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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回福运后我赢麻了by纳兰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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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源真的对这一点很感兴趣。
在他看来,自己这一生就是福运不够。
要是够的话,应该也是个名留清史的能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名声狼藉。
“能又怎么样?”刘夫人打击他,“咱们家有儿子吗?”
再者就是,虽然他们家老爷身在首辅之位,一时跟谢家比起来是不算差的,可他们夫妻就算有儿子,能比得上谢翰林的公子吗?
“没有儿子就不能想一想了吗?”刘相无辜地道。
他跟夫人的感情好,虽然两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但也从没想过纳妾。
毕竟朝堂上复杂就已经够了,要是回到家中还要应对复杂的后宅,不能松散一刻,刘相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奔头了。
他回想着自己刚才从女儿口中听到的这些消息。
他喜欢下朝后待在后宅,听妻女说话,也是因为后宅就是另一个朝堂,往往有很多消息就藏在这些后宅的话语中,只看你擅不擅长发掘。
陈寄羽……
他想着这个出身江南,从农家子弟一路逆袭、成为两省解元,现在在京中也小有名声的举子。
刘相觉得,如果这些传闻里没有夸大,那他应当也是很了不得的,运气实力兼而有之。
毕竟哪有可能说一母同胞,妹妹的福缘就如此逆天,兄长却不行的呢?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
刘相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觉得她就挺有福气的,一出生自己就登阁拜相。
不过就是少了兄弟助力,所以在她的亲事上面自己少不得要费心。
嗯,既然娶不到妹妹,那哥哥也行。
刘相动了心思,打算暗中去看一看陈寄羽。
如果真的是良才美玉,人品又如此好,自己就不妨提前榜下捉婿。
江南会馆。
陈寄羽与同为江南士子,又在江南贡院同出一榜的姜致、林詹二人站在门口。
姜致向他拱手道:“寄羽兄不必再送了,今日我跟詹弟贸然登门,也是一直想见见你,果然相逢恨晚。”
林詹还是个半大少年,才到姜致的肩膀高,也向着陈寄羽拱手行礼:“在江南贡院输给陈大哥,我输得心服口服,不过——”
少年抬起头,眼中锋芒锐利,“接下来的春闱,我会加倍努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期待着与两位兄长再同场比试。”
少年锐气,不因为向人服了一次输就永远低居一头。
“好,我也定当全力以赴。”陈寄羽今日得两人突然上门拜访,也是与他们相谈甚欢,不仅欣赏姜致的文采,更喜爱林詹的少年意气。
他还待说什么,就听见了马蹄声,抬头看去。
站在他旁边的姜致、林詹二人也调转了目光,就见到长街尽头两辆马车并行,朝着江南会馆来。
这两辆马车看起来都与寻常的马车不同。
姜致的伯父在京中,他对京城的达官勋贵比另外两人更加了解。
他一眼看出了右边那辆是谢府的马车。
而左边这辆更不得了,陈寄羽听他惊讶地道:“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的马车怎么会来这里?
三人看着这两辆马车径自朝着会馆过来,然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卫国公府的车夫先下了车辕,掀起了帘子,有礼地对着车上的人道:“陈姑娘,到了。”
“有劳。”
站在门口的三人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陈寄羽立刻听出了这是妹妹的声音,忙走下台阶,上前一步,果然看到妹妹从马车里出来,于是叫了一声,“松意。”
“哥哥?”
陈松意在马车上抬头,看到自家兄长站在会馆门口,先是有些意外。
随即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姜致、林詹二人,她立刻便意识到,大概是这两位到底没忍住,想看看在乡试榜上压了他们一头的人是谁,于是找来了。
她下了马车,来到兄长身边。
这时,谢长卿的马车向前了几步,在两人面前停下。
他没有下车,大概是因为送她回来,却不想让人说她的闲话。
陈松意便见他只是掀开了车窗后的帘子,露出一张俊美面孔。
在迎上陈寄羽与另外两人的视线时,谢长卿对他们微微点头,然后才对陈松意道:“那我便先回去了。若有什么事情,可以来谢府,也可以去书院找我。”
陈松意知道他这样说是担心今日的事后面还有什么牵扯,自己应付不了。
所以留下许诺,有什么事尽管去找他。
可这话落在旁人耳中就不一样了。
“姜大哥。”林詹低声道,“马车上这个不是谢长卿吗?”——他没看错吧?
两人其实来京城之后,先去横渠书院找过谢长卿,只是没有见到他人。
没想到,今日来找陈大哥,却碰到了他。
他这明显是跟陈大哥的妹妹一起回来,只是没有坐同一辆马车。
所有去书院找他的人都找不到他,他却对陈大哥的妹妹这样说。
他们兄妹真的是出身普通农门吗?
“嘘。”
姜致示意他别那么大声。
虽然他也好奇,但他们跟陈寄羽毕竟是第一天认识,不该打听这么多的隐私。
于是当卫国公府的马车掉头,从原路回去,谢长卿乘坐的马车则向着城门的方向去时,他也带着林詹告了辞。
京城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等明天就知道了。
而陈寄羽跟谢长卿这对命定的对手第一次见面,也不过是这样点头致意,没有交谈一句。
谢家的马车出了城门。
尽管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但谢长卿下山前既说过要回去,自然要回去。
下山之后的情况怎么样,身在山上的祖母想来也是牵挂的。
他在马车里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听到有马蹄声与他们擦肩而过,朝着城门的方向去。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道:“是礼部侍郎陆云大人的马车。”
谢长卿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便不觉得奇怪了。
礼部侍郎陆云,是跟他父亲同榜的进士出身。
他先授翰林院庶吉士,后来外放做官,先后出任几个中县县令,后成并州知府。
陆云祖上是有名的风水堪舆师,幼时曾跟随叔父研究地理。
在并州任知府时,闲暇之余,他根据叔父所传授的知识,著成了《并州地志》,自刻于并州,后闻名朝中。
一年后,今上打算修缮皇陵,他被举荐参与其中,负责勘测、修缮陵区内的水道。
同年十二月,他升礼部侍郎,负责后陵卜选,与十三个精通地理的官员、风水堪舆师负责萧氏皇陵的迁移与修建。
从四品地方知府到三品礼部侍郎,陆大人实现了从四品到三品之间的跨越。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接连一整年,他都扑在东郊皇陵的修建上。
为了让他方便进出,景帝赐下了特权,无论何时他从东郊皇陵归来,或者要从城中出去,只要他的马车上那两盏御赐的风灯亮着,就通行无阻。
而陆云得帝王看重,也从不仗着特权行事。
他能够尽快赶回来,在城门关闭前进出,就不会要守城的卫兵再给他特意打开门。
城门后,一个卫兵看着前方奔来的马车,见到那两盏挂在车上的耀眼的灯,立刻转身,向着在关闭城门的同僚打手势:“先别关——!我就说陆大人今天要回来的——!”
关闭的城门停下,留下了一条颇大的缝隙。
陆家的马车通过了,驾车的车夫还朝他们挥了挥手,表示感谢。
然后,他才放慢了车速,进了城中。
守城的卫兵这才把城门关上。
他落下了闸,唏嘘地道:“陆大人这份圣眷,在文武百官当中可是独一份。”
他的同伴道:“那倒也未必,厉王殿下若是要出城,金牌一亮,咱们不也是二话不说就开嘛。”
“那是厉王殿下,哪儿一样啊。”
“也是……总之这两位都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想的。”
他们一个是陛下的胞弟,是大齐的战神,一个是为皇家修缮皇陵的官员。
不管是哪一方面,他们这些大头兵,这辈子都做不到。
马车上挂着的灯笼在随车子的行进微微摇晃。
这两盏特制的灯在夜里格外的明亮,哪怕在风雪天里也不会被吹灭。
感到车子进入了城中,车速慢了下来,马车里的人才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容长脸的中年人,颌下生着长须,虽然不是像他的同榜谢谦那样美男子,但也独有风采。
这便是礼部侍郎陆云。
哪怕在回家的路上,在这一人独处的马车里,陆侍郎也是紧绷的。
如果在明亮处看,就会看到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
负责皇陵迁徙、修建的任务压力极大,他这一整年都在奔波之中,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
不过要论起来的话,还是回到京城这段时间他的精神最为紧张。
“还有多久到家?”
他坐在马车里,扬声问自己的仆从。
“快了,老爷!”
他的老仆老宋头是从他上学起就一直跟着他的,唤他的方式从当初的少爷变成了现在的老爷。
老宋头本来年纪大了,应该在内宅里好好歇着,可他不放心旁人给陆云赶车。
于是,他还是请来了这份差事,继续执着马鞭、牵着缰绳,直到陆云主持修建皇陵的差事结束。
虽然老宋头已经老了,但他的声音还是跟年轻时一样,中气十足,又有着一股乐观的劲儿,让陆云听着都感到被熏染,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稍稍地松了下来。
他在车厢里,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马车两角挂着的灯笼散发出的光线透过车窗的帘布照在他的眼皮上。
在东郊忙碌了一天的陆云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刚要陷入昏沉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片安静。
车子停得很突兀,赶车的老宋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像是在外面凭空消失了。
嘎吱,嘎吱。
寂静空气中,只剩下马车两角的灯还在微微地摇晃着。
灯射过来的光线在摇晃中交织变换,越发令人不安。
陆云没有动。
他端坐在马车里,背脊紧绷着,既没有出马车去查看,也没有躲起来。
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出去查看过。
外面什么都没有。
他的车子就这样诡异地停下来,没人上来同他宣布什么,也没有刀剑要刺进来取走他的性命。
只是让这种诡异的安静包围着他,折磨他的神经,意图让他崩溃。
陆云咬着牙,脸颊边的肌肉在一下一下地抽动着。
终于,那在黑暗中与他较量的人有了动作。
有什么东西从外面朝他飞了过来,带着一定的重量。
它穿过了马车的帘子,扔到车厢里,重重地砸在地上。
陆云低头。
他维持着端坐的姿势,伸手从旁边取出一盏灯拧亮了。
灯火摇曳,照亮了车厢。
他这才去看那被扔进来的东西。
只见那是一包用粗滥的布包着的物件,落在他马车的地上,跟木板接触。
很快,在他的视野中,底下就渗出血来。
陆云的眉心一跳。
他伸出了手去解开这个布包,然后在里面看到了一副血淋淋的心肝。
这肉块还在冒着热气,仿佛刚从生者的身体里剖出来,还会跳动。
他看着这血淋淋的肉块,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了老宋头被开膛破肚的画面。
他静默着,在这个逐渐被血腥气充满的马车里,与身体里冲撞的情绪对抗。
终于,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样,掀开帘子从马车里冲了下来,手里拿着那盏灯,朝着四处看。
只见这里是一个胡同,或许是在他回家必经的路上的某一处。
他朝着前方快步走去,走出了马车上挂着的灯笼照亮的范围,拿着昏暗的灯盏去照亮四周。
京城的天气冷,这个时候连老鼠都不会出来。
陆云朝着前方走去,脸颊的肌肉抽动。
“老宋……”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被扔进车里的那包血淋淋的内脏在他的眼前不断地浮现。
他既希望找到老宋头,又希望不要找到他。
终于,这胡同走到了底。
他看到了靠坐在角落里,那个歪着头一动不动的熟悉身影。
陆云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定了很久。
直到手里的灯暗了一下,他才继续朝前方走去。
来到老宋头面前,陆云蹲了下来看着他,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仿佛沉浸在睡梦中的老宋头发出了一声呓语,接着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少爷?”他仿佛还在梦中,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陆云,“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哪知道?”陆云的声音里有种强撑的平静,“你说你要停下来解手,结果半天不回来。走吧,回去再睡。”
他伸手扶起了老宋头,目光在触到他背后的墙壁时凝固了一下。
上面写道:“陆大人,希望你能接受合作,否则下一次就是真的了。”

现在就是晚膳时间,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可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不在食物上。
陈松意是坐卫国公府的马车回来,身在会馆的众人可能现在不知道,但明天就都知道了。
与其等明天再让他们从旁人口中得知,不如现在就由她来说。
于是,跟两位先生见过礼,同兄长一起入座后,她就先说起:“今天我在西郊救了一个孩子,是卫国公之孙。”
然后又道,“昨天在南郊,我也从马蹄下救了一个人,是颖国公之子。”
这下,不管是两位先生也好,还是与她朝夕相处,觉得对她颇有了解的举子们也好,甚至是这段时间帮着赵山长布局谋事,今日受邀来一起吃饭的陆掌柜都目瞪口呆。
陆掌柜端在手里的酒都忘了放下。
要知道在这座会馆里,想要跟两个国公府搭上关系的人不知几何,也没见几个成功了。
而她出了两天门,竟一口气就救了两家人。
他原本觉得,这一桌即将参加明年春闱的江南士子跟赵山长,才是这个院子里最值得重视的客人。
可没想到看走了眼,这小姑娘不声不响,就成了两个国公府的座上宾。
陈松意还在道:“……昨天虽然在山上救了那人,但看他的同伴来,我就继续上山了,原本也不知他是哪家子弟。今日去西郊道观,遇上卫国公的孙儿误食了东西,我也是误打误撞帮上了忙。”
至于是什么食物使晏英不适,她没有提。
其他人也没问,他们脑海中都在响着“颖国公府”“卫国公府”,想不到更多。
“之后,我就又陪着晏夫人去了一趟卫国公府,坐了他们的马车回来,所以没来得及去东市买小吃。先生跟学兄们交给我的香油钱也没能捐出去,实在是有负先生跟学兄所望。”
听到这里,赵山长他们才意识到她前面说这么多,全是在铺垫最后这句。
倒是跟那两家搭上,对她来说像是没有太大的意义。
堂中一片安静,他们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会馆里的侍从敲门,进来上最后一道菜,众人才找回了声音:
“没事,这不要紧,回头我们自己去就好了。”
“对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学妹你救了两个人,胜过烧香拜佛。”
他们放下手里的筷子,纷纷夸赞她。
樊教习则道:“松意,从马蹄下救人,你昨天没伤着吧?”
她昨天去了趟城南三圣庵,特意给他带了冻疮膏回来。
樊教习用过今天就好多了,他就担心她去这一趟受了伤也不说。
“对,没受伤吧?”
赵山长也再次确认道。
今天在道观还好,听着只是救了个吃错东西的小孩。
昨天那可是从发疯的马蹄下救人!
在场的十几人听的时候都代入一下,觉得自己在当时当刻,不可能做到那样沉稳去救人。
更做不到救完之后还什么都不说,转身就继续登山。
“她没事。”早在从会馆门口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妹妹说清了来龙去脉,听她解释过是怎么做到的陈寄羽代她回应了老师的关心,“松意说了,她昨日跟今日能够救人,都是巧合。”
这怎么巧合了?
赵山长、樊教习跟陆掌柜都用同样的眼神表达着疑问。
刚刚在路上,当妹妹提及的时候,陈寄羽就表示待会由自己来解释。
否则什么都是她来说,就没那么有说服力了。
他向着老师三人解释道,“当初游神医路过陈家村,在我们家中小住了半个月,不光治愈了家母,还与松意投缘。后来他要开设医馆,也是由松意帮忙去筹备的,松意的一些救人自保的手段,都是由他所教。”
“原来如此。”
桌旁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有陆掌柜跟纪东流不知道所谓的游神医是什么人,显得有些茫然。
赵山长侧头给陆掌柜介绍了一番神医游天的地位:“这位神医在江南一带可以说是声名鹊起,就是行踪飘忽不定,不易遇到。”
考虑到陈松意的能力跟手腕,她要帮着筹备开医馆,确实能帮上很大的忙。
赵山长将心比心,觉得那位神医得她跟在身边,会教她一些手段也很正常。
毕竟他跟樊教习不就是这样?
得她跟在身边,就把她当成半个弟子一样教养。
等赵山长跟陆掌柜解释完,陈松意才又对两位先生道:“从上次桥头镇的事之后,我怕上路不安全,所以一直把游神医给我的药水带在身边。”
听完药水效果,众人再次陷入了默然。
两位师长都觉得,她真是在靠谱中透着不靠谱。
明明是个小姑娘,却如此的无惧,如此的莽。
此刻,两人再回想起济州一行,她在大禹楼徒手去接茶杯碎片那一幕,不光有胆气,而且反应很快很灵敏,难怪昨天会去马下救人了。
这样一想,两人就觉得幸好是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大问题。
要是遇到了……那是谁倒霉,就不好说了。
陆掌柜忍不住问:“那陈姑娘明天还出去吗?”
今日是晚了些,明日这两家会派人上门来道谢,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陈松意点头:“去的,还有几座寺庙跟道观,四方都要拜一拜。”
而且既然答应了要捐香油钱,那就一定要捐出去。
不过,她也提到了明天的事。
“明日那两家应该会派人到会馆来。”
照她的预计,颖国公府会来人,卫国公府也会再来一趟。
在回院子的路上,她已经拜托了哥哥,由他代自己去见他们。
此刻在桌上,她还拜托了赵山长:“先生受累,明日我不在,若是这两家有人来,还请先生跟我哥哥一起去见见他们。”
这两家准备的礼物绝对不轻,礼物要怎么收,收多少,又要怎么拒,都是学问。
自己不在,唯有经验老到的赵山长可托付。
赵山长抚了抚胡子,道:“放心,得你叫一声先生,怎么会不帮你们谋划?你自忙你的去。”
陈松意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谢先生。”
“好了,都起筷吧。”赵山长这才放下手,对着满桌人道,“待会儿菜都凉了。”
大家这才想起还没有吃饭,肚子饿着,光听少女在京城中的奇遇去了。
赵山长招呼陆掌柜小酌,与此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运气,怎么就偏偏生成了个姑娘,而不是个男儿。”
若是个男儿,得自己教导,今年说不定运气好,就能跟寄羽一起榜上有名,现在就是进京考科举了。
这就跟王次辅兄弟当年一样,又是一段佳话。
而且抛开其他不提,赵山长觉得她自己本身的经历也很适合编成扬名的故事。
不管是离京还是归来,都是跌宕起伏。
实在是可惜,太可惜了。
赵山长第无数次地想。
尽管明日两个国公府都可能会派人来会馆在席间掀起了高潮,便是陆掌柜也十分上心,想要在其中找机会露一露脸,可身为中心人物的陈松意却是吃完饭就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中,她点亮了灯,从怀中取出了今日在摘星阁画下的四分之一阵法,跟昨日画的那张拼凑在一起,京城的阵法顿时便有二分之一呈现在了她眼前。
少女伸手在纸上轻轻拂过,白日在高处看这阵法的时候,已经觉得雄奇震撼。
画到纸上,她依然忍不住被它的神奇精妙所吸引。
“如果是师父在这里,一定比我更懂这大阵。”
她自言自语道,也一定比她更明白那道人为什么要破坏它。
她想着,将摊开的画纸卷了起来,重新放在竹筒里收好,然后取出了铜钱,准备开始推演。
这两日接连遇事,明日该去哪里,她一定要先推演一番。
铜钱落于桌,还是上次那三枚从哥哥手中要来的钱币。
抛掷了六次,起出卦以后,她就取了白纸,以九宫飞星之法开始推演方向。
笔悬于纸上,开始跟随灵机划动。
陈松意神情凝注,此法常用于推演路线,寻找失物,走到一处,笔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停于此处。
下一刻,眼前再次有白雾弥漫开来。
胡同,暗巷。
马车,风灯。
飞往马车中的包裹,提着昏暗的灯从马车上下来的三品官员。
正是先前在礼部侍郎陆云回家的路上发生的那一幕。
一切在白雾中闪现,看起来时间很短。
很快这位大人就找回了他的车夫,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再次登上了马车离去。
在白雾涌动的视野中,陈松意只看到他的马车向着某个方向逐渐远去。
她记下了周围的建筑细节,也记下了那辆马车的标志,准备在画面消散时退出。
就在这时,曾经在济州城外看到过的那四十九座高塔又再次闪现在她眼前。
济州高塔,京城皇陵,相互交错着出现,然后猛地消散。
画面碎片化作光点飞溅,陈松意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等再睁眼时,她已经从白雾中退了出来,纸上的九宫再次映入眼中。
皇陵,高塔。
虽然陈松意不知道这位三品大员是谁,但他必定跟那个阵法有关。
她又想起自己刚刚所见到的皇陵。
除了在初见厉王的时候,在白雾里看到摆放着他的战甲跟灵牌的皇陵,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此地。
萧氏的皇陵从一年前开始修缮迁移。
如今的皇陵正在东郊。
而这两天她去了南边跟西边,就只剩下东边跟北边没有去。
陈松意在桌前坐了片刻,没有就此决定明天的方向。
她再一次推演起来。
方才在白雾呈现的画面中,这位三品大员行事沉稳,不算太慌张。
这说明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而他跟车夫都毫发无损,这意味着现阶段,那些藏在暗中的人对他所做的还是威胁。
他们还在等他屈服。
这样看来,这一边的事或许还没到自己该插手的时候。
还可以再放一放。
她分出那么多身份,真正能用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只能先分轻重缓急,去最急的地方。
她再推演了起来,如果明日北边无事,她就去东郊查探。
然而铜钱落下,卦象出来,她得到了结果指向——
“北”。
城北平民聚集,城外多佛寺,还有前朝遗留的土城,登高极望时,可见长河蜿蜒。
在秋日,乱叶飘红,苍山凝紫,是北城的居民赏景的好去处。
卦中不止给出了方向,还给出了一个时间。
未时三刻。
这个时候她就应该下山,在回城北的路上等着。
在这条路上,她看到的又是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风尘仆仆,不及前面挂着两盏风灯的那辆精致。
里面坐着的人也不可能像前两日的颖国公府、卫国公府那样贵重。
但陈松意没有因为这样就被影响,卦象既然指向这里,要她明日去,那她便会去。
她收起桌上的三枚铜钱,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这时候要是风珉或者小师叔在就好了。
宫门下钥之后,三皇子才乘着马车回来。
他的人先向门口的侍卫出示了自己的腰牌。
然后,他又亲自掀开窗帘让他们看清了自己的脸,这才进去。
今日他本来不应该这么晚才回来的,可是西郊的煤矿突然有一处塌方。
正好就发生在他巡视过去的时候。
他虽然没有被埋在里面,但也不好就这样脱身回来,于是先让自己手下去接了妹妹,带着自己的腰牌,先送了她回宫再回来。
这两日虽然没有下雪,但是气温还是一样的冷。
尤其是在入夜之后。
三皇子呵气成白,手上身上还沾了些煤屑。
想起方才在宫门口侍卫看自己的目光,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脸上也沾到了。
他在母妃的寝宫门口停住脚步,拿出手帕擦了擦脸。
看到上面只有淡淡的颜色,这才将手帕收回了袖中,朝着里面走去。
一进去,就听见妹妹的声音在告状:“我今天就不该去!真是气死我了!”
三皇子脚下一顿,想着自己今天这么不顺利,还没忘了先派人过去捎她回来,她怎么反而先在这里抱怨起来?
他心中有点窝火,加重了脚步走进去。
寝宫中的宫女向他行礼,唤他:“三殿下。”
这声音将里面母女二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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