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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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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码头的地方,江面下都清浊难辨,暗潮汹涌,竟只有漕帮总舵是最后的净土。
似乎到了那里,普通百姓才能够生活得安心。
可是这样能庇护他们的清净之所,又还能维持几时?
看裴植送走了那对卖唱的父女,罗管事也开始跟少爷低声说起了自己的盘算。
下午他打听了一圈,只知道这位大人姓裴,身边带着一个护卫,但不知他是什么官职。
他爱喝酒,在这里住了两日,性情似乎也是十分随遇而安,不难相处。
“我去邀他同行,大概不会被拒绝。”
冯家少爷听完,慢慢点了头:“这不是一般人。”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这位“不是一般人”的裴大人带着他那小山一样高大的护卫在一楼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那张桌上,举步朝着陈松意跟游天这边过来了。
看到此人靠近,游天像刺猬一样,一下子绷紧了身上的刺。
在他看来,这个名叫裴植的家伙比起下午的那些人来麻烦千倍万倍。
——这种狐狸,一不小心就让人着了他的道。
可是裴植的选择好像也十分顺理成章。
因为其他地方都是一桌四个人,唯有这边一桌两人,留有余位。
来到这对兄妹面前,他将游天那一脸戒备收入眼底,又看向脸色蜡黄的陈松意,然后微微一笑,问道:“能拼桌吗?”
“不——”
“可以。”
游天霍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
能不能不要这么没默契,给师叔拆台?
白天他就发现她对这人崇拜莫名,对他这个小师叔她都没有这么敬重过。
——这都什么啊!
可陈松意完全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抬手指了指对面空着的座位:“大人请。”
裴植于是点了点头,拉开凳子坐下了。
落座以后,他打量起了陈松意。
原本他是对游天的来历感兴趣,可是现在他对陈松意也有了好奇。
他可以明显感觉出这个少女对自己的好意,同她“兄长”完全不一样。
有意思。
离近了看,可以看到少女在一脸病容的底色下是个标志的美人,眉眼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婉,气质却很坚韧沉毅。
这种气质……
裴植想到了边关将士。
罗管事一早安排好了今晚的菜式,眼下店小二开始上菜。
很快就同中午一样,把整张桌子都摆满了。
裴植坐着,等小二上完菜之后叫住了他:“来一壶酒。”
他的护卫充满压迫感地站在一旁,在小二应下准备去给他打酒的时候,伸出蒲扇大小的巴掌拦下了他:“不要酒,上菜。”
“这……”
小二一时为难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听谁的才是。
还好桌上的姑娘开了口,替他解了围:“我们的菜把桌子都占满了,再添菜怕是摆不下。不介意的话,就请大人跟我们一道用吧。”
反正饭菜都是刚上的,没碰过,直接添上碗筷就行。
冯家家大业大,罗管事也毫不吝啬,给他们点的都是客栈的招牌菜,不委屈裴植。
此言一出,就连裴植的护卫都感觉到了这姑娘对自家主人的不同。
他看向了陈松意,确认了她不是那种对浪子倾心的小姑娘。
——硬要说的话,倒是有点像军中将士或是参谋看自家主人时的表现。
裴植这回安静了稍长的时间,才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游天:“……”
好一个恭敬不如从命!
小师叔不理解,小师叔想要闹脾气了!
凭什么?凭什么让他坐下来,还要夺自己的食物!他想吃不会自己点吗!
可是桌底下,胳膊肘往外拐的师侄手牢牢地按住了他,不让他起来。
游天只好忍住了脾气,决定不看不闻不言,吃饭。
然而,这个姓裴的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放着饭不吃,硬要来跟自己说话。
“小兄弟今日面对那两人没有半点惧色,叫人佩服。”
游天都要端起碗埋头吃了,被这样打断,不得不抬起了头。
他压下了不爽,尽量面无表情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裴植笑了笑。
你那看上去不是要拔刀相助,更像是要拔刀灭口。
装作没有看出游天的不耐烦,他又问:“我看小兄弟还懂医术?”
陈松意在旁感觉出了小师叔的暴躁,只是不知他为何对裴植的恶感这么大。
他们应该没有交集才对。
她于是代游天回答道:“谈不上懂,家兄是药郎,在山中采药为生。加上家中有些土方传下,因此懂一些粗浅医术。”
“原来如此。”
陈松意既然接了话,裴植就自然地转向了她,从她这里套信息,“你们这是要去——”
“我从山上摔下来,伤了腿。”陈松意用上了他们一路过来编造的理由,眼不眨心不乱地道,“听闻漕帮总舵有神医,能治腿,家兄就带着我投奔了远房表叔。”
“对对对!”
前来套近乎的罗管事一过来就听到陈松意这话,立刻打蛇随棍上。
他来到裴植面前,向他行礼,满面笑容地道,“裴大人好,我就是他们的表叔。今日真是要多谢大人了,不然我这侄子年轻气盛,差点就要在那些州府军手上吃亏。”
对他会知道自己姓什么,裴植毫不意外。
像罗管事这样精明的管家,能够被信任,带着车队陪他家少爷出门,没有些玲珑心思跟应变能力是不行的。
刚刚在裴植往这边来的时候,罗管事就觉得机会来了,马上起身打点,然后才过来自荐。
“方才听大人跟那对父女说,此行也是要去漕帮总舵?”
回答他的却不是裴植,而是他的护卫。
护卫抱着手臂,粗声粗气地道:“我家主人好饮酒,把身体糟蹋得差不多了,老夫人忧心,听闻漕帮有神医莅临,让我陪着主人过去碰碰运气。”
传说中的神医本医:“……”
敢情能遇到这么讨厌的狐狸,还是因为他自己?
护卫说完,又变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像。
罗管事目露了然,向着他道:“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是陪着大少爷出来,去漕帮总舵求医的。”
他说完,再次看向了裴植,提出邀请:“大人你看,既是同路,我们冯家有空余的马车,还有丫鬟跟小厮服侍。大人不如跟我们一起上路,途中诸事就由我们冯家安排,这样既省心,也算是我为侄子之事报答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他再次表示自己会将一切安排好,让他们主仆不必费半点心。
而刚刚下去的小二又回来了,再上了几道新菜,都是客栈的招牌。
“这是一点心意。”罗管事帮着把盘子垒到了桌上,哈着腰解释道,“我就不打扰大人用餐了。大郎啊,你好好陪陪大人,大人问什么你答什么。”
“……”
游天捧着碗,觉得饭都不香了。
裴植在旁看着他跟罗管事的交流,越发笃定他跟罗管事的叔侄关系是假的。
不过——他看了看陈松意——跟他妹妹倒是关系亲近,可能是真的。
罗管事只多说了这一句,就知情识趣地退走了。
他准备去安排多一辆马车。
这里也有他们冯家的米行,想要临时多调集一辆马车,不是什么难事。
得知这位裴大人明日要与他们同行,冯家雇来的镖师们都是精神一振——
好啊,这样一来路上就更太平了!
可以说,得到裴植加入,所有人都很开心。
除了游天。
裴植被禁止饮酒,他的护卫看着桌上没有出现酒壶,这才服从了他的安排,到旁边空出来的桌子去吃饭了。
角落的这张桌子的菜肴上齐,裴植也接受了没有酒喝的命运,开始动筷。
游天本以为这家伙开始吃饭了,食不言寝不语,自己怎么也能换来几分清静,可是没想到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他的嘴。
裴植只是偶尔夹一筷子,尝一尝就放下,主要还是在跟陈松意说话,然后抽冷问游天问题。
从陈松意口中,裴植得知了他们兄妹姓游,还不着痕迹地打探了很多细节。
陈松意都答了。
她将他们的假身份跟过往编得十分完整。
像他们这种掌握了推演术的人,只需定下一个生辰八字,就能将一个人的命运推演得分毫不差。
同理,要是先编造了某一年的境遇,只要结合流年流月,就可以逆推出一个合适的生辰八字,再编造出配套的人生。
这套伪造身份的方法十分好用。
她编出来的身份,游天也记熟了,只要不去那个所谓的村庄调查,他们的假身份就不会露馅。
果然,即便是对他们身份存疑的裴植,也没能从这套说辞里找出什么漏洞来。
他不满足只是跟陈松意交流,还对着游天感慨:“你们的生活听起来真是很不易啊。”
游天敷衍地用鼻子应了一声。
这人又问:“大郎你辨识草药的技能是谁教你的?没有师父带入门,要学这些不容易吧。你们家中就只剩下你们两人了吗?等去完漕帮总舵,治好了你妹妹的腿,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游天只觉得耳边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他真是没有见过这么烦的人。
他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才硬邦邦地道:“我没师父,是我……邻家大哥教我。对,我们家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以后不知道,治好了腿再说。”
说完,他用眼神表达着不满,希望这家伙不要再妨碍自己吃饭了。
山下的狐狸怎么这么烦?
比山上的还烦。
裴植见好就收,没有再问,又品鉴起了面前的菜肴,跟罗管事口中很会做菜的少女交流。
游天看着自己的师侄跟这只狐狸有来有往,不说相谈甚欢,也算相见恨晚了。
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局外人,插不进他们的话题里。
小师叔不由得就把碗筷使得很大声,又看到那双狐狸眼睛意义不明地看向自己。
“……”
这真是他下山以来,吃过最不爽的一顿饭!
等一回到房间,陈松意就被按在凳子上坐下了。
她看到面前的小师叔一脸严肃,问自己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她下意识地反问道:“谁?”
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小师叔问的是裴植,陈松意顿时想问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见她不回答,游天又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你没听见他说他喜欢的是年纪大的,不是你这种黄毛丫头吗?”
——你们没有好结果的!
——就算有,师叔我也不会答应的,那姓裴的狐狸一看就很短命。
游天着急上火,伸手去倒水,吨吨吨地喝了两杯才停下,心里已经开始想晚上要摸到这死狐狸的房里去揍他一顿了。
陈松意哭笑不得地道:“师叔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对裴军师只有敬仰,没有男女之情。”
家国未定,山河未安,她不会、也没有心情去想这些男女情爱。
游天狐疑地道:“真的?”
见她再次肯定,游天才相信了她,没有那么想揍人了。
可陈松意下一句紧跟着就砸了过来:“他的病,师叔你能治好吗?”
小师叔刚软下去的拳头又硬了起来。
他回想着那只病狐狸的症状,皱着鼻子道:“我当然可以。”
——但他不想。
人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
这家伙病成这样还喝酒,看上去还吃了别的禁药,明显就是不想活了。
要死就让他病死好了——
陈松意:“那你一定要治好他。”
“我——!”游天一下子跳了起来,瞪着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不爽、委屈、困惑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无能狂怒地嗷嗷叫了两声。
这还不是喜欢?
他这就去把这个死狐狸揍一顿!
当然,游天没有去成。
陈松意拦下了他,认真地告诉了他裴植活着的意义:
“蛮夷是化外之地,那些没有受圣明教化的民族统称。
“他们不是没有自己的文明跟政权,相反,他们学习得很快,政权组建得也很快。”
“在辽阔的西北方,多是善于骑射的游牧民族,打起来非常难缠。
“所以,虽然两江总督桓瑾跟厉王殿下立下的同是定边的军功,但厉王镇守的是西北,平定南边的马元清跟桓瑾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所以,哪怕江南一地是桓瑾这个封疆大吏的后花园,当裴植拿出厉王的金牌时,也是无人可挡,无人敢挡。
要平西北,不仅要有像厉王这样的元帅,要有骁勇善战的将领,也要有像裴植这样的军师。
“如果光是打败了他们,而没有对残余的部族进行分化削弱,并以王道对这些蛮夷进行教化,实施一统,趁着他们失去根基将他们彻底转化为大齐子民,那就算打败他们再多次,他们也会卷土重来,死灰复燃。”
上一世就是这样,裴植早死,他的后继者却没有像他那样的能力。
再加上厉王英年早逝,所以当蛮夷卷土重来的时候,边关不仅失去了它的军师,也失去了它的战神,才会被瓦解。
陈松意自觉这两世自己已经经历了足够多场战争,扮演过足够多的角色。
她想过有朝一日回到边关,要她去当先锋可以,去屯田可以,甚至让她带着一支小队去暗杀也可以。
但是,要像裴植这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要跟他一样只凭借一点信息就分析出完整的情报,把控局势,走一步算十步,她做不到。
他是军师的顶点,不可多得,无可替代,是属于她都没有想过能救回来的人。
毕竟她本不可能在秋天之前就跑到边关去,可没想到却在江南遇见了。
“你若不救他——”
陈松意回想着上一世裴植是何时病逝的,语气变得沉重了几分,“那他活不过这个秋天了。”
游天脸上的神色变化,明显是在纠结当中。
陈松意:“我不知道小师叔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他,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
游天有反应了。
他抬起眼睛,出离愤怒地道:“我造那玩意儿干嘛?我是个道士!”
游天终究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不爽地道:“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我会治他的。”不过别指望他会有什么好脸色。
别以为他不知道,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试探他们。
陈松意忍了一晚上,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师叔跟他是第一次见,怎么会这么不对付?”
游天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闷声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等什么时候师兄带你回宗门,见了山上的狐狸,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
太阳刚刚升起,冯家的车队就出了城门。
他们离漕帮总舵还有三天路程。
那对卖唱的父女昨夜是宿在客栈一楼的,今天一早就加入了队伍。
罗管事把那少女跟两个丫鬟安排在了一个车厢,让她爹坐在车辕上,而排在中间的那辆马车就是给裴植乘坐的。
有了他在,出城的路上果然是一片坦途。
他那位护卫太显眼了,骑着马走在车队前方,城门的州府军立刻放行。
之后再遇到什么检查或者关卡,也是他的金牌一出就轻松过关。
比起刚刚上路的时候,镖师们甚至更加轻松。
不过有人轻松就有人不轻松。
当车队在野外停下,游天去附近的山林采药打猎的时候,总会遇到些试探。
不是哪里有陷阱,就是从意想不到的角落会飞来小石子,都在试探他会不会出手暴露武艺。
等回来之后,又要面对裴植的言语刺探。
这家伙有一回甚至还在火堆旁问他:“你家祖上有没有安西王朝那边的血统?我在那边有几个朋友,你跟他们长得有点像,不过你妹妹就不像。”
游天觉得自己跟他完全没有共同话题,不想听他说话,于是放下猎物就过去帮忙劈柴。
劈着劈着,他突然回过味来——这家伙刚刚是在暗暗嘲讽他是蛮夷!
小师叔顿时放下手里的斧头,转头朝着火堆旁正在跟陈松意说话的裴植瞪去。
只见他离开了一阵的护卫也走了回来,看了自己一眼,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抛下了几只猎物。
“……”
就在不断的言语跟陷阱试探中,在游天忍无可忍,想不顾陈松意的劝阻、把人直接扎晕之前,漕帮总舵终于到了。

第51章 欠几更
若由后世评判漕帮总舵最出名的景色,那必然是清晨号子一响,千舟万楫飘向大江。
这景象一直持续到大齐灭亡,新朝建立。
航运从内陆改为海运,原本在运河上讨生活的漕帮成员下了船,转向陆地。
原本的漕帮分裂成更多的山头帮派,才在运河上消失。
冯家的车队抵达的时候,已经过了清晨。
停在船坞的船只都离开了,江面上的雾气也已经散去,一行人就错过了这样的盛景。
不过进入漕帮总舵以后,众人还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所吸引。
漕帮总舵最显眼的建筑就是船坞,高大恢宏,充满了气势,如同一颗张着嘴的龙头,吞吐大江。
那里就是漕帮总舵所在的位置。
以它为中心的建筑群中有着结义厅、各大分堂,维持着总舵与各个分舵的联系,支撑着一整个庞大帮派的运转。
船坞之外,向着两边铺展而开的是依附着漕帮建立起来的城镇。
这里有集市、有民居、有客栈、有酒楼、有学堂、有演武场……规模极大,后面还连着一片山岛,可以看作是漕帮的后花园。
靠近水面的地方,不时就能见到水鸟或飞或停。
这里的建筑处处都融合着船只与水流的元素,有一种乱中有序、蓬勃向上的生机感。
这里官府的痕迹很少,见不到守备军,也见不到官差跟衙役。
县衙远在另一个镇上,这个面积抵得过十个陈桥镇的城镇主要是由漕帮自治。
虽然人口密度大,往来的人身份复杂、数量很多,但这里在漕邦治下却十分安定。
就算偶有起冲突,也会很快被在街上巡视的漕帮子弟带走。
过了入城的盘查,马车走上青石板铺成的街上。
车轮转动,马蹄声清脆,与周围的热闹声息组成了一篇乐章。
陈松意坐在马车里,从掀开的帘子后看着几个尖叫着、欢笑着跑过去的幼童。
他们生活在漕帮,不是在水上,就是在集市、后山乱跑,脸跟身体都晒成了水锈颜色,看上去快乐又健康。
她想道,要把漕帮本地的人跟外来者区分开来十分简单,只需要看他们的肤色。
大多数本地居民都跟这几个孩子一样,晒得很黑,而且他们脸上的表情也跟外来者不同,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着安定的快乐。
像他们这样的外来者往往行色匆匆,或是心事重重。
神医在漕帮总舵出现的消息引来了很多人,别说是漕帮总舵的客栈,就是这里的民居都已经出租,让这些远道而来求医求药的人居住。
船坞高处,翁明川手握栏杆,看着今日入城、赶来漕帮求医问药的人。
当中有车马成群、仆从结队的豪商,也有衣衫褴褛、相互搀扶着从外地赶来的穷苦人。
他们如同五湖水汇入大江,人人脸上都带着期待。
他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忧虑、一丝愧疚。
将游神医在漕帮总舵现身的假消息放出去,实属不得已。
从那对父女到来,亲眼见到那个重伤的中年男子一天天地好转,翁明川便以为自己寻找游神医多了一条线索。
由少女秋桂口中得知,她是在来漕帮总舵的路上,遇上了一个神机妙算的姑娘。
那姑娘在被她撞上之后,非但没有怪罪,还为她点明了时机,让她见到了神医,得了他相助。
于是,在遍寻神医游天不得的情况下,翁明川就加派了人手,也去找这个神算的下落。
只是经过前面几次,他的人起码还知道神医长什么样子,可这位神算却是彻底的没影没形。
秋桂只能说出她是个年轻姑娘,却不知她长什么样。
寻找神医的事看似多了一个线索,实际上却是增加了难度。
在增派了人手去陈桥镇打听也没有结果之后,翁明川不得不放弃了这条新的线索。
这时,他手下的人提醒了他:“堂主,与神机妙算的高人相交,往往不能强求,他们若不愿让人寻见,自然有遮蔽天机的办法。”
而若是有缘,不去找她,她也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说,“不过想让神医来,我倒是有办法。”
综合过往神医的行迹,他不是往往都遇上他感兴趣的症状,才会出手医治吗?
那不如就让人暗中放出风声,说在漕帮总舵偶遇了游神医,病被治好了,让那些得了疑难杂症的人来漕帮总舵碰碰运气。
“他们若是来了,我们漕帮能治的先治,也不耽误他们。实在不能的,在哪里等不是个等?
“如果游神医听到风声,真的被吸引来了,他们被治愈的几率还大于在家中拖延。”
“至于游神医若是真的来了,看穿这是我们引他来的计策,他要发怒,属下愿意一力承担!等他怒气消了,堂主再赔礼道歉,补偿他便是,最重要的还是帮主的病啊!”
他的最后一句话直击了翁明川的心神,翁明川最终接受了这个建议。
而从放出风声到现在半月有余,陆陆续续有人赶到漕帮总舵,可是真正的核心人物——神医游天却没有来。
“今日他会不会来呢?”
翁明川心中刚生出这样的念头,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一股大力从身后扑过来:“大哥!”
他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前了一步,一手按住栏杆才稳住身形。
在他身后扑向他的半大少年则两手环抱着他的腰,从他背后抬起了头。
这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从脸到眼睛无一不是圆的。
他的颈上带着金锁,身上穿着绸缎,连头上戴着的帽子中央镶嵌的都是上好的碧玉。
“明宗少爷——”
两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一看他果然跑到明川少爷身边来了,连忙上前来要这小祖宗放手。
“明宗少爷,你力气多大呀,这么勒着明川少爷,明川少爷得不舒服了!”
“是啊,快放手,快放手!”
“我不!”钱明宗咧着嘴傻笑,紧紧地贴着兄长。
好不容易学堂不用上学了,从钱塘回来,可不得使劲黏着自己的哥哥?
他昨晚本来闹着要跟哥哥一起睡,结果今天早上一睁眼,大哥就不在房里了。
他到处找了好久才找到人,不想撒手。
翁明川听他嚷嚷道:“大哥你怎么一早就不见了人?我还想跟三爷爷说,让你今天陪我出去玩儿呢!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小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从旁探出了头。
他圆圆的眼睛看向这个位置正对的长街,看到了底下络绎不绝的行人跟马车。
“明宗,放开。”翁明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让弟弟放开自己,“大哥快不能呼吸了。”
“哦——”
别人说没用,但翁明川一开口,小胖子就立刻撒了手,乖乖地站到一旁。
但他没忘记刚才的问题,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朝下方看,“大哥还没说呢,这是在看什么?”
“在看来这里的人。”翁明川平静地道,“看里面有没有大哥在等的人。”
街角,运来客栈。
尽管漕帮总舵的能住的地方都已经人满为患,但罗管事神通广大,依然在这座环境还不错的客栈里定下了三个房间。
一个给自家少爷,一个给裴大人,还有一个……
罗管事想了又想,把自己的那间房让给了便宜侄子跟侄女:“你们住吧。”
丫鬟、小厮好安排,剩下的其他人他再想想办法。
陈松意谢过了便宜表叔,便由便宜哥哥扶着,腿脚不灵便地上了楼。
在这里,像她这样身体不好的人反而是常态,人人都是没了办法,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这些来求医的人原以为来到了这里,就可以去神医住的地方排队,等他看诊了,可是没想到那位神医在这座规模盛大的城镇里是随机出现的。
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只是不断有风声传出来,说谁又在哪个偏僻巷子里遇见了他、被他治好了,说得有鼻子有眼,让人忍不住心存希望,安顿下来以后,每天出去碰运气的人都有很多。
“我人都没来,他们怎么可能遇得上?”游天一边上楼梯,一边嘀咕道,“那些遇上神医的,遇上的都是什么人?”
“编出来的人。”
陈松意看得很通透,告诉他,“这只不过是漕帮吸引人来,聚集病症等你见猎心喜而至的手段罢了。”
在来之前,病人们不知道这里没有那位神医,在来了之后肯定就会察觉,于是就需要不断有新的传言编织出来,安抚他们的心。
“放出风声的也不是坏人。”
游天扶着她从外面走进屋里,听她压低声音对自己道。
原本陈松意指点那个渔家少女,让她带着父亲在甲板上等待传说中的神医,就是想借此让自己进入漕帮总舵这个年轻主事者的视野,从而接近老帮主。
可是没想到,传说中的神医转头就奔着她来,而且身上还有着一层跟她断不开的渊源,于是陈松意才对计划进行了修正,决定直接跟小师叔一起上路。
游天放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打量了一番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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