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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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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充满恨意地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龙城里的人看笑话!来人——”
他猛地拔高了声音,向着帐外喊道,“为我披甲!召集全军,本王这就去杀了他!”
“是!”
败逃回来的将领听见他的话,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躺在担架上闭上了眼睛。
算了,起码主上听进去了一半,能亡羊补牢,不让齐人的队伍继续壮大下去。
厉王……大齐的战神,主上一直想要和他交手,认为能把他斩于马下。
可是想起与他交手时感受到的压力,将领心中却产生了怀疑——对上他,主上真的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吗?
草原,黑夜。
这里已经是西侧草原的腹地。
这个刚刚被打下来的部落规模极大,本身就有着上千的骑兵驻守,再加上从王帐中派来的军队,加在一起已经有两三千之数了,数量是他们的两倍。
跟气氛压抑的王帐不同,这里的夜晚热闹至极。
刚经历了一场鏖战,这支大部分由草原部族组成的军队开始了休整庆功。
聚集地之外堆满了王庭人的尸体,而帐篷之间,所有人都在大声歌唱。
他们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仿佛是在举行祭典一般。
大巫的弟子手臂受了伤,刚刚包扎好。
他的名字叫做明,此刻坐在远离火光之处,看着这些欢欣鼓舞的人们。
看了片刻之后,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在人群包围当中的年轻王者。
明明是大齐最尊贵的人之一,可是在打仗的时候,这位厉王殿下永远是打前锋的,他的队伍从来承受的都是最大的压力。
那些马群已经不再自由地奔跑了,全都被套上了辔头跟马鞍。
为首那匹纯黑色的、皮毛像缎子一样光滑的高大马王成了厉王的坐骑,他们加在一起仿佛是天生的伙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而这支队伍当中除了厉王,最显眼的就属明这个大巫弟子。
他做着大巫传人的打扮,手中拿着大巫的手杖,声音可以传得极远,极其的鼓动人心。
他为厉王收服了很多草原部族遗民的心,也终于引来了王庭骑兵的注意。
白日的时候,他冲进部落之中,受到了一个王庭百长的锁定,就差点被他杀死。
他手臂上的伤就是在从马上滚落的时候被箭射中的。
当时明捂着手臂,幸之又幸地躲开了踩踏,可是一抬头就看到另一个王庭人的刀要朝自己砍来。
生死一线,是一把眼熟的青龙戟将那把刀挡开,把想要杀死他的王庭骑兵当胸穿透。
明惊魂未定地抬头,见到是刚冲锋出去的厉王又折回来救了他。
热闹的声息中,明想起了师父的话。
在跟随厉王离开草原边缘之前,师父要他立下血誓,一定尽心竭力帮助这位年轻的王者,去收服这些部族遗民的心。
当时他不懂师父为什么这样信任一个外族的王,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哪怕厉王没有杀死他们,但明觉得,那只不过是因为在强大的齐人眼中,他们这些部族遗民就像蝼蚁一般罢了。
可是那一刻,他知道了。
这是一个真正用对待自己的附属之民的态度对待他们的王者。
他们跟随他作战,在他眼中就同他的将士一般,他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陷落在险境当中,却置之不理。

这一路上除了明,厉王还救过很多人。
不只是厉王,他麾下的战士也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同袍,愿意交付自己的后背。
此刻,如果只看营地里的气氛,大概会以为他们这一仗打得很轻松。
然而并不是这样。
在聚集地的左侧,堆放的是王庭骑兵的尸体。
在聚集地的右侧安放着的一具具尸体,就是今日在这里战死的遗民青壮。
可是,活下来的人们对死亡并不畏惧。
当初部族被王庭攻破的时候,他们害怕作为战士死去,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死后,亲人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可是现在跟随这位年轻的王者作战,他们很愿意为他战死,因为他们知道,这会换来他对自己部族的庇佑。
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战士死去,他们的灵魂会归于长生天,得到安宁。
而他们的家人会被厉王许诺建成的雄关所保护,为他所庇佑,完全不用害怕。
当心中有了无限的勇气,同伴的鲜血就只会唤起他们的战意,让那些压迫奴役他们已久的王庭骑兵在他们面前都要颤抖,最后完全溃败。
明想:“或许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势’吧。”
厉王跟草原上的王不一样,甚至连那位一统王庭的大单于也不及他。
因为他能看到脚下最卑微的蚂蚁,也能看到空中展翅飞翔的雄鹰。
只要是跟随过他的人都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所落的地方不只是草原。
越过草原,他还在望着更遥远的远方。
祭典般的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
在这一战中杀敌最多的战士,得到了带领他们的王者赐下的刀。
这是他们战绩的证明,这是给他们勇气的标识。
更重要的是,他们得到了与大齐将士同等的对待,这令草原的战士神情激动。
更别提摘下头盔的厉王在将这些神兵一样的刀交到他们手上时,对他们每个人说的都是他们各自部族的语言,这让他们心中更加心潮翻涌。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报这位年轻王者给予他们的平等、知遇之恩,也就是如此了。
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们才开始火化战死的同伴的尸体。
熊熊的火焰燃烧起来,因为夜晚的风跟尸体上所淋的油,焚烧得更快。
上升的热气让天空中的星子都扭曲起来。
明起了身,拿着那原本属于师父的手杖,来到默默为他们送行的部族遗民前方,给他们祝祷,给他们的英魂引路。
各个部族的语言交织在一起,送归着这些魂灵。
在火光中,明明应该一切都扭曲,可是这些死去的战士无论年长或年少,脸上的表情都很安详。
因为他们都是带着厉王殿下给他们的承诺走的。
他们不再是流离失所的遗民,他们会成为大齐的附属之民。
在被王庭人抢走的地方,会再次建起他们的城。
他们听说过,厉王殿下只用三日,就能筑起高大的城墙。
他们死去的时候都知道,等厉王殿下割下了右贤王的头颅,给继任的乌斜单于送完礼,他们就能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回到自己的部族里。
到时候,他们会有国,会生活在城池里,不再被欺辱。
火焰映照着铠甲,萧应离看着他们的身体被烧成灰烬。
很快,这么多人在这个世上来过的证明就只剩下满地焦黑,跟混在一起的骨灰。
等到火光散尽,便有战士走上前来,开始翻起草地。
带着余温的泥土连同草茎很快被从地下翻上来,掩盖住了这些骨灰。
在燃烧过的地面上做好标记,准备结束这一切之后,就回来带他们去与各自的部族团聚,萧应离转过了身。
他的神色很肃穆,眼睛比夜晚的湖水更深沉。
他用上了追随自己的人们或多或少都能听懂的王庭语言,对他们说道:“我们已经打得很深入了,这几场仗打得太漂亮,这位右贤王大概很快就会按耐不住。
“最终决战即将到来,我会带你们赢下这场仗,带着你们活下来,割下他的头颅送去龙城,作为送给新任大单于的贺礼,留下他的躯体,作为献给死去的这些同伴的祭品。”
黑夜的草原上安静了许久,然后响起了一声声激扬的“好!”。
厉王对他们许下的最后一个承诺彻底点燃了他们的血跟勇气,令这支军队再无畏惧。
一夜休憩。
黎明时分,这支经过不断整合、不断锤炼,在短短数日变成现在这个规模的军队继续前进。
在再次击破了一个部落,跟左右两支同样壮大了数倍的军队成功会合之后,他们停下了脚步,再次休整。
在大齐边军进入草原的第十一日,右贤王的大军终于杀到。
身披甲胄的右贤王骑在马上,身形比起旁边的人来要雄壮一倍。
他接过自己的槊,看着对面这支已经膨胀到了近万人的队伍。
他没有在意那些遗民,而是让目光在那些连面孔都被盔甲笼罩的骑兵身上扫过。
他没有在正面战场上遭遇过厉王麾下的这支骑兵,但是却听说过。
只是这些盔甲太过一致,光是凭外表分辨,右贤王无法认出他们谁是自己想要打败的对手。
就在他皱着眉,准备让人出去叫阵的时候,一匹比旁的马都要高出一头的黑色骏马载着它背上的人,分云见月地走了出来。
风从草原上吹过,带着铁与血的气息。
右贤王先是看了一眼这匹高大神骏的黑马,然后看向了马上坐着的人。
他眼睛一眯,向着来人确认道:“厉王?”
手提着一杆青龙戟,在阵前闲庭信步般停下脚步的人遥遥地回应了他:“右贤王。”
右贤王一夹马腹,让自己的马同样走了出来。
他看着这个连面目也不露的对手,脸上浮现出了阴沉之色:
“堂堂大齐的王爷,边关大军统帅,竟在两国议和之际做这种小动作,莫不是连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所以连脸都不敢露?”
厉王身后,所有的将士听到这话都露出了愤然之色。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发怒的时候,背对着他们的厉王殿下却略略抬起了右手,然后大大方方地推高了自己的面甲,将脸露在了对面的人面前。
尽管在草原上奔波打仗,比在荒漠之中更没有余裕整理仪表,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但在对面的王庭人看来,这依旧是一张跟他们想象所去甚远的脸。
——非但不丑陋,而且还充满了让女子见之倾心的俊美特质。
这恰巧是右贤王最不喜欢的相貌。
这会让他想起受到父亲偏爱,从自己手中夺去了大单于之位的二弟。
他冷冷地看着萧应离,嘲道:“原来传闻中的大齐战神就是这样一个长得跟女人似的家伙,难怪要用面甲挡住脸,否则只怕号令不动你手下这些人吧?”
虽然右贤王对这位大齐战神的形容有失偏颇,对方的脸就算长得再好看,那也是纯男性的美丽,跟女子扯不上半点关系,但他身后的军队还是发出了哄然的笑声。
不等对面的军队再愤怒,右贤王就抬起了手中长槊,直指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回应的人,“不知厉王可敢一战?”
厉王的脸跟身形,总是让跟他交手的草原人产生误判,觉得他没那么厉害。
甚至右贤王还觉得,父亲会败在他手上是因为父亲老了。
——至于他二弟乌斜单于,那向来是个没用的东西。
现在自己要是把他斩杀在阵前,那别说是士气,就是立刻撕毁协议反杀回大齐边关去也可以。
而且……
他抬起眼睛,目光阴寒的在那些穿着王庭的盔甲,拿着王庭的武器,骑着王庭的马,却跟王庭人长得不一样的外族青壮身上扫过。
虽然他们经过这几场仗,看上去重新找回了锐气,变得锋利起来。
可一旦厉王被杀,他们就会再度成为一盘散沙。
到时候,想要收服他们不会太难,自己军队的折损也能得到补充。
他这个右贤王,可以说是史上最弱的右贤王,因为没有回龙城,不愿承认他二弟的继任,所以他的军队也没有得到补充,跟他回领地的都是他的私兵。
风吹动地上的草叶。
右贤王越想越觉得手中的长槊迫不及待,想要刺穿萧应离的身躯,痛饮他的鲜血了。
这些念头转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却觉得等得不耐烦了。
他就怕萧应离不迎战,自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赢下这场仗。
然而下一刻,厉王就干脆地答应了:“好!”
说罢,他就单手持缰,脚跟轻轻一碰,被起名“绝地”的高大骏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率先朝着中央的空地冲了过来!
看到这匹马跑起来身姿雄壮又飘逸,四蹄竟像是同时离地,右贤王心中立刻动了念头——
等把萧应离斩杀马下之后,定要把他的马抢过来!
随即他也怒吼一声,开始加速朝着前方冲去。
几乎是在他冲出去的瞬间,王庭军中就响起了咚咚的战鼓声。
伴随着两军统帅逐渐合一的马蹄声,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一个是大齐所向无敌的战神,一个是继前任大单于后草原上的第一猛将。
两人悍勇全开!
交错而过的瞬间,青龙戟跟长槊交换了一击,劲力化作无形气浪在草原上冲荡开去!
甫一交手,右贤王就感到从长槊上传来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瞬间裂开。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对厉王的力量判断错误!
就在这时,他心中忽生警觉,在马背上猛地往后一仰,两手架起长槊,堪堪挡住从后方劈砍下来的青龙戟,身下的坐骑承受了这力道,发出一声哀鸣。
右贤王瞳孔猛地一缩——厉王跟他的坐骑配合在一起,战斗力竟如此夸张!
他两手顶着长槊,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感到背上的箭伤因为这个动作又再次裂开。
“喝!”
他怒吼一声,催吐劲力将青龙戟顶了回去,然后猛地起身调转马头,再次迎向了厉王。
一黑一红两匹马撞作一团,马背上的二人转瞬就过了十几招。
每一下兵器碰撞发出的声响,传到两军耳中都如同闷雷。
看着周边气浪,两军的士兵完全可以想象厉王同右贤王交手的力道有多么恐怖。
可只有右贤王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拼尽全力,萧应离却仍像是留有余力。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
交手的短短一刻,右贤王就失了胆气,头盔下冷汗直流。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败在他的手下,为什么自己的二弟要放下身段向大齐求和。
然而,他已经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面前的人像是终于戏耍够了,从青龙戟上传来的力道骤然一轻。
右贤王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萧应离的声音从面甲后传出,似乎有着几分失望:“你父亲可以抵挡我全力三招,你不及你父远矣。”
说完,他就见到铺天盖地的戟影朝自己袭来!
来不及多想,他仓皇去挡,却见万千戟影合一!
骑在绝地背上的厉王手臂紧绷,一戟就将他拦腰从马上拍了出去!
高大雄壮的右贤王身形腾空,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在他未落地之时,身披铠甲的厉王又一夹马腹,一个猛冲就用青龙戟将他当胸穿透,高高挑在半空。
“咯咯……”
右贤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鲜血从他背后穿出来的戟尖缓缓滴落。
他上一次受的箭伤再次崩裂开来,这一次却是没有机会再愈合了。
傍晚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白天,阳光耀眼得刺目。
胸口扩散的剧痛中,右贤王迟缓地低头,看向单手把自己挑起的厉王,只看到他冰冷的面甲。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血液堵住,发不出声音。
很快,他的嘴角溢出鲜血,然后头一歪,就死在了戟上。
王庭骑兵中的将领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悲怆的哀鸣:“主上!”
随后,他铿然拔出了腰间弯刀,高举在半空道,“为主上报仇!!”
伴随这句话,王庭骑兵如梦初醒,爆发出了悲壮的力量。
他们怒吼着,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排山倒海地朝着战场中涌来。
另一边,遗民青壮组成的军队战意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大齐边军的带领下,意识到厉王殿下已经为他们报了仇的遗民青壮也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杀——!!!!”

两支军队碰撞在一起,顿时展开了惊天动地的混战厮杀。
萧应离将右贤王的尸体往后一抛,也加入了战局。
王庭骑兵的几个将领见状,想要伺机抢回右贤王的尸体。
然而,却突破不了大齐骑兵的封锁。
厉王带进来的一百多名精锐,在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后,也只剩下八十几人。
但他们的位置由遗民里的青壮补上了。
这些勇士继承了他们的战马、盔甲和兵器,补上了他们留下的空缺,代替他们战斗。
这是一场激烈的大战。
战场犹如绞肉机,不断有生命填进去,不断有人血肉横飞。
厉王杀死了右贤王,悍勇再无人能敌。
他的青龙戟不知斩首几何,而有着他带领冲杀,跟随他的人哪怕受了伤,也丝毫不觉得痛。
想为右贤王复仇的将领接连倒下。
杀到最后,王庭人已经怕了。
因为傲气,所以他们的主上并没有向龙城求助,他们没有援军。
面前这些曾经败于他们手下的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他们两万人,竟不能击溃这支少于他们的军队。
一失去统领,王庭的军队就开始失去秩序。
有人转身逃走,锋利的箭矢就当胸穿透,巨大的冲力将他们向着地上钉去。
有人试图放下武器求饶,然而已经杀疯了的遗族战士没有留情。
大齐边军也没有阻止,因为厉王没有收容俘虏的打算。
很快,草原上就血流成河,伏尸遍地,流出来的血液将草叶都压得低下头去。
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这片战场需要经过很多场雨的洗刷,才能够恢复原本的颜色。
右贤王麾下的这支军队,死的死伤的伤,侥幸逃走的几乎没有。
等到一切结束,夜幕彻底降临在大地上,剩下的就只有十几人。
他们全都跪在地上,吓破了胆,见厉王犹如鬼神一样朝他们走来。
他斩下了右贤王的头颅,装进了他带来的一个木盒里。
这个盒子十分精美,放在边市,定是要不少皮毛才能够换得来。
而他早有准备,在离开边关、进入草原的时候,就想好了要用它来装右贤王的头。
这样的认知让跪在地上的王庭骑兵感到胆寒。
两年前,面前的人曾经在他们与边关开战的时候绕到他们后方,不光歼灭了一部分王庭大军,而且还攻破了他们的龙城,给王庭贵族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现在,在完全不适合作战的夏季,他只带着一百多人深入草原,还是想要杀谁就能杀谁。
右贤王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的头被装进这个木盒里,没有一滴血从里面渗出来。
厉王关上了盖子,然后锁好的盒子扔给了一个活下来的百长。
看着那盒子朝自己抛过来,王庭百长哆嗦了一下,手却条件反射地伸了出去,稳稳地抱住了这个装有头颅的盒子。
他惊恐地抬头,见到这个生得比天神还要俊美、笑容却比恶鬼更叫人害怕的年轻王者沐浴在自己同袍的鲜血中,对自己说道:
“我不杀你们,把这颗头颅带回去,献给新任的大单于,祝贺他继位。
“替我把话带给他,大齐很乐意跟王庭永结同好,请他放心。
“有我在一日,他就不必担心坐不稳大单于的位置。
“谁跟他不和,我就杀谁。这一次,就先送上与他不和的右贤王的头,望他喜欢。”
他的话音回响在这些王庭骑兵耳边,没人敢说话。
厉王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给他们牵来了马。
马上有着水跟粮食,省着点吃,足以让他们带着这份贺礼回到龙城。
这些王庭骑兵浑浑噩噩地牵住了缰绳,为首的百长看着自己手中的木盒。
再三确认厉王确实打算放他们回去之后,他就一咬牙,翻身上了马:“走!”
见这十余骑在夜色中化为看不见的黑点,萧应离这才让自己的军队开始了下一步——
打扫战场,继续前进。
右贤王军队一溃败,后面的部落里就算还有王庭的人,也会望风而逃。
前去龙城送贺礼的人就算拼了命地跑,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抵达,这段时间用来收集战利品绰绰有余。
整个右贤王的领地,物资最多、最丰饶的就是他的王帐所在。
他觉得自己必定会胜利,不可能提前烧掉里面的物资。
草原的铁器跟他们的冶炼技术,大齐边军看不上,分给即将要迁徙的各个部族正好。
接收完他的大部分战争资源,剩下的就是牛羊、战马跟牧民。
将这片领地上的所有牛羊赶到一起,把所有的部族遗民聚集起来,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
能带走的粮食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都烧掉,他们就开始了在这个季节的迁徙。
十几万人的迁徙,加上数以百万计的牛羊跟数万的战马,组成的队伍在草原上绵延千里。
等回到草原边缘的时候,在这里等待的晋也是吃了一惊。
别说是他,就是大齐的将士们也有些恍惚。
谁能想到只带了他们一百多人,殿下就能打出这样的战绩?
夏日的尸体不能久留,右贤王的头颅被送去龙城,身体就跟那些王庭骑兵一起被就地烧掉。
死去的部族遗民跟战士得到了祭品,似乎连飞上天的灰烬都轻盈了几分。
草原上的民族已经习惯了游牧迁徙。
这一次虽然的目的地更远,要走出荒漠才能抵达,但他们心中却充满了期待。
在大齐边军搜刮战利品,把这些人口跟牛羊都撤走的时候,那十几个被放走的王庭骑兵带着匣子,拼命地朝龙城跑。
大军败退的消息传得很快,在回到王帐之前,里面的女人跟孩子就已经被护着往龙城撤了。
齐人或许不会对他们动手,他们要离开也会放任,但那些跟随厉王打仗的外族人却不会错过把怒火跟仇怨发泄在他们的女人跟孩子身上的机会。
既然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撤走,他们也就没有了牵挂。
这十几骑在百长的带领下星夜兼程地赶路,在把他们的马累死之后,终于赶到了龙城。
龙城以北,一座正在修建的大型陵墓外,乌斜单于正站在高处。
同他的父兄一样,他的身形也十分高大,只是少了那种属于猛兽的气息,更加文质彬彬。
除了被作为继任者培养,他也接受了大齐文化的熏陶,还有齐人当他的老师。
甚至就连他的国师都是一个出身中原的道人。
不重用草原上的大巫,却重用一个道人,这是对草原旧俗的挑战,没少受到草原人的抵制。
但乌斜单于是一个有着改变旧制、打破陈规的决心的雄主,所以这些反对的声音并不能干扰他。
眼前这块正在大兴土木的土地,就是他准备为自己的父亲新建的陵墓。
这是国师所选定的风水宝地,在这里埋下父亲的尸骨,能够保佑后代建功立业,能让王庭的气运绵延不绝。
他站在这里,看着逐渐成型的陵墓,目光又不自觉地看向远方。
“国师。”他问身旁与自己并肩而立的道人,“阿父的陵墓修建在这里,等以后入了关、灭了大齐,我们作为子孙后代是要回到这里来沉眠,还是要在中原再选择地方,修建陵墓?”
他身旁的道人看不出年纪,他的脸看上去还十分年轻,但给人的感觉又像是已经活了很久。
听到乌斜单于的话,国师微微一笑,打算说点什么,然而目光却被远处的动静所吸引。
“国师?”
等不到他的回答,乌斜单于侧过了头。
见他望着城外的方向,于是也跟着看了过去。
目之所及,就见一队骑兵狼狈地入了城,为首的人手中抱着一个木盒。
已近黄昏,离开草原边缘的漫长队伍却没有休息,而是继续向荒漠里走去。
亲卫下了马,牵着缰绳,跟随殿下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黄昏的光芒照在他们身上,把这支队伍的影子拉得很长。
听着后面传来的声息,亲卫回头看了一眼这长得像是见不到尾的队伍。
然后,他有些担忧的收回目光,向着殿下问道:“殿下可想好在哪里安置他们了?”
“嗯。”萧应离随意地应了一声,问道,“还记得随我去拜访周老将军那次吗?”
“记得。”亲卫道。
“在周老将军镇守的地方,出了城关,往北走就是平原。”厉王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回忆那片景色,“那里有牧草,也有湖泊,土地也适合耕作。”
亲卫默默地点头。
那确实是个好去处。
既可以放牧也可以耕作,平原之上还能建城,若是王庭的人再打来,边军要出兵支援也很快。
殿下的考虑真是非常的周全。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些草原部族,见到人人脸上都是笑容,也有些被感染。
本以为这么多人要安置下来是一件难事,可没有想到殿下这么快就有了安排,真是走一步看三步。
亲卫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一边陪着身旁的人走,一边看着这大漠风光,心中默默计算这次的功绩。
猛地,他想到一件事情——
要去周老将军那里,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不回去了?
算算时间,军师现在应该已经回到边关了。
殿下是不是也不想面对军师的怒火,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把人送到那边去……吧?
一支车队行走在官道上,黄昏的光线将马车的顶部映成了朦胧的颜色。
江南的天气从连日暴雨变成蒙蒙细雨,之后又再回到了烈日炎炎。
在这个时候赶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哪怕到了黄昏,道上的暑气也没有全消。
这支车队有两辆马车,还有几名护卫骑马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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