子欺负了怎么办?”方妍有些担心。
“那不是有老二吗?老二是让人欺负自家姐妹的孩子吗?再说,这也是老二非要拽上小袖的,要是小袖被欺负了,我就揍他,把人拽上他就得护住,护不住活该他挨揍。”沈敬贵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
方妍听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凭啥闺女被欺负,儿子要挨揍?
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两人以为这就是个小事,通知沈玉袖一声就行了,可结果方妍一说这事,沈玉袖也炸了,说出的话几乎跟沈玉林相差无几。
“凭啥啊?跟我一样大的都不上学,凭啥我就要上学?”
沈玉袖站在院子当中,两只小手叉着腰,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火。

第12章 凭什么
从小看大哥因为上学挨着揍长大,沈玉袖对上学的印象和沈玉林是一样的。在学校要被老师抽柳条,回家要被爹娘揍,所以她在家好好的,干嘛要去遭这个罪?
方妍还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儿这样,在她印象里,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有时候皮,但基本上都是很听话的,是以,她愣了一下后,就拉下了脸。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是在告诉你要去上学了,还凭啥?不凭啥,就凭我是你娘,我让你去你就得去。”
“我不。”沈玉袖气得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她没沈玉林那么多心眼,还没学会拉人垫背,就只会说:“我不、就不、偏不。”
这梗着脖子誓死不从的样子,简直比沈玉林胡搅蛮缠更气人,方妍一个没忍住,上前一把拽过她,抬手就朝她屁股上揍。
“你干啥。”方姥姥一看事情不好,踮着小脚冲了过来就一把将沈玉袖拽到自己身后护住,瞪向方妍:“有话不会好好说吗?打孩子干啥?”
沈玉袖被她娘这突然的暴怒给吓了一跳,老老实实躲在方姥姥身后不敢动。
“我哪里不好好说话了?是这一个俩的太气人了。”方妍也被气得不轻,有些愤愤的说:“我就不明白了,旁人家的女孩儿想上学都没得上,我这主动让她上学,她还给我来劲。”
“一个俩的?”方姥姥忽略了方妍其他的话,直接抓住了重点:“还有谁气你了?”
“还能是谁?玉林那死小子呗,你是不知道……”方妍恼火的说完沈玉林为了不上学干的那些事,末了指着沈玉袖咬牙切齿的说:“那小子气我就算了,她也给我撩火。”
沈玉袖听着她的话,在方姥姥背后气得直磨牙。
怪不得她娘平时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忽然跟吃了火药似的上来就要揍她,合着罪魁祸首在这儿呢。
她那二哥也是,不愿意上学就不上呗,拉她下水干啥?
方姥姥听着方妍的话,也是无了个大语,对她摆摆手让她走:“行了,你先回吧。”
“娘~~。”方妍不甘心就这样走,一脸恼火的说:“小袖要是不去上学,那死小子总有办法折腾,这马上就要开学了……”
“行了行了,这事以后再说。”方姥姥没好气的推着方妍往外走,推不动的时候还气得打了她的肩膀一下。
她这闺女虽然平时脑子足够使,但一着急脑子就跟装了浆糊似的啥都敢说,照她这样说下去,那俩孩子以后闹急眼都是轻的。
方妍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撵回了屋,沈玉袖站在院子里,以为方姥姥回头就要说自己,绷着小脸、梗梗脖子,随时准备反驳。
可结果,方姥姥只是没好气的看着她啧了声,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半点要劝她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沈玉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瞬间没了发泄渠道,一整个下午,她时不时的就看一眼方姥姥,但方姥姥始终没事人一般,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说。
难道姥姥这是没准备让她去上学?
这样想着,沈玉袖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到一边继续玩去了。
直到晚上方有顺下工回来,几人在小队的食堂吃过饭,往家走的时候,方姥姥状似随意的轻声问她:“小袖啊,能告诉姥姥为什么不愿意上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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