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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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桥县,桥头镇。
林家银楼是镇上最大的银楼,他们卖首饰,也收首饰。
掌柜拿着手上这颗珍珠认真地端详,然后小心地放回了桌上垫了布的盒子里,看向面前这两个拿珍珠来卖的公子小姐。
林家就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富户,可是他们的公子跟面前这位公子比起来,却是拍马都赶不上。
与这位公子同来的年轻姑娘虽然身上衣着不出众,但是进来之后对于他们林家的首饰是看也不看,丝毫不感兴趣,一看就是见多了好东西。
都是行家,掌柜就没在他们面前耍什么心眼了,直接接受了八十两这个价格。
他让学徒取来了五张十两的银票,加上三个银锭,陈松意拿起就跟风珉一起离开了银楼。
“给你。”
从银楼一出来,被猛烈的太阳一晒,风珉就眯起了眼睛。
看到递到自己面前来的银票,他挑了挑眉,然后推拒了回去:“我不缺银子,你当我是朋友,就别跟我提钱。”
陈松意当然知道他不缺银子,只不过欠了朋友的肯定要还,但是朋友不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风珉不要,她就从善如流的把银票收回了袖中,然后找了找旧物店的方向,对风珉道:“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他们两个来银楼卖珍珠,陈寄羽则去了镇上的旧物店去淘一些旧书旧物。
来镇上一趟,他还想买件礼物,去私塾看望自己的老师。
就在风珉跟陈松意二人朝旧物店走去时——
一旁的茶棚下,本来在曲着一条腿、一边嗑瓜子一边喝茶的程四喜看到她,脸上百无聊赖的神色立刻褪去了。
他放下了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松意——错不了,这就是大小姐,他要立刻回家给夫人禀报!
“茶钱!”
他把几枚铜板往桌上一放,拔腿就走。
而另一边,一群游手好闲的混混看着他们从银楼里出来,尤其看到陈松意给风珉银票的那一幕,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们也不笨,今天上午回过村的妇人就说了,陈家那个在京城的女儿回来认祖归宗了。
而且他们刚刚也看到陈寄羽进了旧物店,现在这两人又朝那边过去,那肯定是程明珠说的官家小姐。
“快快!”发现情况的混混推着旁边的人道,“快去叫大哥!就说京城那边给钱要我们留意的人出现了,身边只有一个小白脸,身上还有不少银子,我们赶紧过去埋伏,等他们一出来就动手!”
镇上的旧物店开在街角,跟其他的店铺比起来并不那么光鲜亮丽。
陈松意一进去,就看到哥哥在选东西。
陈寄羽弯着腰,在这些旧物里一件一件地寻过去,找着还有价值自己又能够承受的物品,英俊却消瘦的面孔无比专注。
午后来这里的人不多。
旧物店的掌柜坐在柜台之后,连飞到面前的苍蝇都懒得拍。
风珉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他微微皱起了眉,想了想方才卖珍珠的钱。
虽然看起来多,够普通小民用个两年了,可是陈寄羽明年还要去京城参加科考。
他于是低了头,向着身旁的少女问道:“要不要我再留点钱给你?”
陈松意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纯粹地道:“不用,我想赚钱应该很简单。”
说完,她就朝站在货架深处比较着两个灰扑扑的笔筒的兄长走去。
听到她的声音,陈寄羽抬起了头,看到妹妹着自己走来,风珉则停在柜台边上。
“兄长看中了哪个?”
陈松意来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
在得到哥哥并没有决定好的回答之后,她看了看这两个灰扑扑的笔筒,又看了看架子上的其他笔筒,指了一个标价三两、看起来也一样卖相不佳的笔筒道,“那就这个吧。”
陈寄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那个谁都不会去买的老物件,不由得莞尔。
他的妹妹看漂亮的珍珠能一口断价,但是看这些老物件眼光就不那么好了。
不过他还是顺从了妹妹,放下自己选的这两个,拿起了架子上的那一个。
陈松意把五十两银票从袖子里拿出来给他,陈寄羽摇了摇头,说:“不用,哥哥手里还有钱。”
就算那颗珍珠卖了八十两,她拿回去三十两,也是不够用的。
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他不想委屈了妹妹。
见他不肯接,陈松意也没有多劝,只是跟他一起来到了柜台边。
看到放在柜台上的笔筒,胖老板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说道:“三两。”
然后不等陈寄羽说什么,他又再开口道,“不二价。”
风珉顿时对这个店的观感更不好了。
看着这个笔筒,风珉只觉得这么粗制滥造的东西,花个一两买都亏了。
可陈寄羽却干脆付了钱,把笔筒给了妹妹:“哥哥送你。”
妹妹不在身边长大,他从来没有给她买过什么。
陈松意也没客气,接了过来:“谢谢哥哥。”
她说完,就拿着笔筒四处寻找哪里有水可以洗洗干净。
看到店门口的石盆里涌动的活水,她走了过去,把笔筒放在里面清洗。
桥头镇水系发达,将高处的水通过竹竿引下来,引入千家万户,成了这里的用水系统。
陈松意掬了水,用力地擦洗干净这个笔筒,洗出了底下原本的颜色。
在没洗的时候,这东西还能让人有所期待,可洗干净了,就会发现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竹子笔筒,顶多是表面的雕花比较好看罢了。
坐在柜台后的老板也朝她看了一眼,然后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他收这些旧物却不清洗干净,就是想让这些来淘东西的人心存侥幸,用不适合的价格把东西买走。
风珉忍不住,抱着手臂走了过来,低头看陈松意的动作。
出于对她的期待,他总觉得她不会平白无故买一个不值钱的东西,只等看会出什么奇迹。
只见这只笔筒在她手上被搓洗,渐渐的外面那层新漆就被洗去了,露出了底下的颜色。
“这是……”风珉一眼就看到了发黄的笔筒上有几块不同的颜色。
那里的颜色更透明,是将原本的竹料挖去了,用蜜蜡平整地镶嵌了一块窗。
重新漆上去的漆一洗净,底下潜藏的亮点就被洗了出来。
——多了这一块蜜蜡,这个笔筒的价格立刻翻了好几倍。
“蜜蜡。”
陈松意用指甲在上面轻弹了一下,验证完自己从不出错的能力,满意地收回了手。
过了水的笔筒沾着水滴,呈现出一种大巧若拙的美感,技艺十分出色。
她将洗过的笔筒重新拿回了柜台前,原本在午后昏昏欲睡的掌柜顿时看得眼睛都直了。
“三十两,收不收?”
他听面前的少女说道,然后在自己想要开口的时候,又用七个字堵住了自己的嘴,“不二价,爱买不买。”
掌柜:“……”
三十两银票落袋。
当陈松意再次将那五十两推给哥哥的时候,陈寄羽沉默了一下,没有再推拒。
收好银票,他跟风珉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陈松意的钱来得太快了。
只不过差别在于风珉觉得她这是算出来的,而陈寄羽觉得她这是在京城被培养出来的。
三人踏出了旧物店,陈寄羽想起自己依然没有给老师买成礼物,于是说道:“从巷子穿过去吧,张屠户的店在另一边,我去割两块肉送给先生。”
陈松意点头:“好啊。”
然而刚踏进巷子,里面就传来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嘿嘿嘿,肥羊!”
“知不知道规矩,从你周爷的巷子里过,是要留下买路钱的。”
一群混混从转角处走了出来,拦在他们面前。
他们用淫邪的目光打量着陈松意:“这就是从京城回来的官家千金?是个美人啊,来跟大爷们玩一玩?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目光陈松意毫不陌生。
虽然她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武力叫敌人闻风丧胆,但她终究是女子,每一次作战,敌军在初次看到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
在战场上憋得久了,一旦释放了凶性,所有人都会变成畜牲。
不加节制,他们就能对着同是人的个体做出各种无法想象的暴行来。
她见得太多了,所以对这种小儿科的调戏无感。
可站在她身旁的风珉跟陈寄羽的脸却是迅速地阴沉下来。
陈寄羽知道这些在镇上横行霸道的混混,也知道桥头镇的人有多么的不堪受其害。
他一步挡在了妹妹的面前,不让那些淫邪的目光接触到她,可这群混混却毫不在意。
陈寄羽这个书生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只比较大的蚂蚁,陈松意身旁那个小白脸也不足为惧。
他们撞了过来,伸手就要抓住少女:“滚——”
那个“开”字还没有说出口,他们狰狞的表情还停在脸上,就感到眼前一花,接着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砸在了脸上、身上,将他们轰得倒飞出去。
风珉出手了。
他没有带枪,也不需要枪,直接用上了拳头。
在他越过陈松意向前踏去的时候,陈松意就一把拉过了哥哥。
两人往后退去,把这些没用的家伙交给了风珉。
并不宽阔的巷子里响起了肉体跟拳头碰撞的声音,还有惨叫。
这拳拳到肉的声音,在空气中发出闷响,让听到的人都不由地绕着这个巷子走。
一来镇上,老胡就去找了泥瓦匠跟大夫。
等安排好了他们去陈家村,他正要过来汇合,就听到里面在打架。
他连忙探头来看,只见陈姑娘跟陈公子站着,满地的混混鼻青脸肿地打滚。
而他们家的公子爷正站在巷子中央,如同煞神,沾着血的五指一抓,就抓起了为首那个混混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混混头子的背腾空,顿时一阵慌乱的扑腾:“做……做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俊得像个小白脸,可是却让他无比害怕的煞神,虽然牙齿打架也要叫嚣道,“你、你完了!还不快放开我?!我们是给县令公子做事的!你死定了!”
他们能在桥头镇横行霸道这么久都没事,就是因为他们头顶有县令公子。
收钱办事、勒索商户,这所有的钱,八成都是要上交给县令公子的。
老胡听到这里,嗤之以鼻。
县令公子是什么玩意儿?这年头还有人敢在他们公子爷面前称衙内?
风珉没有理会他这色厉内荏的叫嚣,手上一拽他,冷冷地道:“你们怎么知道她是从京城回来的?谁派你们来的?”
混混的眼睛乱转,既不想显得怕了他,可是又怕他再一拳轰在自己脸上。
陈松意本想告诉风珉不必再问了,自己知道是谁,就听哥哥的声音在身旁低沉地响起:“是明珠吧。”
风珉维持着抓起这人的姿势,转头看了过来。
那混混头子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是程明珠的哥哥戳破了这件事:“你——哎呦!”
凤珉一松手,他就整个摔回了地上,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风珉走了回来,却是向着陈松意确认:“是她?”
陈寄羽是个很通透的人,他把人性看得很透彻。
明珠从小心性就偏阴暗,跟她单纯无辜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她不光喜欢争抢、喜欢占便宜,还喜欢嫉妒。
只不过家里穷,而且又是在村子里,所以她没做出过什么大的错事。
陈寄羽扭转不了妹妹的性格,而且她好像坏也就是坏到那样了。
等到她长大嫁人,也就会变成那些爱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村妇中的一员。
可是现在她回了程家,有了钱、有了资本,变得如此糟糕,那就不行了。
看着这些满地打滚的混混,陈寄羽此刻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昨夜母亲问起她的时候,松意连提都不大愿意提。
他看向了妹妹,认真地问:“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这样设计买凶害人,便是告到衙门去,也是可以让明珠留下案底的。
陈松意自然道:“送到衙门去吧。”
满地打滚的混混一听要把自己送到衙门去,顿时不担心了——县衙那是他们的大本营,公子肯定会保住他们的。
于是,在老胡进来把他们绑成一串赶往县衙的时候,他们非但没有抵抗,而且很配合。
只不过一边走就一边鼻青脸肿地叫嚣:“等公子来了,你们就知道厉害!”
“滚犊子!”
老胡一巴掌抽在叫得最大声的那人后脑勺上,“老实点!”
有人像赶鸭子一样驱赶镇上混混的奇景,落在桥头镇的百姓眼中,迅速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让午后的长街都变得热闹起来。
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百姓们跟在陈松意、风珉他们身后,一起来到了县衙。
县令公子正在后堂喝茶,听到小厮通报皱着眉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手下被打成这样,躺在公堂上发出哀嚎。
一见到县令公子,混混头子就立刻连滚带爬地爬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裤脚大叫道:“公子!这歹人打我们!打得好狠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绑在一起的手指向风珉。
陈桥镇的县令姓郭,他的公子名叫郭威,是个不像读书人的读书人。
他的长相平平,但是一双阴狠的眼睛却让人见之难忘。
他打量着风珉,揣测他的身份,开口问道:“阁下是哪条道上的?不妨报上名来。”
风珉横眉冷对,陈松意则不由得想起了辉哥儿。
明明都是县令公子,辉哥儿是一个有着精忠报国之心的小粉团,这位一开口却像是绿林好汉。
在风珉不说话的时候,郭威也在打量公堂上的其他人,见到陈寄羽,他顿时皱了皱眉:“寄语兄?”
郭威也在县学跟陈寄羽一起读过书。
他自认自己的文章不差,可是偏偏老师就只将陈寄羽推去了沧麓书院。
他再移动目光,看向陈寄羽身旁的少女,郭威没见过她,却在她脸上看到了陈寄羽的影子。
这么像,是他妹妹吧?
郭公子再看冷着脸的风珉跟地上躺的这些手下,就得出了合理的推断——是这些家伙见色起意,踢到了铁板,得罪了这个护花使者。
眼看就要乡试了,他也不想贸然惹事,万一陈寄羽为了他妹妹去哪里告一状、取消了自己的资格,那就不美了。
“一切都是误会。”想清楚之后,他向风珉抱了抱拳,“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我让他们向几位赔个罪,就这样算了吧。”
混混们一听公子居然要就这么算了,还赔罪,那怎么行啊?
他们收了钱的,钱也给公子你了啊,办不好事,以后他们还怎么出来混?
可是风珉却没有接受。
他看了郭威一眼,终于开口了:“不是他们赔不赔罪的问题,是我打不打算追究的问题。”
郭威嘴角一抽,放下了手:“这位兄台,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郭某人在江南也有几分薄面,你不要太过分才好。”
风珉不为所动,目光在这些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混混身上扫过,将他们一个个看得发抖。
“他们在你的庇护之下鱼肉百姓也不是一日两日,做的坏事也不少了。”
就像他今日在陈家祠堂听到的那个被坏了名节的姑娘,肯定就是他们动的手,否则这镇上哪里还有别的混混能让程明珠收买?
他对老胡使了一个眼色,老胡立刻去了公堂外,拿起鼓锤就开始敲鼓。
“咚咚”的鼓声终于惊动了郭县令。
“公堂之上,何人喧哗?”
郭县令从午睡中醒来,由师爷陪伴着姗姗来迟。
一到堂上坐下,看到自己的儿子跟他这些手下,郭县令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自己儿子做的这些事他是知道的,本来身居高位,他就应该给自己的小家谋一些福利,可他不敢。
郭县令胆小,但他有个胆大的儿子。
对儿子收服了这些混混,放任他们在县里收保护费的事,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没有搞出人命。
而且他要打点上下,钱也是从这里来的。
见过了袁明,再见这样一个郭县令,风珉就十分的看不上。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这几个人受人指使,意图污人名节,当着我的面想要调戏良家女子。郭大人,按大齐律例,这些人——当斩。”
“嚯!”
公堂之外,围观的百姓听到他的话,都忍不住吃惊——原来大齐的律法这么重的吗?
这些混混在镇上调戏民女,污人名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是每次告到公堂上来,都没有被这样判过。
那混混头子听到风珉居然这么狠,连忙大声叫道:“冤枉啊,大人!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被他打了一顿,顶多只能算个未遂!不然这个小娘子坏了名节,不是应该嫁给我才对吗?”
公堂外的百姓闻言,顿时大骂他不要脸。
风珉跟陈寄羽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不得喧哗!”
郭县令一拍惊堂木,让他们都安静,目光在在陈寄羽、陈松意兄妹身上扫过。
他认得陈寄羽,他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在公堂之上可以不用跪。
可是风珉却面生。
郭县令于是调转了目光,看着风珉冷道:“告状者没有功名在身,见本官理应下跪。”
风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要我跪?”
陈松意看着他的背影,隐约记得他也是有功名在身的。
只不过他不想从文,不愿参加科举,后来才会隐姓埋名去了边关。
看到父亲压制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郭威心中生出了快意。
自己不像个读书人,眼前这个也不像,更像是搞武举的。
大齐的武将,那地位可比不上文官……
正想着,他就看到风珉取出了一块腰牌,随手一抛,准确地落在了郭县令面前。
郭威忌惮又狐疑地看着他,心想凭陈寄羽能认识什么厉害人物?
那腰牌应该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那是什么?”
“这位小爷抛了个什么出去?”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风珉抛出的那物是什么。
郭县令看了看,也不确定:“这是……”
他不认得,他的师爷却认得——
“忠勇侯府!”
看清上面的标志,师爷一瞬间汗出如浆。
这是王侯啊!
公堂上站着的这位这么年轻,应该是忠勇侯之子,京城那位小侯爷吧?!
自家少爷还在他面前装什么?这才是公子中的公子啊!
“大人……”
师爷连忙附到郭县令耳边,将这年轻人的身份同他说了。
郭县令一秒变脸,立刻变得公正严明,重判了堂下的混混:“尔等调戏未遂,但是证据确凿!来人啊!把他们收监,等查清背后是何人指使,就流放边关!”
说完,他又立刻从桌案后起身,亲自下来用两手把腰牌还给了风珉。
郭县令小心地陪笑道,“小侯爷,这样判可以吗?”
小侯爷?
听到这三个字,郭威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
公堂外的百姓没有听见风珉的身份,见状都一片哗然。
以前被苦主告到公堂,这些人也都没事的,怎么这次就要被判流放了?
被重判的混混们也是目瞪口呆。
郭县令一声令下,两边的官差就上前把这些呆住的混混提了起来,扔进大牢。
一旁,陈寄羽对风珉的身份早有猜测,此刻终于印证,只心中叹息一声。
他看向妹妹,却见她始终神色如常,仿佛对风珉会如何做知悉得一清二楚,更是难以猜测她怎么跟这样的天潢贵胄扯上关系。
“郭公子。”风珉从郭县令手中收回了腰牌,这才看向郭威,将他方才说的话还给了他,“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风某在京城也有几分薄面,明年有机会在京城见,我会记得你的。”
郭县令父子的脸上顿时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五颜六色。
展露了京城第一纨绔本色,恐吓了两人一番的风珉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这世间的衙内,没有哪一个能比他更横了。
他要是想,十个马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
午后的茶楼里。
桥头镇的百姓还在为方才县衙发生的事津津乐道。
那些成天游手好闲,唯恐天下不乱的混混被拔除了,他们的生活能够平静好一段时日。
“多谢了,小侯爷。”
陈寄羽以茶代酒,谢过了风珉今日的出手相助。
他要谢风珉,不只是在暗巷中,更是在公堂上。
风珉展露了身份,让郭县令他们知道了陈家跟他有关系,郭威自然也不敢报复。
而且他出手把这些恶徒拔了,程明珠再想让他们做什么事也做不了了。
以后自己的妹妹在镇里村上来回,想要做什么都会便利许多,平安许多。
陈松意在旁没有说话,只是给他们都倒上了茶。
风珉受了陈寄羽这一杯,摇头自嘲:“不过都是些纨绔本事,不值得你这一谢。”
他没有说你的妹妹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今日就算没有自己在,她也能把事情处理得干净利落。
喝完一杯龙井,风珉才看向了少女:“接下来,你就是留在江南,要等明年陈兄上京赶考,才跟他一起回京了吧?”
“嗯。”陈松意点了点头,将茶壶轻轻地放回桌上,“待会还要劳烦三少捎我兄长一段,同他一起回州府。”毕竟身上带着银子,总要回到了苍麓书院,她才放心。
“没问题。”
风珉应下了,心道这也算是自己送她回来这个任务的最后一部分了。
虽然没问,但风珉心中猜想,她都已经在这里了,跟京城隔得那么远,她的师父应该不会再有任务交待给她了,自己也能功成身退。
之后,她就是留在父母身边,替兄长尽孝。
自己也不用想留银子给她,毕竟凭她的手段,想让陈家过得风生水起,不是难事。
想清楚了这些,风珉放了心。
不过离别在即,他感到有些不舍。
虽然早就知道这段旅程的终点就是在这里,但经过这段时日,他总觉得留在陈松意身边,才会见证到更多的波澜壮阔,只可惜自己不能不回去。
再怎么样,他都要回京城去挣自己的前程。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想要成为来日能够独当一面的帅才,就要思考怎样才能提升自我。
他爹不让他去边关,那或者他可以跟樊叔商量,不去边关,去定州也成。
加入定州军,统领定州军——
唔,后面这个想法不能让樊叔听到。
就在风珉沉思的时候,陈松意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祝道:“回去路上,一路顺风。”
等风珉抬眸点了头,她又转向哥哥,“哥在学院好好用功读书,家里有我,不必担心。”
陈寄羽也点了头:“哥哥会的。”
风珉在旁看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担心,我会把老胡留在陈家村。”
老胡在陈家村,简直是乐不思蜀。
这里的人讲八卦又好听,陈娘子做饭又好吃,他超喜欢在这里当护卫的。
只不过分别的时候,他还是抱着风珉的腿再三确认:“公子爷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啊!等来日你逃家去边关的时候,千万要记得来接我啊!”
河岸边那么多人,风珉忍无可忍地踢了他一脚:“起来。”
等老胡起开,陈松意才来到了他面前。
在江风中,她抬手把飞到颊边的头发挽回耳后:“三少,有个临别礼物送你。”
“是什么?”风珉问,然后就看到她递过来一个小玉石把件。
玉石质地莹润通透,雕成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眼熟的兽状。
风珉拿在手里摩挲了片刻,认出这是神兽嘲风。
传说它为龙与凤所生,好望好险,常装饰在殿台角上。
又象征震慑妖魔,清除灾祸。
风珉感觉到了她送自己这个的期望跟含义。
他收起了把件,问她:“哪儿来的?”
陈松意指了指旧物店的方向:“刚刚顺手买的。”
风珉顿时想到,那掌柜要是发现她一下就从他店里淘了两件不错的宝贝,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雇来的船已经在旁等着了。
陈寄羽先上了船,两人准备从水路坐船走。
陈松意认真地道:“我会看着你的,如果有危险,我、师父会去找你的。”
她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在江风中道,“等下次再见,我再送你一件礼物!”
“我期待着。”
风珉也后退一步,利落地跳上了船。
船夫开始撑船,顺着江流朝远处驶去。
少女站在岸边,旁边水波盈动。
阳光如同碎金,在水面上晃荡,映照在她的脸上,身上。
在这个河岸边上,有无数的船只、民夫,松散中自有秩序地沿着江流而生。
她的袖中滑下了一个新的锦囊,里面有着她昨夜占的一卦。
离开京城时,那一卦让她前往陆路,而这新的一卦,却告诉她下一步该去往水路。
大齐的水路跟漕运是这个国家的命脉,两世为人,她对大齐了解很多,但却不了解这个部分。
残阳中,她在岸边转过了身,对等待自己的老胡道:“我们回去吧。”
先帝亲政四年,为畅通粮运之道,下令兴办水路粮运,江南漕帮应运而生。
如今三十几年过去,从江南到京城的航道已经畅通无阻,每日朝阳初升,河上的生活也就正式拉开帷幕。
江南,漕帮总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