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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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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已经有了祸水东引的计划,又可以除掉裴植,又能将景帝的目光转移到厉王身上。
然而就在这时,手下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阎修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自己面前,指着外面道:“先……先生!江水、江水决堤了!”

风狂雨横,江水如同发怒的黄龙,在大地上翻滚冲撞。
坚硬的身躯将堤岸摧毁,运河的水失控地蔓延向两岸。
房屋、渔船、良田、小镇……转瞬就被淹没。
浑浊发黄的水中传来无数百姓家园被毁、徒劳哭嚎的声音。
阎修离开了总督府。
马车一停下,他就跳下了车,朝桓瑾所在的方向去。
江南夏季多雨,本来也容易决堤、有水患,只是往次都是在连日降雨之后才会这样,这次太突然了。
桓瑾今日本身就在江岸边巡视,是听着一声响,看着大堤被冲毁的。
雨中,他的面容很沉肃。
负责修筑堤坝的官员在旁边冷汗直流,不敢说话。
“大人。”
直到听见阎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桓瑾才从决堤的江面上收回了目光看向他。
先前州府因为夏侯岐之死而陷入混乱,桓瑾就把剩下的这个得力下属派去州府坐镇,让他收拾局面,然而前夜他却匆匆回了总督府,今日才现身。
来到桓瑾身旁,阎修同他一起看向下方的混乱。
驻扎在旧都的厢军已经被遣了出去,用上了战船,开始搭救被困在房顶上的百姓。
旧都这边地势还算高,这一次都被淹没,其他地方的问题定然更严重。
阎修到来之后迅速地接管了一部分指挥权,命令一条接一条地颁布下去。
他虽然行事极端,但论能力却不差,否则也不会在来到桓瑾手下之后,短短几年就成了他的第一幕僚。
很快,原本随行的官吏就被他一个接一个地派遣了出去,周围只剩保护总督的近卫。
到了这时,阎修才对桓瑾说道:“大人,我要立刻带人再去漕帮。”
桓瑾看了他一眼,他前夜就是在漕帮折戟。
阎修道:“厉王的人在那里出现,来的是我师兄裴植,他是厉王的军师祭酒。昨夜我带了一千人去,原本想推杨洪天上位,却被他挡了回来。我们要尽快将漕帮掌控在手中,否则让他在那里待得越久,就越有风险。”
“厉王?”桓瑾的声音在雨中响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是。”阎修向他低头,承认了自己的失算,“我也很意外,他会在那里,而且身边还有厉害帮手。但只要把他们拿下,只要他死在那里——”
阎修低垂的眼中浮现出狠厉之色,“这一次的事,我们就可以把陛下的目光转移到厉王身上。”
一个足以威胁到他的手足兄弟,比起对他忠心耿耿的封疆大吏,难道不是前者更有嫌疑,更应该为这件事受到惩罚,受到警告吗?
到时候裴植一死,真相是如何都任由他们来决定。
而且京中的人越是争,越是为厉王说话,景帝就会对他越是迁怒,追究也就越不会落在他们身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天家手足之间自古都是如此。
要怪就怪厉王的声望如日中天,要怪就怪裴植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拿我的手令去调人。”桓瑾很快做出了决断,比起眼前解决决堤的事,解决漕帮更迫在眉睫,“但是要快。”
——速战速决,尽快回来,还要把兵力重新分派去修建堤坝。
江水决堤的事不能不管,否则损失严重,死的人多了,这一次他依旧要被降罪。
如果被召回京城、失去了两江总督的位置,那就麻烦了。
“大人放心!”
阎修一喜,立刻抬起了头,向桓瑾行礼。
从他得到高人指点,来到面前的人麾下第一天开始,他就得到了认同,后来更是一步一步得到了桓瑾的全部信任。
裴植将厉王视作他的明主,阎修也一样,面前桓瑾就是他所要追随的人。
在他手下,他才能够尽情地施展。
“昨夜是我轻敌,准备不够充分,才没将他们一次拿下。”他眼中掠过一丝精光,“这次我带三千人从水路去,以总督府之名,向他们索取大闹州府的罪犯。若是漕帮不从,或者厉王的军师要帮忙窝藏罪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流汹涌,将把阻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都冲散。
得到准许,阎修立刻调来了人马,召集了战船。
尽管在这个时候,总督府的兵马没有去救助百姓,去修理堤坝,而是选择出战,显得很是不合理。但有总督大人的命令,载着炮弹、精锐的战船还是很快驶上了怒涛翻滚的江面,朝着漕帮的方向进发。
大齐旧都的水军配置精良,战船也是一等,在水上行进的速度非常快。
不过半天时间,就走了一半路程,然后在那段山崖交错的水路,被崩塌的山体挡住了去路。
“先生!”
阎修在船舱中,见传令官匆匆进来,对自己禀报道,“前方没路了!”
他闻言放下漕帮的布局图,起了身,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甲板被暴雨跟江水冲刷得一片湿漉,阎修看着前方崩塌阻塞的山崖,虽然身上没有湿,但却忍不住发起抖来——
真是可恨,连天都站在裴植那一边!
为什么偏要阻碍他的路?!
“来人!”他高声道,“让他们去把前面的山石清理掉!让战船通过!”
“指挥使大人试过了,先生!”
战场在江上不是齐头并进,而是两艘并行,连成一条直线,阎修的战船在船队的中央,为首的是带领这支水军的营指挥使。
一见到前方阻碍,他就立刻命人放下了小船,让水性好的士兵去清理水道。
毕竟他们去漕帮争分夺秒,只有走水道最快,从陆路过去的话,没有马、只靠两条腿行军,时间要拖到两天以上,绝对不能速战速决。
可是前方的山体坍塌得彻底,堆在江心的障碍不是放下去的士兵所能够搬动的,他们不光没能成功,而且中间还经历了又一次的坍塌,砸得其中几只船直接沉了下去。
而落下水的士兵也救援不及,很快就被湍急的江水冲走了,不知生死。
看着阎修铁青的脸,传令官硬着头皮道:“指挥使大人说,我们只能走陆路了,否则就只能……”
这两个字他不敢说,但阎修听懂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两下,霍地转身,狠厉地看向他:“那就下船,直接走过去!”
江水暴涨,中游失守,下游更是多处被水淹没。
从进入江南地界就被扣在船上、被迫在水上生活了许多天的程明珠终于上了岸。
一上岸,她就感觉整个人都麻木了。
倾盆而下的大雨溅起泥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也不在意。
她撑着伞,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扛着东西的人,只觉得自己脚下所站的不是陆地,依然是眼前翻滚浑浊的波涛。
如果不是连着两天暴雨,码头离被淹没只差一点,这些扣着他们、不让他们上岸,将他们当做圈养的羊,从他们身上压榨利益的官吏跟守备军也不会让他们上来。
程明珠还好,还能自己站立,刘氏被从船上扶下来的时候,却是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了。
一冒着雨来到岸上,她就立刻吐了出来,胃里也没有什么可吐的,只有她先前喝下去的药。
“夫人!夫人没事吧?”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管事娘子连忙为她顺气。
刘氏直起了身,感到天旋地转,眼前灰暗一片。
无论是被暴雨冲刷的世界也好,那些高价雇佣来替他们搬东西的民夫也罢,都让她眼花。
再看向那怒吼的江水,刘氏感到一阵胆寒,犹如被一只猛兽直视,要将自己吞没。
她死死地抓住了身旁的心腹的手臂,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立刻……让他们绑好马车……我们立刻走,不能留在这里!”
妇人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可是……”
这么大的雨,他们这就要赶路?夫人她不怕危险吗?
“没有可是!”
刘氏急声打断了她,又气喘起来。
如果是旁人在这里落脚,或许不用担心江水会淹上来,把这个靠着运河的镇子淹成废墟。
但如果是他们留在这里,就一定会被淹没!
“是,是!”管事娘子见她坚持,忙道,“我这就让他们去准备马车!我们这就走!”
刘氏喘着气,看向程明珠,又想叫女儿过来,然而程明珠像是浑浑噩噩站在那里发呆,听不见母亲的声音。
管事娘子于是松开了手,让丫鬟照顾刘氏,然后冒着雨冲了过去:“小姐快过来!我们很快就要走了,不要在这里傻站着。”
她扯着程明珠的胳膊,接手了她手上的伞,要带着她一起往屋檐下去。
然而走到半路,她就被一个民夫撞了一下,“哎哟”一声摔到了地上起不来。
那民夫本来扛着一个箱子,被她一撞,手里的箱子也落了地。
落在泥水中,不知怎么一下就打开了。
在那一箱衣服中,一个匣子从里面掉了出来,掉在地上,同样被震松了锁,在雨中“啪”的一声打开。
程明珠站在原地,看向那个打开的匣子,认出了那是她娘刘氏的匣子。
里面装着的是两个娃娃,被用一根红线连到一起。
那两个娃娃,一个是红的,另一个是白的。
雨水落在红色的那个身上,让它身上红色变得越发深了。
可白色的那个在程明珠眼前却越发惨白,除了头发跟眼睛,诡异的一点颜色都不带。
她跟娃娃的眼睛对视,感到它惨白得渗人。
雨声中,她听见有人模糊地尖叫了一声,好像是她娘亲,然后地上那个匣子被人踢了一脚,白色的娃娃滚落出去,掉在地上,沾了泥。

娃娃本身就脏兮兮的,沾了这点灰也不怎么显眼。
陈松意把娃娃拍拍干净,递还给了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破旧的衣裳,怯生生地接过了自己心爱的娃娃,飞快地躲回了一个妇人身后。
“别乱跑。”
那抱着婴儿的妇人把女儿往身边拉了拉,看向陈松意,对她疲惫而感激地笑了笑。
这里仍是客栈,今天是城门封闭的第二天,岛上的竹屋还没收拾好,不过因为下雨,温度骤然变化,所以这些前来看病的人当中,有些病情加重了。
像这个面容憔悴,神情中透着疲惫的妇人抱着的小儿,就一直高烧不退。
因为这样,游天直接出诊了。
他直接来客栈坐诊,上午在一处,下午在一处,晚上又在另一处。
要来找他看病的人,只要就近过来就行。
早在他到来之前,翁明川就已经收购了很多药材,而钱明宗来的时候又赞助了一批。
游天看诊的速度很快,漕帮药材的供应又充足,这些病人的病情很快稳定下来。
这个独自带孩子来求医的妇人很快也能排到了。
陈松意确认了这一点,才从她面前离开。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两天三夜,通过那日从江上离去又折返的富商,陈松意也知道那段水路如自己卦象中显示的一样,已经堵了。
江岸的决堤与山体的崩塌不过前后,现在在运河中下游应当已经洪水泛滥,叫江南一系的官员焦头烂额,便是总督府也不能调动所有的力量来攻打漕帮。
那接下来的不过就是守城而已。
漕帮给城墙加固的进度已经过半,打造好的神牌也已经挂出。
木牌上的字写得极大,哪怕在雨中也能清楚看到。
而守城这件事,陈松意已经做了许多年,她心中没有半点紧张。
虽然现在她身边没有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队伍,也没有足够的弓箭跟武器,却有军师裴植跟小师叔在。
——要守到大雨停下,转机到来的那一天,必然不是问题。
城中大家的情绪也都很稳定。
当游神医开始出诊之后,最后一点不安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因为游天忙着出诊,所以给钱明宗传授武功心法这件事是陈松意做的。
聚气这件事对小胖子来说没有什么困难,他就像第二世的陈松意一样,就算放着不管,他也能练成。
小胖子练功很用心,得到《八门真气》的心法之后,他也不缠着兄长了。
早晨早早起来练武,午后就跟着李大夫辨认人体的经脉跟穴位,到晚上则开始凝神聚气,尝试完成真气运转一周天。
现在除了大哥以外,钱明宗最亲近的人就是师姐。
他对陈松意神神秘秘地说了自己的打算:“我要好好练功,等小师叔空下来问我进度,就让他大吃一惊!”
陈松意肯定了他的志向远大,然后打击了他这个想法:“这样想让小师叔吃惊,大概不能。”
以她对钱明宗资质的认知,从聚气到走完手部经脉一周天,大概需要十天以上。
可是她问过小师叔,当初他冲击第一重用了多久。
答案是三天。
“除非你能在三天内完成,否则别想让小师叔大吃一惊。”
听到这话,小胖子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练习的时候却加倍认真起来。
这回他不想着震惊游天了,他怕入不了小师叔的眼,还没见到师父就被他逐出师门。
小少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叫潘老爷子跟翁明川都十分欣慰。
对他拜入游神医的师门这件事,两人十分赞成,如果不是现在时局紧张,必定要在漕帮举办一场宴席庆祝才行。
宴席庆祝自然是顾不上,但陈松意用漕帮的食材给小师叔好好做一顿饭还是可以的。
游天现在基本上一出船坞,不到晚上就没有办法回来,所以她今日也是直接跟到客栈来,借用了他们的厨房。
两人离家已久,小师叔很久没有吃到她娘亲的拿手好菜了。
陈松意决定给他好好做几样。
先前在后厨,她已经让人帮忙备料,自己出来看一看情况,结果这一出来就捡了许多东西。
在那只娃娃之前,她脚下踢到了三回东西,从簪子到银子都有。
——大概是这里的人多,所以掉东西的也多。
簪子什么的她都交给了跑堂的小二,让他寻回失主,只有那个布娃娃是失主自己找过来了,直接还回了小姑娘手里。
她回到后厨,比起客栈大堂来,后厨又是另一番的热闹。
窗外雨打芭蕉,发出密集的声响,因为今日要给游神医做饭,而且还是神医的师侄来做,厨子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游神医的医术如此了得,他的师侄应该也是什么神厨吧?
不说其他,只说从这位姑娘手上学到一两样游神医爱吃的菜,以后不就跟运来客栈一样,可以做他们自己的招牌了?
一见她回来,客栈后厨的厨子就都搓着手,满面笑容地凑上前来。
“意姑娘,鸡肉都剁好了。”
“辛苦了。”
陈松意穿上围裙,来到灶台前,接手了后面的工作。
后厨的厨子们都忍不住围了过来。
陈松意没有要他们避开。
她今日要做的几样菜,第一道是鸡肉丸子。
剁碎的鸡肉加上老豆腐拌匀,再加料酒、胡椒等调味,摔打后用勺子挖成球,在沸水中煮熟后捞起,放入锅中,倒上独门酱汁煮至沸腾,大火收汁出锅。
第二道是松鼠桂鱼。
现捞现杀的鳜鱼去头去骨,鱼肉片到只有尾部相连,然后改花刀,沾上调好的面糊下锅炸,炸得金黄有形,再装盘淋上酸甜的酱汁。
第三样是卤味,这个比前两个麻烦,一大早她就用猪皮、鸡架跟猪骨熬煮高汤,用来调制卤汁。
做好之后,再把处理好的几个猪蹄髈焯水,放进用高汤、酱油、糖浆跟香料制成的卤汁里,在漕帮足足卤制了一上午。
鸡肉丸子跟松鼠桂鱼出锅的时候,那一锅卤味正好从船坞抬过来。
挡不住的浓郁香气将路人都吸引了过来。
本就时近正午,而且又一直下雨,所有人都饿得比平时快。
看着这一大锅被抬进后厨,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眼睛都要掉进锅的缝隙里:
“那是什么?那里面卤的是什么?”
“是你们客栈的新菜吗?多少钱,给老爷我上一、不对,上两份!”
小二只认出那两个抬着锅过来的是漕帮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自家的新菜,于是连忙让大家稍安勿躁,自己进去问问。
一进厨房,他正好撞上大火煮沸,小火炖煮之后浸泡,卤制了三个时辰的蹄髈出锅。
软糯的蹄髈呈现出完美的色泽,香气霸道得把小二的魂一下就勾走了。
大堂里来看诊的客人焦急地等待着,等小二回来,告知他们这是游神医的师侄给他做的午饭,不对外出售,被勾起馋虫的人都觉得无比扼腕。
他们当然没有本事从神医的口中夺食,也不应该这么做。
可是蹄髈那么香,让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们于是对小二道:“那你们这里有什么菜也这么香的?看着给上吧。”
有了一个带头的,就有第二个,手里有钱的人纷纷叫起了餐。
后厨本来在看陈松意给蹄髈去骨,围着她想要多问两句的厨子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忙碌起来。
临时开辟的房间里,游天在给人看诊。
他吸了吸鼻子,同样闻到了那股夺人心魂的香味:“什么东西这么香?”
于是等送走今天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他立刻起了身,想到这家客栈的后厨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先在这里解决一顿。
结果才出来,便看到陈松意过来了:“小师叔。”
早上出门的时候,游天并没有见着她,本以为是在跟死狐狸商量守城的事情,要么就是在教钱明宗练武,没想到她会在这儿。
游天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还穿着围裙。
他才问了一声,穿着围裙的少女却立刻拉着他走:“去二楼。”
游天下意识跟着走,越往二楼去,就越闻到那股浓郁的香气,令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等来到那张桌前,看到摆了一桌的饭菜,游天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串在一起的鸡肉丸子堆得像小山,上面浇着香喷喷的酱汁,还装点着芝麻。
两盘炸得极为漂亮的松鼠鳜鱼,头翘尾翘,鱼肉间还撒着松子。
而其中最最诱人的还是那三碗猪脚饭,每一只碗里都有着一个完整的蹄髈!
米饭上卧着切开的卤蛋跟碧绿的白灼菜心,淋上去的酱汁渗透进了每一粒米饭里。
游天的目光从一样移到另一样上,忍不住问:“给我做的?是旁人都有,还是专门给我做的?”
陈松意答道:“专门给你做的。”
其他人并不像小师叔这样对食物有着执念,也并不缺这一口。
听到这话,游天只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被击中了——
这是专门给他做的,全都归他!
被按着在桌前坐下,又引着洗了手,手里被塞进了一双筷子,在周围投来的艳羡目光中听陈松意说“我忙了一早上,都是我娘的菜谱,小师叔快吃”,游天真心觉得自己没有白疼她,没有白为她操心。

后厨还做了冰镇酸梅汤,陈松意下楼去盛。
她一走,游天就拿着筷子,高兴地想着该从哪里下筷才好。
就在这时,他听见从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敏锐地抬头看去。
只见裴植带着他的护卫,闻着味道追来了二楼。
一看到自己,还有这一桌的饭菜,这死狐狸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游天:“……”
裴植刚从城墙上回来,正饿着,路过这里就被香气所吸引。
在游天戒备的目光中,他来到了桌前优雅地入座,伸手拿了双筷子:“不介意添一双筷子吧?”
游天对他横眉怒目:“介意!”
他劈手夺了裴植手里的筷子,还没刺他两句,楼梯上又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
这一次探出头的是钱明宗。
小胖子像小狗一样吸着鼻子,到处搜寻自己的目标。
一看到游天,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师叔!你在这里吃什么好吃的?!”
说着也朝这张桌跑了过来。
翁明川在他身后,这才登上了二楼。
见到游天跟裴植,他微微一愣,朝他们行了一礼:“先生,游神医。”
说话间,钱明宗已经坐到桌前了。
众人听他嚷嚷道:“这家客栈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厨子?我都来过好几次了,从没见过这么好吃的菜!”
游天护着盘子,像是在护崽,对着这些想来抢自己食物的人咬牙道:“因为这是你师姐给我做的,跟这家客栈没关系!”
“师姐?”
到底是跟他们同行了一路,裴植看到这桌格外好吃的美食时,就猜到这是陈松意的手笔。
但钱明宗还是第一次知道师姐还会做菜。
他不由得想道:“师姐她难道除了那三门,还在山门里学了厨,成了神厨吗?”
小胖子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鸡肉丸子上,又看了看游天,试探地问道:“那小师叔,我能不能吃一串?就一串!”
为了表示自己绝不吃多,他还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游天拒绝了。
卖萌也没用,他谁也不想给。
裴植坐在他面前都乐了,嘘道:“游神医,你不给我也就算了,怎么小孩子你都不给?”
游天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呐喊道:“我也不大啊!”
就在翁明川想开口让弟弟不要任性的时候,陈松意回来了。
她手上端着一壶冰镇酸梅汤,看着自己离开一会儿就多了这么多人的桌子。
见小师叔护着桌上碗碟的姿势,陈松意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捧着酸梅汤过来打了圆场,对馋得不行的小胖子说:“入了师门,有一件事你要记得——不能抢小师叔的食物。”
“噢……”小胖子挠了挠头,虽然很馋,但还是放弃了索要,“对不起小师叔,不好意思师姐。”
“嗯,没事。”
游天坐回了位置上,然后瞥了裴植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小孩子都道歉了,你这个大人怎么还好意思坐在这里的?
裴植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陈松意:“我们这好歹也在城墙上忙了半天,有什么边角料能让我们对付一顿的?总不能让我跟明川他们光在这里看着吧。”
游天低下头去大快朵颐,闻言“哼”了一声。
陈松意原本算着小师叔的饭量,准备了四个蹄膀,三个在这里,还有一个在锅里,是想要晚上切了给他配面的,此刻说道:“锅里还有些肉,我去配了饭盛上来吧。”
她说完就准备往后厨去,旁边却有客人试探着举起了手:“那个,姑娘……卤汁还有吗?能不能分我们点,浇在饭上?”
最终,那一锅卤汁被抬了出来,配上了勺子。
在这里用餐的客人只要是想,都可以舀一勺配上白饭吃。
里面多卤的几十颗蛋,也被分给了那些没有钱在这里吃饭的病人。
客栈掌柜还免费给他们提供了白饭。
至于新端上二楼的饭,游天看了一眼,里面的蹄膀都是切开的,每个人只能分到一两块,跟自己独占三只完全不一样,也不计较了。
总算尝到了香气的源头,所有人都很满意。
吃饱喝足之后,其他人都起身准备回船坞,游天也打算去楼上站一站,吹吹风,消消食。
他上了客栈的三楼,在视野最好的房间看着外面浑浊的江流,然后又调转目光,在密集的雨幕中,将整个漕帮所在尽收眼底。
无论是被封死的城门也好,还是被加固的城墙,又或者封锁的水面,随处可见有漕帮弟子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谨慎地巡视。
他不知在想什么,蓬乱的头发下神情有些凝重,可是下一刻,这凝重就被一声饱嗝给破坏了。
“嗝——”
游天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从下山以来,他还没有吃到这样打嗝的时候。
“小师叔。”陈松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递过来一杯茶,“茶。”
“乖。”
游天伸手接过,老气横秋地夸了一声“乖”。
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带着雨,将一切都吹得一片混乱。
他后退了一步,离开了雨水攻击的范围,这才低头喝茶。
热热的茶水喝下去,解腻暖胃。
感到身旁的人安静得出奇,游天抬眼看向她,放下了茶杯,了然地道:“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
特意给他做饭,肯定是有什么想求他。
陈松意想了想,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切入点:“那种火药弹小师叔还有多少?它的原料好找吗?真的不能给裴军师带去边关给厉王殿下吗?”
她没有再问游天从山上下来究竟是为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他已经有那样强悍的武力了,还要把这种杀器带在身上。
她之前试图起卦算过,可这次跟以往不一样,无论如何都算不出结果。
就好像天机被蒙蔽了,游天的目的不在她可以推演的范围内。
游天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死狐狸给你洗脑了”,这才严肃了神情,向着少女认真地道:“剩得不多了,还可以做,但真的不能给他们。”
陈松意问:“为什么不可以?”
游天张了张嘴,看上去很想编个理由出来糊弄她,但是最终又放弃了。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像是再思索着该怎么告诉她。
陈松意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开,在这个房间里转了起来。
有些东西可以被传下山,但有些东西却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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