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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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郑重起身,向容镜施礼:“谢师兄。”
容镜显然不觉得给她这个许可是什么大事,只微微一笑:“你眼下会的这几道符,一般情况下已经足够用了,我给你的建议是多发掘它的妙用。”
“是。”
容镜便又指点了她一些如何冥想、如何快速恢复精力的诀窍。
在“术”这一道上,他是真正的精通,只是三言两语就解答了她许多疑问。
陈松意原本以为,他对自己的指点就只局限在“术”上。
没想到,在知道她也跟随师父学了农技以后,容镜在这上面也给出了指点:
“陈家村如今使用的农具跟农技并不相配,此次我下山,特要带回一名弟子,他师承墨家。等回去之后,我便让他将农具改造之法编写成册,一并送来。”
这真是意外之喜。
陈松意的神情更加郑重,再次向容镜诚挚行礼:“多谢师兄。”
随后,容镜又问起她的武艺,知她练的是《八门真气》跟刀法。
还知道先前小师叔来过,将完善过的“金针药浴刺激法”给了她。
容镜颔首:“小师叔是练武奇才,未及弱冠就将《八门真气》练到了第十一重。”
但就是因为太水到渠成,所以有很多事情,他反而注意不到。
尤其陈松意这一世的资质并不好,哪怕有他的“金针药浴刺激法”辅助,也还是有不少问题。
得到容镜的指点,她在这方面的迷雾也驱散了很多。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潭面上的水雾彻底散去,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留在外面的老马吃够了草,挪动蹄子朝这边走来。
容镜因为马蹄声朝它看去,然后又看了看升起的太阳,才对她道:“我差不多该离开了,今日就先到这里。”
从他们见面到分别,还不到半个时辰。
陈松意对修行的规划跟认知就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对容镜的指点,她很是感激。
修行是否有人引领,差别很大。
临近分别,容镜神色也郑重起来:“此次分别,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师兄有几句话想赠你。”
得他教导指点,陈松意已将他视作半师,闻言正襟危坐:“师兄请讲。”
容镜道:“术之一道,即便在天阁弟子中,要传授也有诸多条件。师伯既然选择教你,就说明你的心性通过了考验。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你身边教导,你要记住,‘术’不能滥用,越强的力量就越难控制,在这一道上走得越远、越深入,就越可能要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
陈松意望着他的眼睛,觉得师兄虽然没有说,但他一定看破了什么。
她让风珉扣下刘氏的箱笼,将其封住,就是为了扣下那卷羊皮。
那两个用来施术的娃娃跟血朱砂不算什么,真正难测的是它。
程明珠可以因为触碰到它而学会蛊术,自己可以因为触碰到它而学会符术。
天阁会因为小师叔偷学了火药术,派人下山将他抓回去。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卷羊皮的存在,就算要容镜耽搁行程,他也会绕路过去将此物扣下。
所以陈松意才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它的存在。
“我记住了。”她点头,轻声应下了容镜的告诫,终究还是没有提及此物。
容镜又注视了她片刻,才收回目光。
老马也终于来到了树下,轻轻低头蹭她。
远远的,村子方向出现了一辆马车。
见车来,容镜同她告辞:“我该走了。”
陈松意起身相送后,他又道,“小师叔回山上只需禁足,不必受罚,不用担心。回头见到师伯的话,替我问好。”
陈松意应下了,想到小师叔游天对自己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对容镜道:“师兄能否答应我一件事?等回去以后,多给小师叔些吃的东西。”
听到这个奇怪的请求,容镜答应了,脸上却露出微微的困惑之色——
先前我饿着他了吗?
桥头镇。
陈寄羽醒来的时候,已近正午。
他躺在客栈的床上,一时还没有将眼前的情况同昨夜的事联系起来
他的脖子上还有着淤痕,不过身上倒是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听着外面走动说话的声音,他慢慢地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
然后,脑海中才想起了一些失去意识之前的片段。
“……这么久了,陈公子该醒了吧?”
“意姑娘说就是这个时候,准没错。”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个脚步声从门外进来。
等绕进里间的时候,见到他坐在床上,说话的两人才停了下来,然后齐声道:“陈公子醒了!”
陈寄羽看贺老三跟姚四进来,面带喜色。
妹妹松意跟风珉落后他们两步,进来见自己醒了,同样高兴。
风珉立刻越过了护卫:“你可算醒了!”
陈寄羽看到妹妹却是一愣,第一反应便是问他:“松意怎么会在这里?”
陈松意快步走向他。
风珉则停在原地,说道:“她知你昨夜受伤,吓了一跳,忙过来看你。”
昨夜力挽狂澜,救了所有人的游道长正是陈松意,这件事除了风珉他们,没人知道。
众人只知游道长将事情摆平,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没有给他们感谢他的机会。
说话间,陈松意已经来到兄长床边。
她看了他的气色,又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搭了一下脉,才关切地问:“大哥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已无碍。”陈寄羽摇了摇头,然后看妹妹眼下青黑,怕是没有休息好,于是问她,“你来这里的事,爹跟娘知道了?”
“不知道。”陈松意也摇头,“这案子复杂,虽然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但县衙把消息封锁了起来。现在镇上风声被压了下去,昨夜那个下蛊之人真实身份是谁,大家也不知道呢。”
听见她的话,陈寄羽不由地看向风珉。
风珉对他略一点头,陈寄羽便知道这多半是他的意思。
见陈寄羽并不怀疑,风珉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这次陈寄羽会中招,是因为程明珠把他的八字给了郭威。
程明珠虽不是他的亲妹妹,但陈寄羽一直对她不错,还为她错过了三年前的秋闱。
若是让他知道程明珠这样害他,还在追捕中死了,怕会影响他的应试。
对陈松意来说,现在她心中排第一位的就是兄长的科举,程明珠的真面目曝光不重要。
所以,她才让风珉将实情先封锁。
包括昏迷中的刘氏在内,涉案的一干人等都被控制住了。
郭县令的儿子牵涉其中,他难逃干系。
这个儿子他是别想保住了,如果他还想保住头上的乌纱帽,那就不能违抗风珉的意思。
因此,整个陈桥县风平浪静,而昨夜镇上有多紧张,今天就有多平静。
从沧麓书院来的学子们都没有受伤,除了徒受了些惊吓,基本上就是按照原定计划在桥头镇住了一晚,今天就能继续启程,上路赶考。
经过昨晚的事,副山长也不想再在路上多停留。
所以他们的船定在不久之后就会出发。
知道陈寄羽已经醒来,没有大碍,副山长跟书院教习便放心了。
而陈松意则提出要陪同兄长上路,好就近照顾。
原本船上多她一个姑娘不方便,但现在陈寄羽刚受过伤,身体确实不好。
有他妹妹照顾,他们的确更放心,副山长权衡之下答应了。
陈家村。
老胡宿醉刚醒。
接近收成的时候,地里没有太多的活计。
虽然他最近本就起得不早,但怎么也没想到一喝醉,再睁眼就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听见外头有马车的声音,还以为是住在家里的那对主从有动作了。
老胡连忙从床上下来,顾不得洗漱就冲到了门外。
不想外面停着的马车跟想象中的不一样,从上面还下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老胡傻眼:“老四?!”
“二哥啊。”姚四正在扶马车里的人下来,听见老胡的声音,却见他脸都没洗,于是嫌弃地道,“就算急着出来接我们,也该洗了脸再出来啊。”
老胡:“谁要出来接你们……不是,你们怎么来了?车里是谁?客房里住着的那两个人呢?”
“容公子他们一早就走了。”小莲正好要去喂鸡鸭,端着盆经过。
“什么?”老胡觉得事情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以为图谋不轨、要重点观察的那对主仆真的只住了一夜,什么事都没干就走了。
姚四也把元六从马车里扶了出来,老胡一看后者的腿,顿时叫了起来:“老六?你腿怎么了?”
元六道:“说来话长……二哥你来扶我一把,意姑娘还有口信让我带过来。”
老胡回过神来,上前来扶:“什么口信?”
元六:“她要跟陈公子去一趟江南贡院,先不回来了。”
州府,监牢。
付鼎臣手持钦差令旗,雷厉风行,手段强硬,根本不怕得罪人,但调查的进度却不算快,牢里也有很多人的嘴没有被撬开。
他深知自己要对付的除了马元清跟桓瑾的联盟,背后还有其他人,于是将抓来的人分开扣押,把监牢打造得泼水不进。
然而,在这个应该没人能进来的监牢里却来了一个道人。
他身材高挑,留着短须,面如冠玉,目有神光,走在黑暗的监牢中也像在闲庭信步。
牢狱深处,有种死一般的寂静。
阎修从在漕帮总舵之外落败被抓进来以后,就感到万事皆休。
这种感觉在他科举落榜时也曾有过,只不过那时他尚且自由,心中郁郁还能到江边去痛饮。
现在却只能被关在黑牢里,蜷缩在冷硬的木板床上,与虫鼠为伴。
当见到有人来到自己的牢房门外时,他原本没有在意。
可当来人唤他的名字,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触动了他的记忆,监牢里的人蓦地转身。
看清外面站着的是什么人,阎修眼中一下子放出了光芒。
他忙不迭地从床上滚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他面前:“道长!道长救我——”
站在外面的道人含笑着点头:“好,我接你出去。”
阎修先是一喜,可想起什么,心中又是一沉,收回了本探向外面的手。
“就算出去,我又能去哪里?”
他的明主已经倒台,他的抱负也不能再施展,天地之大,对他来说却跟这里没有什么区别。
见他坐在地上,阴郁而颓然,道人没有就此离开。
他温和地道:“你还没有输,江南不能待了,那就换个地方。”
闻言,阎修眼中又生出了一点光芒。
他抬起头来,带着一点期盼地问:“去哪里?”
“草原王庭。”道人朝旁边退开一步,阎修便见那油盐不进、对牢里的人从来都十分冷漠的看守恭敬地上来,打开了锁。
门上锁着的锁链落地,道人的声音响起。
“那里有个更好的位置在等你。”
从被放出来到送走,阎修都仿佛在梦中。
两次救他于绝望中的道人却像是手眼通天,他们一路出来无人阻拦。
哪怕到了码头,那些人也像是瞎了一样。
坐上船头,阎修裹紧身上的斗篷,望着前方破开的江面,眼中颓废散去,又再次有了光芒。
码头边上,道人站在那里,目送他的船只远去。
一旁等待已久的人迎上前来,笑容满面地道:“先生的事办完了?”
道人回首,含笑点头:“办完了。”
“好!”那人欢喜的一拍手,“我们几家可是等先生好久了,楼外楼已经备下宴席,先生请。”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在江南的水稻被收割干净,稻田里只剩下短短杆子的时候,沧麓书院的船终于抵达了旧都。
大齐旧都,东南重镇,金粉繁华,文气盎然。
大齐继承了前朝科举制度,每三年取士,举人三十进一,历经数朝,从江南贡院走出的举人累计下来不知几何。
这是陈松意有史以来第一次踏上旧都。
她第一世在京城长大,第二世在蜀地长大,旧都的繁华与这两处都不同。
旧都的繁华里透露着靡靡缱绻,这里的勋贵多,身居高位的官也多,一块砖头砸出去能砸中四五个。
在京城里号称第一纨绔的风珉,到了这里都算得上是好好青年了。
不过沧麓书院这一船人是来考试的。
旧都再繁华,街上穿着绫罗绸缎的人背景再深厚,都跟他们无关。
一靠岸,他们就去了状元巷,在那里顺利地租下了三个院子。
提前大半个月来到,又有副山长跟书院教席带着就是好,不用为该住在什么地方而踌躇。
来考试的学子四五人住一个院子,各自的长随、书童就住一间。
他们趁提前到来的时间继续勤加苦读,为考试做准备,衣食住行自有下人给他们做好,不必担忧。
大齐的秋闱在八月初,八月九日考第一场,十二日考第二场,十五日考第三场。
随着开考的时间临近,所有人都紧迫起来,桥头镇的插曲也自然而然地被他们忘在了脑后。
可以说,这次由副山长带队出行,除了桥头镇那一回,一路下来还是很顺利的。
而且小侯爷也很给面子,他自己留在桥头镇,盯着郭县令彻查那桩邪术害人的案子,但却把雇来的镖师物尽其用,派来护送他们到底。
有两艘大船,他们住得还宽松些。
原本陈松意要跟上来照顾兄长,不少人还为有姑娘家同行、要特意给她腾出一个舱房而颇有微词。
等风珉的船一给,他们就什么意见也没有了。
沿路还有那些悍勇的镖师护卫,真是安全感十足,在船舱里睡觉的时候睡得都要沉一些。
至于陈家那边,在元六捎了口信来之后,知道女儿在镇上正好遇到了她哥哥,而长子身体稍有不适,女儿决定陪哥哥去一趟江南贡院,方便照顾他,陈父陈母也感到很是放心。
明明都是女儿,从前明珠没有被找回去的时候,家里要为她操心。
为了她,三年前寄羽还错过了一展锋芒的机会。
晚上入睡前,陈家夫妇房中夜话。
“明明松意也比寄羽小,可怎么换了她跟去,我这心就一下子安定下来了呢?”陈母将丈夫脱下来的外衣挂好,一边把袖子抻平整,一边忍不住说道。
陈父坐在床边泡着脚,在初秋的凉意里用热水泡一泡脚实在是舒服,他听了妻子的话,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我们松意在京城长大,从来都很有主见吧。”
有她跟去,也不用担心儿子住得不好,更不用担心他像从前一样,容易在关键时刻倒霉。
沾着妹妹的福运,总是能够化险为夷,平平顺顺。
陈母挂好衣服回来,给他去倒洗脚水,越想越觉得丈夫说得对。
大概就是因为知道女儿有主见,在她身边又总有好事发生,所以他们才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不光是他们,跟陈家兄妹住在一个院子的几名学子,也很快察觉到了跟陈松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好处。
他们带出来的书童跟长随虽然办事伶俐,但在厨艺上却没有什么天赋。
可这一次跟着副山长出来,他们能带一个下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谁也不能像独自出门时一样,前一个书童,后一个厨娘,再带几个丫鬟。
毕竟他们是来考试的,不是来享受的。
这群读书人,想要他们自己下厨更不可能。
这样一来,想要吃点什么,就要花钱到外面去买。
而随着开考的时间一天天临近,状元巷里空置的房子全都租了出去,客栈房间也全都客满了。
人一多,想要买到好吃的食物就变得困难了起来。
他们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五脏庙,于是颇有些怨气。
这时候,他们就发现,同窗的这个妹妹做饭真的很有一手。
每日清晨她出去一趟,给她兄长买早食回来,然后顺带买些菜。
之后除了傍晚去洗衣,便不再出去。
她做的菜虽然家常,卖相看起来不如外头的酒楼精致,但却香得很。
他们试过一回等不到自家下人买饭回来,饿得头昏眼花。
出于同窗情谊,陈寄羽邀他们来一起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从那以后,他们就惦记上了陈松意的手艺。
于是试探着请求她,在给她兄长做饭的时候,也给他们做一份。
他们每日交固定的伙食费,她做什么他们吃什么。
她要出去采购,他们的长随跟书童都随她使唤,不必她去提那些重物。
几人提出来的时候,本来没觉得陈松意会答应,因为她看起来就是被富养着长大的。
而且,她的兄长又是他们的同窗。
作为妹妹,要她给他们做厨娘的活计,被富养着长大的姑娘性子要是差一些,只怕要当场翻脸。
可没想到的是,陈松意答应了。
接过银子的时候,少女看上去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这个院子里住的差不多都是出自陈桥县的学子,只有一个是临县的。
不过他在书院上学的时候跟陈寄羽同舍,并不拿自己当外人。
陈松意这段时间看过他们,审查过他们的性情,甚至看到了他们几个这次谁能考上,确保了兄长身边再没有郭威那样的不安定因素。
都是不错的人,只给他们几个做饭,她并不用担心有什么麻烦。
她数了数到手的银子,对着哥哥一笑,然后对几人道:“诸位学兄既然放心将这事交给我,那我一定会办得妥帖,叫你们都吃好。”
她进过学,启蒙也同他们一样,学的是四书五经,叫一声学兄并不突兀,“按照我跟兄长每日伙食份例,加上你们书童跟长随的份额,这些银子也还是有剩的——”
有人嘴快道:“剩下的自然就归你。”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怼了一肘。
他才有些后悔,这样不就是真拿她当厨娘了?
要感谢她为他们张罗,当然是要等乡试结束之后,再认真地备一份礼。
结果她的反应又叫他们意外了。
只见陈松意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这次带出来的钱不多,兄长若是考上,参加鹿鸣宴还有诸多应酬,少不得要做两身新衣裳。有了这些,我就不必再烦恼要去同谁借了。”
听了她的话,几人这才明白,为何她方才接过银子时会松了一口气。
下一个升起的念头就是——这姑娘果然是寄羽的亲妹妹。
他们兄妹两个都是一样的,从来不掩饰家中积贫,也完全不因此而自卑。
在书院的时候,陈寄羽就是靠给书院做事、抄书来度日。
每月考试拔得头筹,得到嘉奖,银钱都是寄回家里。
两年多时间,他一直是两身袍子,洗得发白,饮食上也极为苛刻对己,整个人高大却瘦弱。
近一段时间,他的生活才变得稍微好起来。
作为亲近同窗,他们隐隐知道,是他的亲妹妹回来了。
而且又有神医途经陈家村,治好了他们母亲的病。
他们家里这才稍稍宽裕了起来。
为此,几人对提出请求,请她帮忙做饭也就不那么不自在了。
在背后还一起商量了一下,定下了等乡试结束之后要怎么答谢他们兄妹。
对陈寄羽能够中举这件事,他们毫不怀疑。
若不是运气不好,早在三年前他就该考中了。
迟了三年,他的实力只会更加深厚。
这一届的两省解元,说不定就有机会落在他们书院呢。
几人对陈松意全然信任托付,还提前商量好要如何答谢,陈松意也绝不敷衍。
她接手厨房之后,每日三餐从不重复,中间还有茶点。
他们的书童跟长随沾了光,也是单独开饭,不用吃剩菜。
没过两日,隔壁的两个院子就都知道了,不由得朝他们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但是羡慕归羡慕,陈松意不可能把所有人的伙食都担下来。
只有副山长跟书院教习还能每天尝到这边送过去的点心。
陈松意很忙,她忙的程度,并不比院中这几个在做最后冲刺的学子轻松。
除了做饭,她还要专注于自己的修行。
容镜说过,她现在学会了那四道符术,一般情况下就足够用了。
个中的妙用则要她自己揣摩,自己去发掘。
还有《八门真气》,她的修习也不能停下来。
只是出门在外,要用金针刺激辅助,就没有药浴这个条件。
时间不等人,所以她回归到了最初的金针刺激法。
以金针入体,刺激经脉穴道,开始第三层的修行。
至于那卷羊皮,她带在身边,暂时没去动用。
贪多嚼不烂,打开它固然有可能学到其他的术,但容镜在潭边说的话她也记得。
所以不到符术与《八门真气》竟全功,不到非不得已,她不打算去动。
程明珠死了,这道夺运换命术就缺了一个环节,而且又还有一年多时间才到最后期限。
所以陈松意也暂时没去管还在昏迷中的刘氏。
箱笼到手后,她只用朱砂污了那两个娃娃跟系在它们中间的线。
那盒血朱砂原本要作为证物呈上去,但风珉担心这东西再被有心人利用,于是也扣下转到了她手里。
桥头镇与她有关的事,大概就是如此画上了休止符号。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过去,在忙碌中,仿佛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八。
八月九日,三年一度的秋闱正式开考。
两省学子汇聚于此,参加乡试的人数比往年多了三分之一。
这一届江南贡院的考生将近七千人,超出了许多人的预计。
原本往届考生都是在八月八日晚出发前往贡院,四更天开始点名,今年却是二更天就开始。
所有人都再三检查过考篮,确定没有什么缺失,便出了门,在巷中集结。
然后提着灯笼,跟随副山长和书院教习,一起前往乡试考场。
长街上,人头涌动。
前往贡院考试的考生跟送考的人摩肩接踵,成了一条灯火长龙。
沧麓书院一行由副山长跟书院教习带队,队伍中的其他人都是由书童、长随提着考篮相送,陈寄羽则与众不同,由亲妹妹护送。
街上的人太多了,哪怕有高大的长随跟机灵书童护着,大家都还是被挤得东倒西歪。
想到陈寄羽还要照顾他妹妹,怕是自顾不暇,副山长便对教习道:“你去一趟,把他们兄妹唤过来。”
跟在兄长身边,陈松意一手提着篮子。
她剩下的一手两脚都很够用,轻松便把挤过来的人挡开。
刚刚又拨开一个撞上来的人,转眼见到书院教习,陈松意立刻不着痕迹地收了势。
教习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两个被挤得差点要脱离队伍,连忙道:“赵山长说了,让你们快到前面去,好走一些。”
被妹妹一路护了个严严实实,并没有怎么受到挨挤的陈寄羽道了谢,带着妹妹到了前方。
副山长见到他们两个只是稍微有些狼狈,比起许多人都要好不少,便放了心,只对他们点头道:“跟着我。”
平日里并不算长的大街,这一次从状元巷走到贡院门口,花了比平常多几倍的时间。
陈松意白日里也曾来兄长要考试的地方看过,此刻在夜晚的灯火下看贡院大门,最显眼的还是大门左右两坊,左边写着“科举取士”,右边写着“为国求贤”。
过了大门就是二门——仪门,点名就在那里。
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是在做检查的时候,所有的读书人都要经受一劫。
头发打散,脱衣,连鞋袜也不能幸免。
考篮里只能有笔墨,吃的东西要切开揉碎检查,查完才能进去。
有不少人在这一关就留下阴影,觉得尊严被负责守仪门的大老粗践踏。
这一次考不过,便犯了性子,再也不来了。
进了大门,看到各个县的灯笼挂起,不同县的士子便到不同的队伍去,排队接受检查。
灯火照耀下,所有人都脸色苍白,神情严肃。
陈松意经历过战场,经历过生死,这一次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明明是兄长要去考试,她陪他站在这里,却仿佛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
深吸一口气,她稳定心神,看向了哥哥。
陈寄羽神情也有些严肃,不过比她好。
察觉到妹妹在看自己,他于是垂眸看她,还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了?紧张吗?”
陈松意点头:“紧张。”
原本是紧张的,可是看到哥哥身上向着原本的轨迹靠拢的命运,她就不紧张了。
这一场考试对他来说,只是青云路的第一步,他绝对会过,还会漂漂亮亮地过。
陈松意笃定地道,“不过没事,因为兄长这次必中,必高中。”
见妹妹说得如此笃定,陈寄羽心中的那一丝紧张也消失了:“好。”
陈桥县的另外几个学子也与他们排在一起,见状也都凑上来,凑趣地道:“学妹你只祝你兄长,我们呢?好歹相处了这么一段日子,也该给学兄说几句吉祥话吧。”
陈松意调转目光,看向他们,然后笑道:“中,都中。”
她也不厚此薄彼,有求必应,挨个送上了一句不同的吉祥话。
有的蟾宫折桂,有的金榜题名,有的名列前茅。
几人心满意足,暂时忘却了紧张,却不知这并不是单纯的吉祥话。
他们几个人当中,名次最差的那一个都能落在孙山之前。
在诸多科举大县面前,陈桥县这一次的成绩算得上是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