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无所畏忌by假面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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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寻思往哪儿转移,如今瞌睡碰到了枕头。
杨變也不含糊,把事情说了。
元贞一听,这还耽误什么,当即手书一封让杨變拿去给蒋旻,让蒋家帮忙想想办法。
之后的时间就在办这事中度过,因为不用元贞亲力亲为,表面上她还是每天去尚书内省,私底下则关心着藏马之事和太原那边的战事。
藏马之事好解决,蒋家果然去找了沐家帮忙。
这事对别人来说难,对群牧司的人来说却不过举手之劳,为了给朝廷筹集战马,朝廷可以说想了许多法子,除了让群牧司在各州县设立孳生监,用以饲养官马外,甚至还推行过保甲制养马法,让百姓也参与养马中。
可惜朝令夕改,百姓又抵制得厉害,以至于这项政策无疾而终,而专为此开辟的几个小型饲马场,如今也还在荒废中。
随便找一处荒废的饲马场,打着群牧司的幌子,下面百姓看到是官营养马不敢过问,上面也不会查,足以遮掩。
至于蒋家是怎么跟沐家解释的,元贞没有过问,她猜蒋旻自有一套解释的说辞。而蒋旻竟也没有来问元贞为何要这么做,显然如今二人已经有了些默契。
时间一天天过去。
由于元贞乞巧节次日就去找了宣仁帝,那些暗中猜测她是否有夺嫡之心的人,不管心中如何想,倒是没让人再来试探她了。
表面上也没什么动静,元贞也就置之不理。
值此之际,太原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而且还是好消息。
是个捷报。
虽只是暂时击退清源一地的北戎军,只是个小捷报,但这消息已足以让屡吃败仗的朝廷为之鼓舞,大肆宣扬,甚至摆下庆功酒犒赏群臣。
元贞也松了口气,又见捷报上没有提到权中青,不禁有许多猜测,更是关注太原相关战事。
与此同时,就在遥远的太原,战事却并不如朝廷所以为的那般顺利。
裴鹏海和权中青在到达祁县附近时,就和两路援军会和了,分别是驻守辽州的平定军,和驻守隆德的威胜军。
这两地位于太原之南,一旦北戎军突破防线,首当其冲便是它们。由于还要防守战线,两军也不过各抽调了两万兵力,供以援军使用。
裴鹏海嫌兵力太少,又从河东路的绥德军抽调出两万兵力过来,共计凑了六万大军,奔赴位于前线的祁县。
此时太原以北的地方俱都沦陷,除了太原、清源、河阳三地还在据城死守外,其他地方均已失守。
太原的局势最危急,似乎北戎军也意识到太原对大昊的重要性,正在死磕太原,如今已经围城三匝,暂时还未攻下。
权中青的意思是先解河阳之危。
太原与清源、河阳三地,呈一个斜三角之态,河阳在太原和真定之间,一旦河阳解危,左可支援太原,右可策应真定。
虽根据当下局势来看,北戎军队主攻的是太原,次攻清源以及河阳,而河北路一带,他们主攻的是定州,只有少量兵力盘旋在真定一带。
但谁知敌军会不会绕过定州,先拿下真定?
一旦真定被拿下,太原失去策应不说,真定前方的定州将成为一座孤岛,而下面的庆源、邢州,由于驻兵不够,怕都是螳臂当车。
是时敌军完全可以绕过太原,从东路长驱直入一路向南。
可裴鹏海却不同意,觉得敌军主力如今在太原,不如先解清源之危,再直接推进到太原,援军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太原上,而不是分神去想暂时无事的真定,真定完全可以等到太原解危后,再分兵过去。
为此,这次援军的主副两位将领,首次因意见不同爆发争吵。
最终因负责监军的文官,以及下面的将领都支持裴鹏海的意见,暂时定下先击退清源附近敌军的计划。
这次进军很顺利,处在清源的敌军只有三千之数,根本不是六万大军的对手。
哪怕是以步兵对上骑兵,很快也被打得丢盔弃甲,被斩了一千之数,其他敌军仗着马利落荒而逃。
裴鹏海很是志得意满,嘲讽了权中青一番不说,还向朝廷发去捷报。
可值此胜利之际,权中青却再次感到不安。
根据各路情报,北戎这次大军有四万之数,即使分兵几地,清源也不可能只有三千兵力,还这么容易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若是北戎铁骑如此无能,之前代州、忻州怎么丢的?
可惜他的分析根本没人听,整个军营从上到下,全都以裴鹏海为马首是瞻。
那负责监军的文官,一改文官监军时的吹毛求疵故意唱反调,竟跟裴鹏海甚是和睦,双方甚至还在一起喝了庆功酒。
权中青自是气愤不已,却根本无法。不过他也没被怒火冲昏头,而是再次向裴鹏海请命,这次他没说要分兵河阳,而是以追剿敌军溃军为由,要走了一万兵力。
裴鹏海考虑到马上要推进去太原,若是那些溃军不除,又都是骑兵,唯恐是时对方绕到大军背后生乱。
再加上若是权中青去追剿溃军,不光无法跟自己抢功,脏活累活也有人干了,他自然乐见其成,便同意了。
私下,他又把一个心腹将领派过去,让对方盯着权中青一举一动,如此一来双保险,就放权中青带着人离开了。
二人并不知晓,此时北戎大军主力根本不在太原,也不在河阳,更不在定州,这两边的局势不过是北戎故作迷障,主力其实早已悄悄转移至真定。
而领军的人正是慕容兴吉。
此时北戎主力军里,一众将领也甚是不解。
不过自打进攻大昊以来,三皇子皆是如有神助,算无遗漏,北戎能这么快打下代州、忻州以及保州、定州,皆因三皇子用兵如神。
本来这次进攻大昊,北戎皇帝天佑帝是派出了两个儿子,大皇子慕容兴运,和三皇子慕容兴吉。
可在保州一战时,大皇子数次失利,反倒被三皇子抢了风头,并被夺了领兵之权。
而三皇子在拿下保州后,就开始兵分两路,一路绕道去攻打太原,一路攻打定州。如今定州打下来了,本来绕道去太原的主力又被调往真定。
若非三皇子因之前数次用兵如神,不光避免了大量伤亡,还轻而易举拿下大昊数座城池,早已获得一众将领臣服,恐怕这会儿都要跳出来质疑他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用兵之法。
此时北戎军距离真定还有半日路程,但天色已黑,不适宜漏夜行军,便就地扎营下来。
北戎人有篝火饮酒之习,外面皆是欢声笑语,可在军营正中的一处王帐之中,却甚是安静。
王帐正中放着一张铺着虎皮的大椅,其上坐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穿一身黑色金绣暗纹的窄袖长袍,腰系蹀躞金玉带,脚踩高筒皮靴。从衣着上来看,似乎与大昊男子穿着打扮别无不同,只是他身上多了许多造型奇特的黄金装饰。
一头黑发也披散在脑后,细看竟是由许多细细的辫子组成,辫子上穿着金线和各色宝石,左耳上戴着一只鱼龙形镶绿松石的金环。
他本是粗犷英俊的长相,这耳饰太过绚丽,竟为此人增添了几分俊美的味道,同时也昭示着他异族人的身份。
此时他脚下,正跪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俱都穿着大昊的官袍,却并未戴官帽,发髻有些凌乱,甚是狼狈。
“给本王讲讲你朝元贞公主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啊,男配登场了。
不用质疑,就是他,两辈子都是他。
打仗不会细写,一笔带过算是让大家知道什么情况局势。
有红包。
跪在慕容兴吉脚下的,正是定州经略使施建义和观察使秦云鹏,而副使兼定州守将习兆已战死。
这个消息大昊朝廷至今未知,还以为河间一带只是小有战事,北戎主要攻打的是太原。
殊不知定州这里,本是计划兵分三路扫清扰边之敌,习兆为主,这二人为辅,三方互相策应。
计划是挺好,无奈施建义和秦云鹏未经历过战场,也没想到北戎是诈他们的,早已在外面埋伏了大军,一见北戎铁骑气势汹汹袭来,当场便带着人望风溃逃。
习兆失去策应被围攻战死,这二人也接连被俘。
如今跪倒在敌人脚下,这二人也听说过北戎三皇子的名声,骁勇善战却残忍嗜杀,幸得被俘后,北戎倒也没怎么为难他们。
不光以礼相待,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告诉他们北戎正是用人之际。北戎攻打大昊,占下这么多城池,也是需要有人管的。用生不如用熟,只要二人识趣,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
就靠着这时而恐吓,时而大棒加大枣,施建义和秦云鹏倒也服服帖帖。
就是见到北戎贵族就要跪的这个规矩,让二人有些难以适应。毕竟大昊官员可从不兴跪这一套,哪怕秦云鹏是个内侍,这些年跪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如今总算见到这位鼎鼎有名的三皇子,他竟什么都不问,只问元贞公主?
对于这位公主,施建义因际遇关系,只远远瞧见过一眼,到底长什么样都不知,只得求助去看秦云鹏,毕竟秦云鹏是宫里出来的内侍。
见此,秦云鹏不禁松了口气,忙捋了捋思路开始说起来。
“要说咱这位元贞公主,那可是容貌绝世,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也不知是惧怕,还是想到什么,说到这个倾国倾城时,秦云鹏下意识抬了抬头,却只看到对方靴子和袍摆上的金绣。
“继续,本王要听她本人的事,而不是听这些传言。”
秦云鹏抹了抹汗,忙道:“元贞公主从小受陛下宠爱,哪怕是一般皇子都不及,陛下曾不止一次说过,此女肖吾。元贞公主不光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擅长,还会插花、烹茶……对了对了,元贞公主骑术极好,马球打得那叫一等一的好,每年都会……”
“骑术极好?”慕容兴吉突然意味不明道。
秦云鹏也闹不清他为何这么一说,忙点头补充:“公主马球也打得极好,每年都会带着内廷女子击鞠队参加金明池盛会。公主的字也写得极好,尤其擅长陛下的天骨鹤体……”
碍于心慌,秦云鹏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幸亏慕容兴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听着。
突然——
“那你可知杨變此人?”
闻言,秦云鹏一愣:“杨變?大王指的可是原西北环庆经略使,现忠武将军兼神卫军都指挥使杨變?”
“应该是他,你可知他的事情?”
秦云鹏摇头道:“不知,小的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人,毕竟他入京时,小的已出京多时。”
“那照这么说来,你也未曾听过他与元贞公主的事?”慕容兴吉撑着下巴,睨着他。
秦云鹏实在害怕,他也听说过这位的喜怒无常,动辄就把人杀了,拿去喂他养的狗,忙找补道:“小的虽不知,但应该有人知,小的知道有个小官,是刚从上京来定州不久的,小的去问问他,他应该知道。”
在慕容兴吉的允许下,秦云鹏亲自去那群被俘虏的大昊官员中,找到了那个‘小官’。
说是小官,其实也仅是针对秦云鹏和施建义而言,其本人乃定州通判,确实刚到任不久,却未曾遭遇了这样的事。
不同于秦云鹏的趋炎附势和怕死,这位通判倒是个刚勇的,一见到秦云鹏,便迎面一口唾沫袭来,骂他乃奸邪,误国误民。
秦云鹏唾面自干。
见此人如此不知趣,他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又拿同为俘虏的一众官员做威胁,才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话语。
在对方口中,杨變和元贞公主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人也不可能会产生什么关系。倒是杨變刚入京时那一番‘妄言’,传到慕容兴吉的耳中,让他得出一个暂时二人还没有交际,只是杨變此人狼子野心,早已对元贞有所图谋的结论。
而对于秦云鹏这一番狐假虎威的作为,慕容兴吉也未出言斥责,反而乐见其成,并赏了个有名无实的官给他。
对此,他的贴身亲卫哈擦甚是不解。
慕容兴吉笑了笑,道:“我等毕竟是外来之人,鞑人与昊国对峙多年,他们最是了解对方。
大昊人视我等皆为蛮夷,强硬手段只能激化他们的抵抗心,浪费无用之力,不如学着鞑人,恩威并施,让他们自己人治理自己人,一来事半功倍,二来也节省许多不必要的力气,我们只用管治好这些人即可。”
这个道理,慕容兴吉也是后来才懂。
为此,他也是花了不少代价,浪费了许多本不必要的力气。
慕容兴吉也没想到,自己明明是在战场上死在了南昊镇北王杨變手里,没想到一闭眼一睁眼再度活了过来,竟又回到当初北戎决定入侵大昊之时。
前世,元贞逃走后,他大发雷霆,一面命人追捕,一面又命南昊中北戎的人,盯好南昊那边的动静。
听说元贞竟回到天京,还入了皇宫,他忙命人给南昊传话,让他们把人交出来,不然等来的就是北戎撕毁暂时和平协议,铁骑再度压境。
谁知南昊那个蠢太后,竟一碗毒酒毒死了元贞。
那样一个女人,竟被个蠢人毒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慕容兴吉简直不敢置信,他甚至怀疑是南昊骗自己的,多番查证后,才知道这一切竟是真的。
而元贞的死,还引发了后续一系列事情。
镇北王杨變震怒,一改之前隐忍建兴帝和那些南朝大臣的态度,派兵围了天京,先斩钱太后,再杀建兴帝。
而他也没有自己当皇帝,再度扶持起了个皇帝,这次是直接拿对方当傀儡,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反而自己被掣肘。
处理完这一切后,他带着大军攻向北戎。
彼时北戎也是多事之秋,天佑帝卧病多时,驾崩在即,所有皇子都忙着争抢皇位,不然之前也不会同意和南昊暂时议和。
镇北军持续攻进,北戎军节节败退。
病床上的天佑帝震怒,发话说谁能打退镇北军,谁就能接掌他的皇位。
慕容兴吉就是这么上战场的。
未曾想最后死在杨變手里,万箭穿心,死无全尸。临死之前,他倒也洞悉了这个多年死对头的那点不可示人的心思。
他就说为何这杨變一直盯着北戎打,明明此獠并不是个忠君报国之人,原来竟是如此。
重活回来后,他简直不敢置信,再三验证确定是重活了,只道是上天庇佑。
前世,同样是他和同父异母的大哥慕容兴运一同攻打大昊。
慕容兴运择了东路,他选了西路,却未曾想本来势如破竹的攻势竟被小小一个的太原绊住,围攻多日,都没能拿下这座城池,只能绕路南下,以至于被慕容兴运压了一头。
这次他首先压住慕容兴运,收拢全部兵力,先打下幽州、保州,再折道拿下代州、忻州,故意做出攻打太原之势,实则谋的是定州和真定。
等拿下真定后,大昊那边应该收到消息了,到时他们是什么反应?大概会以为是玩笑,以为北戎只是想要钱要物,还想要和北戎和谈?
这一次,慕容兴吉同样没打算放过上京这个聚宝盆。
前世哪怕北戎因兵力不足,无法完全占领大昊,却因为劫掠了上京这座倾国之力打造的巨城,为北戎带来的好处是无法估量的,不光只是钱物上,而是方方面面。
不过这一次他首先要得到那个女人。
“我们如此多线分兵,还不管一侧的雄州、深州,殿下难道不怕太深入腹内,被人反向围攻?”哈擦有些不安说。
“放心,大昊与我们不一样,我戎国是以战功立威名,封王拜将,大昊却本末倒置,用文官来管武将。那些文官让他们做做酸诗行,让他们打仗一窍不通,还一个个都非常怕死。我北戎铁骑压境,他们想的只是自保,不会左右策应,更不敢擅自出兵,只想求和。”
毕竟前世就是如此,慕容兴运那个酒囊饭袋丝毫不懂战法,只凭一腔勇武,都能一路长驱直入南下。他重活一世,提前预知了一切事情,还洞悉了这些大昊官员的反应,未必就不能。
他只会进行得更顺利,更快一步。
慕容兴吉已经不想再等到大军压境兵临上京城下了,他要更早得到那个女人。这一次他不会出面威逼大昊朝廷及皇族,也不会亲自带兵俘虏那些人。
那这一回,她可还会恨他?
慕容兴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发令下去,明日全力进攻真定。”
“给大皇子那边传话,让他围好太原,勿要擅自离开,太原乃大昊河东的门户,一旦拿下,我方大军就可从河东一带畅通无阻直入南下,还能及时策应东路。”
慕容兴吉还没忘记河阳还有个权中青,那老将用兵大胆,前世若非领军的不是此人,而那领军的宦官见北戎重骑威猛,吃过一次败仗后,就不敢再战,最后竟丢下大军自己跑了,他恐怕就不是对太原久攻不下,而是可能死在那里。
“是。”
这一切,身处上京的众人并不知道。
那十日见一面之约,杨變并未忘记,每到十日就会亲自来提醒元贞。她若不应,他就每晚都摸到金华殿来,如此一来元贞倒拒他不能。
八月中秋,宣仁帝在琼林苑摆宴款待群臣。
可就在宫筵当场,却有噩耗传来。
定州已被北戎拿下,真定失守,庆源、邢州相继落入北戎手中,邢州守将史澍战死,经略姚广邴及监军陈榘带着残军仓皇而逃至赵州。
一时间,举朝上下哗然,这八月中秋赏月宴自然也摆不下去了。
朝中再次吵了起来。
有嚷着要定姚广邴和陈榘罪的,有重提当年举荐姚广邴之人,要究其举荐人之罪的。又为了派何处兵力增援赵州,谁为主将谁来监军争吵。待匆匆议定这些暂解了燃眉之急,扭头又因跟北戎是战还是和吵了起来。
总之是一片不可开交。
元贞也是至此才发现朝廷根本没有想与北戎一战的心思,似乎只要一提到北戎,就是不可敌。武官都不说话,文官上蹿下跳,战也是他们在说,和也是他们在讲。
元贞心情烦闷,也甚是不解,就去问杨變。
杨變倒是一点都不慌,大概也是太原战事并未告急的缘故,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你不都说了,武官不说话,都是文官在说?你让他们说什么?说要请战?恐怕还是武官打副手,头上压着领军的文官和监军的宦官,还有遥控指挥的朝廷,吃力不讨好不说,指不定你在这打死打活,人家跑了,你就是个死的下场。”
连续丢了这么多地和城池,为何每次都是武将战死,领军的文官和监军的宦官跑了?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守将丢城必死,但文官和宦官可不一定会死,毕竟朝廷从不杀文官。
既然左右都不会死,人家怕死为何不能逃?可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这种情况下,哪怕有些武官有一战之心,有一腔骁勇,此时也不会蠢得蹦出来,因为那就是自找死路。
谁想死?谁都不想找死!
反正你们牛,你们都厉害,红的白的都被你们说完了,那你们去吧,我等既没有战力也不会带兵,你们厉害你们去。
这就是当下许多武将的想法。
包括杨變如今都是这么想的,若非还惦着太原义父那,他是一点都不想知道朝廷的任何军情,反正也插不上嘴。
“之前我总觉得你不过是做了个梦,如今看北戎势如破竹这阵势,怕是你的梦很有可能成真。”
元贞烦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慵懒态度,挥开他偷摸自己手的手。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杨變挑眉看她:“我着急有何用?你着急又有何用?你说话有人听吗?你应该也去找过圣上了,你说的话他可有听?”
元贞一口气突然就泄了。
她找过父皇,该说的都说了,父皇也听进去了,他也着急,无奈他着急没用,什么事都得朝堂上议。
而一议起来,就是各种混战乱吵,吵了几天,若非赵州那局势紧急,恐怕援军调令下不了这么快。
“行了,你也别着急,着急也无用,真有那一天,我就带着你跑,不是早就说好了的?”
是早就说好了的,可他们跑了,其他人怎么办?还有上京城的百姓,以及那些无辜的妇人女子?
“你管不了那么多,真事到临头,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杨變伸手摸了摸她下巴,元贞嘴角燎了两颗很小的火泡,虽说秋燥,但清火的茶日日喝着,也没甚作用,一看就是心中焦虑的缘故。
“疼不疼?”
元贞倒吸一口气,拍开他的手。
“你说疼不疼,别乱摸。”
“我帮忙你把它用针挑了?我小时候上火起火泡,我娘都是用针挑破的。”
“你走开。”元贞警惕地看着他,“我不挑,御医也说了,多喝清火的茶就好了。”
不过经过他这么一打岔,确实心里也没那么烦躁焦虑了。
谁也没想到,北戎以势如破竹之势攻下邢州,大昊这边严阵以待,偏偏北戎似乎不打了,突然停下来休整。
直到数日后,太原那爆发一场大战,大昊这边才知道又中计了。
北戎哪是不打,而是又奇兵去了太原。
一开始裴鹏海带着大军,和北戎军有来有回打了几次,北戎因兵力不足,吃了一次败仗后,似乎就长教训了,开始采用游击战术。
这这么拖拖拉拉打了一阵子,待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以为北戎大军都在河北,突然北戎大军杀来了。
大昊援军损失惨重,死伤殆尽近一半,若非权中青率手下一万兵力,从河阳前来策应,怕是都要损在这里。
这一战后,裴鹏海逃回上京,丢下残部留给权中青,由他带着人与北戎军对峙。
朝廷这收到消息后,本是焦头烂额,却突然又收到消息说,北戎见了前来议和的大昊使臣。
北戎并未斩杀来使,态度虽然倨傲,但还算过得去。
晾了他们两天后,突然来人说议和也不是不可以,不日将派出使臣,前来上京详谈。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北戎这是想做什么。
由于战局紧张,九九重阳自然也被略过了。
九月十五这日,裴鹏海回到上京。
他回来得很低调,一到上京就入了宫,元贞还是有人给自己通风报信,才知道裴鹏海竟然回来了。
元贞去了福宁殿,到的时候正好裴鹏海从里面出来。
这位风光了多时的荣国公,此时像一只丧家犬,精气神儿全都没了,背陷了腰塌了,头发竟也灰了不少。
元贞只想此人战功有水分,万万没想到竟如此不堪一击,还是北戎铁骑太过凶猛,竟把此人吓破了胆?
“公主来了?”
领着裴鹏海的马安福笑眯眯的,竟就把人扔在那,主动过来迎元贞。
“你自去忙吧,我进去找爹爹。”
“是。”
元贞进到殿中,宣仁帝坐在书房里,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怎么说?
颇有一些惊疑不定之色,似乎裴鹏海说了什么,让他受到了冲击。
“爹爹。”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荣国公回来了,就过来看看。”元贞没有隐瞒来意。
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插言政事,宣仁帝碍于实在心烦意乱,再加上每次女儿插言,都是为了一解他心中烦扰,所以他倒也没说什么。
“可是荣国公与爹爹说了什么?”
宣仁帝领着元贞来到侧殿 两人坐下后 方把裴鹏海说的一些话转述给了元贞听。
原来裴鹏海这趟进宫 就为了请罪。
除了请罪外 他还十分详细得描述了当时的战场 尤其对北戎重骑 描述得格外详细。
在他嘴里 北戎重骑跟西狄重骑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东西。
那些重骑兵除了人和马皆是满副铠甲以外 机动性也并不差 由于北戎接手了北鞑大量领土 他们并不缺战马。
所以他们的重骑是一人配三马 早先西军对付西狄的厚阵 在这里根本没用 因为他们不止可以冲锋两三次 而是可以借换马来进行叠加。
除此之外 他们还有一种重骑 装备了比之前重骑更为精良的铠甲 同时用铁索将这些重骑连成一排 组成战阵。
当这种钢铁巨墙推上来 什么弓弩什么长枪箭矢 一切皆都无用 只要去路被堵 就知能硬生生被推倒被踩死。
当时 裴鹏海就碰到的是这种重骑兵 不过几百之数 但配合北戎轻骑合击 也将大昊援军打得溃不成军。
那时候人根本就不是人 就是肉泥 是杂草。
裴鹏海根本受不了这种冲击 才会肝胆俱裂逃回上京。
元贞听完后 皱起柳眉。
她知道北戎有一种铁塔兵 被北戎视为镇国之宝 据说这种战争利器 一旦上了战场 是不可力敌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大败或是小败。
可她却记得铁塔兵并不是这个时候该出现的东西 而是在北戎攻破上京之后。
有一次慕容兴吉从外面回来 喜不自胜 当着她的面说漏了嘴 说都是因为俘虏来大昊工匠好用 根本不是北鞑工匠可比的 才让他打造出一支精锐重骑兵。
就因为这支重骑 慕容兴吉在北戎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一跃成了最炙手的皇子不说还被封了一等金印兽纽王。
北戎的王爵跟大昊不一样 并不是按封号来定身份尊卑 而是按几等金印。他们也没有太子 一等金印兽纽王爵就是除过皇帝的最高品级。
而本不该出现的东西 现在提前出现了 这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
不过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 而是裴鹏海。
“显然荣国公说这些 是为了博取爹爹的同情 爹爹打算如何处置他?”
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