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by青铜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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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胤当初杀她,不管真实意图是什么?最起码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认为当时的梁家已经走下坡路,并且还会成为他的累赘,所以才毫不犹豫的下了手。
当初的他是如此薄情寡义唯利是图,梁家兴旺起来,就越是能打他的脸。
让失而复得的这一生过得比原来还要好,这不也是报复他的一种方式吗?
傅真如此紧盯着徐胤,才不是因为被仇恨控制,而实在是这一步步走来的过程里,徐胤也在反应迅速地应对。
对付这个恶贼,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况且,也只有加快速度把他给干掉,解除这个危机,傅真才有余力顾及别的。
裴瞻是个香饽饽,再不可多得,也是能看不能吃啊!
说话间就到了安乐堂外头。
看着果然如六年前一般无二的院落,傅真忽然停住了脚步:“我以前还有许多零碎的东西,都装在母亲留给我的几只大楠木箱子里,那些东西可都还在?”
“都在呢,谁也没动过!”苏幸儿说着让人把门推开,等人下去后才说道:“这院子一直有人定期收拾着,早前服侍过你的红缨和绿珠原先死活不肯离开这里,母亲就允她们在这留了几个月。
“但她们年龄也不小了,母亲怕耽误她们说婆家,就让她们留在自己身边,三年前许给府里的小子们了。
“婚后都生了孩子,如今又回到了母亲身边。这次也是怕生出是枝丫吧,没让她们回来。
“但如果她们都知道你还活着,只怕是要开心疯了!”
红缨和绿珠是打小就跟在梁宁身边的丫鬟,两人还都会武功,把安乐堂的内外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
傅真听到这里心里酸酸的,又暖暖的,不知不觉也开始期盼着早些把仇报完,好早日与她们相见了!
院子很宽敞,纵然父母亲都不在了,哥嫂们都很娇惯她,把她原来的院子扩了又扩,也是个前后两进的小跨院,都快比得上一般小官户的宅子了。
傅真只睃了一眼前院,就抬脚往后院走。院角有一树盛放的石榴花,太阳底下火红而亮眼。树后头的厢房上了锁,傅真问:“钥匙呢?”
“在这呢。”
苏幸儿晃了晃手上一串钥匙,把门开了,两人就前后脚走了进去。
这是从前用来摆放杂物的地方,现还垒着大大小小许多个木箱,还有一些散落的兵器盔甲等等。
傅真走到靠窗的三个大箱子跟前,开了一个箱,只见里头物事果然还按照记忆里的顺序摆放着,一点没乱。
她从中翻查了一阵,就拿出了几个起了毛边的本子来。
“这是什么?”苏幸儿好奇的凑上去。
“这是我用来记录起居日常的。”傅真将它们翻开,“我记得中间写了不少关于和徐胤外出的事情。
“盛元十年冬月,他曾消失过三日。那天早上他说去镇子上买一些笔墨,而正好那日我又要随哥哥去大营里,于是他一个人出的门。
“但那日镇子上忽然匪徒闹事,两处商铺失火,突然间兵荒马乱,镇上的百姓都四散离开了,他也直到三日之后才被人送回来。
“我当时只觉得是虚惊一场,但如今想起来,送他回来的那个人自称是路过的客商,因为偶然得知徐胤是潭州人,正巧与他同乡,于是就把他送了回来。
“我记得我向他打听姓名的时候,他是回答过我的。”
这时傅真把手指着的那一页字给她看:“果然。你看,那个客商,叫周谊。他说他是潭州洛口乡人。”
苏幸儿顿住:“潭州与西北相隔十万八千里,这都能遇到同乡?”
“可不是么!”
傅真把双眉皱的生紧,深深沉气,“徐胤说他们徐家的人都不在了。所以如果万一查不到,倒还可以查查这个洛口乡的周谊。”
苏幸儿明白了:“你难道怀疑他们之前是认识的?”
傅真深深望着她:“万一呢?”
盛元十年,正是她救下徐胤的那一年。
两个同乡人,在距离家乡数千里之遥的西北骚乱中遇见了,这本身就值得探究一番,不是吗?
而正因为此事过巧,才会令傅真在打开了对徐胤新一重的怀疑之后,立刻想到了印象中的这件事。
“我这就把这个消息去告诉他们!”
苏幸儿立马站起来。
傅真默声望着她离去,开始深思。
如果说这个洛口乡真的有周谊这样的一个人,而他盛元十年冬天也当真去过西北救下了徐胤,那此人便无嫌疑。
但如果没有这个人,又或者信息对不上,那徐胤遭遇的那场骚乱便很可能有问题了!
这个假的周谊是谁?
他为什么会刚好救下徐胤?
跟连冗那批人一样,这些都可以左证徐胤身上确实有疑点。
放下簿子,她开始环视着这间幽暗的屋子。
这里收藏着梁宁短暂的一生绝大部分的记忆。
东西都很琐碎,值钱的东西也都不会收藏在这里。但每一件都是对她来说有意义的。
可是回想一番下来,还想找到如方才这样直接的线索几乎不能够了,那么多年里,徐胤十分谨慎,几乎不再有什么把柄落在梁宁手上。
绕过屋中间的博古架,走到最里侧的一个架子前,从一堆长长短短的刀剑里取出来一柄尺来长的匕首。
这是当初才去西北时,梁宁从俘虏身上得到的战利品,匕首不是顶好的东西,但柄上有颗绿宝石,梁宁很喜欢。
后来她用这把刀子把压在徐胤身上的砖土撬开才把他救出来,刀刃因此豁了口,她后来没用了。
眼下她拿着这刀子反复看了看,却倒提在了手上,藏入了袖子里。
厅堂这边,裴瞻和梁郴他们聊完了诸钰,苏幸儿就刚好进来了。
听到了这个线索,裴瞻当下问:“她在那里?”
“安乐堂。”
裴瞻便放了杯子,抬步出了门。
到了安乐堂内,四面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裴瞻跨入屋里,就见傅真背对着门口在看一把长枪。
“傅小姐好能耐,短短几个月功夫都能舞枪了。”
傅真隔着博古架看了一眼酸溜溜的他,不为所动道:“你这个口气,就好像我有哪里对不住你似的。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出来!”
裴瞻背着手走到博古架这边,拿起上方一把铜壶来觑她:“我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是‘瞻儿’,比你足足大了五岁三个月的晚辈!”
傅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手里长枪往地下一杵:“还有完没完?你想阴阳怪气到什么时候?”
不就叫了声瞻儿吗?看这矫情的。郅儿礼儿他们就从来没有意见!叫他一声是少了他一块肉是怎么滴?
从小就没有礼貌,现在还没有礼貌!
裴瞻哼了一声,把壶放回去:“我倒觉得你不坦诚,你现在都已经堂而皇之的进到这院子里来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挑开说的?”
说到这个傅真略有点气虚。
她捋着枪头上的红缨:“我就是仰仗大将军夫人带我随便看看。”
“还装!”
裴瞻看了眼外头,压低声道:“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坦白跟你说了吧。
“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咱们俩成亲,的确也是我的主意,拉了老七帮腔的。
“反正我说不说你都猜到了,我确实盯住你很久了,一直没成亲也是因为你,自我懂事起,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我情窦初开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娶你做我媳妇儿!再没做过第二人想……”
“裴老五!”
没等他话音落下,傅真枪杆子又咚的敲上了地面!接而她踮起脚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疯了!我是你姑姑!”
裴瞻垂眼望着怒气冲冲的她,混不吝的笑容露出来了:“可我就喜欢姑姑!”
傅真怔住……
她见过不要脸的,实在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种混账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裴瞻捉住她揪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话我已经说了,阿宁,太平,傅小姐,傅真……管你是谁,我就认定了你!如今枪就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刚才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收回!”
傅真气得无语!
她猛的一下把红铁烙过的手抽了出来!
反了反了……
从前他小时候没礼貌,还仅只是不叫姑姑而已,现在特么的竟直接跟姑姑上起手了!
大英雄就不用讲礼貌吗?
姑姑的手是他个小辈能随便摸的吗?
还离她那么近!
他的衣服上家里惯常用的熏香都扑到她鼻腔里来了!
这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家伙,知道再这样靠近来,他后果有多严重吗?!
“你敢这么放肆,你爹你娘知道了不打死你才怪!”
裴瞻满不在乎:“别说我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事,就是知道了,我认定了的事情,断手断脚,我都要做下去!”
傅真无语地眼一横,狠狠瞪起了他:“小子,既然你把话说开了,那我也明白告诉你,姑姑我跟你成亲就是冲着拿你将军夫人的身份来的!
“这个话当初咱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至于别的,你休想!你不要企图靠近我半步,打我半点主意!我是不会有任何机会给你的!我也不会喜欢你这号!
“而既然你承认坑了我,那在我达成目的之前,我是不会放弃这个身份的!
“你也不能因此生气,马上要求跟我和离什么的!这个就当做你坑我的赔偿好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必须继续下去!”
傅真也豁出去了!
他以为摊牌了她就没办法了吗?
不要脸谁不会呀?
她就是赖着这个将军夫人的身份不放手!
但他怎么能打自己的主意?
她傅真怎么能给他希望?
不撂几句狠话,他只怕不会知难而退。
没在儿女情长上栽过跟头的无知小子,岂不知捅人心窝子的事儿,姑姑她最在行了!
裴瞻看了她片刻,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要分房睡!以后我的起居都要和你在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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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为什么不行?”裴瞻道,“我们当初虽说好了暂不圆房,但没说过我不能睡一间房。新婚夜里你还想挽留我在房里睡呢!你这是不讲道理。”
“现在不行了。”
傅真怎么还能容他在房里睡?那不是让他有机会越陷越深吗?一个负责任的假媳妇儿,不留给对方丝毫念想是基本操守!
裴瞻睨她一会儿,又顺手拿起了旁边一只箭头在手上把玩:“刚才你说不会喜欢我这号,那我就是一天到晚站在你眼皮子下面晃,必定也撼动不了你那颗钢铁般的心肠。
“你这么推三阻四,倒是让人怀疑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莫不是你其实挺喜欢我这号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傅真深深看他一眼,然后扯来条抹布开始擦枪。
“随你怎么说!”
对,她承认自己拒绝与他同室相居有对自己没信心的成分在,但绝对不是他所以为的“喜欢”!
从一开始傅真就没把他当成过平辈的子弟看,这份“喜欢”从何生得起来?
只是没有“喜欢”也不耽误欣赏!
梁宁八岁入军营,军中健硕英勇的好男儿没见过一万也有八千,当初给裴瞻封的那个大周第一好身材称号可不是白封的。
面对这么一个英挺帅气的年轻男子,哪个如狼似虎的大姑娘会没有暗地里两眼发绿光的时候呢?
他可真是不知死活!
还敢激她?
知道一个拥有几百本话本子阅读量同时还拥有武力的少女对一个纯情男子伤害能有多大吗?
要不是道德与法治的绳索紧紧拦住了她,傅真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两只手揩的油光水滑了!
如今他亲口承认从小时候就开始肖想起了自己,那个时候还有辈份阻隔,他竟然都不管不顾,还扬言说为了自己不婚到现在……
一个屋子里起居,那就是说更衣梳妆都得在对方眼皮底下进行。
日日对着这样一副身子,万一她要是一个没忍住,不小心挨着碰着呢?
这样情况下,挨着碰着之后万一他误以为自己是在给他念想呢?
那这锅可不小啊!
使不得!
万万使不得!
“你不否认,那就是承认。”裴瞻点点头,“我就说么,你就是害羞,生怕别人看出来你喜欢上了自己的世侄。
“姑姑——”
“你给我闭嘴!”
傅真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把他的嘴给捂住了!“不许叫我姑姑!”
从前要他叫他不叫,现在倒是张嘴就来!
但是他前一句才一口咬定自己喜欢他,后一句就叫她姑姑,这让她老脸要往哪搁?
裴瞻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捂住自己嘴的她。
傅真把手抽回去,深吸气道:“行了!准你回房睡。但你给我记着,没事别靠近我!”
服了他了!
要不是防着他把这些毫无事实根据的话散播出去,她是绝不会让步的!
“好。”裴瞻咧嘴,把手上的铜壶放了回去,“我保证不主动靠近你。”
梁宁一生虽然短暂,阅历却不可谓不丰富,从记事起就跟着当将军的哥嫂们一起,她也自认待人处事有几分眼力。
可她前世看错了徐胤,如今成为了傅真,又发现那短暂的十几年竟然还有一个不打眼的裴瞻在惦记着自己,便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人的眼光上有些缺陷。
天热,午饭在敞轩里吃。
苏幸儿先前看到裴瞻和傅真一前一后自安乐堂走出来,按捺不住八卦之心,饭局中途看傅真起身了,便跟着她离了席。问她:
“你们刚刚在安乐堂里头说什么?你回来那院子,老五有没有问你什么?”
傅真无精打采:“该问的都问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苏幸儿张了张嘴:“他终于问了?”
傅真瞅了她一眼。
苏幸儿把嘴合上,立刻又问道:“那他跟你说什么了?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我就让他死了这条心呗,还能咋滴?”
“为什么呀?”苏幸儿愣了,“你难道看不上他?”
傅真低哂了下,继续往前走。
苏幸儿叹气:“看来还真让老七他们说中了,你喜欢的是徐胤那款的。”
傅真啧的一声:“这又哪跟哪儿?世间好男儿我都欣赏,什么时候我还给自己定规矩了?长得好的、心术端正的都是我的菜!”
“那你为什么拒绝老五?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爷们儿,长相随了爹娘,五官眉眼处处都没得挑的!”
“我跟他压根就还没到那地步!”
傅真觉得她这个脑子想的未免太多了。
才刚刚摊牌呢,当她是花痴么!
“那他跟你说那些的时候,你难道不感动?”
苏幸儿实在是好奇极了。
当初梁郴看穿了裴瞻心思后,怒气冲冲的去找他打架,最后听完他说的话,才锤了他两拳就回来了!
傅真翻了个白眼:“你现在好像个媒婆!”
苏幸儿:“……”
傅真弯腰穿过柳荫:“你别问东问西的了,大概我眼瞎,不配跳儿女情长的坑。
“他这样死心眼儿,我又是从徐胤烈火里头捡了条命回来的,自己日子都没过明白呢,哪里还敢随便给他人念想?
“老老实实当个假夫妻算了。”
苏幸儿道:“你别泄气啊!你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姓徐的那奸贼罢了!”
“运气不运气的,也不重要,总之在我自己的事情撂明白之前,我谁也不敢招惹!”
傅真也不算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栽过坑,一时不妨差点丢了性命,那也好比战场打仗,她一时失察,输了罢了。
她可不觉得自己因此就不配再遇良人。
她从小到大受尽了爱护和关注,儿女情长对她来说是锦上添花。
那些年明里暗里向她示过好的男子不在少数,如今又冒出个把两个漏网之鱼,不是什么怪事儿。
只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这漏网之鱼中竟然会包括与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裴瞻……
第259章 快看我的簪子!
“太太,将军夫人,门外来了一位名为杨彤的护卫,说是将军夫人的近随,有话要禀。”
园门口走来的丫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傅真立刻收敛心思,抬头望园门外望去。
敞轩里头,几个人喝了几杯,梁郅目光就频频地落向了摇着扇子的裴瞻。
“你看起来好像心情挺好?”
这小子,喝了半顿酒,嘴角已经往上抽抽五六回了!这要是放在当年打仗那会儿,就这骚里骚包的样子,镇得住手下那些悍将才怪!
他这是升了官了还是捡到宝了?
裴瞻听了他的问话,依旧只是扬扬唇角,并不言语。
梁郅看不得他这逍遥劲儿。他拿起自己的扇子去拍裴瞻的肩膀:“打什么哑谜呢?”
裴瞻身子一顿,空着的那只手扶了扶头顶的玉簪:“拍什么拍?弄坏了我的簪子。”
梁郅瞄着他头上那根白玉簪子:“不就一根玉嘛,平时也不见你这么抠搜。”
这一看他看到了簪头上宁家铺子的徽记,当下道:“哪来的?!”
裴瞻扇子轻摇:“别人送的。”
“谁送的?!”
裴瞻睨着他,并不再说话。
“哟嗬!”
梁郅就怪叫起来,旁边梁郴也抬头看了过来。
梁郅道:“你可别跟我吹牛,姑姑她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
傅真怎么会送发簪给裴瞻?
她一直把他当侄儿看呢!
而且她都没有送给自己这个亲侄儿!
“太太来了。”
话说到这里,门外下人禀报道。
紧接着苏幸儿和傅真就走了进来。
梁郅还没有张嘴,傅真就说道:“禇钰那边来消息了,陈顺说禇钰一早打发人去了王府,方才荣王妃就往褚家去了。大概两刻钟之前,荣王妃又怒气冲冲的回了王府。
“如今,荣王妃已经派人去传徐胤入府了。”
屋里几个人闻言互视起来,梁郅随即道:“刺客已经被你们带走了,禇钰没有人证,荣王妃会相信他吗?”
“这个不成问题。”梁郴道,“荣王妃与禇钰是锁紧在一起的,何况多年以来,禇钰一直牢牢受着荣王妃控制,此番他若指控徐胤,荣王妃一定会宁可信其有,从徐胤这边寻找答案。”
“禇钰手里有证据。”傅真说道,“伤害他的袖弩里的小刀我已经给他了,给他医治的太医可以证明他是为那枚袖弩所伤。
“太医是荣王妃请来的,那么荣王妃只要能证明徐胤身边的确有使用袖弩这种武器的护卫,徐胤的嫌疑就洗不脱了。”
“太好了!”
梁郅抚桌,“禇钰走出了这一步,也算这段时间的心力没有白费!”
“就是不知道能有多大效果?”傅真拧起双眉。
她对事件涉及的三方都没有信心。
禇钰太死心眼,荣王妃唯利是图,而徐胤又奸诈无比,把成算压在他人身上,总归不如自己掌控来的好。
裴瞻道:“荣王府里的情况,可以交给章氏。”
傅真恍然,是了,前阵子把永平扒下来之后,章氏一直在巴结示好,眼下想近距离探知结果,也只有身为王府世子妃的章氏办得到了。
关键是,章家当时因为这个事儿背了个很大的锅!
章士诚更是损失惨重,不但被连累的贬了官,还跟何家结了仇,徐胤这也算是直接害了章家,这事能不告诉章氏吗?
这还不告诉她,那还得什么时候才告诉?
傅真当下道:“待我去见她一见!”
“我看不必。”裴瞻望着梁郅,“这个章氏是个牛皮糖,若直接去告诉,到时咱们会甩不掉她。少渊你去告诉章士诚,章士诚则必定会告诉她的。”
“有道理!”梁郅当即站了起来,“我这就去!”
消息就这样辗转传到了章氏耳里的时候,徐胤已经进了王府。
章氏攥着双手在屋里来来去去地踱步,心思扬得比海浪还高了:“原来是徐胤这条毒蛇在背地里下的手!倒让我们章家给背了锅,还害的哥哥挨了何群英一顿毒打!
“果然哥哥说的没错,这个姓徐的才是隐藏在暗处的最大的祸害!”
身边的嬷嬷气愤难言:“世子妃,此事也应该去告诉世子!世子过去可一直是对徐侍郎礼让有加的!”
章氏紧攥着拳头,定站了一会儿后摇摇头道:“不行,咱们手上没有证据,还是先找人去王妃那边盯着到底什么情况再说!”
嬷嬷颌首。立刻打发了人下去。
章氏又把她喊回来:“这种事情外人怎么会轻易知道?哥哥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嬷嬷道:“舅爷并没有说。”
“去问一问!再让人拎点什么,去禇家走一遭,听听禇家那边怎么说!”
永平落得如此下场,全是她作茧自缚,罪有应得,可是在荣王妃看来并非如此。
严格来说,如果没有章氏那份证据锤死永平的话,永平也不会落得这么惨的境地,所以荣王妃已经恨章氏恨的几乎能直接咬碎她!
章氏虽然不怕她,但也必须得步步谨慎,以免行差踏错,落了把柄在荣王妃的手上。
如果这个消息有差,那回头她可就掉了大坑,搞不好在荣王妃那边要露被动了!
徐胤进了奉恩堂的时候,荣王妃已经在天堂里坐着了。
进门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徐胤就如常一般深深地施了一礼下去。
“小婿拜见母妃。”
“来人!把他给我按趴下!”
他方才把腰弯下去,荣王妃就木地拍响了桌子,厉声喝斥起来!
门外四五个侍卫应声而入,不由分说就把徐胤压跪在地下!
徐胤抬起头来:“敢问母妃,小婿到底犯了什么罪?”
“你还有脸问我?!”荣王妃气的脸都变形了,她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到他的身前,“禇钰是我的人,你竟几次三番蓄谋杀害他,是当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是吗?!
“给我上棍棒,把他给我往死里打,直到他认罪为止!”
门外瞬间又进来了两个持着小儿手臂粗棍棒的侍卫,分立在了徐胤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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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阵仗之下,任谁都会心怵三分,何况徐胤还是个文官。
徐胤却在被按趴之后又抬起头来,面上并不曾露出多少慌色:“我徐胤乃朝廷命官,堂堂礼部侍郎,不知王妃如此作为是何道理?”
荣王妃道:“王子犯法与庶人同罪,就算你是朝廷命官,凭你两次谋杀禇钰的行径,你敢到衙门去告我,你的下场也是个死!”
徐胤哂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禇钰被谋杀?这关我什么事,如果王妃认为我该死,此刻就当直接告去衙门才是,而不是在此仗着岳母的身份对我私设刑堂。”
荣王妃不再回话,指着两边的侍卫厉声又道:“动手!”
于是八个彪悍的侍卫同时朝徐胤下起手来!
徐胤身材不算瘦弱,但他终究是个与笔墨为伍的文士,光论身材,在场任何一个都能直接将他按倒,更别说八个人一起上!
荣王妃这个排场,不是要让他屈服,倒像是要直接置他于死地了!
这边像按倒之后,抡棍的侍卫就将棍子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照着他的脊梁骨落下去,这时门外斜刺里就突然冲出了两个身着徐家护卫服饰的汉子!
“敢动我家主人,杀无赦!”
这两人都是众人瞧着眼熟之人,平日跟在徐胤身后不显山不露水,此刻行动却十分利落,精瘦的身躯带着无穷爆发力,就在这一声厉喝之下,他们已自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雪白刀光已经挥向了持棍的侍卫!
徐胤就地打了个滚,脱困出了包围圈。
却就在他举目四顾寻找护身之物时,却见方才围住自己的八名侍卫竟然齐齐反身攻向了杀进来的两个护卫!
两名护卫即便身手超强,双拳又岂能敌四手?自他们出现之时,那八名侍卫竟然就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将他们堵在了当中!
而原本身为他们目标的徐胤反倒无人顾及了!
“把门关上!”
立于高堂之上的荣王妃再次高喊,这时两扇大门便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徐胤神色顿变,看向上方的她,只见她安然自若立于高屏之下,从容而凛然地朝自己看过来!
再转向堂下,就在这片刻的当口,徐家两名护卫竟然已经在侍卫们的围攻之下现出败势了!
——这不是王府一般侍卫的水平!
就跟宫里的侍卫一样,王府的侍卫也有三六九等,中下等侍卫负责一般事务,上等侍卫乃为王府各房的近卫,人数不多,但他们的身手却能在关键时刻护主性命!
荣王妃竟然动用这八个人来对付他徐胤?
这绝不可能!
这八个人不是冲着他来的!
徐胤心思一动,再度看向了荣王妃!
荣王妃依旧气定神闲,从两名护卫闯进来起到现在,她一丝慌乱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禀王妃!徐家两名护卫已拿下!”
未等徐胤开口,堂下的打斗已经停止了下来,两名护卫被压倒在地下,王府的侍卫在他们身上摸索,他们却完全无法动弹!
徐胤凝眉:“王妃这究竟是何意?!”
荣王妃冷笑:“徐胤,你竟敢揣着挑拨我荣王府的心思!你如此卑鄙阴险,翅膀刚硬,莫非就想踹了我们荣王府不成?”
徐胤道:“王妃口口声声说我谋杀禇钰,小婿可冤枉的很。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使坏,挑唆王妃来针对我?”
“冤枉?”荣王妃自袖子里掏出一物往他面前一抛,“你自己睁眼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