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无所畏忌by假面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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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斥候,单枪匹马在野外很容易就遭遇敌人,这时就需要在第一时间解决对方,才能不走漏自己的行迹。
因此西军不像其他军中那样,他们大演武不光比拳脚、骑射、相扑、行军,还比无限制搏斗。
无限制搏斗才是生死场。
赢了的人不光可以升官,还能发财,一场下来光赏银就不少。
随着铜锣被击响的瞬间,双方已经短兵相接数次。
并非这个北戎壮汉冲过来和何迁打,而是何迁以极快的速度攻向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砍了对方数十刀。
对方根本反应不过来,全靠在战场厮杀多年的身体反应挡下几刀,却还漏了几刀,因此开场不过几息时间,场上已经见血了。
“好!”
众人纷纷为何迁叫好,不光下面的那些兵卒们,连那些负责和谈的官员们也不禁露出几分喜色。
与之相反,戎国众人却面色凝重,包括慕容兴吉。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兵卒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接下来何迁打得对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壮汉就仿佛凭空笨拙了许多,只能被动去防守。
实则并非对方笨拙,摔跤厉害的并不代表骑射和刀上功夫好,敢说自己用刀厉害的,必然不会身手笨拙。
只是何迁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也已因此就显得对方极为笨拙。
这下轮到杨變嘲笑慕容兴吉了。
“三皇子,你看我这手下的刀如何?”
慕容兴吉僵着嘴角:“还不错。”
不一样的场面同样的处境,在此时此刻降临在慕容兴吉的身上,可想而知他这话说得有多不情愿。
“看来三皇子所想的两战全胜,怕是要落空了。”
一旁,元贞笑着补刀。
若只是杨變,慕容兴吉还能稳住,若只是元贞,他也能稳住。偏偏这般一面倒的局面,再配合这夫妻齐心对付他的刺眼场面,致使他压抑不住心中怒火。
“萧尚书何必逞口舌之快?”
他连连冷笑:“你不知,难道镇北王也不知,这么快的速度全靠体力撑着,他为了保持速度,刀必然要轻薄不能太重,所以看似我戎国勇士受伤了,其实伤势并不重阿努枳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只要他能稳住,相反随着时间过去,此人体力不支,速度必然会减慢,等到那时候就是阿努枳扯掉他头颅的时候!”
元贞没有去询问杨變,这种场合就是输人不输阵,问了就代表她也不确定了。
“那三皇子又何必逞口舌之勇,且看下去就是。”
杨變也出声力挺妻子:“那三皇子又怎知,你这勇士是否能坚持到那时候,一个不慎,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就是身死的下场。”
此时场中,阿努枳似乎也看出其中关键,他收起之前狂妄的神色,神情变得凝重而专注。
说到底,能在战场上厮杀多年并活下来的,没几个是有勇无脑之人。
也许光有匹夫之勇,你能活下来一次两次三次,但后面总有一次会因为愚蠢狂妄而死。
所谓狂妄,不过是故意激怒对方的手段罢了。
可眼前这个人实在太快了,他根本不知对方会从何处攻过来,他能支撑到现在一直没乱阵脚,全是战场上厮杀多年的积累。
何迁确实在消耗体力,但阿努枳何尝不也是如此,他甚至因为频频受伤——虽然伤口浅,但架不住持续不断的受伤以及失血。
失血是其次,疼痛也是其次,重要的是一次次的受伤,和那冰凉刀口带来的冷意,给他造成的心理压力。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步子挪动得也越来越慢。
“看来,你戎国勇士已经不行了。”杨變道。
随着话语声,一道寒光划过阿努枳的眼前,他下意识闪躲,却未曾想那道寒光又极速在下方也来了一道。
他看见了,明明看见了,却躲不掉,只感觉喉咙一凉,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再接下来他已经没有知觉。
满场都是欢呼声。
这一切发生太快,甚至让慕容兴吉失态地站了起来。
杨變态度并不诚恳地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慕容兴吉强撑着笑,坐了回去道:“莫怕镇北王忘了,只有两局,也就是打平了。我不算输,你也不算赢!”
“怎么?那你的意思是还要再比过?”杨變挑眉。
“本王倒是不惧,就怕镇北王不敢。”
这话又将杨變架在了架子上,说到底比武比武比的就是武力,比来比去就比那几种,还能比什么?
之前杨變已经选了对他们来说,最具有优势的无限制搏斗,剩下的即使再选,怕是最终结果都会是北戎赢。
他们的先天条件就不如戎国人,这是事实,得承认。
“何必这么麻烦,三皇子主动提出比武,不就是想展示武力?何必再费劲巴拉使了他人上,有本事你我二人比过!”
杨變站了起来。
“你这是在逼本王下场?”慕容兴吉冷笑。
相比杨變态度肆意得多,道:“又何谈是逼,愿不愿意下场三皇子自己决定。”
可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人挑战,于昊国人来说,此举无疑粗蛮,可对戎国人来说,却像打了鸡血一般。
戎国尚武,从来能压在他们头上的,只有武力。
那些将领是靠武力压着手下之人,同样将领的将领也是。
戎国可从来没有软弱之人,以前在部落时,他们的规矩是不可拒绝旁人的挑战,不然就要把勇士的名头让给别人。
而对他们来说,勇士的名头大于自己的生命,只有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才是他们保持如此勇武的本质。
慕容兴吉能拒战吗?
就如他给元贞杨變设的这局一样,这是阳谋。
“你当本王怕你?”
慕容兴吉站了起来,扯掉身上的披风扔了开。
杨變同样扯了身上的披风。
“三皇子,此举万万不行。”
可他们的声音太小,下面场中的声音又着实鼓噪,以至于根本没人理会。
“你想怎么比?”
杨變懒懒一扬眉,道:“真刀真枪我怕你丢命,到时候两国当场开战,还是比拳脚吧。”
慕容兴吉冷笑:“你倒不用在此激将我。”
“那要不就真刀真枪?”
慕容兴吉也看出来了,跟此人斗嘴,除非你能与他一样不要脸面,不然铁定占不了上风,所以他也不再言语,直接去了场上。
杨變随后跟了过去。
“你应该阻止这场争斗。”
看着下方场上的两人,谢成宜忧心道。
元贞也看着那里:“镇北王既然这么做了,必然有他的目的。你难道没想过,方才那般收场确实我们既不会失了颜面,北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但等于又回到之前,还要在此与他们缠磨下去,没完没了,杨變他是想寻一个突破口,彻底解决这件事。”
由于还有其他人在,两人也没有多说。
而场上,就在他们对话这短短时间里,双方已经过了好几招了。
所谓拳脚,不同于骑射相扑,无法借助外力也没有规则可以利用,完全是拼双方的身体素质。
拳与拳的相撞,骨与骨的相碰。
两人都是身材高大的那一类,大致就是高大却不会显得太过壮硕,但若是以为二人不如那些比他们更高大更壮硕的人那就错了。
在武艺上有这么一说,先练皮再练肉再是练筋骨。
太过侧重练皮肉,就会导致体格壮硕,这时候就该去练筋骨来平衡。但能练到筋骨的人,十中无一,也不是谁想练就能练的。
慕容兴吉甫一和杨變交上手,就发现此人与自己一样,也是筋骨大成。
前世他死在杨變手里,却是在战场上,战场上能导致一个人死亡的原因太多,战局的变幻,某一处的失利,都会导致局势大变,而后裹挟所有人。
此番与杨變交上手,他才知晓前世自己死在杨變手里,并不冤枉。
不过他会一雪前耻的!
慕容兴吉并非那种知晓自己弱点,便去规避它遮掩它的人,相反他骨子里跟大多数北戎人一样,是有狼性是有不屈的。
越挫才越勇!
不战胜自己的心魔,岂非要成自己一辈子的心病,让对方成为自己一生的梦魇?
只有战胜它、碾碎它,才能打破这一切。
慕容兴吉越打越兴奋,越打攻势越猛。
与外表总是给人很深沉的感觉不同,他与人搏斗起来竟是凶相毕现,甚是疯狂。
与之相比,杨變反倒是大开大合那一类,见招拆招,慕容兴吉猛烈的攻势,竟都一一被他挡了下来,甚至游刃有余。
“怎么?堂堂镇北王也会认怂?你不是要跟我打吗?”
慕容兴吉一拳砸过来,冷笑着。
杨變用手臂挡住,双方的手臂碰撞在一起时,明明发出了劲声,彼此身体却水波不惊。
“这不正在跟你打,难道要学你跟个疯狗似的?”
“疯狗?”
除了拳,还有腿。
慕容兴吉持续进攻,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来势凶猛。
“若镇北王只有这般能力,怕是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输个彻彻底底了。怎么?你想当着她面输给我?”
“她?”
杨變很敏锐地抓住这个词。
慕容兴吉冷笑,又是一拳砸来。
“你给我说清楚是哪个她,男他还是女她,要是女她,咱们可就要说道说道清楚了。”
杨變回击。
这是他上场以来,第一次没有采取守势,而是展开攻击。
慕容兴吉见一个‘她’字,就能刺激得对方面色大变,心中更是笃定那个重生之人必是杨變。
是的,经过多日试探,慕容兴吉心里已经确定元贞并非那个重生之人。
性格相差太大,反应也不对。
对此,慕容兴吉即使知晓元贞前世肯定在他面前隐藏了很多东西,但她绝不该是此种反应。
就仿佛看到一个陌生人,哪怕是针锋相对,她对他也是厌恶排斥仇恨,似乎仅是国恨家仇,并不掺杂任何多余情绪。
相反,杨變给他的感觉却十分熟悉。
之前几次,在二人都在场时,他进行言语试探,元贞对他的反击是就事论事,不夹带其他情绪,相反杨變却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哪怕他遮掩了,却还是藏不住那股警惕。
就比如,他不过说了个‘她’,他就面色大变,不依不饶。
就像他养的那只说是狗其实是狼的狗,护食时警惕地看着所有人一模一样,生怕被人抢了它的肉骨头。
两人平生未识,此番也是三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在汲县那次不算,根本没有任何言语交谈。
杨變为何警惕自己觊觎她?
只是因之前他提过和亲之事?可都知道那只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甚至包括元贞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前世之因,导致今日之果。
慕容兴吉并不傻,相反他做事就如元贞所言,但凡有所举动必然有其目的。
此番看似他被激将下场,实则在他心里,他是一定会赢的。
他不光要当着她的面赢,还要狠狠地羞辱杨變,以解前世殒命之仇,同时破除‘心魔’,从此念头通达。
当然后续还有针对昊国这边的一系列手段,这里且不提。
总之,他是赢定了。
······
这些念头说起来慢,其实不过是一瞬间。
而就在须臾之间,双方已经又来回过了十几招。
“你要与我说道什么?”
“杨變,你还是改不掉秉性,前世你与她并无相关,大概心底早就倾慕于她,却未曾想被你心心念念的绝世佳人,竟沦为我的禁脔,所以你前世一直盯着本王咬,真像一条疯狗。”
慕容兴吉笑得嘲讽,手上攻势却不减。
而杨變由于他这番话,竟一时乱了阵脚,不光胸口受了一记崩拳,脸上也挨了一下。
所以就他这样,怎么跟他赢!
慕容兴吉大笑,趁胜追击,直扑而去,这次去冲着杨變太阳穴去了。
此时场外都屏着呼吸看着这一幕,包括不远处的台上。
见到这惊险的一幕,元贞下意识手中一紧,握住椅子的扶手。
下一刻,杨變伸手挡住了这次锤击。
他揩了揩嘴角血迹,突然笑了。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疯狗?”
慕容兴吉也笑了。
“难道不像疯狗?是不是每每想到她承欢本王身下,你就噬心蚀骨般的痛苦?镇北王啊镇北王,枉你英雄一世,竟觊觎本王的女人......”
“你一生不娶,是不是就是一直想等着救回她?你想救回她的时候,她可日日都与本王共枕......”
这会儿杨變是真疯了。
肉眼可见,他一改之前稳扎稳打之态,攻势越来越猛,就仿佛方才二人形势倒置,成了他宛如疯了一般,而慕容兴吉闲庭信步。
见此,慕容兴吉更是不吝刺激他。
“堂堂昊国最受宠的公主,竟成了本王的禁脔,你就算盯着本王咬又如何,还不是要看着心爱的女子承欢旁人身下.....”
·····
因为离着距离,二人说话的声音又不大,所以场外的人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但都知道杨變受到了影响,一改方才的优势。
元贞皱起了眉,谢成宜等几个官员甚至站了起来。
与之相比,北戎那边一改方才输了的颓势,四周的兵卒们更是鼓噪着,沸反盈天。
直到一记重拳砸在慕容兴吉脸上。
“你说谁是疯狗?谁是?”
杨變狞笑着,浑身骨节发出咔咔响声,一拳接着一拳砸了过去。
而慕容兴吉没有防备,他根本没想到杨變在受到这般刺激下,还能攻击到他。
这肯定是意外,一定是他疏忽所致。
他终于闭上了嘴,开始专注起来。
可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若他只一门心思专注与杨變对阵,杨變并不一定能这么快抓到他的疏漏,两人至少还要拉锯一些时间。
只可惜他心思没用在正路上,以为杨變受了刺激,必然方寸大乱,殊不知杨變此人骨子里才是真疯。
他是那种你不刺激他,还是个正常人,一旦受到刺激,就会进入疯狂模式。
旁人受伤受挫,都会呈现颓势,他不是,他则是会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杨變这一生,不到三十载,年纪虽轻,经历的战事却无数,无数次险死还生之际,都没弄死他,反而成了他的一身战功的踏脚石。
以前还在西北时,权中青打过他无数次军棍,皆因他那会儿是真年少轻狂,什么都敢干什么都敢做,夜行军奇袭之所以能被他玩出花来,俱是因此。
也因此,自慕容兴吉被他击中一拳开始,利用对方错愕那不到半息的时间,他已经成功把劣势拉回来了。
并让之后数拳一拳没落,全部轰在慕容兴吉的身上脸上。
慕容兴吉毫无还手之力,他下意识往后退,想先拉开距离,再来寻找优势都不能,就宛如疾风暴雨一般,全部倾斜于他身上。
而他直接被这阵疾风骤雨打懵了。
“我让你嘴贱!嘴臭!什么叫禁脔?”
慕容兴吉并不知,杨變曾潜入过北戎军营一次,见到过他私藏的那副画像。
之前压在心中的种种疑问,都在这一刻听到他话的后有了答案,同时更让杨變无比愤怒。
为何元贞曾经在上京所有人都沉浸在繁华若梦之时,便提前说出会国亡城破之言,为何她汲汲营营,拼尽了全力都在逆转局势?
为何来到襄州以后,她依旧不能安稳,日日都让自己沉浸在忙碌之中,每次午夜梦回,杨變都能看见妻子无意识紧皱的眉。
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如何才能安抚她,他只能去做。
她觉得怎样好,怎样对他们有利,他便去做什么。
开始他以为她只是想救昊国,后来来到襄州,她积存力量、她绞尽脑汁,他依旧这么想。
直到上京城破,直到那些皇族被掳,直到后面发生的一切一切。
他才明白,她只是想自保。
难道嫁给他,也无法给她安全感?她就那么惧怕吗?
现在他都明白了!
只听慕容兴吉嘴里一口一个禁脔,他便知晓对方所说的什么前世,元贞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她那样一个人,你以为她张扬跋扈,其实她骨子里恬静清淡,当你以为她性格恬静时,她其实骨子里还藏着一股刚节和傲气。
这样一个人,是如何在国破家亡自己被送与敌人的局面中存活下来的?
杨變比元贞的想象中,更了解她。
所以他几乎能想象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她又会经历什么,才导致这一切,也许别人她不一定在乎,但她那个爹爹,她是一定不可能扔下不管的。
那样的局面,那样的乱世,所有人都不中用了,男人也都不中用了,她一个弱女子......
“你还是个人,你还是个东西?”
杨變咬着牙,眼珠子发红。
“你除了欺负女人,还会干什么?你以为说这些,会激怒我?”
随着话语声,又是一拳正中。
“你错了!你大错特错!”
打从场上发生逆转时,所有人就愣住了。
直到看见慕容兴吉被人一拳拳砸成了死狗,竟毫无还手之力,北戎那些官员都慌了,忙叫人去阻止场面的恶化,却被谢成宜带着人制止。
双方经过一轮舌战,再到终于派了人过去,却根本近不得身,直到这边又商量出办法,双方都派人多派些人去制止,到终于制止成功。
而此时慕容兴吉已经被打成了一条死狗,除了那身衣裳还让人熟识,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
见到这一幕,北戎官员愤怒道:“你们昊国这是想开战!”
谢成宜淡淡道:“何必如此愤怒,比武场上,拳脚无眼,是贵国皇子自己要是上场的,输了又怪谁?”
元贞冷笑道:“要战就战!”
说完,她就匆匆几步来到正在揉手的杨變身边。
杨變见她来了,一把拉过她。
来不及彼此之间说话,他捏了捏她手暗示他没事,便对那边道:“要战就战,,废话一箩筐!”
又对一旁看似晕过去了,实则没晕其实是被打懵了的慕容兴吉道:“到底要不要开战,说句话!”
这时,慕容兴吉才回过神来了。
在看清四周情形后,他爆发出一声怒吼。
“杨變!”
“喊什么喊?到底要不要战?”
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这下慕容兴吉终于晕过去了。
哈擦大惊失色,忙将人扶起便要离开,又匆匆叫人去找大夫。
一时间,场上乱得不可开交。
“慕容兴吉跟你说了什么,方才你怒成那样?”
别人都以为杨變是之前失利,才会有之后的暴怒,只有元贞看出了异常。
“没说什么。”
元贞不信,停下脚步侧头看他。
明摆着不说个所以然,今天这一关过不去。
杨變笑道:“真没说什么,就是一些挑衅的话。你大概没见过军中大演武时的场面,都是男人混人处在一起,血气方刚,还气焰嚣张,说些挑衅的话,致使对方失态乱了阵脚,都是家常便饭,这种在大演武时是默许的。你是没见过,打起来还有互骂的,骂得那叫一个脏。”
“慕容兴吉骂你了?”
倒不是元贞替慕容兴吉说话,而是对方并不是会骂人喷脏话的人。
“那倒没有,反正就是些男人之间的挑衅之言,我当时也并非受到影响,不过是故意如此,引他上当。”
这个说法倒是能说过去。
而且元贞也看出杨變不太想说这个话题,到底真是如此,还是另有隐情,他都不愿说了,再问下去也没必要。
元贞遂不再问,道:“你是想引他上当,自己倒也伤了。走吧,寻个地方我给你上药。”
眼下事态不明,元贞和杨變便没待在营地里,而是去了营地外的船上。
本来元贞的意思是找个军医来看看,杨變不让,说就是些皮外伤,擦点跌打损伤药就行了。
“真不用找军医来看?”
“找什么?我以前经常受伤,伤成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就是些皮外伤,连药都不用擦......”
话说到后面渐渐消了声,因为元贞眼神不对。
杨變忙解释:“我是语误,我以前不是经常受伤,是在军中这儿伤了那撞了,都是正常的,各种伤见多了,这不就习以为常了。”
元贞信他才有鬼,她早就看出他对受伤习以为常了。
之前汲县那次,他就受了一处箭伤,若非她察觉不对,根本不知他受伤了。再后来他就学聪明了,每次回去之前总要等伤好了才露面,她只能从事后他身上又多出的伤疤,才能知晓他又受伤了。
“那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元贞蹙着眉道。
见她态度不对,杨變也不吱声,忙把衣裳脱了。
一看,除了胸口上多了片乌青,肩头上紫了一块,再来就是脸上的两块。一块是额角,一块是嘴角。
元贞拿过桌上的跌打损伤药,让他坐下给他擦药。
先处理脸上的。
因为她不说话,杨變也没敢说话,老老实实让她弄。
脸上处理完,轮到身上了。
这种伤的处理方式和脸上又不一样了,需要把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倒在伤处,用手揉搓,要把伤处搓热了揉热了,淤血散得才快。
“要不我自己来吧?或者我叫别人来,你没力气,搓不动我。”
元贞也不说话,把药酒瓶扔给他。
杨變拿着药瓶,去开门叫人。
不一会儿贺虎就来了,行事匆匆的。
“老大,找我来什么事?”
杨變把药瓶扔给他:“给我擦药。”
什么时候老大上药竟用上别人了?不是随便糊弄糊弄就完事了?
这时,贺虎也看见坐在房中的元贞,当即把这些话咽了下去,甚是庆幸自己嘴没快。
两个壮汉像两只小绵羊似的,一个老老实实,一个轻手轻脚,弄得杨變连连去看贺虎,用眼神质问他你什么时候如此娘们唧唧了?
贺虎很冤枉。老大你也不看看谁坐在这,我若是把你弄疼了弄得怎么了,回去我要挨训不说,你怎么跟嫂子解释你其实没有什么大碍?
杨變大悟,遂也就配合着贺虎敷衍。
很快就完事了,贺虎借口北戎意向不明,他还得去外面看着,匆匆跑了。
元贞被气笑了。
看看他身上那两处伤,青的还是青的,紫的还是紫的。
她再是不懂,也知道跌打损伤的药酒是去淤的,既然去淤,还要揉搓,必然是要把青紫给揉散了。
他们倒好,演戏都演的不走心。
“贞贞,卿卿......”
见元贞冷笑着走过来,杨變十分忐忑。
元贞拿过一旁的药酒,倒了一些在手上。
“坐好。”
他坐好了。
她也上手了。
元贞气急,就下了力气给他揉、搓,故意弄得重重的。
他也就哎哟、倒抽气,表示自己真得很疼,这样一弄真有效。
搓第一处时,元贞就发现自己是无用功,她根本搓不动他的皮肉,反倒把自己搓得手疼。
又见他如此作怪,她的气顿时没了,匆匆又把第二处也揉了揉搓了搓,算是完事。
“你装就是!”
杨變见她态度松动,忙把她一把拉过来抱住。
“其实我真没骗你,这都不算什么伤,扔着不管两天它自己就散了。”
“你之前总说义父他老人家身上暗病多,他以前是不是也像你这样,受了什么伤浑不在意,新伤加旧伤,日积月累就成他那样了?”
“你就继续这样不把受伤当成事,等哪天我成寡妇了就去改嫁。”
“那自然不行!”
杨變收紧手臂,抱紧了她。
“你在做梦!想都别想!”他龇牙咧嘴威胁她。
元贞冷笑。
他当即示弱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以后不这样了,一定改。”
“我才没心疼你。”
“你就是心疼了!”他把她的脸扒拉过来捧着,巴掌大小脸,他一只手就能捧下,“瞧瞧你,满眼都是心疼,还说没心疼。”
他笑嘻嘻的,元贞却有些羞,就挣着要走。杨變就是不让,两人你推我搡的,不知怎么他就叼上她的唇。
唇齿相交之间,鼻息交融炙热,他的吻无疑跟他人一样,是炙热的炽烈的,粗壮的大舌卷着粉嫩的舌尖吸着咬着,每次元贞都觉得舌头又木又酸。
许久,他才放缓动作,换为了轻轻地舔舐轻咬逗弄,
而不知何时,元贞竟从站姿变成了坐姿,半靠在他怀里,软绵的身子被紧紧地钳在怀中,一种保护而又完全占有的姿势。
衣裳也不知何时被撩了开,本来代表着威严庄重的紫色官袍,如今衣襟半敞,露出里头藕荷色的兜衣。白皙纤细的颈子,精致秀美的锁骨,明明是这般脆弱,杨變却爱到不行。
直到门又一次被敲响,元贞才醒过神来,忙推了他一把。
“肯定有事。”
声音完全变了,一改往日清淡稳重,带着一些鼻音。
杨變这才惋惜地放开她,可看着眼前她的样子,他更忍不住了,只能连忙将她扶着站起来,而他先去屏风后穿衣。
谢成宜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萧相衣衫整齐,就是脸颊有些红,嘴唇也有些红,眼睛显得很水润。
他并非不通人事之人,联想到在外面听说是萧相和镇北王都在,虽然现在没见到镇北王的人,但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连忙避开眼睛,咳了一声道:“北戎那边一直相持不让,颇有一番强硬姿态,但不知是何人下了命令,他们倒也没再与我们争论了。只是还秉持着之前商谈的,营地之中还是只能保持着双方各进五十人的要求,不可携带任何火器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