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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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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些高呼自己有罪,目露凶光要审判自己,要他付出叛教代价的人,还有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上的圣母,他忍不住了。
他支撑着自己站起了身,对着祭坛下的人喊道:“我没有罪,我只是不想一错再错!”
圣母抬起了一只手,底下的声音瞬间静了下来。
男人转向了她,因为双手被锁住,所以没法去指她,只能在她的目光下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你们真的以为这个女人是观音大士的化身,能够救苦救难,能够带我们脱离苦海吗?不能!
“她甚至不能治愈我们的病痛,她只是用了邪法让我们感觉不到而已!”
“我们还是在逐渐衰弱,走向死亡!
“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又怎么可能会让人去绑架别家的孩子,害他们骨肉分离?”
他说着,再次转向了那个还悬挂在绞绳上的尸体,“救苦救难的圣母又怎么会去审判一个刚刚失去婴儿的母亲,让她也跟着去死?就算是律法最严苛的时候,当官的也不会这样去判她的罪!”
这叫什么圣母?这叫什么圣教?
这是行骗者,这是邪教!
正午明亮的阳光照在祭坛下,把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得模糊一片。
他的话没有说动任何一个人,没有把任何一个人拉回来。
他感到了比先前更加深切的绝望。
圣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平静地道:“我们的兄弟走入了歧途,离纯粹的明侦越来越远,他需要被净化。”
听到这两个字,男人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在无垢教里,所谓的净化就是要吃掉一个人。
因为他的罪孽太过深重,是普通的审判没有办法洗清的。
所以要让教众分食他的血肉,让他成为这些虔诚教徒的一部分。
在他们体内,他会重新感觉到对无垢真理的虔诚之心。
当年老的、犯了错的教徒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赎罪,会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自我净化。
最虔诚狂热的信徒也会,这就是他们先前分食的血肉来源。
“我不——”
男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更不愿被这些狂热的疯子分食。
底下的人却都站了起来,这一刻他们的面孔变得清晰了。
每一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疯狂,目光狂热地盯着他:“净化!净化!”
铺天盖地的声音朝着他冲刷而来,男人承受不住地后退了几步,后仰跌倒了下去,目光跟无垢圣母有了一瞬间的对视,就是这一瞬间,他脸上的神色就产生了变化。
他脸上惊恐绝望的颜色一下子退去了,虽然他的目光还在挣扎,但终究也变得平静下来,紧绷的嘴角抽搐着,露出了一个同先前的女人一样诡异的、迎接死亡的笑容。
圣母再一次抬手,便有两个人上来把变得平静的罪人拖了下去,然后去除了他手上脚上的枷锁,把他推进了一个巨大的方鼎里。
祭坛下方的声浪涨到了极致,那个被推入方鼎中的男人再没有前一刻的抗争。
看着顶上的转盘转动,带着尖锐方锥的鼎盖从上方压下来,要碾碎他的躯体,他脸上依然带着恍惚的平静笑容。
沉重的鼎盖彻底压了下来,把鼎中的人慢慢地压碎。
里面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这个走上了歧路的人终于还是在最后回到了正确的方向,以赎清罪孽的方式来迎接灵魂的净化。
原本高于鼎身一半的龙头汨汨地流出了鲜血。
血落在四个方向摆放的器皿中,把一个人体内所有的血都榨了出来。
普通的教徒可以分到一杯血,只有最虔诚的教徒才能分食他的肉。
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净化他,而不是在吞食他之后,被他血肉里的不纯所影响。
而坐在上首的圣母没有食用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得到这个最高层级的净化。
教众们都希望等到自己生命的最后,能够有机会让圣母来亲自给予自己净化。
净化仪式结束了,今日被审判的第三人才被带上了祭坛。
众人发现,排在第三位的不是一个罪人,而是一串罪人。
他们被绑在一起,连成一串带上来。
看过了刚才的“净化”,这些全都在瑟瑟发抖,甚至还有人尿了裤子。
当被推到祭坛上,压着在圣母面前跪下来以后,他们才认出了这个端坐在座中的女人。
“白氏?”其中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相貌中带着几分凶恶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是你……是你……你在搞什么鬼!”
“大胆!”
押送他上来的教徒当即给了他一巴掌,“谁允许你这么跟圣母说话?!”
圣母……包括这个男人在内,被押上来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曾经被他们肆意欺压辱骂,却从来不敢反抗,只知道任劳任怨的女人。
她看他们的目光像在看着一群陌生人。
没有仇恨,也没有感情,只有高高在上的漠然审视。
她是圣母,她是无垢教的圣母。
这些刚刚分食了一个人的疯狂信徒,全都是她的追随者。
在无垢教壮大起来以后,他们也听过她的威名,知道她是大士在人间的化身,执掌审判之能,还可以医治顽疾,但没有人把她跟失踪的白氏联系到一起。
她把他们抓来做什么?
难道也要像刚刚审判他们教中的叛徒一样审判他们吗?
“白氏——不,圣母!圣母饶命!”
往日在家里把她当成仆人,拿捏她欺压她的大嫂秦氏已经看清了这里是个什么地方,知道他们奉行的是什么规则。
他们不管大齐的律法,自有自己审判的标准。
而这标准都是由圣母所决定的。
他们那么狠的得罪过她,冤枉她毒杀婆母,让她入狱,其实只是因为老三嫌弃她生不出孩子。
他早就跟镇上的寡妇勾搭上了,对方还带了一大笔嫁妆,要进门做他的正头娘子。
送走老娘跟无所出的白氏,换一个财神爷进门,这是多好的一桩买卖。
因此,他们才全家一致决定这么做。
当得知她被闯进县衙的乱党劫持出了大牢,没有等到太后寿辰大赦的时候,全家人还觉得省去了一番功夫,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没想到,她却成了无垢教的圣母,手握生杀大权。
现在还一口气把他们都抓来了。
有秦氏的示范,剩下的所有人也醒悟过来,纷纷开始向着白氏磕头求饶。
“弟妹……弟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们吧!”
“以前的事都是老三不对,你有什么要算的,找他算就好了!看在你嫁过来我也帮你几次的份上,放二嫂回去吧呜呜呜……”
而这家的男丁只是稍微落后了一些。
在死亡面前,他们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一起向这个女人求饶起来:
“圣母!小人是猪油蒙了心,才帮着老三这个没良心的一起陷害你……他是为了娶镇上的寡妇进门才要休弃你的!”
“没错,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你找他一个人算账就好了!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望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不要跟我们这些人计较……”
“你们!”
当时妻子被冤枉毒杀了母亲,在他们的齐声指责下有多孤立无援,现在戚三郎就有多无力。
他气得胸口起伏,想要上去对抛弃自己的兄弟抱以老拳,却不敢擅动。
他的神色在仇恨与恐惧之间切换,最后猛地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妻子,接着左右开弓开始大力扇自己嘴巴子:“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在此起彼伏的哭嚎声中,他自打嘴巴的声音格外响亮,“可我只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芸娘,我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啊啊……你恨我吧!但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原谅我吧……芸娘你原谅我吧!”
在这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中,圣母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她只是将手放在扶手上,宣判道:“你们有罪,死不足以赎清你们的罪孽。把他们带下去,充当血蛊的养分。”

圣母身为她的化身,自然也要在祭坛上了断前尘。
对信奉追随她的无垢教众来说,这没什么可质疑的。
反而是她进一步超脱凡俗的证明。
审判之后,便是圣母给他们治病的环节。
期待已久的教众排队等待,算着今日有没有机会排到自己。
青龙寨聚集的教众八千,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攀升。
而无垢圣母每日只会为两百名信徒治疗他们的顽疾。
一切的苦难都是因罪孽而起,只要洗清罪孽,苦难也自然消散。
所以她的治愈是不用扎针,不用吃药,即刻就能见效,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令饱受疾病苦难折磨的教徒在脱离这种痛苦之后,就立刻转为她的信者。
今日接受治愈的超过两百人,因为治愈也是以家庭为单位。
出身贫苦的人,一个家里没有几个健康的。
但这也很快结束,因为圣母治愈世人,只要一言一语,就能够达成。
结束之后,她才从座中起身,在众人的恭送下离开了祭坛。
今日的三次审判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特殊,即使教众中出了一个叛徒,质疑她所为,也没有动摇她。
从她在牢狱里做了那个梦,得到了这样的能力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怀疑过自己。
审判是对的。
只有偿清了罪孽,他们才能够进入极乐世界,不再受轮回之苦。
而至于那些八字特殊的幼儿,也是梦中菩萨所授机缘。
集齐一百零八个护教灵童,无垢教就能更加兴盛。
到时候不只是巴蜀一带,整个中原,乃至整个世界,都会普照到无垢的光辉。
届时,世间就不再有罪孽,众生平等,所有人都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那些护教灵童被带离他们父母身边,是为了更好地修行。
对他们的父母来说,这也是积德,是福报。
如果不是她需要留在这里,而是亲自去找这些父母的话,他们一定能够理解,也会欣然让自己的孩子进入教中。
圣母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人都虔诚而狂热地向她行礼。
她住的地方没有人服侍,因为教内众生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当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以后,这里就只有一个人——张俊。
跟在太平县县衙的大牢时一样,他仍旧是沾着血光却又一身无垢的样子。
他身上没有罪孽,整个人极其矛盾。
当她不在的时候,他就待在这里,反复念着那两个字。
等到她回来,看到了她,他才会从那种半疯的状态中平静下来。
无垢圣母迎着他的目光,开口道:“我回来了。今日的审判结束,世间又少了几分罪孽。”
张俊对她笑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声音生涩地道:“太好了。”
圣母来到了他面前:“是啊,一切都在变好。”
她抬手,抚摸了一下这个沾满了血光却又纯净无垢的男人的脸。
“等到圣教的光芒传遍蜀中,你就是我的圣王,教中的力量由你来掌控。”
这世间万物阴阳相生,既然有圣母,那就应该有圣王。
她为阴,他为阳,他就是她看中的圣王。
“大夫——大夫来了!”
院子外的声音由远及近,大夫被两个人架着来到了房门口。
大夫还没进来,陈松意眼前的画面就彻底消散了。
她的视野重新变回了房中的一切。
看着床上躺着的无垢教徒,她说道:“不必了,死了。”
“死了?!”外面架着大夫来的两人跑得满头大汗,听到这话完全不能接受,催着大夫就要让他进去再看一下。
那大夫背着药箱,迈过了门槛走进来,跟薛灵音匆匆见过就来到了床榻边。
陈松意也没再说什么,只给他让开了位置。
他检查了一番床上躺着的人的状况,最后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死了。”
闻言,薛灵音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可大夫觉得很奇怪,自己先前给他拔箭的时候,这个人看着明明能活下来的。
怎么自己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他就死了?
那两个负责看管这个活口,负责找城里最好的大夫来保住他们的游侠比薛灵音还激动。
两人梗了片刻,便开始质问起了大夫:“你给他拔箭的时候,不是说他没事的?还说他昏迷几天就能醒来,到时我们就能审问他了。”
“你这个庸医,你真是这城里最好的大夫吗?你知不知道这个邪教徒是我们大小姐好不容易抓住的线索,你——”
“我……唉!”
大夫有心争辩,却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摇头。
“干什么?”薛灵音走上前去,挨个给了两个手下一记,训斥道,“怎么跟大夫说话的?季大夫不是城里最好的大夫,难道你们是?”
两个汉子便不说话了。
季大夫叹息道:“妙音姑娘,这不怪二位,那话确实是我说的。”
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学艺不精,才做了错误的判断。
季大夫正要再说什么,一旁的陈松意就开口道:“大夫不必自责,这是应当是我的问题。”
闻言,季大夫不由得看向了她:“姑娘的意思是……”
陈松意解释:“我们在江上把这伙人救起来的时候,发现只有他还有一口气在。为了留活口调查,我用了金针给他续命,还给他输了一道真气。”
想用八门真气给将死之人强续一口气,可以说再简单不过。
尤其她在离开京城之前收回了散出去的气运,又突破了一重境界,离第二世已经不远了。
“内家真气?”季大夫恍然大悟,“那就难怪了。”
但他心中更受震撼的,是眼前这个比妙音女侠还要小的姑娘,竟然是个修出了真气的内家高手。
跟他一样,屋里的其他人注意力也被转移到了上面。
尤其是薛灵音,她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很想抓住陈松意,像她刚刚给那些孩子摸骨一样也把她从头到脚捏一遍。
内家高手?
她完全看不出来!
解除完误会之后,陈松意才走到了薛灵音面前,要拉着她往外走。
薛灵音猜到她应该是又得到了什么线索,于是一边往外走,一边转头吩咐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把季大夫好好送回去,好好赔礼道歉,便顺着陈松意的力道出了门。
她一边走,目光一边落在陈松意拉着自己的手上。
这力道,确实给她一种不可撼动的感觉。
薛灵音怀疑起来,自己先前怎么会认为她柔弱?
他们在船上能那么快把几具死尸都捞上去,恐怕不是凭借工具,而是她出手了吧。
“怎么样?你刚才看出了什么。”
两人一走到屋外四下无人之处,薛铃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陈松意。
陈松意站定了。
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带来春日的暖意。
她将自己看到的信息整合了一番,开始告诉薛灵音:“那个地方聚集了近万人,武装力量不多,大多是普通百姓组成的教众。”
见薛灵音听到这话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陈松意立刻警醒道,“那个地方的普通百姓不能以平常而论,他们跟这些被你们追击的时候敢反抗,负伤也敢跳进江里的人一样不把死放在眼里。”
薛灵音瞬间肃然,她想起自己带人追击这些人的时候,确实每次都追不上或者留不下活口,都是因为这些人的思想跟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总是怕死的,可是在他们的脑子里仿佛缺少对死亡的畏惧。
甚至在被逼到困境的时候,他们想的不是投降,而是想也不想就选择死亡。
哪怕薛灵音表现得并不想伤他们性命。
她沉声道:“我明白了。”
见她一下变得心情沉重起来,陈松意没有劝慰,只是接着道:“这个教派是以无垢圣母为核心聚集起来的,教中的信徒对她极为狂热,相信她所说的一切。我认为无垢圣母有种操纵人心的术法,所以到时候如果遇见她,尽量不要跟她目光接触,也不要听她的声音。”
薛灵音不由得点了点头。
陈松意盯着她,又再次强调,“她的教徒信奉她,认同她。不管她做了什么,里面的人都是共犯,只怕没有一个无辜的,妙音姑娘你要记住这一点。”
陈松意自己有杀伤力强的手段,厉王去调来的守备军也是正规的军队。
而且会随他过来的,一定是精锐中的精锐,在战场上以服从将领的命令为第一。
但她知道,薛灵音是为了保护百姓、保护巴蜀,才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无垢教里的教众对她来说也是巴蜀的百姓,要她对百姓狠得下心,只怕很难。
可如果她抱着这样的心理去了那里,对他们心慈手软,在交战中伤亡的就不会是那些疯狂的教众,只会是她和她的人。
她不是一个人,她也是首领。
她不光要对需要她保护的百姓负责,更需要对追随她的部下负责。
薛灵音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眉宇间浮现出纠结之色,最终还是点头道:“我明白……”
明白归明白,要做到还需要时间。
陈松意没有要她立刻就做决定,毕竟去剿灭无垢教不一定要她去,现在就由自己跟厉王去也可以。
她如果无法下定决心,那就只要继续在这周围的郡县,负责追踪阻止那些掠夺幼儿的人就好。
陈松意提及第二件事:“第二件是你提过张俊一直说的那两个字。”
“血和毒?”
听到她竟然知道了这两个指的是什么,薛灵音精神一振。
“不错。”陈松意道,“‘血’指的是他们在养的一种血蛊,当日张俊遇到血屠七里村的人,用的就是这种蛊虫。无垢圣母的能力应该很适合操纵这种血蛊,所以幕后的人把这种蛊虫的饲养方法交给了她,作为她自保的手段。至于‘毒’,我在那个教徒身上还没有见到具体是什么,不过应当很难炼制,炼制出来以后的危害会极大。”
如果是活物,那就很可能是毒性极大的蛊虫。
如果是人的话……那不管是放在巴蜀境内,放到战场上,都会是极大的隐患。
薛灵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八字特殊的幼儿:“他们抓那些孩子去,会不会是——”
陈松意肯定了她:“跟这个‘毒’有关。”但具体怎样还是要去了那里她才能知道。
厉王去调集军队,应当还要大半日才能回来。
陈松意从那个刚刚死去的教众视角看过了那个寨子的大致情况,在他回来之前,她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燕赵多猛士,夔州的马步兵都指挥使曹斌更是猛人中的猛人。
他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穿上战甲都挡不住。
五年前,他力压了无数对手坐到这个位置上,军中至今无人是他敌手。
曹斌为人不贪财,不好色,唯一一个称不上缺点的缺点,就是有些惧内。
夫妻二人意见分歧起来,身材娇小的曹夫人能追着他打。
因为前日跟夫人意见又产生了分歧,曹指挥使已经两日留在军营没有回家了。
今天他正在营中,听到外面有人到访,要面见自己,心中一怵,还以为是夫人追到军营来了。
来通报的小舅子见里面久久没有反应,一下就猜中了姐夫的心事。
他一把掀开了帘子探头进去,向着坐在里面的曹斌道:“姐夫,不是我姐。”
曹斌:“……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姐!还有,在军中别叫我姐夫,要叫我指挥使大人!”
他看着这个生得跟他姐有几分相似的小舅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被这么一揭穿,本就黑的脸更黑了。
“是,指挥使大人。”小舅子道,“那我能不能把外面来的人带来的手书拿进来?”
“还不快拿来!”
曹斌一喝,小舅子就缩了缩脖子,像泥鳅一样从外面钻了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捧到了他面前。
“站没站相,给我站好了!”曹斌伸手接过,习惯性地训斥了他一句,才展开手中的手书。
一看之下,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猛地起身,双手颤抖。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刻意压抑住了这种心情。
见他的反应,小舅子觉得不得了。
再大的官来到夔州军营,他姐夫都没有过这样激动的反应。
他回想了一下军营外面来的那几人,被护卫在中间的那个看着确实是个大人物。
不过出行就带着四个护卫,再大也应当大不到哪里去吧?
就在他胡乱地想着这些的时候,曹斌已经“啪”的一声合起了手书,强自镇定地问道:“人在哪里?我去迎!”
小舅子:“啊?就在军营外……”
他话音未落,曹斌已经冲了出去,见状,他连忙跟上。
景帝手中有着可以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
在厉王离开京城之前,他将虎符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给了自己的弟弟。
萧应离来了夔州军营,没有一上来就暴露身份,而是选择递上手书,上面盖着的就是那一半虎符的印记——能成为一州守备军的指挥使,里面的人定然能够一眼认出这一半虎符的纹样。
果然,在这份手书送进去之后,他们只是在军营大门外等了片刻,就见到这位曹指挥使匆匆赶来。
曹斌一见厉王,一下便确认了他的身份,当即就想跪下行礼。
幸好刚要弯下膝盖的时候,他想起了厉王殿下没有直接显露身份,而是动用了虎符,自己是猜出他的身份的,于是生生地忍住了,只朝厉王抱拳行了一礼:“夔州马步兵都指挥使曹斌见过大人,大人久等了,里面请!”
“曹指挥使客气了。”
萧应离把缰绳交给了秦骁,独自走了进去。
他进入夔州军营的大门,走到了曹斌身边,跟他并肩往里走。
小舅子看到姐夫跟这个来找他的青年人一起走的时候,还下意识地落后了半步,没跟他并行,心中更是忍不住猜测起了来人的身份。
一转头,就见到外面站着的这四个护卫,也是一个个比自己这个都指挥使的小舅子气势还要强,他于是连忙上前为他们牵马:“几位大哥请进,快请进——”
等进了营帐,四下无人时,曹斌才郑重地在厉王面前跪了下来,激动而虔诚地道:“卑职见过厉王殿下!不知殿下来了夔州,卑职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这是曾经打到草原人的龙城,打得他们没有还手之力、要入京求和的厉王殿下。
也是当世武将的天花板,是每一个武将都憧憬的存在。
曹斌还远没有到偏安后方的年纪,他心中还沸腾着热血。
因此一见萧应离来,他就激动得颤抖起来,心中浮现出了无数念头,猜测着厉王殿下的来意。
“本王入蜀未曾声张,曹大人何罪之有?”萧应离伸手扶住他的手臂,不可抗拒地把人托起,“无垢教在蜀中作乱,本王此番前来是为了调兵前去清剿。陛下御赐虎符在此,我要夔州军精锐随我出征。”
他说着,松开了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了那半枚虎符,举在了曹斌面前。
曹斌的一只手臂仍旧被他托着,不能再次下跪,只能近距离地看着半边虎符。
听到厉王殿下竟然是被最近新兴的无垢教惊动,要亲自去剿灭他们,曹斌又为无垢教势力出现在自己的军营附近,自己却没能察觉、先行清剿而羞愧,又为能追随他而激动。
两种情绪激烈地冲突着,曹斌的一张黑脸都胀红了。
他一抱拳,向着厉王躬身道:“是,夔州军精锐一万与卑职,皆可供殿下驱驰!”
夔州军军纪严明,精锐上万,不是虚数。
但考虑到马匹的数量跟急行军,萧应离只要了一半之数。
这五千人被点出来,带着三日的干粮跟着厉王离去,从头到尾尽管不知自己跟随的是谁,要去做什么,也还是令行禁止,没有一丝犹豫。
曹斌没有亲自去,因为厉王殿下说了,他这里坐镇最好。
在无垢教没有剿灭之前,他来巴蜀的事不宜惊动任何人。
他于是派了跟自己争马步兵都指挥使失败、现在做他下属的老对手去统领这五千精锐。
当看到这家伙知道自己要追随的是谁,激动得双手颤抖的时候,曹斌也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跟几个天罡卫套了半天近乎,却完全没有搞清楚他们是什么来历,但被彻底折服的小舅子跟在他身后,看着远去的夔州守备军精锐,忍不住问道:“姐夫,这来的到底是谁?这么厉害,一下调走了五千多人,还把老岳父子也一起带去了……”
曹斌看着自己的老对头带着儿子去建功已经够郁闷的了,听到小舅子的话,忍不住反手捶了他一拳:“问什么问?老子没有儿子,就只有你这么个小兔崽子,要不是你不争气,这回跟着殿……去的怎么轮得到旁人!”
小舅子:“嗷——!”
他捂着手臂跳到一旁,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内幕没问到,还莫名其妙挨了这么一拳。
他不争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姐夫怎么现在拿这个来锤他?

江面上倒映的光芒掺上金红颜色的时候,薛灵音派出去的最后一队人也被召集了回来。
七八百人聚集在这座宅子里,乌泱泱的,全是被她收编的蜀地游侠。
她手上这样的游侠一共一千多人,这是个不可小觑的数目。
不过还要放人在周边继续防范,盯着无垢教的人,不让他们继续劫掠幼童,所以被召回来的就只有三分之二。
当她在院子里对被召集回来的手下紧急说明无垢教老巢的情况,告诫他们去了青龙寨见了聚集在那里的教众该怎么做的时候,陈松意正沉浸在一种无物无我的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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