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by青铜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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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没拿到手,他不害怕,可东西既不在荣王手上,而且还很可能是在刚才他和荣王妃争执的时候丢失的,这却令他打心底里发寒!
敌人在眼皮底下直捣黄龙,把荣王扣留在手上保命的东西给拿走了,而他们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有比这更可怕更严重的事情吗?!
敌人是谁他们不知道!
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甚至连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针对荣王府和他,同样都不知道!
未知是最恐怖的!
从荣王带人追到徐家来,已经过去多时,敌人多半也早就撤出荣王府了,现在去追很可能已经追不上,但这个时候还是得尽最大的努力不是吗?!
荣王环视了一圈满目狼藉的门庭,最后瞪视了他一眼,发令道:“留一批人下来把徐家给我前后左右看守住!剩下的人随我回府!”
说完他又望着徐胤:“篓子是你捅出来的,我给你三日,抓不到人,拿不回东西,那本王就认定是你拿的。
“到时你且看我会如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满院子侍卫顿时也分出了一批留下来,其余大部分人都跟随他呼啦啦的撤走了。
门外声音消散之后,漆黑如浓墨的夜色顿时又占领了空荡荡的庭院,徐胤跪坐在地上,他咬牙望着飘满了血腥味的庭院,攥紧的双拳指甲都已经抠进了肉里。
连冗走过来搀他:“老爷!……”
幽深的三进门门洞内,一道趴伏在门后许久的人影此时也离开了原地,悄然没入了夜色中。
傅真一行直接去了梁家。
梁郅和苏幸儿听到动静立刻迎了出来。
一看到他们身后的侍卫还背着个禇钰,问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不过只愣了一下,他们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出大事了吧?”
入夜的时候他们前往荣王府前,大家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多紧急的情况,事实上就连傅真和裴瞻都没有想到。
几个人快速入了大厅坐下来,梁郅打发人看守住门户不让人进来,顺便带禇钰主仆先下去歇息。
而这边厢茶点也送来了,大家喝了茶润喉,这就开始说起来龙去脉来。
听完了所有经过之后,裴瞻就把拿到的东西摆在了桌上:“一共是三样物事,扇子,带血的丝帕,还有一封未曾署名的信笺。”
梁郴当先看过,说道:“宁老爷子留给宁夫人的信上,也画了一只凤凰,不知道是否就是这扇子上的这只?”
“忽略笔触细节的话,那它们一模一样。”傅真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摆在桌上,“不同的是一个是画的,一个是雕在扇骨上的。”
大家见状都凑上前对比起来,最后不约而同的抬起头:“这么说来,白玉胡同的死者,果然就是宁老爷子交代过宁夫人好生接待的故人。
“而荣王秘密保留了多年的这些东西,也正是那两位死者的!”
“好奇怪,”苏幸儿说道,“为什么荣王还要留着这些东西呢?实在要留着也就算了,他为什么还要藏在王府里?他说是放在别处,不是安全得多吗?”
“所以说,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傅真拿起了那把扇子和帕子,“这两样东西上面都有个‘奕’字,这个字,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名字。”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梁郅对着丝帕上的字皱眉沉思,“既然这么重要,那应该很有名才是。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放下帕子他又问在座的人:“你们听说过吗?你们心里头有想到谁吗?”
大家相视了一眼,俱都摇起了头。
如果他们心里有谱,也不用等到他来猜了。
“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之荣王是绝不希望暴露的,徐胤拿这把扇子,是想对付荣王府,我有点好奇,他到底能利用这把扇子做什么?
“白玉胡同的案子牵涉到梁宁的死,一旦查下去,他必定跑不了。所以他肯定不会是拿去告官。如果不是告官,他还能怎么压制荣王呢?”
傅真的疑问使大家都沉吟起来。
片刻后没有人理出清晰的思路,反倒梁郅拍起了桌子:“管他想做什么?如今东西已经到手了,证据也已经到手了!
“想要复仇,现在我们拿着这些东西,已经可以去衙门上告了!只要查到徐胤头上,我们立刻就去提出重查小姑姑谋杀一案!”
“那你打算怎么跟官府说,这些东西的来历呢?”裴瞻望着他,“换句话说,你怎么证明这些东西是从荣王手上拿来的呢?”
梁郅怔住。
“没错,”梁郴点头,“如今死者的尸骨都不知在何处,也不知他的家人是谁?如果不是小姑姑和宁夫人亲眼目睹,都没有人知道世上有这两人存在。
“凭这几样东西,大理寺就算碍于情面立了案,生不见人死不见,他们又该如何往下查?总不能听我们指控荣王,他们就真的把荣王当嫌犯。”
梁郅道:“可荣王不是很怕这个东西暴露吗?我们把它交给官府,荣王肯定会露馅的!”
“可是这样一来,他背后的人是谁,我们岂不是就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了吗?”
“……背后的人?”
听到这里的苏杏儿惊讶的张起了嘴,“你说他们背后还有人?”
傅真缓声道:“我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那你是怎么猜的?”
傅真吸了吸气,说道:“我记得在白鹤寺里堵住章大麻子询问真相的时候,章大麻子说人是杨蘸杀的,而且还是失手杀的。
“如果本来不是要杀人,那他们那天夜里是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拦住那对父子?
“杨蘸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是在征战途中出生的,一路北上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死尸,不太可能吓成那样,还回去让荣王给他擦屁股。
“他们父子俩干下这种事情之后,不管死者重要还是不重要,他们都没理由自己保留罪证在手。毕竟他们连尸体都已经销毁了,可见他们知道留着这些罪证只会是祸害。
“最关键的是这封信——”她把那几张纸举起来,“信在荣王手上,收信的人自然是他们父子,可写信的人是谁?
“信里的口吻,明显是要指派人去做事的,当中除了写到这个‘奕’是个碍事之人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称得上明显线索的话语。
“可荣王妃在看到这些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荣王他们做过些什么。她那么愤怒地斥责徐应是要拿这个害荣王府,说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可见她也是知道厉害的。
“所以杨蘸找上那对父子,不是他自己跟他们过不去,而是给人办事。荣王父子只是充当了个杀手而已。
“荣王冒险收着这些东西,是防备日后有可能罪行暴露,为了应对危机。
“这些东西一旦给了官府,荣王的确会跳脚。可这样不但我们暴露了,这个人也一定都不会再出来了。
“追根究底,此事背后的主凶,更应该是我们要揪出来对付的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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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原来他就是与之合谋的人
自从宁夫人拿出了老爷子留下来的那封信之后,白玉胡同那两个死者就不是不相干的人了。
那是老爷子托付给宁夫人的故人,却死在了荣王父子的手上,那么哪怕没有徐胤伤害梁宁的事情掺杂在里面,傅真也得替宁老爷子出面算清这笔账。
本来以为抓到荣王就可以了,现在背后还有人,那又怎么能放过呢?
“姑姑说的很对。”梁郅道,“后面的人更有来头,此事不可轻率。”说完他问:“那眼下我们拿着这些怎么办?”
傅真道:“禇钰被我们带出来了,荣王妃也死了,如果不是徐胤想要那把扇子,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事情。
“荣王不会放过他的。当然徐胤也不会坐以待毙,先让他们狗咬狗斗一阵再说吧。”
梁郴听到这里,却忽然抬头:“说道禇钰,我想到一件事情。徐胤之前已经知道老五就是帮着禇钰抓刺客的人,此番你们把他带了出来,荣王可能不会怀疑你们,但徐胤知道后一定会想到你。
“这件事情我们得提前做好防范。因为徐胤猜到拿走扇子的可能是你之后,他一定会告诉荣王。到时荣王就会直接盯上你们了。”
“很有道理。”苏幸儿点头,“你们一定要多加提防。然后依我看,就先让他们俩住在梁家吧,没有人敢进来搜查。
“只要他们不露面,荣王也只能是怀疑而无法确定,起码能争取到时间。”
在场没有人觉得禇钰不该被救,如果不是他留在王府做内应,事情哪里会办得这么顺利?
人救出来了,好好善后便是。
“不用太着急。”裴瞻缓声说道,“扇子到了我们手上,荣王就算知道是我干的也没办法,他既不可能来抢,也不可能偷得到,就算他想撂倒我,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办到的事。
“唯一应该加紧的,是赶紧弄清楚这个‘奕’究竟指的是谁?只要把这一点弄清楚了,我们就完全可以拿住荣王了!”
“那就兵分几路吧,”梁郴听到这里,把茶放下来,“这个线索你去打听,因为荣王迟早会猜到是你下的手,你出面打听就顺理成章了。
“禇钰这边我就来负责,还有徐胤与荣王府的动向。有消息咱们立刻碰面。”
裴瞻点头,然后对傅真说道:“我们也算是有了新的线索,这个得让岳母知道,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我会的。”傅真道,“我明日一早就去找母亲。”
“那我呢?”
梁郅连忙道:“我没有任务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裴瞻道:“你明日可以和老七一块去盯盯章家那边,荣王妃已死,王府内部的格局就要有变了。把章家盯住,章氏和杨蘸有什么动作,也能窥探出一二了。”
“那哪里还能等到明日?”梁郅立刻挺直了胸脯,“荣王府今夜大变,肯定消停不了,这会儿只怕宫里都收到消息了,我得立刻去呀!”
他边说就边已经出了门!
屋里的大伙又再说了几句,也散了会。
外边大街上有马蹄声跑起来,一些是朝着荣王府那边去的,看来经过了小半夜的失措,荣王府应该些捋出些头绪来了。
毕竟先前弄出来那么大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大半城的人,若是还不拿出个章程对外公布荣王妃的死讯,就将要说不过去了。
傅真站在马车下,一面等着后方还在跟梁郴说话的裴瞻,一面看向马蹄声消失的方向。
关于白玉胡同血案的线索越来越多,徐胤并非主导,但他却有参与,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诸多谜团,能不能寄望这个案子解开?
“走吧。”
裴瞻与梁郴话别,加快脚步来到她身边。
傅真上车,刚踏入车厢把头一抬,她立刻愣住了!
“五婶您好呀!”
梁瑄端端正正坐在软榻上,笑眯眯地冲她招着手,然后又挪了挪小屁股,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快上来坐!”
傅真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梁瑄眨巴着眼睛:“因为我想五婶了呀!上次我要去你们家住,结果你把我给骗回来了。所以你们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在车上等着。唉,你怎么才来?我都差点等睡着了!”
傅真二话不说,伸手就来抓他,梁瑄连忙抱着车柱子:“我认识荣王府那个小世孙!荣王庶出的两个小孙儿我也认识!荣王府出了事情,你难道不想多一个人帮你打听消息吗?!”
傅真听到这里手停住。
后面的裴瞻把她按到榻上坐下,然后道:“小子,你刚才莫非偷听我们说话?”
“嗐,”梁瑄把身子坐直,“哪里用得着刚才听啊,你们跟荣王府不对付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认识世孙?”
“也没有人问过我呀!”梁瑄摊手。“那个禇钰我认识,他是荣王妃的侄儿,他跟着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王府的事肯定跟你们有关系。
“所以我也就知道,你们接下来肯定有用得着我小瑄瑄的地方咯!”
傅真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又是怎么知道王府出事的呢?”
“我小瑄爷也是有人的啊!”梁瑄挺直了冬瓜腰,“程家杜家蓝家还有别的很多家,都有我的拥趸!
“但凡小爷我有事儿,说句一呼百应,那可不是吹牛!”
多大点人?这都能一呼百应了!
牛皮都快吹破天了,还说没吹牛呢!
傅真跟裴瞻对视了一眼,拍了一下膝盖道:“让他们赶车吧!”
梁瑄双眼立刻亮了:“你答应了?”
傅真挑眉:“答应了。但要是干不成事儿,我就让你五叔天天监督你练武。还让你爹娘罚你三个月不许吃肉。”
梁瑄咧开的嘴巴陡地一收……
徐胤道出的情形何曾不让荣王也感到心惊肉跳?
徐胤是他荣王府的姑爷,也是皇族中人,光是这一点他就逃不掉,东西在他手上,只要他拦截的够快,就不怕他坏事!
可他竟然说他没拿扇子,柜子也不是他弄毁的!
荣王不愿意相信,因为这是最糟糕的状况,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来拿到这把扇子,他倒宁愿是徐胤!
被别的人拿走了,那到底是谁呢?
他应该怎么样去拿回来?
更要命的是,他是否还能拿得回来?
撂下徐胤之后,他火速赶回了王府。
但除了打发人立刻四面八方前去追踪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事发后那么久他们才对上信息,早已失去了最好的时机,打发出去的人一波接一波回来禀报毫无收获,荣王的情绪也越来越焦灼。
而因为荣王妃的死,王府里掀起了另外一层面的波澜。
无论对于哪个家族来说,当家主母的突然过世,都会影响到许多人,更何况荣王府这样斗争极为尖锐的府宅。
杨蘸先前闻讯奔往宗庙的时候还不知荣王妃已死,后来得知讯息,立刻飞奔过去,伏在其母身上嚎啕大哭。章氏带着幕僚们到来,带着侧妃姬妾们在外头跪了一地。
荣王不得不赶紧下令装殓,又传来杨蘸商议,拟了个王府失盗,误杀了在佛堂颂经的荣王妃的事由,着人告知宫中。
这边则紧锣密鼓地张罗起灵堂,又交由章氏带领长史主理丧事。
才刚刚发令下去,就有人急急来报:“王爷!禇将军不见了!”
禇钰在荣王府从来就不是要紧的存在,因为荣王妃盗走钥匙引出这么大的祸事,荣王今天夜里连荣王妃的死都已经不曾理会,哪里还顾得上一个禇钰?
此时听说他不见了,固然惊讶,却也茫然:“他为何不见了?”
“不知何故!不但禇将军不见了,他带进府来的仆人老吴也不见了!”
荣王立刻觉得不对劲:“打发人去禇家看过了吗?”
“打发人去了,但禇家那边说他们没回去!小的让人入内看过,也确实没有他们人影!”
“那他去哪儿了?!”
下人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们答不上来。
这哪里能答得上来呢?
荣王拍起了桌子:“去找!马上去找!”
下人立刻掉头退去!
荣王也不知道禇钰为什么走,但他再傻也知道这一定跟今天夜里的事情有关!
禇钰是偷走了扇子的人,或是被偷扇子的人所害,此事都必须要追查到底!
徐胤在屋里枯坐了一整夜,五更梆子声响起来时,他才从椅子上把头抬起来。
“老爷,”连冗走进来,把紧闭的窗户推开,然后回到书案前说道:“咱们四十八个人,昨夜损失死了十四个,六个重伤。加上前些日子去掉的人,至今为止,我们这批人已经损失过半。”
徐胤声音干涩:“他们的家人,都安排人去安抚了吗?”
连冗点头:“都已经做了安排。”
徐胤按着书桌,缓慢地站起来:“这一次的败仗,实在是出人意料。是谁知道了这一切,又是谁在背后截胡?明明我如此隐蔽,为何暗中却似有人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掌?一直以来我都是结网者,何故又成了他人的网中客?”
连冗眉目之间也有挥不去的忧心:“这些年里老爷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待人处事又很有分寸,按理说绝不可能被人盯上的。
“会不会这次只是个意外?对方只是想盯着荣王,这才连带着关注起了老爷?”
徐胤紧抿双唇,咬牙道:“当然不是。盯我的人已经不少了,比如裴瞻就是一个,不是吗?”
连冗顿了下:“话是这么说,但裴瞻如何会对老爷了解这么深?”
徐胤也答不上来。
转而他把目光垂下,往门口迈步:“先去看看弟兄们。”
刚出门口,一人迎面跑来,却正是平日随在身旁的护卫:“老爷,王府那边有个消息!”
“什么消息?”
枯坐的这一整夜,荣王府那边如何给荣王妃操办丧事的动静也不时传到他耳里来了,毕竟他是女婿,而且永平还在世,她这个亲生女儿只是后院圈禁,并不是死了,按理说从灵堂开设时起,他们俩就得前往王府尽孝。
当然,真正的形势并不允许。
所以永平还是被关着,而他也必须随时接收王府的传话。
“禇钰不见了!”
“什么?”
徐胤本以为这消息又是有关丧事,不料竟是这个!
他几乎停顿了的脑子立刻又飞速转了起来:“他怎么不见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走的,是事后王妃那边丧事操办起来了,下人前去传话,这才发现他房里根本没人!老吴也不见了!”
“他伤还没全好,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的?他最后一次露面是什么时候?”
“昨夜用晚膳的时候他还在,饭后半个时辰左右,老吴还去给他打了热水洗漱,当时也有他的声音传出来,至少肯定那个时候是在的!
“另外,就在昨夜里荣王回来堵住了祠堂大门之后,荣王立刻把目标对向了老爷您,发动了大批人马包围王府和徐家,可就在那时候,王府东边的小角门上却有人凭借霹雳弹击退侍卫强闯出去,烟雾之中没人看得清楚对方,如今看来,禇钰恐怕就是趁那个时候出去的!”
“霹雳弹?!”徐胤暗沉了一整夜的双目又变得犀利,“他重伤初愈,怎么做得了这等要命之事?这么说是有人接应他?……是藏在暗中偷走了扇子的人,顺道把他给带走了?!”
说完这番话后,徐胤也绷不住了,“他跟谁合谋的?他一个无足轻重之人,何曾结交得到如此厉——”
话说到此处,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如此厉害之人,正好他就想到了一个!
而正好在不久之前,也曾经救过禇钰!
“是裴瞻……昨夜里藏在暗中的人,是裴瞻!”
这个认知令他浑身都绷直了,他瞬即又问:“禇家去过了吗?”
“去过了!禇钰和老吴都没回去!”
“那就对了!”
徐胤咬紧了后槽牙:“他投靠的是裴瞻,其余一切还有什么是他不能舍弃的?
“果然是他们!”
第287章 帝王家
当日禇钰向徐胤透露出背后给他医伤的人是裴瞻,虽然说的是事实,原来这纯粹就是个诱饵!
从头到尾这就是个局!
禇钰只是在利用他进入荣王府,以便成为裴瞻进出王府的内应!
他当了多年的猎人,没想到也被鹰啄了眼!可裴瞻——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徐胤胸膛里头空荡荡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着落。
从第一次在街头被裴瞻呛话开始,这么久过去,他竟还连对方到底对自己怀着什么样的敌意都不知道!
原地顿了片刻,他蓦然转身看向连冗:“最近没有傅真的消息吗?”
连冗愣了一下后摇头:“自从太太栽了这个大跟头之后,傅真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出来。”
“那她在裴家过得怎么样?”
连冗沉吟:“裴瞻除去公务之外,几乎上哪儿都带着她,她十次回娘家,十次都是和陪伴,一道回的府。如此看来,她在裴家应该过得不错。”
徐胤眉目幽深:“那这个家世一般的平西将军夫人,值得好好查一查了。”
连冗道:“是。”
回答完这句话后他抬起头来,余光看到院门外探头的下人,便扬声问道:“什么事?”
下人跨过门坎:“禀老爷,王府那边又传话来了,说老爷与太太现如今可以过府进尽孝了。方才宫里也来人前往王府传过旨,说皇上皇后特赦太太在王妃举丧这些日子,可以解禁前往灵前服丧。稍后或许也还会有谕旨传道咱们府上来。”
徐胤皱了眉头:“知道了。”
他交代连冗:“既然禇钰跟他们是一伙的,那如今他必定也被裴瞻藏起来了。无论如何,尽快查证此事!以免无的放矢。”
连冗唱喏。随后略为忧心的抬头:“老爷去王府守灵,怕是也难得清静。”
徐胤深吸气,双眉之间凝满寒霜,往门口走去。
那把扇子是因他之故而丢失的,荣王怎么可能会放他清静?
只是他的前途性命还掌握在荣王手里,只要一日不对外公布荣王妃是死在他的这个女婿的手上,他一日就得履行王府姑爷的职责。
坐上轿子,透过窗户看到沿途插起来的白幡,他凉薄的唇角浮出来一抹冷笑。
就是这么讽刺!
明明他是荣王的杀妻仇人,为了维持这份荣华富贵,却必须还得认下他这个女婿!
这就是盛权之下的王公贵族!
想当初如果不是他们各自心怀鬼胎,他徐胤又怎么会有机可乘呢?也断然不可能会被他利用到这地步了!
都是孽因!
荣王妃暴毙的消息是夜就传遍了朝野,除了荣王府的人快马加鞭前往各家亲戚府中报丧,宗人府及礼部等等相关的衙门也依照规制紧锣密鼓地配合起来。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近期各家各户难免生出了许多议论,毫不夸张的说,就连大家相互串门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以往任何一个时候,或许大家的反应还不会这么强烈,却偏偏在这之前荣王府已经传来了一连串的负面事件,本来永平被撸去了爵位贬为庶民就已经够震撼的了,没想到这次更加劲爆,平日一肚子气性,对着团棉花都能挑出几百根刺来的荣王妃竟然死了!
这怎么能不多出许多猜想呢?
荣王府对外的说辞是,有人夜袭王府,误伤了佛堂里礼佛的荣王妃。
且不说荣王妃她居然会礼佛这事究竟有多可信,至少当天夜里王府发生了一场不小的骚乱这是事实。
如此一来至少王府遭人夜袭倒是有几分可信了。
那么到底是谁居然会夜袭荣王府呢?
满天下除了宫里之外,目前也就只有荣王府这一位亲王至为尊贵了。
一般的权贵府上都是高墙大院,哪里是一般毛贼能闯得进去的?王府的防卫之强当然更是不可想象的。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闯了进去,而且竟然还把人给杀了呢?
由于这个死因实在太过耸人听闻,皇帝当然是气愤的。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在亲王府内伤害宗亲贵眷,此举太过狂妄,是毫未把王法放在眼里!
任何一个制度下,无视法律的人,当然是应该得到严惩的。
朝廷在菜市口发榜悬赏,围观的人聚了一层又一层。
但是人们发现,榜上对疑犯的描述乏善可陈,荣王府对凶手的来历毫无所知,连对方来了多少人,如何下的手都模棱两可。
于是街头巷尾,私底下里的议论就更加热火朝天了。
荣王府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非得把人家的王妃杀了不可?
对方又是如何厉害的身手,不但在王府杀了人,而且还能全身而退?
这些议论之下,当然也有害怕的成分在,只是越是如此,舆论就更加停止不下来。
傅真在园子里坐了一上晌,就听了一上晌梁瑄的转述。
这小子为了赖在裴家住,还真没闲着,一大早起来就发动各家各户的小伙伴四处搜罗消息。
朝中权贵们很多相互之间都是有姻亲,许多人家跟荣王府也有间接的关系,有些是同窗,有些是故交,这关系错综复杂,小家伙们的消息渠道还真就不马虎。
一上晌的时间,傅真几乎把荣王府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
裴瞻回来的时候,傅真奖励了梁瑄一把银制的弹弓,把他打发走了,然后问裴瞻:“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裴瞻顺势在她躺过的摇椅里躺下:“皇上传旨,让我和少旸还有明谦他们下场进宫叙话,我就提前回来了。”
傅真便道:“宫里好像还没有人去王府吊丧,也不知道回头派谁去?”
“只能是太子。”裴瞻端起手边的茶,“宫里就那么几个人,嫔妃们都不是正位,派她们去不合礼制。娘娘自然不可纾尊降贵,三皇子有疾,多少年没出过门了,独有太子身份合适,又显体面。”
傅真沉吟:“及冠大典之后不是说要续太子妃吗?还没定好?”说完看到他已经把茶递到嘴边,伸手就拍过去:“这是我喝过的茶!”
裴瞻侧着身子,不管不顾地把茶灌下喉,然后道:“有谱了。是鸿胪寺少卿郭子耀的长女。钦天监才看过黄道吉日,据说大婚之日定在八月初八。”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来:“郭氏你认得吗?”
傅真回想了一下:“可是那个从小会说外族话的郭茴?”
“正是她。”
傅真便说了一声“怪不得”。
郭子耀一直在鸿胪寺就职,他的父亲算得上是皇帝的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