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开局一座山，囤货？种田！by寄英

两台可以连接内网的手机。
“这手机的网络现在只能在城里用，等到后续信号塔建好了，国家上边的卫星调试恢复后，通信网络就能和以前一样了...你看看通讯录，我已经把我的联系方式存在里面了。”
手机系统和地裂之前差不太多，只是有几个十分陌生的app，估计是自主研发的，提供人们在城里的基本社交。
赵叶青看着APP有些新鲜，挨个的点进去查看是什么，除了正常的社交软件，还有官方的新闻通知类APP，以及便民的天气查询和外卖功能。
竟然还有外卖功能，她手指点进去看，赵哥瞟到了一眼，解释：“这个是大食堂送餐系统，有些人现在只有孤家寡人了，下班回家冷锅冷灶的，还有那些灾后身体残缺不便自理的，到了饭点就点一份。”
大食堂就在市中心，靠近小市场的地方，两人本也要去小市场，赵哥便招呼着过去吃一顿。
助理看了一眼时间，赵叶青十分有眼色道：“你先去忙，我们和赵哥去转转。”
倒也不是要多客气的对两人，主要是上次他答应了两人这次来要请他们去家里吃一顿，可现在不在下班时间，助理也只能略带歉意：“你们要是不忙就吃了晚饭再走，等我下班来接你们。”
两人不急着回家就答应了。
赵哥的三轮后车斗还算大，两头绵羊装在里面还能带上两人。
到了市里时把两人放在大食堂门口：“你们进去拿菜，我先去把羊关起来，随便帮我拿一份我吃什么都行。”
大食堂和大学食堂差不多，一个个的小窗口，现在正对中午饭点，来吃饭的人却不算很多，她一个一个窗口看过去，确认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之后停在窗口前打了一份三荤一素。
久违食堂味让她十分怀念，坐下之后看着穆奚端了两份餐过来。
一份放在一边，赵叶青看着穆奚面前的那一份，眨眨眼有些奇怪。
“为什么你的这份份量这么大？”
穆奚一看赵叶青的那一份确实和自己的这份差距有些大，以为是那个窗口的阿姨手特别稳。
可一看旁边帮赵哥打的一份，同样份量十足，她记得这个菜系和穆奚的也不是一个窗口的啊。
事实证明不是错觉，没过几分钟赵哥就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大食堂门口，看到桌上的菜，有些惊讶的哟了一声：“你们和食堂的大姐有交情？这怎么这么大一份。”
两人一脸疑惑，赵哥再一看穆奚和他这盘子里的菜就明白了：
“这是西北菜和杭帮菜？哈哈哈，那估计就是沾了老弟这张脸的光了，那两个窗口的大姐最是喜欢老弟你这种长得帅的大高个，每次老杨他们过来也会把盘子堆得高高的。”
老杨就是今天那黑衣大哥，估摸着是个警卫人员，身高和穆奚不相上下，也是又高又壮。
吃过饭之后，赵哥便说要把上次说好的报酬给两人，直接又开着已经没有了两头羊的三轮车把货物都装上去。
赵哥把三轮交给了两人：“你们先用着，等从小市场出来换到的东西再一起放到车上去，你们用完了就把车子扔在停机坪旁边，我到时候再去取就行，我还得去处理两头羊就先走了。”
两人骑着三轮又到了小市场，还没进去就遇到了穆奚第一次来城里的时候带着他过来的大妈。
“小伙子！你又来啦？老远一看我就知道是你这大体格子！”大妈笑得牙不见眼，再看到赵叶青，“这是你妹子？”
“我对象。”穆奚笑着拉过赵叶青的手。
她笑着打招呼：“大姐您好。”
“好好好。”大妈被嫩皮嫩脸的小姑娘叫姐还有些不好意思，把视线转到后车斗的东西上，“你们这是又拿了什么好东西来？难不成还有羊毛？”
羊毛确实带来了，两人想着现在弄了四头羊来城里了，不是独一份的时候就干脆趁着现在把羊毛半数存货都拿来卖了。

“有的，还有的就是些山货而已，笋子、菌子、野菜之类的。”
大妈也想换点羊毛回去做绒手套，动物毛做手套暖和又不臃肿，外头缝上防水布，冬天干活的时候也能戴。
用她上午拿进城没有换出去的茶叶换到了一袋子羊毛。
赵叶青看到茶叶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么多年，总算见到茶叶了，还是农村做的土茶叶，比市场上卖的更苦。
绿茶在苦涩之后的回甘，光是想象那个味道就让她口舌生津。
一小袋茶叶换了一袋子刚好够做手套的羊毛，大妈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还想请两人回家去吃饭：“咱们不同城里的一样，能出去住，今晚要不就去我家吃饭过夜？离得不远，就在旁边的山上。”
这附近的山头也都在官方的监控之下，附近的山民初期也曾受到反动组织的骚扰，被官方庇佑之后就死心塌地的给城里供应各种粮食蔬菜，当然也是有偿的。
大妈说：“我家是给城里种香料的，家里有一小片花椒和胡椒，到时候给你们拿点儿？不过可不能拿来卖，那是违反了规定的。”
两人只说晚上已经有人约饭了，在大妈惋惜的目光下推着车子走到小市场里。
两人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对着周末的时间，今天是周六，不似周天的人流量，但也不算少。
摆出来的春笋、菌子一类的都卖得挺快。
两人也没忘记把上次借板车的小哥给叫过来，还得他带了炖鸡的蘑菇呢。
正好人在附近，没几分钟就跑到了地方，接过蘑菇之后不由分说的给两人塞了两块钱。
到了傍晚的时候，助理联系到两人说是下班了，正好顺路一起回去吃饭。
两人早就已经把带来的货换得差不多了，换来的物品都放回了直升机上，助理听到两人说在停机坪，开车过来把两人接回了家。
来做客自然是要带些礼物，总不能空手上门，两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从飞机上拿下来。
这次拿了一整罐的黄油、一大壶牛奶、自制的奶酪还有现磨的面粉。
上次助理说要请吃饭，又提了一嘴他爱人是烘焙师，这些都是烘焙能用上的，赵叶青准备了一个大盒子，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在里面。
直到下车之后进了屋子，看到了助理的爱人，一个看起来十分温婉的女人，约摸三十多岁，见到赵叶青就上前热情的让他们换鞋，她换好鞋子之后就让穆奚打开盒子。
里面都是她能用上的东西，助理爱人只一眼就有些眼眶泛红，连声道谢：“上次他回来带了牛奶和黄油，这次怎么还带这么多，有心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红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没等赵叶青回话就赶忙又道：“洗洗手，一会就能吃饭了。”
助理安抚了爱人，再看向两人目光更真切了几分。
赵叶青瞥到不远处的餐桌上摆了五副碗筷。
她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有小孩的东西，这才问：“还有个客人吗？”
助理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厨房里灶台上还有一道大菜准备出锅，三人便在客厅闲聊。
聊到了城市的发展规划，和两人在手机新闻APP上看到的信息，想了解现在各种政策和生产进度。
说是旁边的油田早经重新投入开采，用的也是之前留下来的开采设备，现成的东西没什么难度。
城市的重要经济来源是比较透明的，反动组织也知道，所以才忙不迭的去占据周边的资源，也就是之前那稀土矿。
有意无意的，穆奚就将话题带到了稀土矿上面，透露出几分担忧。
助理是什么人，一听就知道穆奚的意思，没有打官腔，直言道：“我也不藏着掖着，其实城里领导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反恶队伍。”
他的目光直白又恳切，还带着些藏起来的悲戚：“不瞒你说，其实城里现在最缺的就是人。”
这么多年的极端天气和险恶人心，不管是重建生产的人还是保卫和平安全的战士都牺牲了太多太多，现在队伍里的人良莠不齐，好些都是刚满十八岁才成年就进到队伍里的。
他们从小就切身的经历了苦难，许多一成年就进入了各个队伍中，一边做贡献一边念书，就像是当初的国家初期一样。
可即便是如此，人还是不够。
想要到山里去争夺资源，就得找到一个最了解山里的人，且他的身体素质过关，最好能配合队伍进行反恶工作。
穆奚的资料从进城安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摆在了防卫系统领导的桌上。
警校生，因为过失退学，从小在山里长大。
重新观察继续了解之后，得知他地裂之后在山里平安生活了这么多年，还能自学开了直升机。
领导下达的指令是务必把人招进来，助理苦笑了一下：
“拿人手软，于私我也不能完全不给你们消息，只不过从各种方面出发，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特别是这件事本身和你们的安全也是相关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之前就设想过会被抓壮丁，只不过这抓的形式还是比预想的要好得多。
可就算再符合要求，可还是太突然了些，让他们进城卖东西不奇怪，可从给两人的直升机开了白名单，再到现在的招人进队伍，这些信任来得有些莫名。
赵叶青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惑着她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们？”

还没等助理答话，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助理站起身去开门，手扶在门把上，开门的瞬间便说：“现在你们就知道了。”
只见大开的门口一个穿着兜帽卫衣的青年走进来，熟悉又带着些陌生。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眯眯的叫了声；“小姑姑！好久不见。”
大...大侄子！
赵叶青愣在原地没动，机械的抬起了手让面前的青年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抱完了自己就又去抱了一下穆奚。
“小姑父！”
穆奚看向冯立轩的眼神变得十分柔和，微弯的嘴角透露出主人的好心情，点头嗯了一声。
赵叶青情绪起伏到手脚有些麻木，她早就想找冯家人，第一次来就想，这次来吃饭本来也是打算提一提这件事儿，看看助理能不能帮着动用系统找到他们。
可她又不敢，她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血液上涌的麻木渐渐退去，赵叶青找回思绪：“所以是你和领导担保了我们的清白？”
两人这下才知道的原因。
从穆奚第一次来到城里，信息资料里关联到的人就被大数据给找了出来，检查的人一看，“哟，老熟人。”
便直接找到了冯立轩，和他打听这人的情况。
冯立轩当初是知道穆奚回山里找小姑姑的，一听到穆奚的名字人都傻了，一看照片和监控传来的画面，看到不是同名同姓，当场就打电话回家里询问情况。
他和穆奚不熟悉，就是地裂之后才见过，只知道他是要进山找赵叶青的，底细不敢打包票，更何况这来的只有他一个人，当时冯立轩还觉得十分可疑。
家里的长辈都知道穆奚，只说以前是个好孩子，现在怎么样也都不敢说。
于是才有了第一次的不动声色，在穆奚开着直升机回去的时候，直升机上其实就已经粘了官方的传感器。
能确认直升机飞走的方位，监视器里储存的资料也只有两人，每天在家里种种地喂喂鸡什么的。
直到第二次赵叶青跟着来了，冯立轩在监控画面中看到了赵叶青，立马拍着胸脯担保：“我姑姑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官方的眼睛盯了一天，连赵哥和两人做生意也有官方授意试探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各个角度确认两人的安全之后，这才找上门，得了领导的约见。
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直升机上居然还有传感装置，画面声音以及热感扫描后的信息都能精准的记录下来，在两人第二次来的时候，防卫队便派人偷摸的取回传感器，检查里面的资料。
直升机停在木围墙的外面，声音收录不到什么，好在监控传感设备粘在了直升机螺旋桨下方，位置比较高，画面能看得到木围墙里头。
画面里也只有两人出现，最主要的热感记录中只有两人，以及院子里的各种牲畜，再加上没有捕捉到有无线信息往外传递，嫌疑大概率就被洗清了。
在冯家人的坚持下，两人的直升机被纳入了白名单，同时穆奚的名字也被纳入了招揽名单。
赵叶青还没来得问，为什么冯家人坚持就能进白名单这件事，就被从厨房端了菜出来的助理爱人打断：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可以开饭了。”
最后端出来的一道菜是狮子头，红烧酱汁裹满的大肉丸子，红亮红亮的，十分诱人。
筷子在戳开狮子头的瞬间就知道味道不会差，蒸腾的热气从肉丸中散发出来，在浓郁的酱汁香气和肉香气里还夹着一股清新的味道。
一入口就能确定了，柔软的肉馅里零碎的清爽口感，赵叶青有些惊喜，“城里现在还种了有荸荠？”
这东西当初在山上找到过一回，后来也没有能种成功就再也没吃到过了。
助理爱人道：“城里还没有，这是我前天去小市场的时候，恰好遇上有山民挖来卖，就买了一点。”
这时候吃了饭的冯立轩插话道：“没事儿，过段时间就有了。”
赵叶青以为是冯立轩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闻言还挺高兴，转头望向助理，意思是想确认一下消息的准确性。
助理笑道：“小冯说有，那就肯定是有了。”
哟，难不成大侄子比助理得消息还快一些？挺有本事啊。
可隐隐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赵叶青也没细想，饭菜太香了，吃饱再说。
明显桌上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一顿饭吃完了，坐在餐椅上摸着肚子，这才开始饭后闲聊。
赵叶青想到刚才大侄子说的那个话，便有些好奇：“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
冯立轩瞪着眼睛眨了眨，望向助理：“你还没跟他们说？”
助理手上捧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吹着沫子：“这不故意卖个关子呢嘛，他们连是你们帮的忙都是刚才才知道，哪可能知道你们是干嘛的。”
故意卖关子，吊胃口，惹得旁边的助理爱人都看不过去了，轻轻的对着他肩膀给了一下。
冯立轩恍然道：“啊也对，小姑姑，我们现在是管城里的粮食种植，就市场上现在供应的蔬菜都是我们管着的大棚种的。”
“你们？你还会种菜呢？”
赵叶青大呼神奇，要知道她刚回梅山的时候，这小子除了认识一些基础的种子菜苗化肥农药，还有最基本的搭配之外，实战经验那一点儿是没有。
现在竟然能参与管理供应一个城市蔬菜的大棚了？
冯立轩立刻挺直了腰杆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那认知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现在可是区域副主任！”
一个城里这么多人，居然让一个以前没有实战经验的年轻人坐上了副主任的位置？
她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大侄子，只是觉得奇怪。
助理解释：“你还别说，现在懂得种东西的年轻人真不多，岗位需要年轻血液，就懂些农业理论的都难找，小冯懂得理论，又跟着冯老太太干了这么多年，现在也算是难得的人才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只是城市建设初期，人才的需求量太大了。
赵叶青听到冯老太太四个字，心头一紧，她从见到冯立轩的那一刻就想问了，只是问不出口，不敢听到自己害怕的答案，毕竟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大侄子，堂姑姑她...”她看着冯立轩，眼睛里的忐忑快要满溢出来。
冯立轩手拍在赵叶青的肩膀上：“好着呢，只是还不敢和她说来城里了的事情，想说确定了再告诉她老人家。”
一开始只看见穆奚出现在城里的时候，冯立轩还曾经脑洞大开的想过会不会穆奚早就和赵叶青分开了或是已经加入了反动组织。
毕竟人高马大的，又在山里这么多年，周身的气势和普通人很不一样。
直到上次看见了赵叶青才算是放下心，可还得等组织上的调查报告，确认两人没问题才行，就干脆等到这次见了之后，把人带回去直接见老太太。
提前和老太太说了，又见不着人，白白牵挂更费心力。
赵叶青一听冯老太太好着呢，莫名眼睛里一阵热意上涌，鼻子里突然就酸酸的。
“今晚就先别回去了呗，明天再走，先到家里坐坐。”
赵叶青刚想满口答应下来，可又想到家里的牲畜还得回去喂，只能开口拒绝。
“今晚时间也有些晚了，要不我今晚回去，明天再来，你先别和堂姑姑说，我明早直接到家里去找你们。”
冯立轩一想：“也成，明天是周日，家里的人更齐，这样，明天一早你们到了就去到小市场旁边的那个农资店找我爸，家里长辈除了老太太都知道你们来了，到时候叫我爸早点关门，中午就带你们回家吃饭。”
“行啊...啊？农资店？”赵叶青脑子有些没转过来：“农资店的老板不是说是个大粮商？”
穆奚忍不住提醒：“不是，那是人家说了农资店贡献了养活整个城的粮食之后，你自己脑补的。”
赵叶青...
冯立轩...
“外头还有这样的传闻？”冯立轩都傻了，视线看向助理。
助理茫然摇头：“不知道啊。”
冯立轩和两人解释：“有些夸张了，但其实是当时城里有一半都被吞了，那时候高温，我们被从县城里转移到市里的时候，和官方上报了我们仓库里还有非常多的农业生产资料。”
赵叶青知道这个生产资料不是简单的文本书籍和数据而已，而是社会经济政治上的生产资料，包含了工具、资源、原料等等东西。
换做之前冯家在镇上和县城都有开设的农资店五金店来看，估计东西不会少，包含的范围也多，农业用具、器械、种子、秧苗、化肥、农药和各种五金用具...再加上当初冯家的家底是个木材厂，也许还有别的物资。
一个发展得比较兴旺的小家族，不会是只表面看得到那一点儿东西而已。
冯立轩说，当初就是提供了初期整个城市所需要的农业生产资料，也就是所有的果蔬都是他们种的。
说到这个，他就有说不完的话了。
可明早助理还得上班，他们的工作性质是随时待命的，几乎没有休息日。
三人便和助理夫妻告别，慢悠悠的往停车场走，边走边聊这几年发生的事儿。
冯立轩现在乍一回想当初，还有些感慨。
“小姑姑你是不知道，当时地裂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傻了，一家子乱的和无头苍蝇一样，还得是老太太，镇住场面稳定大家的情绪，最后连把东西上交都是她老人家拍的板。”
他还记得当初官方要来转移他们的时候，家里的长辈们商量要不要把以后还能用得上的东西先找地方藏起来。比如大型的机械器械，家里开了木材厂，吊车和大货车都有好几辆，加上很多金属的设备都是能经得起存放的。
就想着等到后续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拿出来说不定还能更值钱。
那些长辈也是做生意的人，看到这满城的废墟，猜到重建迫在眉睫，在最需要的时候卖了才最值钱。
老太太斩钉截铁的一样点存货不留，在官方来人的时候直接全都交了出去。
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把五六十岁的儿子训得和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着头一个字不敢说：“目光短浅！国家建设时，大家好了，小家才能好！邓先生说的‘发展才是硬道理！’你们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一屋子的人一个都不敢说话，冯立轩暗暗叫苦，邓先生说那话时，他还差几年才出生呢。
到了城里之后，过的日子比之前等待救援的时候更苦了。
家里的所有存粮全部上交，每天都吃大锅饭，伙食都是固定好的，想多吃一点都没有。
冯立轩感慨得老泪纵横：“小姑姑，你是不知道那时候我饿的呀，要不是那几年亏的，说不定我现在也能和小姑父一样高！”
赵叶青看了一眼垫着脚站在穆奚身边的冯立轩，差不多一样高，那不垫着脚的话估摸矮半个头的样子，应该将将一米八。
她无情的戳破他的自我安慰：“地裂前你就二十几了，还想长高，吃金泰利吗？”
金泰利是当初冯家农资店卖的最好的猪饲料。
又说到后来来到了城里，因为天气恶劣的原因，官方就在地下弄了大棚，可地下的空间有限，加上还会时不时的地震，人能避暑的地方就不多，还得空出地方来种菜，那段时间都是一大伙人住在一起。
但凡有一个生病了的，就有许多人会被传染，医疗、食物、住宿各方面都紧张，每个月都会死人。
更别提还有许多闹事的人。
吃不饱、还生病，生病了没有药，就算再理解现在城里的资源困难，可也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赵叶青越听心就揪得越紧，
“后来呢？”

后来，有些心思不正的就煽动那些觉得熬不下去的人们，开始反抗。
“那段时间是人死的最多的，比零下六十多度的时候死得还多。”
一具具尸体被抬到城外焚烧，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内，城外每天都有黑烟飘荡。
后来剩下的人都知道安分等着，想着熬过去就好了。
可天不遂人愿，夏天过去之后就是寒冬。
他们这个南方城市，什么时候经历过零下二十多度的冬天？防寒物资短缺，每天都要组织队伍上山去砍柴，大家都指着木柴烧火取暖。
而冯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种了几十年的地，是城里资历最老，种植经验最为丰富，身体相对与别的年长农业人来说又是最硬朗的。
便成了冯家第一个被官方聘用的人，每天都要去大棚里种菜，不用她亲自种，但是也得每天都去指导，和别的几位老农民以及几位农学生一起研究怎么增加室内蔬菜种植产量。
到了冬天快结束的时候，基本上种植出来的蔬菜就已经足够整个城的人每日所需的最低要求了。
冯立轩说：“冬天倒也还好，大家熬过来一个夏天之后，抵抗力都好了不少，冬天偶有生病的，也被城里的医生在天气暖和的时候进山采的药给治好了，可雪融化之后，那些反动组织就兴起了。”
积雪融化之后，水流进土壤中，开春没多久就出现了滑坡和地震。
叫嚷着这是神罚，天罚的人开始在城中抗议，说会出现这种泥石流滑坡地震之类的灾害，都是源于冬天去砍树。
“原本在地裂之后就有那种传言，说是人类的工业化和滥砍滥伐才导致的灾祸，冬天砍完树之后又出现了地震，就更加剧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一时之间，几乎半数的人都被煽动。”
冯立轩回忆这段时间的时候，没忍住嘴角的苦涩。
“还有人自焚，以求恕罪...我现在都还能记得那直冲进鼻腔的人体脂肪燃烧后的臭味。”
三人走在街道上，冷白的路灯把三人的影子拉长，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那段时间，冯家人每天的事情除了做官方要求的，打扫卫生、搬运物资和一些室内生产工作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自发的守在种植大棚的外头，生怕有人浑水摸鱼去对老太太不利。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一切都不一样了，大部分人反动的人被赶了出去，可还有一部分偷偷藏在人群里，和老太太一起工作的一个农学生，当时才刚毕业没多久，也就二十三、四岁这样，被那伙人一刀给捅死了...
他们被洗了脑，说这个世界上，就是人口太多了，人对于地球来说就是病毒，所以那些已经被洗脑的人，干脆就杀掉了给大家种菜种粮食的人。”
赵叶青被带动了情绪，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画面，怒极了反而忍不住扯动嘴角，冷嗤了一声。
冯立轩抬头看着已经升至半空的月亮：“可笑吧，我也觉得，当时我担心坏了，就怕老太太心神不宁生病，可我还是低估了她老人家。”
冯老太太从那以后更坚定的站在了大棚和种植室里，从头到尾坚守岗位，精神矍铄腰板笔直，硬是一场病都没有生过，直到气候逐渐恢复正常。
“当时我想啊，老太太也太牛了，这八九十岁的身子骨硬是把这重担给扛了下来，可没想到，气候恢复了，大家的生活的都好了，她就倒下了。”
赵叶青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眼睛霎时就红了，明知道冯立轩之前说老太太好着呢，可还是心疼得掉了眼泪，出口的声音都没忍住发颤：“她怎么了？”
“绷着的神经松下来就病了，怎么可能不生病呢？这神经一绷就绷了五、六年啊。”
“医生怎么说？”
“中医来检查了说是伤神，三焦不通，就是思虑过重导致的，西医也看过了，可城里现在的医疗资源不多，现有的医疗仪器都用来检查了，大毛病没有，就是精神头不如以前了，总容易疲累。”
赵叶青不知道这是不是已经算是好消息，可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上了车，一路无话的到了停机坪，冯立轩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脸上挂起爽朗的笑，“小姑姑你们慢点哈，我回去和家里说一声，明天中午做顿大的！”
“行！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那什么肉都有。”
这感情好，冯立轩不客气：“都想吃。”
直升机飞至半空中，逐渐离开城市上空的时候，赵叶青回头还能看到停机坪上小黑点。
这一次她前所未有的期盼再去城里，明知道一早就会去，可晚上还是心里焦急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