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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寡妇,在线发癫by初云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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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之后?乔翎悄悄问崔少尹最后?会怎么?判。
崔少尹告诉她:“如果罪名坐实的话,官是当不成?了,说不得还得坐两年牢呢,诬陷事小,煽动学?子往国子学?门前闹事事大,李祭酒心里边不知得多恼火呢。”
乔翎有点担心吴太太:“不会牵连到儿子跟儿媳妇吧?”
“不会,”崔少尹果断摇头:“他儿子不是已经入仕了吗?至少不会被夺官的。”
俩人一路说着?,随从太叔洪到了京兆府,一个小会开完,各自?忙活去了。
先?前在乔翎手底下最亮眼的是小庄,现下抢眼的却换成?了李九娘。
也?有看小庄不顺眼的吏员,便故意当着?她的面去跟李九娘寒暄,表现得亲切又热络,再转头去跟小庄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咸不淡。
皇长子气个半死:“我靠,好贱啊!他们是不是讨打?!”
小庄看他替自?己生气,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他们也?没干什么?啊。”
骂你了吗?没有吧。
出?言不逊了吗?也?没有吧。
关系有亲疏远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小庄泰然处之,因为李九娘年长于她,碰头之后?,客气地笑笑,主动叫了声:“九娘姐姐。”
李九娘不是很擅长与人交际,稍显拘束地叫了声:“小庄。”
又说:“都是在乔少尹手下当差,不必这么?客气,叫我九娘就?好。”
小庄笑眯眯地应了。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里头便有人来叫,乔少尹让人进去开小会了。
先?前的工作安排还在继续,其余几个人自?去操持,唯独李九娘被留下来单独说话。
皇长子很气不过,像是煽风点火、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黄毛小弟一样,跟小庄撺掇:“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用?了什么?手段,忽然间就?得到了乔少尹的欢心!”
小庄:“……”
哪儿来一个酸溜溜的后?院姨娘啊!
她在心里边安慰自?己“想想减免了的住宿费”,“再想想这家伙的老爹还给了自?己国子学?的学?籍”,叹口气,徐徐道:“前衙那些差役拜高踩低,是他们品性不端,意图煽风点火,跟李家姐姐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真的生了气,跟李家姐姐闹了不愉快,一来叫人家觉得莫名其妙,二来让乔少尹难做,三来,也?是称了那群人的心思——他们巴不得我跟李家姐姐大吵一架呢。”
皇长子若有所思。
小庄见他有所了悟,便继续道:“不要总想着?自?己一个人出?头,不许别人冒尖,要是乔少尹手底下就?只有我一个人,难道还能格外地显出?来我的好处?只会让我手忙脚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最后?什么?都做不成?。”
她说:“花花轿子众人抬,衙门里边,大家各司其职,都把手里边的事情做得漂亮,那才是真的好。”
那边李九娘进了门,先?问一句:“乔少尹,跟在小庄后?边的那个人是谁?瞧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有点讨厌。”
跟在小庄后?边的那个人……
乔翎在脑海里反应了一下才会意过来,当下失笑:“那是侯大,他不是针对你,就?是脑子不太聪明,小庄会带他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九娘应了声,不再说这茬儿了,而?是说郭生的事儿:“我把赵六指的事儿跟他说了,他说一有结果马上就?报过来。”
乔翎回想起昨天刘四郎对郭生的描述,忍不住问了句:“这位郭小侠好说话吗?”
李九娘“嗐”了一声,悠悠道:“我觉得挺好说话的啊,待人和气,还很有礼貌呢……”
乔翎笑而?不语。
这边让李九娘去继续核查工坊那边儿的活计,又处置了几份案上的文书,眼前的事儿都给料理?地七七八八之后?,她终于把姜迈昨天带给她的,据说是来自?中朝内部关于无极的记档给摸出?来了。
白应说他曾经与北尊一起平定过东都之乱,彼时操刀以人兽性命为祭的那位国师,正是无极的前任道主。
今次张氏夫妻的案子,其子那古怪又贵重的命格,又好像是重演了当年一案似的……
而?对于无极这个组织,中朝又知道多少呢?
怀着?一点好奇与希冀,乔翎翻开了面前的卷宗。
太叔洪昨天在神都城内外跑了数个来回,回家又是大半宿没睡,今日上朝结束,又紧锣密鼓地跟几个心腹开会,一上午忙得连口水都没喝。
好容易会议暂时告一段落,外边侍从来报:“京兆,县主过来了。”
只说“县主”,却不说封号,可见来的必然是他们所熟知的成?安县主了。
太叔洪心里一暖,心想:噢噢噢,知道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早晨也?没怎么?吃东西,担心我!
脸上倒是很严肃:“她到这儿来干什么??这可是当值的时间!”
余光一瞥,就?见成?安县主已经到了院子里边,身后?跟着?两个提篮侍女,正往这边儿走。
太叔洪心里美得很,脸上倒是不显,干咳一声,十?分矜持地说:“出?去跟她说一声,她的心意我知道了,东西放下,先?回去吧。”
心想:太太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啦?!
是我爱吃的软香糕,还是火腿烧笋?!
侍从应声而?去,就?隔着?这么?几步路,甚至于他都还没说话呢,成?安县主的声音就?先?一步传过来了。
“你这小子怎么?带路的?我不找你们京兆,我要找乔少尹啊!”
太叔洪猝不及防,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他站起身来,这会儿也?不矜持了,三步并作两步迈过门槛,惊疑不定道:“你找乔少尹干什么??”
成?安县主斜睨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你管那么?宽呢,呵!”
侍从前去通禀的时候,乔翎尤且还在出?神,听见动静,忙使人请成?安县主入内。
后?者也?不拖沓,拍拍手,跟随在后?的两个提篮侍女便打开篮子,开始将里头的文书往外搬。
成?安县主挨着?说给她听:“也?是咱们运道好,秘书省跟史?馆那边正编纂县志呢,我自?己找了一部分,又央求几个朋友帮忙,凑了这些过来。”
她挨着?列了清单:“近几十?年来走失孩童的记录,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其中也?有七八个天资聪颖、生有异象的,有一件事尤其古怪——”
成?安县主单独抽了一张出?来:“这个孩子走失过,很快又找到了,只是至此神智失常,父母广请名医诊治,最后?也?不过令其勉强恢复如同常人,再没有年幼时候的聪慧了。有人专门因此事撰书,讲这个孩子其实是遇见了吞食人之精魄的鬼怪……”
“唔,这一年丢的孩子好像格外多一点?也?有两个朝天郎病亡了。”
乔翎问:“这是哪一年发生的事情?”
成?安县主在心里边推算一下,不由得道:“这时间可就?久了,距今都快四十?年了。”
她估摸着?就?算这个孩子还在,如今也?该年过四旬了。
乔翎瞟了一眼记档上的具体年月,在心里边得出?了一个准确的结果,三十?六年前。
成?安县主的工作做得非常细致,不仅仅按照年岁和籍贯详细地列了失踪孩童名单出?来,后?边还具体标注了事件出?处,力求做到有证可循。
乔翎取出?来自?己从刑部和国子学?那儿借调来的相关名单对比一遍,其中有重合的,也?有榜上无名的。
她支着?头,陷入沉思。
成?安县主见状,便接过来自?行开始对比,只是她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不同几方出?具的名单会跟张氏夫妇的案子扯上什么?牵连。
乔翎看完了姜迈自?中朝得来的卷宗,再对照自?己得到的讯息,心里边却已经有了底。
下值回府之后?,她问张玉映:“三十?六年前,神都城里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张玉映显而?易见地怔了一下,因为三十?六年,实在是一个很大,也?足够久远的数字。
只是她毕竟聪慧,很快就?反应过来,告诉她:“那一年,先?帝驾崩了,我想,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了。”
乔翎听得有些讶异,不自?觉抬了下眉毛,转念一想,又了然地点点头,说:“也?是!”
天气阴沉沉地,看起来好像是要下雪了。
乔翎却赶在这时候出?了门,往韩王大酒店去了。
公孙宴见她这时候过来,不免有些讶异,又很了解她的秉性:“是有事情要做吗?”
乔翎不答反问:“白大夫呢?”
公孙宴微觉稀奇:“怎么?,还有大夫的事儿?”
乔翎买一赠一:“桃娘在不在?在的话也?一起叫她来。”
公孙宴:“……你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薅羊毛的人啊!”
这边韩王府的事情结束,乔翎掉头回府,只是没回正院,而?是往梁氏夫人院子里去了。
姜裕打外边回来,就?见嫂嫂蹲在院外,正低头跟猫猫大王说话,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一人一猫神色俱都十?分凝重。
姜裕咳嗽了一声,告诉她们有人来了,紧接着?又主动招呼乔翎:“我娘在里边呢,嫂嫂怎么?不进去坐?”
乔翎笑着?站起身来,话却是跟猫猫大王说的:“那我们可就?说定啦?”
猫猫大王郑重其事地“喵!”了一声。
姜裕心下纳闷儿,就?在这时候,乔翎已经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脸上,徐徐道:“二弟,要跟婆婆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这段话,是说与你听的。”

几天之后,郭生使人往京兆府去传讯,寻到了?赵六指的踪迹。
不只是寻到了?,甚至于连人都给扣住了?。
“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简单。”
李九娘跟乔翎转述郭生的话:“俗话说人离乡贱,赵六指祖籍神都,虽然名义?上死了?一回,但到底舍不得离开这儿。更别说他爷娘家小都在这儿呢,哪儿走得了??”
这么多年过去,赵六指打量着当年那事儿的风头也?该过了?,偶尔也?会私下里见一见家?里的人,给妻小留下点嚼用。
乔翎心里边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他家?里有人知道他是诈死的,是不是?”
如若没有人居中配合,当年那场空棺材下葬的戏,根本不可能被唱起来。
李九娘点点头:“赵六指有个哥哥,名叫赵文,是个吏员,在村子?里小有几分体面,人也?还算沉得住气,听说弟弟惹了?祸事,诈死逃生,到底捏着鼻子?替他遮掩了?。”
乔翎往京兆狱中去见到了?赵六指,没有疏忽掉他那只明显异于常人的手。
她摆明车马,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赵六指,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张氏夫妇所诞下的那个孩子??”
赵六指这些年虽然流离在外,可大抵也?没吃过什么苦头,看着油光水滑的,叫郭生的人拿住之后爷爷长、爷爷短告饶不停,等到了?京兆府,见讯问自己的官员是个年轻女郎,瞧着也?还算和气,眼珠子?就开始滴溜溜地转起来了?。
他作思量状:“太太且容小人好?生想?想?,这都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记得清楚?”
乔翎于是就换了?一个说法:“你记不清楚这事儿,那就来想?想?别的——当年,你为什么要诈死脱身?这种大事,总不至于也?记不清楚了?吧?”
赵六指涎着脸笑?道:“这事儿啊,记得的,记得的,因为我?欠了?赌坊的债,他们说还不上就打死我?,我?害怕,索性就死了?一了?百了?……”
乔翎笑?道:“可是我?去查过,你虽然经常欠债,但数额其?实并不很大,甚至于比不上给你办一场丧事的花费。且你父亲和你哥哥都是个小有体面的人,赌坊也?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单纯只是为了?债目,你好?像完全没有诈死的必要?”
赵六指说不过她,便不说了?,打量着她年轻,脸皮薄,开始耍无赖:“这位太太,我?就是想?在活着的时候办场丧事,这怎么了?,有罪吗?难道你们京兆府是因为这事儿把我?拿进来的?这不是欺负好?人吗!天理何在?!”
皇长子?跟在乔翎身边,见这小人胡搅蛮缠,当下作色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主动问乔翎:“少?尹,是否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小庄把他给拦下了?:“不要妄动私刑。”
她用利弊去打动赵六指:“你当年假死脱身,是为了?躲开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京兆府自然能够保你,如若不然,离了?京兆府的门?,你可未必能有第?二?次假死的机会了?!”
赵六指听得脸色一顿,显然有所意动,然而,就在皇长子?以为他要招供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拍着大腿叫骂起来了?。
“好?啊,青天白日之下,你们这群王八蛋就开始要挟良民,屈打成招了?——老?天爷,你开开眼啊,降下天雷,劈死这些无道贪官吧——”
皇长子?气个倒仰:“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
小庄也?觉不解——赵六指既被郭生的人拿了?送到京兆府来,必然知道乔少?尹与郭生有交,就算不怕乔少?尹,难道还不怕郭生吗?
他怎么敢在京兆府的地盘上这么闹?
如若这是个蠢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是,就显得奇怪了?。
小庄尤且狐疑,那边乔翎却好?像已经被他吵得烦了?,当下满面不豫,胡乱摆了?摆手:“放他走!”
小庄为之一震。
皇长子?更是下意识道:“啊?好?容易才找到他的啊——”
“他说的很有道理啊,他又没犯事,我?们有什么由头把他扣下?”
乔翎觑了?尤且骂天骂地的赵六指一眼,冷笑?道:“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是想?走吗,那就让他出去见见棺材好?了?!”
皇长子?心说:“也?好?!”
小庄却想?,乔少?尹不像是会这么意气用事的人啊。
眼瞧着两个差役提了?赵六指出去,看起来竟真的像是要把他放走了?。
再去看乔少?尹脸上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常,再看不出方才显露的阴沉与愠色。
小庄心思随之一动,不由得上前几步,低声叫了?句:“乔少?尹。”
乔翎头也?没回,语气带笑?:“怎么?”
小庄紧跟在她后边,说:“就这么把赵六指放走了?,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被人灭了?口,那线索可就断了?……”
乔翎回头看她,眯着眼睛,微微含笑?,好?像一只狐狸:“谁跟你说赵六指被放走了??”
她屈指点了?点脚下的京兆狱:“他还在底下待着呢!”
小庄听得一惊:“那方才被放出去的那个……”
乔翎笑?吟吟道:“你们跟他还算相熟,都没能认出来,其?余人就更认不出来啦!”
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朝小庄眨了?眨眼:“替我?保密哦!”
小庄肯定地点点头,彻底明白过来。
乔少?尹是想?要用赵六指的身份来钓鱼。
只是到底该怎么钓,如何钓,就不得而知了?。
乔翎这边撒完网,便背着手往值舍去喝茶了?,倒是小庄往外没走几步,就见皇长子?面有急色,在朝她招手:“快来!”
小庄暗叹口气,不得不上前去,无奈道:“干什么呀?”
皇长子?拉着她就走:“我?让人一路盯着赵六指,看他之后会接触什么人,幕后黑手会不会去找他!”
小庄有点迟疑。
她怕自己两人这么一掺和,阴差阳错地把乔少?尹安排好?的事情给搅和了?。
可是同时她又想?,侯大那几根花花肠子?,乔少?尹还能不知道?
之所以没有阻拦,想?必也?是觉得没有必要。
来回思虑了?两个回合,她还是跟皇长子?一起追了?过去。
不只是他们,也?还有京兆府的人着便衣跟着。
出乎预料的是,“赵六指”并没有隐匿行踪。
他堂而皇之地去了?一家?装潢华贵、要价不低的客栈,一连订了?十天的上等房。
皇长子?很懂地跟小庄讲解:“他倒是有几分小聪明,知道越是有秘密在身,就越要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一来,幕后之人即便想?要对?他下手,心里边也?有所顾忌。”
小庄崇拜地看着他:“……侯哥,你怎么这么聪明?你要是不说,我?怎么都想?不到这些!”
皇长子?:“……”
皇长子?虚弱地说:“小庄,你演得有点过了?。”
小庄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六指”在在掌柜的那儿订了?十天的上等房,同时还专程跟掌柜的索取了?纸笔,又给了?跑堂的伙计一点钱,让他去买几个信封。
买回来之后过了?半个时辰,又让伙计跑腿,去替他投信。
皇长子?让人截下了?一封,好?奇不已地打开,连小庄也?忍不住探头张望,却见信上用相当粗劣的字体写了?一行字:若我?死了?,便将我?告诉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再去看收信人的地址,是神都下辖的一个县……
皇长子?面露愕然,小庄也?觉讶异,再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了?。
皇长子?不由得道:“赵六指还有同伙儿?”
小庄无可奈何道:“他是在警告幕后之人,最好?不要贸然对?他出手,如若不然,就会有人将他的秘密渲染得人尽皆知。”
皇长子?下意识道:“可是这封信被我?们截下来了?啊……噢噢噢!”
说到这儿,他自己反应过来了?:“他不只是写了?一封信。”
然而新的问题至此又出现了?。
皇长子?脸色有点晦暗,犹疑着问小庄:“我?让人拦下了?一封信,剩下的那几封,京兆府那些着便衣的差役会拦下来吗?”
小庄说:“他们起码会拦下来一封,如若没有被尽数拦下的话,送出去的信,就会出现在神都城的邮驿馆里,等待寄送。”
皇长子?嘴唇动了?动,有些难以置信地说:“这,这岂不是意味着……”
“是的,”小庄点点头,神色平和地告诉他:“赵六指不是一个蠢人,他能猜到会有‘京兆府把他写的所有信都扣下’这个可能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很确信,即便京兆府扣下了?他的信,他想?告诉幕后之人的讯息,对?方也?能够收到——这个人能将触手伸到京兆府里去!”
“这几封信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被寄出去,收信人的地址也?好?,名字也?罢,多半都是假的,这只是一种知会,杀了?我?,你的秘密马上就会被捅出来,也?可以说,这是一种要挟。”
皇长子?有些难以理解:“这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就是,他得到了?夹缝求生的机会。”
小庄道:“如果没有这几封信,幕后黑手会第?一时间将他灭口,以求封口,可是现下在赵六指之外又多了?一个知情人,无形之中也?钳制住了?幕后之人,他必要要在灭口赵六指之前,从他嘴里把另一个知情人给掏出来——这是赵六指给自己寻的转机!”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其?实,这也?是乔少?尹与幕后之人的一场博弈。
来劫走赵六指,就不得不在神都城内暴露痕迹。
不劫走他,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甚至于幕后之人还要去猜想?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是否真的存在一个赵六指之外的知情者?
如若这是赵六指自己为了?保命杜撰出来的,岂不是为了?这厮错失良机,将先?手让与他人?
只是,要去赌一把吗?
更微妙的是——小庄知道,客栈里的赵六指并不是真正的赵六指,而是乔少?尹让公?孙宴假扮的,这也?就意味着,如今客栈里这个赵六指知道的讯息,乔少?尹也?知道。
换言之,乔少?尹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幕后之人有能力将触手伸到京兆府去……
皇长子?在客栈里边枯熬了?一宿,却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动。
没有杀手,没有迷香,没有神鬼,也?没有地动山摇。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
再到衙门?开会的时候,他一个劲儿地打瞌睡。
小庄则偷眼去瞧乔少?尹,用一种隐含敬慕的神色。
乔翎察觉到了?,向她微微一笑?。
小庄有点不好?意思,等人都走了?,悄悄去问了?一句:“您觉得他们有可能会去灭口赵六指吗?”
事实上,赵六指选取的那个位置非常绝妙。
神都的中心区域,人流量巨大,想?要不着痕迹地将他劫走,这太难了?。
乔翎却是胸有成竹:“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皇长子?手里边的连环杀人案都结了?,赵六指仍旧还住在客栈里边呢!
皇长子?私底下悄悄跟小庄嘀咕:“乔少?尹是不是搞砸了?,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啊?”
小庄:“……”
然而就在几天之后,负责盯梢的差役匆忙前去回禀——赵六指不见了?!
“没有人看见他从房间里出来,我?们就盯在楼梯口那儿盯着呢!要是翻窗户的话,也?不至于瞧不见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消息一路禀到乔翎面前,她神色一凛,眉宇之间终于显露出几分凌厉之色,转而环顾四?周,语气却是温和的:“快了?,快了?,这个案子?,已经能看见曙光了?。”
她让人回越国公?府去请了?猫猫大王来,自己坐在马上,叫猫猫大王循着“赵六指”的味道,一路来到了?神都城内的一所宅院门?前。
彼处门?户洞开,院子?里边杂七杂八的倒着好?些个人,俱都是七窍流血,显然是中毒而死。
公?孙宴随意地坐在窗台上,看乔翎过来,两手高举,无奈道:“这可不是我?杀的啊,是他们自己见事不好?,服毒自尽了?。”
乔翎微微一笑?,吩咐差役们:“把这些尸体抬回去,让仵作查验,看身上是否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又点了?小庄来:“去查一查,看这宅子?是记在谁家?名下的?”
众人尽皆应声。
时过数日,乔翎再度来到了?京兆狱,循着阶梯一级级向下,终于在尽头处的牢房里见到了?赵六指。
她说:“如果你真的是个聪明人,你就该知道,想?要保全性命,到底该怎么做了?。”
赵六指全都招了?。
他在赌坊里欠了?债,入不敷出,度日艰难,这个时候,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给张家?夫妻透一个消息过去。
有对?姓钱的夫妻上了?年纪,却没有孩子?,家?业敦实,人品也?不坏……
赵六指答应了?。
但人好?像永远都无法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赵六指忍不住去想?,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把张家?夫妻俩的孩子?过继给钱家??
是钱家?的人?
钱家?要是想?过继,何必找自己转一道手,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赵六指实在好?奇,所以他仗着偷鸡摸狗时练就的一点本领,壮着胆子?悄悄跟上了?收买自己的人。
最后一路跟到了?京兆府。
赵六指这才知道,原来收买自己去给张家?夫妻俩透那个消息的,竟然是时任京兆尹的家?奴!
须得知道,京兆尹官居从三品,对?于赵六指这样的无赖来说,跟皇帝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他知道自己踏进了?一条名为麻烦的河流,但他不想?,也?没有这个能力继续追索下去了?。
赵六指想?的是到此为止,但那位高官想?的是,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赵六指必须永远地闭上嘴,所以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候,他被装进袋子?,扔进了?河里。
但天无绝人之路,赵六指随身带着把小刀,又为了?躲避赌场的折磨,偷偷学会了?游泳——他成功地逃出生天,但是与此同时,赵六指也?永远地死去了?。
他不敢去状告——神都这边的案子?,头一个报到京兆府去,到京兆府状告京兆尹杀他?
找死也?没有这么找的啊!
对?方眼皮子?都不用动一下,就能把他连同整个赵家?碾碎。
赵六指偷偷溜回了?家?,没敢让别人知道,只说给自己哥哥听——甚至于没敢跟哥哥说要杀自己的是京兆尹。
总而言之,赵文捏着鼻子?给这个晦气又倒霉的弟弟办了?丧事,将此事周全过去。
至此,赵六指这个小人物?在时任京兆尹面前留下的那一撮灰,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吹掉了?。
再之后,就是易姓更名,神都糊口,直到被郭生的人找到,扭送到京兆府了?。
乔翎平静地听他阐述完整个故事,继而问:“那位京兆叫什么名字?”
赵六指道:“纪文英,他叫纪文英。”
乔翎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然而她清楚地听见,身后传来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她没有作声,直到出去了?,才问皇长子?:“怎么,你认识这个纪文英?”
皇长子?脸上惊愕之色尤且未曾散去,闻言下意识摇头,回神之后,又猛地点了?点头。
乔翎无奈道:“到底认不认识啊?”
皇长子?说:“我?知道这个人,但是不熟。”
他脸上萦绕着一点犹疑,好?像在斟酌着该不该开口似的,乔翎见状,也?不催促,只是循着台阶一级级地往上走。
登到最后一阶的时候,皇长子?在她身后轻轻开口了?。
“纪文英,是老?闻相公?的女婿……”
他说:“老?闻相公?,是宫里宁妃娘娘的父亲、二?弟的外祖父,我?阿耶亲政之初,他坐政事堂第?一把交椅,是政事堂的首相。”
换言之,这是个政治能量几乎可与唐红比肩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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