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的101种be(快穿)by大嘘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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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晚隔着衣裳揪萧鹤后腰上的皮肉, 又尬笑着将他向前推了一把。
萧鹤踉跄着凑到南秀近前, 余光看见她的号签正随意搁在手侧的桌边,签上写赵冉的大名, 双眼顿时一亮,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签和她的对调。
然后嬉皮笑脸地拍着胸脯说:“师姐,我和你换!”
赵冉天赋极强又异常刻苦,在同辈中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他在会武台向来不给师弟师妹们面子,上一年萧鹤不幸抽到他,被直接打到台下摔了个狗啃泥。
私下里众弟子都在祈祷不要抽到赵冉师兄,以免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丢人。况且赵冉爱慕冯小满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此前又对南秀那样刻薄……于是萧鹤咬咬牙,决定代替师姐出这一回糗。
南秀不由失笑,将自己的号签从萧鹤手上拿了回来,又看了看面前可怜兮兮的两个人,笑着说:“赶紧坐下吧,马上要开始了。”
灵晚连忙捏住南秀的号签一头,也学萧鹤没什么底气地自告奋勇:“那我来!”
南秀摇摇头,收回号签温和催促道:“快坐下吧。”
一直到南秀上场之前,灵晚和萧鹤都表现得十分坐立难安。大前年会武时,南秀也曾抽到过赵冉,不过因为她同样能力出众,虽然最后不出意料地落败了,倒也没丢什么面子,更没有狼狈地栽到台下去。但是现在不一样,南秀心脉受损后修为大退,又与赵冉不睦,灵晚和萧鹤很怕她在赵冉手底下吃亏。
等到南秀上场时,灵晚怕得直捂眼睛,根本不敢往台上看。
立在会武台上的南秀心中却很坦然,全无惧怕。
倒是赵冉的神色不大自然,收敛起往日写在脸上的锐气,难得对她和颜悦色起来,只是语气还是隐隐有些居高临下。
“今日我让南师妹五招,算作那时冤枉了你的赔礼。”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台下的灵晚和萧鹤听到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之前南秀险些伤了冯小满的时候赵冉并不在场,已经在心里记着南秀一笔,原本准备在这一次弟子会武中叫她吃个教训,替心上人出一口恶气。谁知在幻境一事上误会了南秀,现如今非但不好教训她,还要同她赔礼,所以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赵冉自知修为高于南秀,完全是因为理亏,这一回才决定不让她输得太难看。
然而南秀什么也没说,听到钟响便率先拔了剑。
赵冉起先还气定神闲,将握剑的手负在身后,准备依照承诺让她五招,结果轻慢的表情很快就挂不住了,刚到第二招便被逼得脚步不稳,踉跄几步退至会武台边缘,在地面踩出长长一道印痕。
台下随即传来几道诧异的惊呼声,他听到后更有些分神,以至于险些被进一步欺来的剑风划破衣袖,不自觉地提起剑挡在了身前。
南秀的剑招前所未有的凌厉,这和她过去的风格大相径庭,几乎是在步步紧逼,打得赵冉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护住自己,没一会儿衣袖前襟已经有了破口,更显得狼狈。
灵晚和萧鹤顿时瞠目结舌。
看错了吧?他们在做梦吧?
赵冉说让南秀五招却被逼得三招便动起手来,这已经足够丢人了,此刻被打得失去还手之力,更犹如把他的面子踩在脚下。有与赵冉关系好的弟子,已经忍不住在人群中皱眉抱怨起来:“赵师兄好意让南师姐五招,本算友好切磋,南师姐又何必如此较真?”
不过更多的人是在震惊南秀的修为堪称一日千里,纷纷怀疑她难不成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得了仙人点拨?
萧鹤本来也正惊得说不出话来,听到有人不满立刻瞪大了眼睛朝那人嚷道:“赵师兄不是说过吗,会武台上看的是真本事,被同门打下台总比死在妖魔手里好上千百倍。若有不足,回去刻苦练习便是了!”
他还记得自己摔下会武台那天有多丢人,赵师兄当时看不起他的眼神又有多刺眼。
不少人都觉得萧鹤的反驳很有道理,又是难得见赵冉师兄吃瘪,眼睛都舍不得从台上挪开。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招中台上两人的剑气不断震荡碰撞,不多时,赵冉的身形忽然一凝,然后缓缓落下了手臂。
南秀倒握长剑,剑柄正稳稳抵在他咽喉处。
胜负已定。她连客套话都没说,脸上既无得意之色,也无轻蔑之意,只利落地收了剑就转身往台下走,独留赵冉一人在原地像木桩子一样站着,回过神后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很不好看。
围观的师弟师妹们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唯独灵晚和萧鹤惊呼一声,差点跳起来振臂庆贺,幸亏还存有几分理智。
南秀也遥遥朝两人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容才刚浮上脸,突然视线一凝,望见沈相川的佩剑破空刺来。
她倒退两步提剑格挡,直接被震得手心发麻。
沈相川忽然现身会武台,实在令众人始料未及。南秀却只是惊讶了一瞬间,便看出他居然是要亲自下场指点自己。
她难免有些分神。沈相川向来对她避之不及,怎么今天这么热心肠?
“心不静。”沈相川轻声提醒。
她咬牙握紧了手中剑。
过去她连沈相川一招都挡不住,此刻你来我往间剑身缠绕又分开,倒真有些切磋的意思。
萧鹤惊呆了,和灵晚面面相觑:“仙尊……放水了吧?”
南秀手心生痛,全靠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强撑着,喉间很快涌上腥甜。盘桓在心间的那股戾气被彻底激了出来,直到杀招将出的前一刻她瞬间清醒,招式也随之松懈了。沈相川没准备伤她,及时跟着收了势,抬手虚扶了她一把,很快又退开半步。
不等他开口,南秀紧抿着唇,收了剑飞快道:“谢师叔指教。”一边说一边转身走了。
沈相川微微一怔。探灵识那日之后,宋明山趁机从他这里拿走许多法器符箓,说是对南秀的补偿,当时他默许了,没想到后来南秀又一件不少地退还给了他。
不过这样也好。之前南秀许多做法令他不胜其扰,能相安无事对两人并无坏处。
他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收起了剑。
南秀强撑着一口气往灵晚所在的位置走,短短几十步的距离眼前不断发黑,藏在袖间的手也不停颤抖着。
还差几步路时心道“不好”,只是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而灵晚和萧鹤还只顾着朝她傻笑,紧接着她便失去意识闷头往地上撞。
她睁眼时看到灵晚放大的一张脸。
耳边是萧鹤聒噪的声音。他正拿着剑向师父宋明山模仿自己的剑招,手里舞得虎虎生风,语气飞扬道:“师姐就这么提着剑,一下子便抵住了赵冉的命门。”
还不忘拉踩一把:“赵冉当时整个人都傻了!”
灵晚高兴地打断他:“师姐醒了!你快别说了。”
南秀心口闷痛,皱皱眉想坐起身。师父走到床边关切地看了看她,瞧她脸色好了许多,放下心道:“醒了就好。”
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是在幻境中得了指点?”
南秀也没想瞒着师父,诚实地点点头。
宋明山长叹:“倒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灵晚想得简单,一拍床沿:“修为大增,自然是好事!”
而宋明山考虑的比较多,又想到方才沈相川的话,心头总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担忧,沉吟后说:“那痨兽性本恶,你在它的幻境中得了指点,功法中总携了一股戾气。”
其实南秀自己也感觉到了。
宋明山继续道:“你是为了压制戾气,以致气血攻心,一旦哪一次压制不住,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灵晚见师父表情严肃,懂事地站起身拉着萧鹤先走了。
南秀没说话。有所进益当然是好事,但要是因此伤了人,那她与妖魔又有何异?
沉默一会儿,艰涩道:“那我……”
“你去随沈相川学清心剑吧。”
这是沈相川主动提的。宋明山想了又想,觉得此法可行。
南秀能得这一身修为确实是奇遇,但其中隐患也难以忽视,如今就顾不上她那点少女情思了。宋明山定定看着她:“你对沈相川,可还有别的心思?”
南秀摇摇头。
宋明山松了口气:“那就好。”
沈相川显然没那个想法,自家小徒弟可别在朝夕相处间陷得更深了。
第89章 师徒文炮灰女配七
当日夜里, 南秀在藏书阁翻了一整夜的书,想要寻找化解戾气的其他办法。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 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沈相川也不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清心剑由他所创,肯教给她,还算是她占便宜了。
假如旁人沾染了旁门左道,恐怕要废掉一身功法才有可能重回正途,她情况特殊,修习清心剑是百利无一害的法子。只不过她被沈相川嫌弃的次数多了, 连番噩梦再加上自尊心作怪, 才会对这件事这么纠结抵触。
那股横冲直撞的戾气让她睡也睡不安稳,几百本杂书更是翻得她头昏脑涨, 期间靠在摞起的书墙边打了个盹儿,竟然又做起了噩梦。
她梦到自己与冯小满同时为妖兽所困,沈相川只来得及救下她们其中一人, 最终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冯小满, 留下她被妖兽生生撕碎。被抛弃的绝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猛地睁开眼,即使挣脱了梦境仍还陷在崩溃的情绪中,长久回不过神来。
倚靠的书墙在她惊醒后瞬间倾倒,哗啦啦砸了满地。她顶着满头冷汗,缓慢地爬起身将书一本本拾起归位, 好半天指尖还在微微颤抖着。
一滴泪顺着眼眶砸向地面, 她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努力平复喘息。
直到天蒙蒙亮, 她才白着脸离开了藏书阁,带上剑来到沈相川所在的小灵峰。
看到南师姐突然出现在此地, 师父居然也没有撵她离开,闻讯赶来的冯小满难免诧异。她看向沈相川,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师父,南师姐这是……”
“她来此处学剑。”沈相川简单解释了南秀的来意,又垂眸见南秀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南秀倒也没有不懂事到把不情愿写在脸上。毕竟是她有求于沈相川,要论嫌弃,也该是沈相川嫌弃她几次三番纠缠不休吧。
她沉下心,抬起脸正视沈相川,一本正经道:“这段时日要劳烦沈师叔了。”
沈相川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冯小满视线在两人间来回,又茫然地攥了攥袖口。她心道:南师姐爱慕师父,众所皆知,如今师父又为何肯收容她在小灵峰学剑呢?
只是无论她如何不解,南秀从这日起便正式留在了小灵峰,还由沈相川亲自教导。
二人练剑时扶花院的门总是关着的。冯小满几次故意路过,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情绪也日渐低落。她听闻南师姐小时候就是在师父身边长大的,从前他们亲密无间,后来师父对她也更像是怒其不争。现在南师姐一改过去的娇蛮任性,这样相处下去,师父是否会动心呢?
实际上一门之隔的院内,南秀学剑学得无比专心,连眼神都不敢乱瞟,生怕又看见沈相川露出厌恶的神情,平白影响心情。她只想尽快学会清心剑,然后离沈相川远远的。
因此两人间几乎没什么对话。
沈相川指点她时言简意赅,也无须她回应什么。她只需要努力领会,然后私下里百倍用功。
她认真起来进步格外明显,沈相川表面再冷淡心底也要赞一声。这日见她已经将清心剑三十五式烂熟于心了,从开始到现在才不过三月有余,说一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不由脱口道:“若过去你肯这样用功……”
他语气难得和煦,只是话没说完便收了声。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南秀的态度要比从前温和太多了,指点时也更为用心。
南秀回道:“现在也不晚。”握剑的手更紧了些。
沈相川侧过脸看向她。她面容沉稳宁静,眉间轻轻皱着,也不知在愁什么。
随着习剑,她一天比一天沉默,每日除了练功就是练功,有时候甚至显得有些急功近利。宋明山看在眼里,都开始怀疑沈相川教她的是无情剑而非清心剑了。私下里还问沈相川是不是对南秀太过严苛了,既然已经同意教导她,那就尽量和善一些,哪怕多笑一笑也行啊。喜欢他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错处,至于他一点笑脸都不肯给吗?
“是她厌烦我吧。”沈相川实在被宋明山念叨得头疼。
宋明山自然不信:“她会厌烦你?”
沈相川懒得与他多说,站起身便走。
宋明山又再度追上他,想起今日过来找他的目的,是要替南秀讨一日的假,让她下山散散心,接着道:“你不心疼,我这个真师父还心疼呢。”
沈相川脚步未停:“让她自己来与我说。”
回到住处,沈相川照例在寒池静坐。
水声汩汩间,滑腻潮湿的手臂自他身后绕到前胸,指尖探入衣襟的前一刻被他牢牢握住手腕,力道几乎能捏碎掌心纤细的腕骨,又毫不客气地甩到一侧。
他缓缓睁开双眼。
冷峻至极的面容倒映在水中,寒池上热雾浮动,哪里有除他之外第二个人的身影。
因那一回在水池中与南秀纠缠时不慎令妖气趁虚而入,此后这样的幻影常常出现,但他并没有在意,无非是体内妖气还未除尽的缘故。
他心中平静,再度合眼。
原本以为南秀会来找自己,但再见面时她还是照旧专注练剑,提都没提请假一事。
她比三个月前消瘦了一大圈,难怪宋明山要心疼徒弟,怀疑自己苛待她了。沈相川旁观许久,最后反而是他主动开口:“给你半日假,下山散散心吧。”
南秀讶异地看向他,以为是他看出自己走神了。
她今日练剑并不像往常全身心地投入,心里始终绷紧了一根弦,反复回想着昨晚做的梦。从前的梦大都凌乱且模糊,随着近来梦到的一切越来越清晰,她发现那些噩梦似乎并不单纯是虚幻梦境而已,分明是在预示她的一生。
梦里的沈相川厌恶她狠毒,几次为冯小满出头。冯小满善良又幸运,总能逢凶化吉毫发无损,最终都是由她自食恶果,丢尽了脸面。而现实中意图设阵打伤冯小满的是她、寒池勾引沈相川的也是她,梦里的事已经发生了一大半,接下来就是她冥顽不灵设计陷害冯小满成妖,以至于冯小满被逐出千灵山。
沈相川与冯小满注定会相爱,自己的惨死不过是催动二人感情的一件小事,也是她应得的报应。但她看着梦里的自己心有不甘、费心筹划,明明如同身临其境,又时常觉得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般。
她自嘲地想:或许是不愿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很恶毒的人吧。
“怎么了?”沈相川看她一直沉默着,问道。
南秀回神后表情复杂,她握了握袖中的手,犹豫片刻道:“沈师叔,要不要随我一起下山?”
不等他回应,又忙补充了一句:“听说山下的散修捉住一只食魂鼠,要比寻常的大上数倍,生吞了不少修士,实在诡异。所以要不要一同去探查一番?”
南秀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沈相川会在今日下山后意外得到一件护命的法器,并且送给了同行的冯小满。这件事被梦中的她得知后十分嫉妒,又开始找机会为难冯小满,甚至想将法器据为己有,结果自然是被狠狠打脸了,沈相川还当众斥责她贪婪无度。
梦里试图夺走已经属于冯小满的法器,现在想要凭借预知先机提前截胡,又有什么分别?
她说话的同时耳朵已经红透了,梦里沈相川那句“贪婪无度”言犹在耳。她紧紧攥着手心,默念:我不过是想活命而已。可一与沈相川对视又心虚得想转身就走。
她愈发犹豫起来,显出几分垂头丧气,低声道:“我还是自己——”
“那便一同去看看吧。”沈相川态度平和,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毫不留情地拒绝。
南秀十分意外他竟然会同意,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讶。
沈相川坦然回视。
沉默良久,想到自己惨死的结局,南秀最终还是稳了稳心神,努力压下心底的愧疚。毕竟脸面哪有活命重要。
她心不在焉地收了剑,垂眼道:“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只是还不等她离开,就见冯小满匆匆敲开了院门,视线径直落在沈相川身上,恭敬道:“师父,胡家来信,说遇食魂鼠作祟,请您前去捉妖。”
胡家是沈相川外祖家,不乏门客修士,劳师动众上千灵山来请沈相川,必定是遇到大麻烦了。
怪不得这一日沈相川会下山。
梦中的南秀不知内情,只知道沈相川携冯小满一同离开了,还以为两人是跑出去游山玩水了。
沈相川神情顿时一肃,看向身旁的南秀道:“你随我同去。”
冯小满见自己要被撇下了,先是一呆,又连忙道:“师父也带上我吧!”
“不必了,你——”沈相川刚准备拒绝,南秀却扬声打断了他的话,“一起去吧,多个人手总是好的。”
临到关头南秀还是动摇了。
令胡家匆忙求援,这食魂鼠必然不好对付,想来法器也是从它身上得到的,过程不知道有多艰难。假使冯小满在其中起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又或许多挽救了几个人,若因她自私阻拦致使无辜人枉死,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第90章 师徒文炮灰女配八
自从这一次同去胡家除妖, 几日相处下来,冯小满觉得南师姐虽然寡言少语, 可看起来并不讨厌她,或许是从前对她有什么误解吧。
南秀也后知后觉冯小满开始频繁出现在自己身边。有时候即便沈相川不在,也会送些亲手做的点心给她尝尝。
因为合力诛杀食魂鼠,两人之间不再那么生疏冷淡,有了正常的交流。冯小满本性活泼爱笑,十分爱交朋友,小灵峰上除不苟言笑的沈相川外只有她们两个, 再加上她每日耗在小灵峰的时间很长, 对冯小满这般笑脸迎人,又好心送茶送点心的小姑娘实在摆不出冷脸。
有时还会忍不住默默感慨:怪不得沈相川会喜欢冯小满, 善良乐观又慷慨大方,衬得梦里的那个自己更恶毒了。
在她彻底学会清心剑以后,冯小满还自告奋勇地要陪她对练。小灵峰上没有别人可以帮她, 这自然是好意, 拒绝倒显得有点不识好歹了, 沈相川明显也是赞同的。
但南秀第一反应仍然是婉拒。
冯小满眼巴巴地望着她,真诚道:“师姐是不是嫌弃我太笨 了?”
清心剑剑招如行云流水,出神入化,厚着脸皮旁观了几天,说不羡慕是假的。冯小满并不是嫉妒南秀能得师父单独指教, 可也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兴许还能在过招中得些点拨, 有所进益。
南秀余光瞥见沈相川轻飘飘地看了自己一眼。
……可别因为拒绝冯小满惹他不悦了。
见南秀默许, 冯小满一脸雀跃地拔出佩剑,迫不及待地说:“那我们开始吧!”
南秀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进步有多大, 冯小满的一招一式在她眼中犹如放慢了一步,而过去二人的差距也不过毫厘间。虽然还是远不及沈相川,但只要她继续加倍努力,早晚能护好自己这条命。这是她唯一的念想。
冯小满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哪怕输了也不丢人,果不其然,接起师姐的招来格外吃力。不过她永远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眼神始终坚毅,后槽牙咬得生疼也不肯喊停,越挫越勇。只可惜修为还是差得太多了,日头偏斜,手中剑刃翻转时反射过来的刺目阳光令她不自觉闭上了眼,以为自己输定了。
然而不等南秀的剑送到她颈前,手腕间一道白光骤然一震,只觉得有股暖流淌过四肢百骸,一面无形的屏障顷刻拔地而起,把她牢牢护在其中。
与此同时,南秀刺向冯小满的剑被重重弹开,连带着胸口一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站稳。
冯小满睁眼看到这一幕后立马呆住了,随即慌张道:“南师姐你还好吧?”
站在不远处的沈相川立即朝二人走了过来。
冯小满漂亮的脸蛋涨得绯红,几步跑上前想去扶南秀,可南秀已经站稳了,她就只好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尴尬道:“我还不怎么会用这法器,它不听我的——”
“没事。”南秀握了握被震得发麻的手腕,长舒了一口气。
冯小满说的是实话。
胡家一行,他们确实遇到了变异的食魂鼠,比前些时候散修抓到的那只更诡谲难缠,最后由沈相川亲手诛杀,并从它体内挖出了一件奇怪的法器。巧的是这法器与冯小满有缘,但不易操控,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
经此一遭显而易见,即便冯小满没有施法催动它,它也会主动保护冯小满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南秀庆幸她没有真的动歹心试图强占这东西,否则不知又要如何丢脸。
她心情复杂,不自觉地抬眼望向走近的沈相川。
就算再刻苦,连一件不需要外力操纵的法器都能轻易压制她,若遇到梦中的妖兽,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她心里愁得厉害。
哪怕冯小满身上有一百件、一千件法器护体,危难当头沈相川也还是会先救心上人。这没什么不公平的,她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冯小满见南秀蹙眉更是愧疚极了,也怕她误会自己故意使用法器作弊。南秀收回目光朝她安抚地笑了笑,“真没事。”
又同她道谢:“谢谢你陪我练剑,我也该走了。”
冯小满眼泪都掉下来了,抬手扯住她袖口,喃喃说:“都怪我,师姐你随我去医长那里看看吧,会不会受伤了?”
她的眼泪落在南秀手上,反叫南秀手足无措了。
沈相川已经走到身前,知道他素来严格,怕是要说她练得不够好,并且心上人还被自己惹哭了,南秀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边抬手给冯小满抹泪一边朝他尬笑道:“我学艺不精,这便回去继续练习。”
还不等沈相川张口,冯小满又泪眼朦胧地继续认错:“师父都怪我,我不该戴着这法器同师姐过招。”她边说边想把手腕上的法器摘下来,只是这法器突然像耍起脾气来了,紧紧贴住她的腕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扯不下。
她又气又羞,使足了蛮力,法器镯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指腹,两滴血直直落在雪白的鞋面上。
完了完了,见血了。
南秀更加尴尬,赶忙抬手握住冯小满手腕,死死扣着:“法器护主,这也不是你的错。”
“我就先走了。”她匆匆看了沈相川一眼,然后忙不迭握剑转身跑了。
看着南秀走远的背影,沈相川袖中的手动了动。
冯小满像闯了祸的孩子一样顶着红通通的兔子眼看向师父。
沈相川垂眼对冯小满道:“错不在你。”
说完,朝她展开掌心。
冯小满先是一怔,很快又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手腕举到他面前。沈相川五指自下端扣在法器镯上,她无论如何也扯不开的法器,在他掌心如同一击即碎的玉石,发出一声脆响,碎成几瓣散落在地砖上。
冯小满终于松了一口气,道:“这法器确实怪异,按理说——”
“嗯。”
沈相川应了一声,收回手,抬脚迈过这些死物走了。
冯小满呆立在原地,压下心底微微的不舍。师父送给她的东西她都无比珍惜,可惜没有能力操纵这件法器,枉费了这道缘分。
世上法器那么多, 怎么就没有和她有缘的呢?
这几个月里南秀翻遍了藏书阁内所有与炼制法器有关的书,又常跑炼器堂, 想融出一件趁手的法器来。
因为去胡家除妖而损失的一日假,沈相川补给了她,她又厚着脸皮向他多要了几天,也顾不上休息,提剑独自去杀兀狐。
兀狐一族喜食修士,偶尔被误吞的佩剑在其体内会化作铁睛石,常用来炼制厉害的法器。不过这几年兀狐数量锐减, 三五年才会传出食人的消息, 铁睛石也随之变得珍贵无比。近期翠汤山有两只出没作乱,害死了不少人, 但太过狡猾,总也抓不到,附近的世家正在重金悬赏捕杀。
原本兀狐也不算什么棘手的妖兽, 谁成想这两只非但狡猾, 本事也很大, 南秀追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将它们堵到绝路,拼着被咬穿肩骨也一力除掉了它们。
衣裙被污血染湿一大片,腥臭至极,她脱力躺在枯草地上,轻轻喘息。
半晌后平复了呼吸, 抬起另一条完好的手臂, 盯着手腕上草叶花枝混杂编成的手镯细细端详, 又忍不住笑起来。初遇这两只兀狐时, 她还救下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又把小女孩安安全全地送回了家。
在路上小女孩给她编了这只手镯。
看来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恶毒女人。至少还救下了无辜的性命。
连日来笼罩在她心头的乌云终于散去了一些。
等她用铁睛石炼出法器, 这条小命又能多一重保障了。她也不用再眼巴巴地羡慕属于别人的东西。
可等回到千灵山再次见冯小满,南秀却发现她手腕上的法器不见了踪影。
冯小满察觉到她的视线,很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抬手摸着空荡荡的腕间,掩藏起失落道:“法器不受我掌控,师父便帮我将它除去了。”
南秀很意外。
她记得梦里自己因为恶意抢夺冯小满的法器,才会被法器击伤,又被沈相川斥责。那种情况下沈相川自然只会认可法器护主,现在显露出隐患,应当是怕冯小满受法器反噬。
选择不同,结果也不同了。没能重蹈覆辙当然是好事,只是法器被毁也让她在面对冯小满时难免有几分不自在。
炼器堂穆长老见南秀竟真的搜罗来了一袋子铁睛石,又细瞧她脸色不太好,问道:“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