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寡妇,在线发癫by初云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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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那个刘四郎我也见过,相貌是配得上的,有才干,也没有刘家其余人的那些恶习,孩子又?喜欢,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太叔氏听得眼睛一亮,紧接着就?听母亲说:“反正?她?还年?轻,要是成婚之后刘四郎暴露本来面目,再改嫁也来得及。就?算从此?死了姻缘之心,也养的了。”
太叔氏:“……”
靖海侯听罢,满腹怒气全朝着妻子去了:“你看她?这个死心眼的样?子,倘若所托非人,又?死硬着要留在那儿怎么办?!”
靖海侯夫人听得诧异:“那就?叫她?留在那儿啊,这种?不知好歹的孩子,接回来做什么?祸害我们一家子?”
太叔氏:“……”
靖海侯:“……”
靖海侯又?说:“要是他?装上几十年?,才暴露本来面目呢?一辈子最好的年?纪,全都给耽误了!”
靖海侯夫人语气愈发从容:“那时候她?都多大了,还拿不住了主意?拎不清的人,那接回来也是个祸害,更不用管了。”
太叔氏:“……”
又?说丈夫:“做人少操心,别太膨胀,我看我们俩未必还能活几十年?那么久。”
靖海侯:“……”
靖海侯夫人旁若无人,又?问?女儿:“嫁吗?嫁的话府上这就?开始筹备。”
太叔氏:“……我再想想。”
她?很慎重的思考了成婚后可能面对?的一切,也考量了刘四郎所能给予的让步,最后决定:嫁!
靖海侯夫人就?开始拉着丈夫给女儿操持婚事。
一晃十来年?过去,夫妻俩日子过得倒还不坏,算是神都中的恩爱夫妻了。
这会儿东平侯夫人与两个女儿聚在一处说话,靖海侯夫人同妯娌成安县主,乃至于?女儿太叔氏也正?聚在一起言语。
成安县主已经眼见到今日刘家府上之寥落,不由得道:“后几天还继续开席吗?”
按照时下的风俗,怎么也该有个七天才行。
只是看眼下这架势,再继续下来,只会叫自?家难堪。
靖海侯夫人摇头道:“多半不会了。”
太叔氏心里边还记挂着方?才见到的一幕,心下有些不安,低声?同母亲和叔母道:“我怕大房那边后头有的闹呢……”
靖海侯夫人与成安县主对?视一眼,齐齐叹一口气。
靖海侯夫人都说:“承恩公夫人这些年?,也真是忍够了。”
青春妙年?,又?是那样?的出身和品貌,嫁给一个处处不如意的丈夫,刘家的门风又?糟,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有种?莫名矮了人一头的感觉……
没跟老承恩公夫人一样?早早气死,就?算是好涵养了。
成安县主同侄女道:“你们夫妻俩商议商议,不然还是早点分家吧。”
太叔氏低声?道:“早就?闹起来了,只是被四郎压住了,前头人刚走儿女们就?大打出手,这也太……”
她?叹了口气。
来客远比预料当中的少。
更出乎预料的是,别的皇子和公主们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尽了最简薄的礼节便罢了,而大皇子来的虽晚,但?留的最久。
大皇子妃甚至于?还以后辈礼节去拜见了承恩公夫妇,虽然后者没有领受,但?也实实在在的要承情。
承恩公饶是刚同妻子生了龃龉,也不由得同她?感慨:“真正?是日久见人心!说起来,大公主可是嫡亲的外甥女,不过走一趟便罢了,真是没良心!怪道人说外甥是门前的狗,吃完了抹抹嘴就?走……”
这短短的一席话,贡献出无数个笑点,因?为?过于?密集,承恩公夫人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笑比较好了。
最后她?只觉得讽刺,又?觉疲惫,牵动一下嘴角,没说什么。
大皇子表态愿意留席七日,为?承恩公府撑起颜面:“就?算不是为?了舅公,也是为?了祖母她?老人家!”
承恩公喜不自?胜,千万个感激。
刘四郎知道之后,私下里去找了哥哥,果断道:“不办了,就?今日一天,随便找个近的日子,赶紧下葬!”
承恩公面露愠色:“老四,这也太……”
刘四郎索性戳破了跟他?说:“大皇子没安什么好心,至少不是真的要帮我们撑什么场子!”
“再开几天席,我们就?要丢几天人,颜面本就?所剩无几,丢不起了!”
“他?此?来一是为?了展示孝道,二是为?了显示风度,三是为?了踩大公主一脚,我们何必去掺和这些事?趁早散了拉倒!”
刘四郎瞥一眼屋外众人,嗤笑道:“我看自?家的几个兄弟们早就?耐不住了,谁有心思办丧,都等着分家呢!”
承恩公尤且不平,脸色涨红:“这,我们岂不是成了全城的笑话?!”
短短一句话,又?贡献了极其绵密充沛的笑点。
刘四郎都不由得牵动了一下嘴角,加重语气:“不办了!”
又?说自?己大哥:“不要跟大嫂摆脸色,以后须得倚仗岳家的时候还多着呢,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侄子和侄女们!丧仪结束,我们一处往两处岳家去致谢,再单独设宴,隆重些,请他?们来府做客。京兆尹一家要请,郑国公府的人也要请!”
郑国公府的人……
承恩公只觉得恼火:“姓陈的一个都没来,就?小苗氏干巴巴的过来了!这种?亲戚还有什么必要走动?!请他?们来,还不如出去喂喂狗!”
刘四郎厉声?告诫他?:“郑国公府的人来与不来,是他?们的事情,但?请与不请,是我们的礼数!过几日分了家,先前那些乱糟糟的亲戚统统给我断掉,好生同几门贵亲维持着关系,今日但?凡是来了的,也都别冷落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自?己不要脸,也要给儿孙考虑的!”
又?说郑国公府的事情:“他?们要是真的半分情面都不留,小苗夫人也来不成!大抵还是顾及着儿媳妇的情面,也考虑到宫里的贵妃和鲁王,这才叫儿媳妇替他?们带了礼物过来!”
承恩公先嘴岳家,再嘴郑国公府,结果都被弟弟给呛回去了,实在不能不灰心丧气,倍觉憋屈。
又?想起另一个出气口,也就?是这事儿的根源问?题来:“说到底,还是越国公夫人多管闲事!领着头打我们家的脸,我们家难道惹过她??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怨气冲天:“韩少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个小官家的女儿,没完没了的纠缠起来,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满神都这么多人家,就?算是个五品的门第办事,也没有这样?难堪的!”
承恩公说到最后,唾沫横飞,恨得牙根紧咬:“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母家啊,两个贱人!”
刘四郎心累极了:“你也不要去招惹越国公夫人……”
他?心想,那位了不得的贵人,多半是越国公夫人牵线给韩少游认识的,而越国公夫人能认得那等人物,甚至于?还能委托他?去做事,本身就?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了。
这种?不知根底、神鬼莫测的人物,比东平侯府、郑国公府可怕多了!
承恩公又?一次被弟弟撅了回去,当下再也按捺不住:“没由得连个乡下来的野婆娘我都惹不起吧?难道她?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地方??!”
刘四郎欲言又?止,知道自?己大哥是个什么水准,实在不敢把能捅破天的大事告诉他?,只再三告诫:“不要去惹越国公夫人,当然,除了越国公夫人之外,也别去惹人,安分点吧!”
承恩公心想,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
你在教我做事?
表面上敷衍着应了。
倒是真的听了刘四郎的话,迅速把丧事了结掉了。
晚点乔翎知道,还纳闷儿呢:“吃一天席就?结束啦?不是说大皇子要在那儿待七天的吗?”
张玉映穿着家常衣衫,坐在塌上折衣服,闻言道:“说不得就?是因?为?大皇子说要待七天,才匆忙散了的呢!”
乔翎先前倒是见过大皇子夫妇一面,不过那也是新婚之夜的事情了。
大皇子一张方?面,脸上时常带笑,看起来也是个很和蔼的人。
大皇子妃生的秀美,叫人想起南边的青山绿水来,眉宇间的神色倒是含着几分威严。
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大皇子的封号是什么?好像一直都是大皇子大皇子的叫着,很少以封号称呼?”
张玉映叠完衣服,又?起身去将案上将败不败的那束百合从花瓶里抽了出来,继而告诉她?:“大皇子的封号是‘楚王’,大公主的封号是‘昌华’,只是他?们出于?各自?的考虑,除了特别正?式的对?外公文上,基本上不会用自?己的封号,反而会用齿序……”
乔翎了解了:“无嫡立长嘛。”
张玉映为?之一笑:“正?是这个道理。”
又?道:“说起来,大皇子同咱们府上还是拐着弯的亲戚呢!”
乔翎愣住:“是吗?”
张玉映道:“大皇子妃出自?赵国公府,那是老太君和姜二夫人的娘家呀!”
乔翎为?之轻叹口气:“你们神都的亲戚是真多啊,这家扯着这家,盘根交错!”
张玉映笑道:“哪朝哪代都是这样?的呀……”
总而言之,承恩公府的丧仪就?这么胡乱又?狼狈的落了幕,成全了一场大戏的同时,也叫无数人有了谈资。
对?此?,千秋宫里的太后娘娘始终不发一辞。
反倒是刘四郎在觐见圣上的时候,主动请罪:“为?着家里的事情,几次叫太后娘娘烦心,又?屡次劳陛下担待,再如何深厚的亲缘,也早已经仁至义尽了。如今老父已丧,剩下的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再去纠缠吵闹,惹得上下烦心,就?太不应该了……”
圣上叫他?起身:“正?经的表兄弟,何必如此?见外!”
刘四郎坚持叩首之后,才肯起身:“正?是因?为?陛下宽厚,臣才更不能有负于?您的圣恩啊。”
等他?走了,大监听见圣上唏嘘出声?:“难为?刘家那么个烂泥潭,居然出了这么个灵秀人。”
大监只当自?己是个聋子,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
这日姜迈的精神好了些,乔翎便知会梁氏夫人一声?,往包府上去探望罗氏姨母。
梁氏夫人同小罗氏没什么交情,一个是原配的妹妹,另一个是继室,本就?有些尴尬,但?外甥协同妻子去探望姨母,她?是很赞同的:“早该去看看了,那边待国公是很用心的。”
只是告诫乔翎:“早去早回,仔细顾看着国公,人家是一番长辈的爱护之心,要是在那儿有了点什么,反倒不好。”
乔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我知道了,婆婆。”
梁氏夫人看她?一看,摆了摆手,乔翎便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姜迈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包府了,此?番再去,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表弟跟底下的两个表妹看着他?,既好奇,又?陌生。
小罗氏倒是很高兴,看着他?又?哭又?笑,还专程叫已经出嫁的长女回来帮着操持午饭。
小包娘子悄悄问?母亲:“阿娘,你哭什么呀。”
小罗氏哽咽道:“那是我姐姐的孩子啊!”
倒是叫乔翎有点不好意思了:“原想着来吃个便饭,没成想连包家姐姐都给惊动了……”
小罗氏的长女生的很像母亲,人也如同江南水乡一般婉约轻柔:“一家人何必说这种?生分话?”
吃完饭,说了会儿话,夫妻二人便同小罗氏辞别。
小罗氏也不强求,只说:“有空再来,姨母随时都欢迎。”
亲自?送他?们出了门,又?专程拉着乔翎的手,用力的握了握:“你是个好孩子,姨母都知道,只是没什么好东西给你……”
乔翎笑着摇头:“您这么说,就?太过了,国公待我也好呀!”
就?此?别过。
马车向?前,姜迈忽的道:“我们去找找那个玩杂耍的?我有很多年?没有到市集瓦子里去过了。”
乔翎先说了句:“去!”
说完又?迟疑了:“你累不累?”
姜迈温和道:“坐在马车上,有什么累的。”
于?是就?去了。
夏天逐渐过去,秋日就?要来临。
这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时候,温暖,但?又?不至于?热,有风,但?也不至于?冷。
驼铃声?在空气中晃动,夹杂着不知名的香料气味,穿着各式衣衫的男女说笑着行走在街道上,不同店铺的旗帜在微风中招展。
乔翎把车帘系个疙瘩,夫妻俩探头向?外张望,马车在东市这边转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曾经预约过的那个杂耍人。
“我还当娘子忘记这事儿了呢!”
侍从们请他?收拾东西上车,乔翎则盘算着晚上去老太君那儿凑个热闹:“咱们家里边的人小聚一下,再烤上几只羊!”
姜迈笑微微的看着她?,说:“好。”
这时候乔翎听到了一阵鼓声?,起初她?是没当回事的——因?为?东市这边本就?嘈杂,附近也有寺庙,钟声?也好,鼓声?也罢,都不稀奇。
稀奇的是坐在她?对?面的玉映脸色变了,稍显不安的顺着半开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看。
乔翎心下微动:“怎么,这鼓声?有什么古怪吗?”
张玉映神情有短暂的凝滞,继而很快强笑起来:“也不算是吧,这种?鼓声?,这种?频率,只有在卖人的时候才会有……”
略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有被卖的人是官家出身,才会用这种?鼓,以此?做为?区分。”
乔翎神色微凛,一掀帘子,吩咐下去:“去问?一问?,看是怎么了?”
侍从领命而去,不多时,回来报信:“有个东边来的客商在卖人,卖的是……”
乔翎观他?神色,心下惊疑:“卖的是谁?难道我还认识?”
侍从低声?告诉她?:“卖的是前鲁王府东阁祭酒王群之女。”
乔翎与张玉映对?视一眼,皆变了脸色。
乔翎不由得问?:“王长文的女儿,何以沦落至此??”
侍从遂把当初之事说与她?听:“王长文纵马伤人,害了几条性命,正?好叫邢国公遇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使得王长文死于?马蹄之下,鲁王知道后,就?把王长文的家小赶走了,想是家门败落,无人支撑门第,以至于?此?。”
乔翎默然几瞬,道:“王长文纵马伤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侍从缄默之后,道:“就?是您买下张小娘子当天的事。”
乔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姜迈沉默着听完了所有,忽的伸臂握住她?手,轻声?说:“跟你没有关系。”
“太常寺公开发卖,王长文可以买,你当然也可以。”
“王长文纵马杀人,自?己死于?马蹄之下,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更与你无关。”
“至于?王家后来发生的事,是鲁王催动默许,更同你扯不上什么关系。”
他?又?一次重复:“跟你没有关系。”
继而吩咐下去:“走吧。”
侍从行个礼,默不作声?的退下,马车再度向?前。
车厢里一片静默。
如是过了片刻,姜迈终于?轻叹了口气:“不然,我们就?去看看?”
乔翎眼巴巴的看着他?。
姜迈无可奈何,终于?轻叹一声?:“爱多管闲事的小郎君啊……也罢,那就?过去看看吧。”
马车载着乔翎几人过去,一路靠近。
张玉映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于过往之事的唏嘘与感怀,也有对于今日之事的疑虑与不安。
东市卖人,其实并不稀奇。
有从前的官家子女沦为奴隶,也?不算稀奇。
但?是从前与自家娘子生过一点龃龉的王长文之女被发卖,又恰恰叫自家娘子知?道,这件事很稀奇。
如若所?料不错,只怕是有人开摊唱戏,就等着自家娘子过去呢!
张玉映隐约猜到前边可能有个火坑,但?是又没法子说,娘子,你不要去。
如果娘子不去,当初又怎么会在神都城外救下她?
秉性如此,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更改的呢。
乔翎神色略略有些萎靡,姜迈向来平静无澜的脸孔上,也?少见的浮现出一点担忧来。
他安抚似的覆住了她手背。
乔翎于是萎靡着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另一只手卷着衣角,说:“神都里有些人很好,可是有些人很坏。”
姜迈说:“神都城里的人,心?里都有一口井,能看见,但?下井之前,谁都不知?道这口井有多深。”
乔翎道:“我也?知?道,我救不下所?有有这样境遇的人,但?是……”
她的手按在心?口上:“要是遇上了却视若无睹,这里会很不舒服的!”
姜迈说:“那就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乔翎点了点头,继续在他肩头上靠了一小会儿,又往他脖颈上凑了凑鼻子,深吸一口。
姜迈有些怕痒,笑?着侧了侧头:“你做什?么?”
“我闻闻你,”乔翎说:“姜大小姐,你香香的,很好闻!”
这一回,姜迈真正的笑?了起?来,胸腔震动,连带着肩头都抖了起?来。
乔翎靠不下去了,好在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地方。
他们?二人言语的时候,张玉映默契的没有说话,车帘掀开一线,瞥见坐中?一人,神色忽的顿住,眼见二人言语结束,这才轻轻道:“娘子,承恩公也?在这儿。”
乔翎心?下微凛:“是他在卖王娘子吗?”
张玉映摇头:“他该是来买人的。”
乔翎点点头,抱住姜迈肩头在他脖子上深吸一口,正待带着张玉映一起?下马车,忽的反应过来:“玉映,你在车上,别下去!”
张玉映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什?么都瞒不过娘子呢。”
乔翎一歪头,看着她:“真的认识呀?”
张玉映神色微露窘迫:“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老承恩公曾经想娶我做续弦……”
乔翎惊诧不已,继而勃然大怒:“这狗东西,真敢想啊他!”
那死了的老鬼,起?码比玉映大四?十?岁呢!
又奇道:“你爹那个狗东西,居然克制住了给皇帝他舅当岳父的诱惑?!”
张玉映苦笑?道:“娘子,我没跟张家闹翻的时候,可是奇货可居呢。他一心?希望我能做皇子正妃,擢升门楣,怎么肯把我许给老承恩公?”
乔翎叹了口气:“好在都过去啦!你在车上等我,我待会儿就来。”
张玉映却不想留在马车上同姜迈相处。
她很看重同自家娘子的关系,不希望产生不必要有的麻烦,是以一直以来,她都很注意保持同姜迈之间的距离。
听罢旋即道:“我是娘子的侍女,永远都要陪在娘子身?边,没有离开娘子的道理。”说完,先行下了马车。
乔翎明白她的心?思,只是猜想姜迈应该也?能看出来,心?里不免有点微妙的尴尬,当下不由自主的觑了姜迈一眼。
姜迈微笑?看着她。
乔翎忽的有些心?虚,朝他露出一个笑?,溜走似的也?下了马车。
张玉映在坐席当中?认出了承恩公,承恩公当然没道理认不出越国公府的马车。
甚至于可以说,他就是为了这盘醋,才包了这顿饺子!
买不买什?么王长文之女不重要,通过买一个女奴,叫越国公夫人颜面扫地,这很重要!
你个颠婆不是自诩品德高尚,不屑于与我们?家来往吗?
现在有一个无辜女子因为你的缘故沦落至此,你难道还能视若无睹?
如果你不买下她,我就要买,买完之后,我就带她到越国公府门前杀掉她!
我就是要叫满神都的人都知?道,因为你,一个无辜之人死掉了!
杀一个贱奴而已,反正我们?家从来都没什?么好名声?,也?不差这一件了。
而越国公夫人你,以后还能在冠冕堂皇的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宣扬你那一套虚伪的道义吗?!
如果你要买下王长文之女,那就更好了。
当初在神都城外,王长文不敢花的钱,我敢花,我就等着看看,你越国公夫人愿意为了你心?中?的道义付出多少!
至于王长文之女落得今日这般境地,究竟同越国公夫人有无直接的关系,承恩公根本懒得去细究。
他只知?道,这一切本就是一个圆环,当她踏入其中?的时候,就永远都不可能从这个圆环当中?脱身?了!
来吧,叫我来掂量一下,你的道义之心?究竟多重,又或者作?价几何?!
今日在彼处卖人的,是乌氏名下的商贩。
张玉映低声?告诉乔翎:“乌氏是本朝的豪商之一,资产极其丰厚,背后也?有几位显贵的影子……”
乔翎点点头:“我们?是买,又不是抢,怕什?么呢。”
那商贩原以为就只是平平常常的一桩买卖,不曾想竟引来了一尊大佛。
对于他来说,机缘巧合之下买到王长文之女,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买卖,见到承恩公之后,他头一个想法就是——这位爷想干什?么?
看中?了哪个,送给他就是了,反正也?没有太值钱的货色。
因为一场丧事,承恩公诚然成?了满城的笑?柄,但?能笑?他的人其实也?不是寻常之辈,至少这个商贩不敢,把承恩公逼急了,当众给他一刀,最后说不得还是会不了了之。
可是商贩又想,承恩公要是真有什?么吩咐,何必亲自来跑这一趟?
打?发个人来说一声?也?就是了。
可见对他来说,今日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得叫他走这一遭才行。
起?初商贩还觉得迷糊,等到见着越国公府的马车之后,便?豁然开朗了,继而就是汗流浃背。
赶上神仙斗法了!
毫不自我贬低的说,这哪边都能碾他一下啊!
这种时候,一碗水端平反倒没事儿,可要是偏颇哪一方,对面分分钟给他点颜色瞧瞧!
商贩暗地里捏了把汗,眼见着一个挽着头发的年?轻女郎下了马车,再一瞥她身?边之人,只觉得骨头都软了一半——他马上就知?道,前头那女郎,便?该是越国公夫人了。
乔翎协同张玉映往坐席处去了。
承恩公冷眼旁观,觑见张玉映后,眼底寒光一闪,忽的抬起?手来,在自己面前扇了扇风:“东市的规矩还是太松弛了,就不该叫那些卑贱的奴婢在这儿自由行走,搞得四?下里一股臭气,好好的生意都没法做了,越国公夫人,你说是不是?”
很快他又笑?了,斜睨着乔翎,意有所?指:“不过那些出身?微贱之人都能忝居高位,人五人六,区区几个贱婢,也?就不算什?么了吧。”
乔翎倏然转过头去看他,动作?之快,张玉映想拉都没拉住。
她小声?叫道:“娘子……”
乔翎硬邦邦道:“你就在这儿等我,我过去说句话!”
张玉映为之所?慑,硬是没敢说话,只乖乖点头:“好。”
紧接着乔翎沉着脸到承恩公面前去,一拳打?烂了他面前的桌子:“刘大,我还想跟你讲规矩的时候,你最好给我放规矩一点!”
她森森道:“再敢指桑骂槐阴阳怪气,我就宰了你!”
承恩公眼见着面前那张鸡翅木的桌子爆开了一个大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往后蜷缩了许多,再听对方这毫不留情的言辞,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待到回神之后,倒是不愿意输阵,有心?言语,在触及到对方眼神之后,却是一阵心?悸,不由得又退缩了……
那边乔翎还没说话,张玉映已经到了商贩面前,柔声?道:“损坏了桌子,最后我们?会赔的。”
商贩柔情脉脉的看着她:“唉,娘子言重了,其实桌子本来就是坏的,不值什?么钱……”
张玉映微微一笑?,回到了乔翎身?边。
东市上本就人多眼杂,继灵堂事变之后,承恩公府与越国公府正式对上,难免也?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渐渐的,围拢上来的人也?就多了。
当然也?有人往相关人家里去送信。
首当其冲的就是承恩公府——承恩公又在外边搞事了,你们?家里人知?道吗?
鼓声?再起?,被发卖的奴隶被牵了出来。
乔翎先前见过王群王长文,却还是头一次见王娘子,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娘子,形容诚然狼狈,但?一张脸倒是洗的干净,只是这份不同寻常的干净,却不可避免的叫人觉得戚然。
她脖颈上束着枷,带着脚链,神情麻木,甚至于没有抬眼去看周遭。
商贩有些为难的开出了自己最开始预设的价格:“十?两银子……”
承恩公回过神来,手扶着椅圈撑起?身?体,冷笑?抛出一个数字:“一千两!”
继而他转目去看乔翎,看起?来很想口出狂言的。
只是瞄一眼面前破了个大洞的桌子,生忍住了,强行彬彬有礼道:“这个价格,还不算辱没了越国公夫人的道义和操守吧?”
乔翎没理他:“一千零一两。”
承恩公不由得笑?了起?来:“两千两!”
乔翎面不改色:“两千零一两。”
承恩公脸上笑?意愈深:“越国公夫人,你这么加,可就没意思了啊——五千两!”
乔翎平静的跟了上去:“五千零一两。”
送信的人过去的时候,承恩公夫人正跟妯娌太叔氏一处盘账。
老承恩公去了,底下的儿子们?又都已经长成?,都不想再聚在一起?过日子了,那场堪称笑?话的丧仪结束,便?急匆匆的开始准备分家。
怎么分,谁多谁少,这都是问题。
而在这个问题上,一母所?出的长房和四?房,是毫无疑问的利益共同体,也?难免这会儿嫡亲的妯娌两个要聚在一起?算账了。
坦白说,她们?俩都不缺这份家产,但?是不缺是一回事,要叫这家产分的无可指摘,是另一回事。
承恩公府的人烂,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但?是她们?心?里边还有着一条底线——我不能跟他们?一样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