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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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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蜀?”
听到这两个字,陈松意的心又猛地跳了一下,听小胖子在旁说:“师姐你不知道,三爷爷的掌上明珠,我那小师姑,正是嫁去了蜀地的一个寨子,叫——”
陈松意不由自主地接道:“风雷寨。”
风雷激荡,气势愈强,相助互长,交相助益。
这是六十四卦里第四十二卦“风雷益”的卦象,也是寨名的来由。
“咦,师姐知道啊?”钱明宗没有丝毫怀疑,搓着手兴奋地道,“小师姑年初刚生了个弟弟,三爷爷这是要去看小外孙呢!”
闻言,陈松意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深深看着面前的老人,看着第二世的自己曾无缘得见的外公,最终,所有如风雷激荡的情感化为了一句祝愿:“那就祝老帮主父女早日团聚,一路顺风。”
城外山林,游天飞驰的身影落下。
林中一片安静,不见鸟雀。
身穿道袍的少年警惕地仰头,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在包围住自己的高大林木之间嘴角抽动了一下,接着猛地提气,喊道:“喂啊!放我出去啊!”
——他不是都已经主动来自投罗网了吗?为什么还要用阵法困住他!
林中浮现出淡淡迷雾,空气似漩涡扭曲了一下,从其中走出了三道身影。
后面两个女子同游天一样,梳着高髻,穿着道袍,却是两个坤道。
为首的则是个未见眉目的男子,单看身影便已经能让人补全出一番肌若冰雪,餐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的风采。
游天一见他就想起被困在天之极,三日才吃一餐的日子,胃不由自主地难受起来,听他开口,声若凤鸣:“毕竟在天阁,小师叔已经没有信誉了。”

“江南初晴,公起居如何?”
“今春原定赴任旧都,计经数州,拜会庆余、伯常等,然未能成行,甚憾之。
“州府一案,公虽结庐南水之畔,隐居山林之间,亦当听闻……”
田间地头,一名做着老农打扮的老者半卷裤脚,拄着锄头。
他看着手上这封从江南寄来的信,笑骂一声:“乃公当然听见了!”
高皇帝时期,他在朝中为内阁大学士,骂起人来也是这样毫不掩饰。
后来,他为景帝所不喜,为政敌所不容,索性辞官挂印回了老家,在山下建了个草堂,收了些学生,每天教教学生,种种地。
这位曾经骂得几大内侍狗血淋头的大学士,教人的功夫跟他骂人的功夫一样厉害。
远近的学子都来求学。
尽管在他门下学习,时常会遭到他的痛骂,但想想老师对着朝中大员,乃至当今圣上都这么骂,学生们就觉得被他骂几句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江南的事一传来,当晚李观其就让老妻去切了两斤猪头肉,高兴地喝了两盅酒。
此刻再接到付鼎臣寄来的书信,李观其虽然嘴上骂他瞎显摆,但心中却领悟到了他寄这封信的意思。
南越之地,毒虫横行。
信使穿过瘴气,九死一生,才把信送到这个置身海岛,穿着同当地渔民一样的衣服,坐在礁石上垂钓的男子手中。
海风中,这个年纪比付鼎臣稍小,却显得更淡泊几分、洒脱几分的昔日礼部侍郎展开书信,一目十行地看着,面上露出笑容。
南越离江南远,可是往来商贾总会带来一些消息。
他几年前游历到这里,隐居在了这里,也听到了近来的消息。
师兄重新得到了天子的重用,作为钦差,彻查江南之事。
因他之故,被赶到旧都去“荣养”的那几位也重新被启用。
叶乘风拿着书信,指尖被不断拂动的信纸摩挲。
一旁侍立的年轻人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纸。
年轻人姓杨名佐,长相中有着明显的南越之民的特征。
他跟随自己的老师学习了几年,熟知老师的性情。
虽然离开朝堂之后,一路南下探友,最终定居于此的老师平日也十分洒脱,仿佛什么都不叫他放在心上,但笑容却从没有今日这样畅快。
“弼之。”
“弟子在。”
忽然听见老师叫自己,杨佐连忙拱手应道。
他说话的音调还没有完全脱离南越,不过却已经很接近官话了。
叶乘风看向他,扬了扬手中的书信,道:“今年秋闱,你下场吧。”
杨佐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弟子火候还不够,还想再追随老师左右,多学习两年再去——”
南越之地,本身开化就迟于其他地域,文化的发展更慢,底蕴更浅。
像他出身的这座海岛,离州城极远,更是几朝以来从未出过进士。
老师游历至此,在此地隐居,开设学堂,收了他们做弟子,教授他们经义,已经给他们打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窗,给了他们机会去畅游无垠的学海。
跟随老师学习了几年,杨佐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跟过往不能同日而语。
可是要下场去考乡试,甚至考会试,杨佐觉得自己还远远不行。
“呵,沧海何曾断龙门?”叶乘风笑了起来,向着自己谦虚的弟子道,“你师弟他们几个不够火候,你却是可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杨佐,让他自己看。
杨佐诚惶诚恐地接过,见老师又手持钓竿,转向了大海。
“而且你师伯如今正得重用,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被贬下去……赶紧去,不然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这些四散天涯海角的知交会收到这封信,契机正是景帝启用了他们在旧都的几个同僚。
这无疑是一个信号,一个他们应当归来的信号。
他们这些人,曾经同朝为官,心中有着同样的理想,只不过一部分人留了下来,而另一部分人因为时局跟一些排挤,选择了辞官退隐。
但付鼎臣相信,自己这些四散天涯海角的朋友,心中燃烧的火都还没有熄灭。
现在就是机会了。
他已经在黑暗中前行,独自举起了一根火炬,找到了黑暗已久的前路。
大道不独行,需要有更多的人加入。
所以他在江南,向着自己昔日的同门同僚、亲师故友寄去了一封封信。
希望他们能够再聚首,再一起为社稷、为朝堂、为百姓谋事。
除了李观其、叶乘风,收到这信的还有许多人。
田间地头,南海之滨,临江楼台,深山庙宇,一个个或苍老,或壮年,或嬉笑,或怒骂的身影,手中都拿着同样的信。
看着那穿透纸背的熟悉字迹,他们心中未曾凉的热血再次回温。
他们耳边仿佛都听见了寄出信的那人的声音:“请回来吧。”
而如果他们暂时不想回来的话,付鼎臣也不强求。
他还提出了一个建议,让他们的学生先回来看一看。
经此一役,江南从上到下会多出很多空缺,急需俊才来填补。
付鼎臣知道这些年他们在朝堂之外,不会只是闲着,自己还不想回来,不如就派弟子们回来。
今年秋闱是一个好机会。
只要他们中榜,就会比自己的师长更快得到一展所长的机会。
江南,州府公馆。
付鼎臣寄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封信。
他放下笔,负手立在窗前。
此刻,他的故友们定然已经收到了信,在与他看着同一片天日。
他微微一笑,仿佛又见到了往日众人在一起的画面,轻捋颌下短须,向着天空轻声道:“我期待着,与诸位再聚首的日子。”
西北,边关雄城。
这是大齐边关,再往外去,就进入荒漠。
这里的夏季也同其他地方一样,炎热得很,因为缺少植被,缺少水,所以风更加热,更加干燥。
在城墙上站一天,回来的时候能从盔甲里抖出半斤沙。
到了夜晚,这里的温度又降得比别处都快。
尤其是在荒漠里,孤烟落日之景一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寒意。
在起风的日子,更是连糊得厚厚的窗户纸都挡不住钻进来的风沙。
这里一年到头都下不了几场雨,不过前些日子守城的军士倒是记得,夜里天上响了一阵闷雷。
当时他们还以为能下雨,结果却没有。
城中,东西、南北纵横的两条大街将整座雄城一分为四。
军民住宅、各大衙署各据一侧,在汇集了几万户军民的大城里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南北两面城墙上,守卫的军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睛牢牢地盯着下方。
南面的守卫注意的是入城的人,裴军师离开边关已经有月余时间了,他随时会回来。
北边的守卫注意的,则是从荒漠里的动静。
就在军师被勒令回家休养,离开边关没多久,荒漠中的斥候小队就带回来了野马群迁徙的动静。
据斥候小队长的汇报,他们还在那群野马当中看到了马王。
那匹马王遍体通黑,神骏无比,比马群里的其他马都要高出一截。
如果不是这支斥候小队没有半点把握收服马王,也不想惊动马群,他们早就下手把这群马绑回来了。
大齐缺马,难以武装骑兵,在西北的荒漠跟草原上,也就屡屡无法把那群蛮夷彻底打灭。
这已经是两任戍边大将的心病了。
如果他们有好马,那上一次交手,厉王殿下留下的就不仅是他们大单于的命,他的次子——如今的乌斜单于也逃脱不了。
厉王殿下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当听到野马群出没的消息,他立刻点了一队骑兵,带上十几日的干粮就一头冲进了荒漠。
野马群发现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
以厉王跟这支精锐骑兵的速度,从抓住到回来,十天也顶顶够了。
可是现在都一个多月了,荒漠中还没有见到他归来的身影。
“大单于刚死,乌斜单于继位,正跟各王族齐聚龙城,还打算为死去的大单于修筑陵墓,只怕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战的打算。”
大将军府里,两个身影站在边防地图前。
他们一个是厉王麾下大将李俭,另一个是厉王帐中排名第二的谋士符栩,当厉王跟裴植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是最高决策者。
两人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一个身穿武士袍,宽鼻阔口,身材高大。
另一个身穿青色文士袍,身材颀长,文质彬彬。
一文一武,气质截然不同。
殿下离开这么久不回来,两人不光担心他会在路上遇到什么埋伏,也担心一旦裴军师回来,发现他就这么带着一百人出去会震怒。
而军师一怒……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符栩想着龙城里刚刚下葬的那位大单于,道:“这位草原霸主统一了王庭,带着他的骑兵跟元老将军打了一辈子,这些年又跟殿下交手过多少次,只想从大齐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元老将军在时,顶多只能说他没有得逞,还是因为后来殿下来了,他才尝到了刻骨的失败。
可即便是这样,在他死亡之前,都还是聚集了大军,驱使着草原上众多部族,越过荒漠来跟大齐死战。
“他那几个儿子里,长子性情最像他,三子、四子也是如此。”
如果是这三人继任,那符栩还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可偏偏他选择的继任者,跟他最为不同。
这不同,便十分叫人在意。
在蛮夷的王庭中,子杀父,手足相残是常见的事,这位刚刚死去的大单于也是在杀了自己的父兄之后,才登上了这个位置。
可是,他的次子却与他不同。
他并没有贯彻这一传统,在父亲重伤垂死,冷酷地要他杀死自己的时候,他拒绝了。
同样的,他也没有杀死自己的兄弟。
而是在父亲咽气后将他们邀到帐中,告知他们这个单于他可以不做,不管兄弟中谁想上去,他都愿意辅佐。
他的这两个弟弟在打仗方面虽然勇猛,可是在治理王庭跟如何面对大齐这个既令他们垂涎,又拥有着像厉王这样令人忌惮的守卫者的强邻上,他们却没有办法。
见二哥作为父亲选中的继任者,竟然没有遵从旧俗杀死他们,还如此推心置腹,原本桀骜的两人也终于认清现实——
草原上唯有他们的二哥能做真正的雄主。
于是,两人顺从地表示愿意认他为新任单于,尽心辅佐他。
将这场兄弟阋墙化于无形,兵不血刃地收归了两个强大部族的心之后,这位新任单于拉着他们坐下,告知了他们,等他们联合起来接管了王庭以后,他要做什么。
首先,他不会再向大齐宣战。
因为在敌人强盛的时候向它宣战,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取而代之的是,他准备向大齐求和。
以成为他们的附属国为条件,换来休养生息的时间。
他们的父亲统一了草原,使得王庭空前强盛。
在他手中,他会让王庭开始学习大齐的官制。
他会召集大齐的能工巧匠,学习像铸造大齐边军武器、马具一样的技术,化为他们的武装。
同时,他还会任用齐人来做官。
他始终相信,最清楚怎么对付大齐的,还是齐人。
“以恭顺的姿态麻痹大齐,以俯首称臣换来朝堂对边关雄师的制衡……”
符栩想起自己跟裴植的夜话,想起他对这位新任单于的评价,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令人忌惮的对手。
李俭听他叹息了一声,“他很清楚,在大齐内部,不是所有人都像殿下一样想跟他们彻底开战,将他们完全征服,把这片在大齐看来贫瘠的土地也并入大齐的疆土。”
比如他们的陛下,他更愿意看到的是草原王庭成为大齐的附属,对他俯首称臣。
只要乌斜单于把姿态摆得够低,就能让大齐内部主和的声音变得更强。
李俭也皱起了眉:“朝堂内部的声音不一样,就算殿下再天纵英才,再雄图大略,也不能做到心无旁骛地开战……”
让大齐的朝堂拖他的后腿,真是绝妙的办法。
在战场上难以战胜的王者,竟然能被这样桎梏,这位新任单于在派出求和的使团时,都为边关雄城里的这位对手感到不值。
可以说,除非厉王成为大齐的皇帝,否则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齐的皇帝可没有什么兄终弟及的意思,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
牵制了那位年轻的战神,剩下的就是要改变王庭过往的模式,改变草原部族的思维。
这或许需要几年、十几年,但乌斜单于丝毫不着急。
他们兄弟还年轻,便是再过去二十年,他们也还在壮年,正是草原上雄狼最凶猛的时候。
可是厉王却不一定还能留在边关这么多年,他的兄长不会让他一直掌控兵权。
在保留草原铁骑作战优势的同时,他们会不断吸收大齐更先进的东西,在蛰伏的时候积蓄力量。
等时机一到,就一举攻破边关,攻破厉王打造的雄城。
到时候,他们的铁蹄踏上大齐的土地,他们的战马会驱逐齐人。
等把齐人赶到贫瘠的南边,他们在大齐的领土上,建立起一个更兴盛的王朝。
“……此人与他的父亲不同,更加善谋,更加懂得蛰伏,如若不除,一定会是边关的心腹大患。”符栩道。
李俭也道:“他派出的使臣带着上供的礼物还有愿意成为我们大齐附属的求和书,已经送往京中,朝中对我们的支持,只怕很快就不再像从前。”
话音落下,两人都神色凝重。
此刻,李俭忍不住道:“军师在离开前,特意叮嘱过我等不能让殿下出去……就是怕殿下为了先机,再破龙城,再杀死一个大单于吧。”
符栩没有说话。
毕竟乌斜单于继位,草原王族都聚集在龙城,绝对防备不到他们殿下会在夏季出击。
他再次看向边防地图,目光落在龙城的位置上。
李俭与他看着同一个位置,心下一抖:“殿下就带着一百多人……不会直接冲到龙城去吧?”
“应当不会。”青衣文士的目光落在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曾经的单于长子,如今的右贤王的地盘。
草原上的部族,总是逐牧草而居,每个部族之间也会有争斗。
只不过王庭统一后,大单于明令禁止私下斗争,两个部族相遇时,才不像过去那样生死相搏。
作为最类父的长子,右贤王没有争过自己的弟弟。
现在乌斜单于在龙城继位,给三个兄弟都封了王,把两个弟弟都争取了过来,唯独没能说服他的兄长。
这位新任右贤王勇猛无双,极度好战,在父亲死后最想做的就是报仇。
在兵败回去之后,他没有留在龙城,而是带着自己的人径自回到了封地。
此刻,虽然他手下还有将近两万军队,殿下只带了一百多人。
可是……符栩默然地想道,这种战力差距放在他们殿下眼中,大概不算什么。
前面说过,大齐的战马短缺。
在漠北跟蛮夷作战,是否拥有机动性强的骑兵,是决胜的关键。
他们殿下的封地在古厉国,矿藏丰富。
在受命前来掌兵戍边之前,他就已经凭借着封地内丰富的矿藏,开发改进了冶炼之术。
符栩没有去过厉王的封地,也没有见过他们殿下传闻中那“外出狩猎饮水都能发现金矿,放马出去吃草都能找到铁矿”的本事。
他只知道寻常人炼铁,炉子不过半人高,一人就能合抱。
而在他们殿下的封地,炼铁的炉基已经南北长十二尺(4米),东西宽八尺,高更是一眼望不到顶。
呈椭圆型的炉缸日夜燃烧,里面的火焰比太阳还要明亮,便是真金扔进去,也要转瞬化为液体。
矿石不断地送进去,铁块不断地送出来。
旁人需要煅烧几日几夜才能得到的铁,殿下的炉子只要半日就能成。
而且,同样的炉子里出来的铁块,还能拥有不同的属性。
这些铁块做出来的兵器,有可以随意弯曲却不断裂的,有刚硬无比能将寻常铁块一下劈开的。
那种传说中才能得见的神兵利器,在他们殿下到来之后,却成为了能用来武装一支队伍的东西。
草原上的蛮夷跟他们交战,一交手就被毁去了兵器,立刻蒙了。
他们的神箭手准头再好,射得再准,射出的箭却连他们身上的轻甲都射不穿。
在刚刚得到殿下带来的盔甲时,符栩也想过,这样轻薄的盔甲,装备上确实能轻松许多。
可是失去了重量,也就失去了防御能力,这样薄的甲片真的能够挡住草原骑兵的刀剑吗?
事实是,这种由混合了其他矿石炼出的铁打造出的盔甲,有着极高的防护力。
它的性能更出众,给了骑兵更大的机动性,一下提升了他们的战斗力。
从骑兵到战马,厉王殿下把边关的这支骑兵武装到了牙齿。
长期的作战奔跑容易磨损马蹄,他就打造了马蹄形状的铁片,扣在战马的脚掌上。
在马上既要作战,又要平衡身体,他就改造出了高桥马鞍,又在两侧加上了金属打造的脚蹬。
这件马具不光上马的时候可以辅助登马,在马上作战,也可以稳定身形,完全释放双手。
而厉王的封地里最不缺的就是铁,打造出来的双边马蹬可以武装全军。
除了这些,在他手里,还有层出不穷的改良长兵、连弩……
这让符栩实在忍不住怀疑,他们这位殿下,是不是天生就为了战斗跟征服而生。
若非如此,他怎么能找到这么多的矿藏,制造改良出这么多的兵器、护具跟马具?
这一切再加上他绝顶的作战能力跟近乎直觉的军事天赋,才能一来到边关,就将对面的蛮夷杀得闻风丧胆。
这次他带出去的那一百多人,都是骑兵中的精锐。
队伍中的每人都有着两匹马换乘,从武器到盔甲再到耐力跟战力,都是最顶尖的。
从这里去新任右贤王的封地,差不多也是一个月时间。
如果李俭看得到草原上的景象,就会知道符栩的担忧是很合理的——
他们殿下确实是追着那群野马,一路杀过去了。

地上,一个瘦小的孩童提着木桶,吃力地抬头。
只见两只鹰的影子被高悬的太阳投射在地上,时而分离,时而靠近。
孩童不过四五岁,碧绿的眼瞳看着雄鹰飞去的影子,眼中流露出对自由的渴望。
很快,他就又重新低下头,提着对他来说过于沉重的木桶,向着前方有人影活动的聚集地走去。
草原并不全是丰茂的,尤其是在夏季。
起伏的原野上很多地方都只有斑驳的绿意,底下露出土地的颜色。
在草原王庭统一之后,草原上的许多部族都失去了自己的首领跟独立的领地。
大单于将他们完全打散,让几个部落的人混居在一起,接受王庭诸王的统辖。
这个聚集在草原边缘的新生部落里,妇孺占据多数。
他们族中的青壮,大都已经在草原一统的进程中死亡。
这些活下来的人心中仍然残留着对王庭铁蹄的恐惧,因此王庭派出的三百骑兵就轻而易举地就看管住了他们,把他们当成奴隶一样驱使,自己却过着贵族的生活,什么也不用做。
帐篷旁,百长手里拿着鞭子,将鞭梢抵在肩头。
他来回走动着,神色轻蔑地看着这些被王庭打败、收服,然后奴役的人。
——这都是些窝囊废,没用的东西。
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走过,动作缓慢得像七八十岁的老人,百长猛地抽出了手中的鞭子,抽在地上,激起一片泥土跟草屑:“磨蹭什么?!想跟右贤王作对吗!”
被他的鞭子一吓,这些神色有些麻木的人动作明显快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百长脸上露出了扭曲、快意的笑容,抵消了一些被发配到草原边缘来的怨气。
如果继任大单于之位的是他们主上,那现在他们所在的就是草原上牧草最肥美、水源最多的区域,而不是在这里。
这个右贤王之位,不光是右贤王本人接受得不情不愿,他麾下的战士也同样不情愿。
想着王庭中央跟这外围的差别,生得凶神恶煞的百长气不打一处来。
他目光向四处寻找出气的目标,在看到那个提着木桶的瘦小孩童朝这边过来的时候,他眼中翻涌起恶意,一鞭就朝他抽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
鞭子抽来的瞬间响起了破风声。
在太阳下提着半桶水走得精疲力尽的小男孩眼中映出朝自己打来的鞭子,可是身体却做不出半点反应。
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紧缩。
就在那一鞭要抽到他脸上的时候,一个比他更大的少年从旁边扑了过来,把他扑倒在地上。
小男孩手里的木桶瞬间松脱出去,倒在地上。
里面装着的水倒了出来,很快就渗进了草地里。
啪的一声,那一鞭狠狠地落在了少年瘦弱的肩上,瞬间皮开肉绽。
少年支撑起自己,咬牙忍住了一声闷哼,确认地看向被护在身下的弟弟。
“找死!”那负责看管这个部落的百长见他居然敢冒出来护住这个小崽子,满腔怒火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鞭接一鞭地朝着少年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少年立刻蜷缩了起来,试图缩小被鞭子抽打的面积,身体还依然牢牢地护着弟弟。
被吓呆的小男孩看着罩在自己身上保护自己的哥哥,忍不住叫了一声:“哥哥……”
“没事……”
少年咬着牙,承受着背上如雨点一般落下来的鞭子,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却以坚韧的意志扛住了所有被鞭打的痛苦。
周围,那些失去了自己的部族、已经被奴役得麻木的人看着这一幕,灰暗的眼睛里再次生出了一点稀薄的光芒。
那是愤怒。
然而,就在他们当中有青壮想上前去阻止时,在聚集地里巡视的王庭骑士就过来拦下了他们:“你们想做什么?!滚回去!”
“百长大人是在教训不听话的东西,不想挨打就回去做你们的事!”
站出来的几个青壮握紧了拳头,与这些王庭骑士不同的面孔上难以遏制地流露出怒意。
鞭子挥舞,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是那样的响。
少年就算再能忍,也在几十鞭后从嘴角泄露了痛苦的声音。
与弟弟相似的碧眼已经藏在了他紧闭的眼皮之后,他对弟弟说着“别怕”,抱着颤抖的弟弟,将他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护在自己怀抱中。
听着夹在鞭打声中那粗重的呼吸跟狰狞的笑声,少年知道背后这个人已经被激起了凶性。
他并不确定自己今日会不会被打死在这里。
他们的父亲在部落被攻陷的时候已经战死,按照大单于定下的“每帐要提供一名以上的骑兵”准则,他们的长兄也被征召去了军队中,生死不知。
现在母亲病得起不来,年幼的弟弟才会提着桶出来打水。
而他……
“我不能死……”
剧痛中,少年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恨意。
他提醒着自己,如果死了,就没有人能照顾母亲跟弟弟了。
背上又是重重一鞭,少年痛得痉挛起来。
然而,他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从这样无穷无尽的鞭打中活下来。
被他护在身下的幼童不敢哭出声。
就在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快要在剧痛中消散,就要归于长生天的时候,地面忽然传来了震颤。
马蹄声。
是马蹄声。
身后那持续不断的鞭打也消失了,少年睁开了像碧绿的湖泊一样的眼睛。
他的瞳孔失神,脸贴在地上,抱着弟弟,看向朝着这里奔腾而来的野马群。
为首那匹遍体通黑、高大神俊的马,就像划破草原的一笔浓墨。
它的马鬃飘逸,四蹄有力,跑得快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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