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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奶奶是年代文真千金by智齿不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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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花花发现,身上向来没什么颜色的姑姑身上,染上了刺眼的蓝色
她在不开心
花花有些迷茫

赶场天的护林镇很是热闹,平时就差了不少
他们这边经济发展一般,镇上没几个厂和场,除了少部分的工人,就只有粮站、回收站、供销社、饭店这些工作人员是正经工作,每个月可以领工资,大部分人依旧是靠着务农为生的,还有弄些小手艺开店
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比村里乡里好上很多,尤其是这边是大镇
现在是1958年,从建国开始就在打地主分土地,他们这边一直到前几年才彻底结束分土地的事,各家按照人口这些分了地,靠自己过日子
这几年一直在弄一化三改造,村里乡里联合弄了各种关于养殖种植业的合作社,反正种地,对他们来说区别不大
他们庙儿沟的弄得还挺好的,这两年村里也有些钱,但是有的地方就弄得不太行,这个还是得看管理人员了
像是影响最大的,就是镇上这些开店面的人了,以前私营的东西,现在公私合营了,自己一半国家一半,他们这些店主有没有不适应他们不清楚
阮冬青自己是很不适应的,因为
公私合营以后开始用票了啊
她没有粮票,这玩意儿要村里发,家里的都在她妈那里,他们手头就只有现钱,虽然也能用,但是有些好东西就不能买了
像什么红烧肉、水煮肉片、回锅肉这些就要票,应该说是优先供应有票的人
那这些稀缺物没票基本买不到了
简直是馋死个人了
“不怕,我们去肉摊买两斤肉回去让妈弄,外面的没妈弄的好吃”看着阮冬青眼巴巴嘴馋吃不到东西的样子,陶桉树连忙安慰她
“分量还多一些”
“可是,买回去会挨骂吧?”阮冬青有些心虚
两斤肉啊,现在一块二一斤,算下来就是两块多了,真不是什么小数目
他们夫妻俩现在在公社的木房和布房工作,一个月工资也才十五块钱,再加上点外块,一个月顶天了也就二十,再上交一半,平日又大手大脚的
“不怕,到时候我顶着,让妈骂我就是了”陶桉树拍拍胸口保证
“小树哥哥”阮冬青感动得眼泪汪汪
夫妻俩很快又冒起了粉红泡泡
“妈,妈,老汉,老汉”
以至于,花花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听到,她皱着小眉头,瞪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
“我、饿、了”
“哦哦,乖乖饿老啊”陶桉树揉了揉她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两条地瓜干递给她,“先吃到垫垫肚子,我们等下去吃面条”
“我要吃荤面”花花赶紧说道
和自己婆一起出来的时候花花就是个乖宝宝,听话懂事又可爱,能省钱就省钱。但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嘛
能、花、就、花
她不花他们也都花了,这是不靠谱的爸妈两枚
“好好好,吃肉嘎嘎”阮冬青对于小崽子的‘任性’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他们夫妻俩有钱,花钱也是从来不会算的,基本上就是有多少花多少
夫妻俩一人牵着花花的一只手,就这样走在街上,然后来到这边最大的面馆
他们这边吧,那是吃啥都不挑的,面也行、米也行,这家面馆在镇上开了几十年了,从一开始一家小摊贩,到现在拥有一间门面
“王大哥,来三碗二两荤面”陶桉树熟练点餐
“三碗二两?小崽崽娃怕吃不了那么多哦”王大哥一边聊天,一边熟练地开始煮面
为了味道更好,他都是一碗一碗地煮
“莫得事,吃不完我们吃”陶桉树道
“你们先想吃就自己点嘛,还拿我说话”花花撇嘴,小脑袋趴在桌子上面,晃着脚丫子,一边吐槽,一边掐着手指,觉得他们果然不靠谱
“三份二两,你们直接点两份三两还要划算些”
“哦哟,你那么会算哦?”阮冬青来了兴趣,对着自家小崽子兴冲冲道,“那你算下能省好多钱,省下咧就都给你”
“王哥,改成两份三两咧”
“好,要得”王哥也不介意,乐呵呵改分量,凑热闹地看向花花这边
“这个,二两的是一毛,三两是一毛二,三个二两是三毛,两个三两是两毛四钱,省六分钱咧”花花软乎乎地说着,然后振振有词
“你们好浪费,一点都不节约”
“哦哟,来给你,六分钱”阮冬青爽快地把中间差四分钱递给小崽子,然后乐悠悠看着她高兴的小模样,添道
“那你就莫吃肉老哦,二两三两的肉都是一样咧,三碗就是三份肉,两碗就莫得你咧份老哦”
花花傻眼,伴着手指又算了算,闻着那边传过来的香味,吸了吸鼻子,停止胸口,逞强道
“不吃就不吃,我买肉回去找喊婆给我煮,六分钱可以买好多好多肉老”
“憨包包,六分钱就够你塞个牙缝”阮冬青嘻嘻哈哈,看着自家蔫吧下去的小崽子,那也是半点不心疼的,笑嘻嘻的说着
“你晓得嘎嘎好多钱一斤不?九毛钱”
等到面上了,她拿着筷子从碗里面给花花挑了好些白面,倒了汤,一点肉都不带给的
花花气鼓鼓地鼓着嘴,低着脑袋生着闷气
“是不是在心里头骂我?”
一大块肉放到花花碗里,接着又是一块肉,最后在她碗里堆成了个小山包
“坏娃娃,快吃你咧”阮冬青逗弄完了崽子,到底还是亲妈,哪能看着自家崽子吃素自己吃肉哦,给她凑得满满的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你们也要吃哦”花花瞅了瞅他们的碗里,还有些肉,这才放下心来,大口大口吃起了面
和她婆煮的不是一个味,但是依旧超好吃咧
花花虽然人小,但是那胃口是一点都不小的,夫妻俩一人分了些面给她,那也得一两了,她连带着汤汤水水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哦哟,这肚子小小的,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呀”阮冬青吃得要快一些,吃完就看着小崽子吃,然后伸手摸着她的小肚子,还是没有很圆,这崽子吃东西不显肚子
“肚肚里”花花呼啦啦喝汤,汤里放了好些辣椒,她喝两口就辣得吸口气,又忍不住继续喝
打小就有川妹子的风范
等到吃完了,花花脸蛋通红,小嘴红红,额头上都多了好些汗,阮冬青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
“吃慢点嘛”
“好吃”花花眼睛亮亮的
“那你说是你婆弄的好吃还是这个好吃?”阮冬青逗她
“婆弄咧”花花毫不犹豫地回答
在她看来,秦言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煮饭最好吃的人,当然,也是全世界最凶的人
“王哥,听到没得?你这个手艺怕是还要再提一提哦”陶桉树在一边乐呵呵笑,然后打趣面馆老板
“提,等你下次来我再给你多放点肉,保证香得不得了”王哥哈哈大笑,明显和陶桉树很熟了,他经常过来这边的
“那要得塞,过两天我就又过来”
吃完了饭,陶桉树擦擦嘴,开始正经起来,着手他们这次过来的正事了
“哥我跟你打听个人,贺成军你晓得不?听说是在城里当工人的嘛,他还有个姐姐也是有工作咧”
“嘿,我在这摆摊几十年老,哪能不晓得他?厉害得很哦,以前是高中生,自己考到城里去当工人老,都好些年老,听说工资还多高咧,工作都好多年老,再撇也有三十,比我们镇上好多老”
“咋个,你想打听些啥子?就我俩都关系,我肯定不得藏到”王哥豪爽地说着
这年头,集体观念很强,像王哥属于镇上的,那贺成军也是镇上人,要是外地人来打探,那他肯定不会说得很清楚的
所以现在婚嫁也不兴太远,远了不方便回家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很难提前弄明白对方是什么人
“嘿嘿,啥子都想打听一下,好咧坏咧,尤其是坏咧地方,这前两天有媒婆跑我们屋里头,王哥你懂咧”
陶桉树找这王哥打听消息,一是他做面几十年了,这来往人吃饭聊天的,他知道的消息可比普通人多,二就是这人嘴严,不是那种喜欢在外面乱吹牛传话的
那些小二流子消息也灵通,但是传来传去不好听
“哦哟,懂懂懂,这可是好消息咧”王哥秒懂,这会儿也没人吃面,端了茶水,直接过来和她们坐在一起,就开始聊了起来
“这个人啊,我还是有接触咧,他家里头条件好,他爸是粮站里面当官咧,姐姐也在里面是上班,神气得很,人也经得起事,和家里面关系好得很”
“贺成军这娃儿,以前读书时候就喜欢来我这里吃面,高高瘦瘦多斯文一个人咧,脾气多好,有礼貌,成绩也好,多聪明咧。后面去城里工作了,过来咧就少了,以前好多人想介绍给他哦,都是些有工作的妹仔,别个都没看起”
王哥说得有些上头了了,说完才想起这也是相看的,乐呵呵又道
“不过那都是好多年前啦,现在在城里头待久啦,晓得还是我们乡下妹儿能干勤快”
听罢,陶桉树和阮冬青对视一眼,觉得这个说法不是很站得住脚,这城里待久了,才会更知道城里的好,知道城里户口的方便
“那王哥,他们家里人你感觉咋个样?”
“还行吧,他那个姐姐还是有些凶哦,老汉的话反正当领导的都那个样,哪能好看得起我们这些人哦”王哥感叹了一下,又道
“不过我觉得这娃儿还是可以”
“那有没有啥子坏习惯咧?爱不爱干净?喜不喜欢打牌喝酒?”陶桉树继续问
“那没听说过哦,他家里头管得严……”王哥仔细想了想,像这种混的好的人,在镇上还是很有名气的,经常有人聊到,但是也没听说过什么
“哦不对”
“啥子不对?”陶桉树和阮冬青来了精神,睁大眼睛看向王哥,看得他挠了挠脑袋,犹豫了很久,还是说着
“我就是听了那么一嘴,就一嘴,都没得人信,应该是乱说咧”
“没得事,你说,我们自己看”陶桉树道
“好嘛,就是他前几天不是回来一次吗?我听到黑娃在那里吹牛,说别个欠老他钱,当时好多人都笑他。就黑娃呢个批样子,还借给别个钱,他不欠别个就好老”王哥摇了摇头,只觉得这话是胡说的
这些个二流子小混混,平时吹牛诋毁人多了去了,听听就好了
陶桉树和阮冬青两个若有所思,又问了几句,然后拉着花花就又跑远了
“嘿,这俩娃儿”看着他们背影,王哥忍不住摇了摇头,也有些唏嘘
想到他们说的事情,还是觉得很合适,贺成军这种好条件的人在乡下可不多,像阮丹青这种长得好能干性子还好的,那也不多
合适,真的合适啊
“老板,给我们一人来碗三两的荤面,多加辣”
不过没给他多想的机会,很快就又有两个人坐了过来,两个都是一米八的大个,一个戴着银丝眼镜,制服齐整,手上拿着本蓝皮书本,儒雅又斯文。另一个一个年纪轻些,看着桀骜恣意,脚搭在桌凳上面,年轻气盛
王哥立马热情招待他们
“好咧,要肥肠还是肉臊子”
“肥肠吧”
“要得,你们两个小伙子都是外乡来的啊?”
“是,过来找人咧,老板,你这店子开了很多年老吧?跟你打听两个人,是一对小夫妻,长得乖得很,个头很高,感情很好,喜欢赶场,应该叫什么书的,家里头条件也好……”
王哥:有点耳熟

其实是反对
别看她一天天懒迷日眼的,什么事都推给她姐,但是这人非常黏着姐姐的,两个人本来年纪也就差了三岁,打小一起长大,感情那是非常好了
她虽然结婚了,但是住在家里没啥区别,她姐要是嫁了,是真不一样了
再加上她一个自由恋爱的人,对于相亲这种老古板那是相当不看好的,她姐这么优秀的人,没人配得上!!!
为了她姐不嫁人(的幸福),她绝对得调查得清清楚楚
但是很不幸,在镇上问了好些认识的人,明察暗访,得出的结论都是差不多的
大家都觉得贺成军是个能干人,哪哪都不错,简直是丈母娘眼中的金龟婿,万千少女的梦中情夫,值得一嫁
至于什么喝酒打牌,没听说过,人正正经经的,简直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丈夫人选
也不奇怪,他们镇上有工作能赚钱还是适龄的人就这么些,只要不是大奸大恶的,在别人眼里那就是相当好的婚嫁对象了
至于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毛病,哎呀,这夫妻嘛,不就是要相互体谅的吗?这婚都结了,孩子都有了,忍一忍,忍一忍,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阮冬青完全不能忍
打探了大半天了,就得到这么个‘噩耗’,阮冬青蔫巴巴坐在路边的石块上面,双手撑着下巴,浑身没什么劲了
“小树哥啊”她一脑袋搭在旁边的肩膀上,有气无力,“我咋感觉不对咧,姐这次不会真的就嫁人老吧?不安逸”
“只是打听一下,合不合适还不是要姐姐看老才晓得?再说老,哪个说我们就打听完老?”陶桉树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这时候看着还有些样子了
“走,我带你去那边打听打听,这找好人打听不一定对,但是找烂人肯定莫得错”
陶桉树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弯下了腰,脸上咧出灿烂的笑容,细碎的头发随着微风摆动,一双桃花眼熠着微光,看起来好看得不得了
他这人说不上勤快,性格也说不上强硬,品行也说不上多好,但是长相是一等一的好,对阮冬青也是一等一的好
“来,小树哥哥带你去”
他逆着光,朝着阮冬青伸出了手,整个人仿若发光一般,阮冬青怔愣几下,然后狠狠点头,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眼波盈盈,脸蛋泛红,宛如春日桃花一般艳红
你看我,我看你
粉红泡泡再次扬起
老夫老妻的小两口牵着手忽然不敢对视,带着些羞涩的,一步一步
一步两步
一步三步
总算是想起
“花儿”
崽子呢,崽子呢?
崽子正坐在石头上面,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俩不靠谱的爸妈
“我要回去跟婆说,你们不管我”花花生气了,气呼呼瞪着他们
“你们太过分老”
夫妻俩讪讪,又赶紧凑过来哄着这脾气大的小崽子
什么乖乖软软哦,那都是假的,这小崽子不得了的,一点都不好惹
乡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老实肯干的人,也从来不缺能干人,只是机会太少太少了,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很多老实能干,也只能在地里发挥余地
但是乡下也从来不缺烂人
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吃喝嫖赌
和这些人比起来,只是懒得不喜欢干活的陶桉树简直就是那地里白净清爽的小白菜,其他人,就是那叶子芯子都黄了蔫了发黑腐烂的老菜帮子
这些人自有一个圈子,也自有秘密基地,尤其是赌博的小地方
毕竟,这要是光天化日之下打,被公安找到就算了,这要是被自家人跑过来掀了摊子,那他们还要不要面子了?
这打牌的秘密基地很隐蔽,外面还有专门的人把手,一旦有人过来
“哎,桉树啊,你啷个过来了?”守门的黑虎乐了,“怎么的,你也想打两盘?”
“耍哈,耍哈,我家冬冬有点稀奇,带她来看哈”陶桉树和黑虎很是熟悉
虽然说他不参与哪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这些人超有意思都好吧,一起吹牛可比和村里那些正经人有意思多了
而且这些人有些是烂到根子了,大部分其实也只是普通小毛病,还是能处一处的
“我儿豁?你确定你带进去了,老辈子不得过来掀我摊子?”黑虎踌躇
这个老辈子指的就是秦言,她辈分大,像黑虎这种备份小的,大多这么叫,就像他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要是叫花花这个小崽子花儿婆,那也太尴尬了
“你们自己过来就算了,把花花老辈子带过来搞啥子?”对着花花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经常干坏事的黑虎都有些尴尬了,再兜里摸了摸,掏出块不知道是谁抵的花生糖,单独包装好的,巴掌大一片
“老辈子吃”
花花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了自己爸爸妈妈,见他们点了点头,这才双手把东西接了过来,声音软绵绵的
“谢谢孙孙”
黑虎:……
阮冬青陶桉树夫妻俩望天
这小崽子记性真好啊
花花就不知道这些尴尬了,她在村子里辈分大咧,已经习惯有各种年纪大的孙子孙女侄子侄女了,和人打了招呼,就一只手捏着那边花生糖,跟着这不靠谱的夫妻俩进了里面
刚入大门,一股难闻的刺鼻味道就扑面而来,紧接着是响亮带着激动的声音
“出这个,这个”
“靠,你小子怎么有这个牌”
“赢了”
十来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围城一团,看着最里面的桌子,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那叫一个激动,声音刺得花花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那是相当乌烟瘴气了
“哦豁,花儿不怕,老汉给你捂耳朵”里面乱糟糟的,陶桉树把花花抱在了怀里,捂住她的耳朵,然后带着人挤到里面去了
他眼就看到之前王哥提过的黑娃,这会儿黑着脸在坐在桌子上,一看就是打牌输了的
黑娃叫黑娃也很简单,他们这边的人普遍偏白,他打小长得黑,叫着叫着就是这个名了
“黑娃黑娃,快出来问你个事”陶桉树喊人
“问个屁,边去”黑娃黑着脸,把牌一扔,加大声音,“再来”
“哎”眼看着这些人又要开始了,陶桉树一屁股占了前面的位置,道,“我来我来,这把打老你跟我去摆龙门阵塞”
黑娃脸色本来有些阴沉的,但是看到陶桉树坐了过来,神色一动,和旁边的对视一眼,皆带上几分异样
“你确定要打?我们打的可是五毛钱不封哦”
这种算的话,一局输赢怎么也得几块钱
“莫得问题,就是五毛钱嘛,打老你等下要跟我说事噻”
陶桉树乐呵呵笑着,他长得白皙,更是少有下地时候,又注重打扮,在这一群邋遢无所谓形象的赌友里,就像是一堆竹笋苗里窜出的小青竹,别提多无辜又单纯了
黑娃几个眼神对视起来,带着赌友的默契,然后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直接开打
这五毛钱不封顶的,哪可能只是五毛钱的事哦
“等哈”陶桉树突然开口,在众人不耐烦中,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带着些清澈的愚蠢
“让我来洗牌嘛,我还是第一次打牌,听说有新手运”
“那你怕是要多打几盘哦”黑娃爽快把牌递了过去,周围人也是议论纷纷,仿佛已经看到这人把底裤都输光的模样了,但是没人提醒他,全都是看热闹的
这些打牌的人啊,那都是一个带一个,一点点带起来的,指望他们有良心那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看来输钱都不是事,这以前就有人想要带着陶桉树打牌,毕竟他有工资,但是奈何他头上是村支书,还有个秦言这么个凶丈母娘等着,这人自己也是个愣头青只知道吃吃喝喝不上当
现在主动送上门了,那可没有放过的道理
黑娃等人打了这么多年了,那都是有默契的人,你一个眼神我一个眼神,你一张牌我一张牌,一个个就看着对面的陶桉树从一开始清澈的愚蠢到紧张到焦急到
“哎,我这个牌,是不是赢老?”陶桉树眨巴眨巴大眼睛
黑娃几个:……
“好多钱来着?五块钱,不封顶,刚才是十二块老,再翻个倍,二十四块?”陶桉树乐呵呵的,转头看向一边紧张兮兮的阮冬青还有小崽子
“冬冬,我再打几盘都可以给你买个自行车老”
“真哒?”阮冬青眼睛一亮,随机又纠结了起来,“不过还是算老,万一输老咧?”
“输啥子,桉树第一局都这么好,后面肯定赢,我们再来几把”黑娃几个咬牙说道,脸上青筋都快冒起了
丢人丢大了,本来想坑人结果自己吃大亏,不赢回来真不要面子了
“好啊”陶桉树仿佛也忘了自己一开始的话,陷入赚钱的兴奋中,意识不到赌博的可怕
一把接一把,很快,他就陷入了赌博的陷阱
原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实中,黑娃等打牌的包括所有围观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陶桉树再桌子上那几沓钱
瞠目结舌
不可置信
就算是新手运,也不能好成这样吧?
“好了好了不打了,没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陶桉树把手里的牌一扔,在黑娃几个阴沉的脸色下,从里面掏出一块钱,然后把牌钱往前面一推,十分洒脱地起身往外走
“这块钱拿去给花花买糖吃,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黑娃,走,摆龙门阵去”
众人脸色骤然变了
那可不是一块两块,那里面得好几十上百了吧?
黑娃作为输得最多的人,目光深深地看着陶桉树,深吸一口气,在其他人踌躇的目光下,抓了一把钱跟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在门口开开心心的一家三口
“爸爸爸爸你好厉害”
“小树哥你也太凶老”
“嘿嘿,一般一般,运气好”陶桉树满脸得瑟
“说吧”黑娃深吸一口气,狠狠抽了支烟,走了过来,道,“摆撒子”
“贺成军你晓得吧?他欠你钱?”陶桉树开门见山,“不应该塞,别个自己有工作”
“他啊”黑娃神情深邃了一些,又吸了口烟,呼了出去
“臭臭”花花捏着鼻子,嫌弃得很
“……小崽崽娃懂撒子?”黑娃嘴上说着,手上快速掐了烟,刚才的深邃也没有了,没好气道,“你们打听他搞撒子?”
“你管我们咧哦,说就是老,我都跟你打牌老”陶桉树摆了摆手
“啧”黑娃听着这话就更没好气了,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道,“爱说不说,他欠我钱是真咧,打牌打输老不找我借找哪个借?去县城里打牌镇子也就我了,而且吧,这个人不得行”
“哪里不得行?”阮冬青有些急切
“哪里不得行?”黑娃哼了一下,眼神逐渐猥琐了起来,道,“你说哪里不得行?”
“你不讲我啷个晓得,你”阮冬青不乐意
“好老好老”陶桉树瞬间懂了,嘴角一抽,拉开自家媳妇,然后给了黑娃一脚,没好气道,“我日你先人板板咧,给老子好好说话”
“切,爱信不信,我就晓得这么多,你去城里头打听打听就晓得老,这龟儿子一天打牌打得大,输老晓不得多少钱老”黑娃甩了甩腿,然后把手里的钱直接塞到陶桉树怀里
“这些给你,莫说老子们坑你,你小子鬼奸咧,故意来坑我们的吧?别个讲你手脚快得很,听说以前,是在赌场长大咧,莫不是真的哦?”黑娃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陶桉树,觉得有些人不可貌相
“运气好运气好”陶桉树嘿嘿一笑,就当没听到这个话,打听到消息,就拉着阮冬青和花花离开这里了
倒是阮冬青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出去了还在埋怨
“撒子撒子不得行哦,都不讲清楚点,撒子人哦”
“就是那个不得行”陶桉树挠挠脑袋,尴尬道
“哪个那个?”阮冬青懵
“那个那个”陶桉树眼神示意
“那个……啊?”
刷一下,阮冬青脸颊又红了起来,声音宛如蚊蚁,低下脑袋不好意思了起来
陶桉树也转过了脑袋看着那边的蓝天白云,耳尖有些发红
花花看着再次冒出来的粉红泡泡,面无表情,小手成爪,小小年纪,已经感受到了成年狗的狗

黑娃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像他们这种在普通人眼中的二流子,和贺成军他们这种成功人士向来是有壁的,就像面铺老板王哥说的那样,指不定就是污蔑别人
也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秦言还是在春媒婆第二次过来的时候直接回绝了这件事
“这可要不得,秦妹儿你要想清楚哦,镇上可再也找不到条件这么好的人了,不说别咧,就我手头晓得的这些个年轻男娃娃,没得一个比得上这个咧”春媒婆心里咯噔一下,继续劝说
在她看来,这件事那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
“这丹丹要是跟他结了婚,以后就是城里人老,指不定到时候还能找到个工作”春媒婆继续劝
“姐啊”秦言满脸愁容,欲言又止地看着春媒婆,随即身后又探出阮冬青的脑瓜子,看得春媒婆心里咯噔咯噔的,再次想起之前被她们俩唱双簧二人转支配的恐惧
“又,又啷个老嘛”
“也莫得啥子,这些事也说不准,就是吧”秦言继续欲言又止
“就是啥子你说”春媒婆心里咯噔咯噔,觉得自己的媒婆生涯真的遇上大事情了,这明明是个大好事,但是怎么哪哪都不顺呢?
“那个啊”秦言刚起了头,又深深叹了口气,给春媒婆急得恨不得替她说了,这才再次开口,神色惆怅
“我找人打听老,他们说这个人不得行”
“不得行?别个从小成绩就好,在城里也有工作,一个月那么多钱,啷个不得行老?”春媒婆又急又气,“你不得应就不得应,也莫一天天唬我塞,我忙得很,要不是别个就是看中你家丹丹老,我早就介绍给别个老”
“不是这个不得行,是那个不行”秦言继续忧愁
她其实觉得贺成军条件还是可以的,如果没有这一茬的话
“那个是哪个,那个”春媒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咻一下把脑袋探到了秦言的旁边,瞪大了眼睛,声音都细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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