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寡妇,在线发癫by初云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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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夫人见一切顺利,不免暗松口气,看起来——太后娘娘还挺喜欢乔霸天的。
哪知道就在这档口,却听乔翎说:“太后娘娘,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些,您换一件别的东西来给我?”
梁氏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忍不住回过头去,又气又急:“都说了别乱说话!”
太后给了,你就收着,这还能讨价还价吗?
太后见状,反倒笑?了:“你啊,还是这个脾气,关心的话也不能好好说,非得凶巴巴的。”
“唉,”乔翎扶额苦笑?:“我婆婆也真是的。”
梁氏夫人对?着她怒目而视。
太后又问她:“你想要什?么?东西?”
乔翎便暂时?顾不上梁氏夫人的愤怒了。
她满脸希冀,神情乖巧,双手合十在胸前,作祈祷状搓动起来:“太后娘娘!我有?个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因为别人的错误遭逢厄运,沦落成了奴籍,可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您能不能帮帮她呀?求求您啦!”
梁氏夫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听后显而易见的一怔,几瞬之后,倒是会?意到她今天为什?么?如此乖巧了。
转而也说:“舅母,她说的是张玉映,近来我也常见到,品格诚然?不坏……”
太后大概也没想到她会?求这个,倒是若有?所思,眸色微沉,深深的看着乔翎。
乔翎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如是过了好一会?儿,太后终于?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了。”
笑?完之后,她神色里有?些感?怀:“难怪你们婆媳俩能处得来,你们是一类人……”
转而吩咐亲信去拟一道特赦的手书交给乔翎。
乔翎感?激不已:“太后娘娘,您真是个大好人!真是帮大忙了!!!”
大好人?
太后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乔翎仔细看了那份手书,确定无误之后,很?小心的将其收进?腰包里。
再往外走的时?候,脚步轻快如飞。
风是香的,云是软的,婆婆是可爱的,玉映是有?希望的,一切都美?好的不得了!
冷不丁心有?所觉,她回过头去,却见先前太后遣出来的那行侍从仍旧跟在后边,手中捧着的赫然?是当时?在殿上的数只?锦盒。
乔翎为之愕然?。
后边的女官见状,便笑?道:“太后娘娘赐下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去呢。”
乔翎嘴巴特别的甜:“太后娘娘行事可真是大气呀~~~”
目光却不由得落到了女官手里怀抱着的那只?过于?修长的锦盒。
她有?些疑惑,迟疑着道:“先前在殿上,好像并没有?这一个?”
女官将手中的锦盒双手托住,向前一送:“太后娘娘赏识乔太太对?待朋友的赤诚和几日前拔刀相助的勇武,额外赏赐宝剑一柄,除去御驾之前,均可携带,以作褒赞!”
梁氏夫人听得微露诧异:“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乔翎也笑?眯眯的说:“是呢!”
她向那女官称谢,双手接过那只?锦盒,略微上手一掂,心下不由得为之一突,脸上笑?意随之淡去几分。
乔翎看着那女官。
那女官仿佛无所察觉,脸上带笑?,如先前一般盈盈的看着她。
乔翎于?是便抱紧了那只?锦盒,由衷谢道:“太后娘娘有?心了。”
那女官微笑?着朝她点一下头,转身离开了。
乔翎心下百感?交集。
锦盒的分量远比想象中来的要轻。
它是空的,里面?并没有?一柄宝剑。
倒是越国?公府里,放置着一柄剑。
曾经是无极天脉七宝之一的断山剑。
太后娘娘对?外宣称赐了她一把宝剑,但实际上,是赐给她一个光明正大将断山剑拿出来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本身,其实远比所谓的宝剑珍贵。
自己拿到断山剑才几天?
在深宫当中颐养天年的太后居然?也知道了此事……
这刹那间的无心一瞥,隐隐叫乔翎窥到了曾经以天子名义摄政数十年的天后的风范。
她心有?所悟,回头去看自己刚刚走出来的千秋宫,几瞬之后,又回头去看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你看我干什?么??!”
乔翎忽然?间大笑?起来,她摇了摇头,怀抱那只?锦盒,一边笑?,一边步下台阶。
“芜湖~”
乔翎找到了初来神都、远远望见那巍峨城墙时?候的感?觉:“神都可真好玩啊!”
乔翎往千秋宫去的时候还空着手,再回?到显阳殿时,身后却已经多了数个锦盒。
起初宫人们还问呢:“是否直接送到越国公府去??”
乔翎还没来得?及答话,那边梁氏夫人已经说:“送到显阳殿去?吧,晚些时候我们出宫,一并?带回?去?,也便是了。”
宫人们自无不从。
梁氏夫人想的是——太后娘娘很少如此公然的表露对晚辈的喜欢,而?彼时朝局平稳,早不是天后与年轻天子之间暗潮汹涌的时候了,这种长辈对晚辈的喜欢之于乔霸天来说并?没有坏处,反倒有些助益。
叫人知道?太后娘娘赏识她?,无论如何,心里边总会多存几?分忌惮。
乔翎当然也不会违逆梁氏夫人的意思。
是以待到婆媳二人回?去?的时候,难免吸引到了诸多来自其余宾客的目光。
老太君倒是处之泰然,见过?之后便笑道?:“难得?太后娘娘有兴致见人。”
齐王妃在旁,也说:“她?老人家一贯喜欢爽利大?方的女孩子,越国公夫人如此秉性,也难免投契了。”
大?公主倒是注意到诸多赏赐当中有只格外细长的锦盒,心下稀奇,不由得?问了出来:“那是……”
梁氏夫人看似浑不在意,实则十分具体?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太后娘娘知道?我那儿媳前几?日的义?举,很是欣赏,特赐宝剑一口?,褒奖她?的勇武。”
大?公主面露了然:“皇祖母处的东西,件件都是好的。越国公夫人品性操守出众,也担得?起。”吩咐人将太后所赐的东西搁到偏殿去?,待到越国公府的客人离开时,一并?带回?府去?。
二公主坐在长姐旁边,自打听闻越国公夫人得?了太后的厚赐,喉咙里便如同扎了一根鱼刺似的,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有些失落,还有些无法言说的妒忌。
祖母,我是在您膝下长大?的孩子啊,但是当我成年之后,表露出意欲走向?权位的态度时,您却又冷淡了我……
再望见那只细长的锦盒,卡在喉咙里的那根鱼刺,好像也扎的更深了。
她?低垂着眼帘,瞥一眼坐在梁氏夫人身边的越国公夫人,终于站起身来。
大?公主自然有所察觉,悄悄问她?:“怎么了?”
二公主勉强堆出来个笑:“且去?更衣。”
大?公主点一下头,便没有再问。
二公主离开了弥漫着欢声笑语的前殿,到了门外,叫那夏末的微风一吹,头脑终于清醒过?来。
时辰快要到了,侍宴的宫人开始送开胃的小菜和果品入殿。
她?该回?到大?公主身边去?的,只是往里迈了一步,却又停下,鬼使神差的往偏殿去?了。
几?个侍从守在外边,见她?过?来,赶忙屈膝行礼。
二公主无所反应,在门外短暂踯躅几?瞬,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那只细长的锦盒被放在靠里的位置,用丝绦拴住,静静的躺在案上。
她?伸手欲拿。
旁边的内侍吓了一跳,又不敢高声,只能虚虚的抬起袖子来阻拦:“殿下,这是太后娘娘赐给越国公夫人的东西……”
“我知道?。”
二公主没好气道?:“难道?我还会当着你们的面偷东西吗?我就是打开看看!”
那内侍迟疑了:“这……”
二公主见状,原本只是一分的不悦,也变成了五分的愠色:“怎么,难道?叫我看一眼,这东西就会坏了不成?!”
内侍心想,也是。
何必为了这事儿得?罪二公主呢。
他后退一步,轻轻告了声罪。
二公主斜了他一眼,伸手去?拿那锦盒。
然而?另一只手抢先一步,按了上去?。
二公主眸光一顿,循着那只手再到手臂,及肩,终于看到了来人的面孔。
她?莞尔轻笑,随意的提了提臂间滑落的披帛:“越国公夫人。”
乔翎彬彬有礼的朝她?欠了下身:“二公主殿下。”
二公主神色有点赧然,笑着说:“说起来不怕夫人笑话,先前我曾经向?祖母讨要过?一柄宝剑,只是祖母却没给我,我惦记了很久呢,是以今日听说……就忍不住想来看看了。”
乔翎听了,便含笑说:“只怕要叫殿下失望了,这里面并?不是您想要的那把宝剑。”
二公主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了。
她?说:“可是我都没说,那把剑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乔翎脸色的笑容倒是没有变:“无论叫什么名字,都不是里面的这把。”
她?手压在锦盒上,曲起手指在上边叩击几?下:“殿下,宴饮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不过?去?吗?今天是大?公主的生辰呀,咱们不好迟到的。”
二公主脸色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神情森冷起来:“越国公夫人,一直以来,我对你可是够客气了!先前你在城外打了我的人,我可没去?找过?你的麻烦!做人别太不识抬举!”
乔翎见她?语气不善,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二公主殿下,人情这种东西呢,要双方都认可,才能算是人情的。你的人犯到我头上,我顺手把他给收拾了,你事后不去?找我的麻烦,这是你该做的,不是人情,这点小事难道?还要人教才能懂吗?”
“有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如回?去?好好查一查自己身边的人,你的狗在外边四处呲牙咬人,你这个主人最好也反省一下自己——我都没去?你府上跟你这么说,对你可是够客气了!”
几?个内侍守在一旁,听乔翎和二公主如此针锋相对,刀刀见血,俱都变了脸色,有心劝阻,又不敢主动冒头。
这俩人哪有一个好惹的啊……
二公主听完上半截,已经目露冷光,再听完后半段,却是怒极反笑:“好,好极了!”
她?说:“越国公夫人在外边疯癫的太久了,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了!”
这话冷冷的被抛到空气里,没等砸到地上,二公主便猝然抬手,一掌往乔翎脸上扇去?!
这动作来得?突然,又颇急促,倘若是个寻常人,只怕真得?生挨一下。
可惜,在她?面前的不是寻常人。
在乔翎眼里,二公主迅疾伸出来的那只手简直像慢动作回?放一样迟缓,她?毫不犹豫的抬手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顺势给了她?一记耳光!
异常响亮的一道?脆响!
几?个内侍目瞪口?呆,俱已经呆在原地。
倒是有个机灵些的回?神更快,知道?这事儿绝对不是能够善了的了,遂马上往前殿去?请能做主的人来。
一巴掌挨完许久,二公主才迟缓的接收到来自脸颊的反馈。
并?不是很疼,只是近乎麻木的涨热。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偏殿,耳膜嗡嗡作响的同时,她?看见细碎的微尘在那一线阳光当中飞舞。
二公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居然挨了一记耳光!
向?来都是她?打别人,什么时候居然有人敢对她?动手?!
她?伸手的时候,甚至于没想过?对方会躲——她?怎么敢躲开?!
可事实是对方不仅躲开了,拦住了她?,还顺势回?敬了她?一记耳光!
二公主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麻麻的,热烫的,对于她?来说,是很新?奇的感觉。
然而?她?却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取出手帕来,松松的捂住了脸颊。
二公主注视着面前的人,眸光阴鸷,语气平和的告诉她?:“越国公夫人,我一定要你的命!”
乔翎“哈”一声,姿态反倒没先前那么拘谨,而?是彻底舒展开了。
她?神色轻佻的朝二公主吹了声口?哨:“行不行啊你。”
二公主冷笑一声,却不答话。
几?个内侍眼观鼻、鼻观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围,周围更是安静到落一根针都能听见。
大?公主跟梁氏夫人几?乎是同时过?来的,俱都是面沉如水,神色冷凝。
进殿之后,大?公主便示意内侍将门合上,环视周遭之后,在二公主捂着脸的手上停顿几?瞬,继而?沉声问:“怎么回?事?”
乔翎没说话,二公主也没说话。
倒是几?个内侍惊恐不已,齐齐跪地,将方才之事说与大?公主和梁氏夫人听:“前不久二公主殿下过?来……”
再听到争执之后,二公主抬手要打越国公夫人,结果却反吃了越国公夫人一耳光之后,梁氏夫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她?心里清楚——二公主是一个将尊严看得?很重,同时报复心也非常强烈的人!
昔年颍川侯府的世子夫人因为一句话冒犯到了她?,她?为了赌一口?气,情愿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丈夫,就是为了日夜折磨他,以此作为世子夫人不敬自己的报复。
世子夫人当初说的只是一句话而?已,而?今时今日,乔翎可是直接一耳光扇到她?脸上了!
梁氏夫人暗吸口?气,先到乔翎面前去?,拉住她?的手,宽抚似的捏了一下——出乎预料的是,乔翎的手很暖和,也很平稳,一点遭逢祸事之后的颤抖和冰冷都没有。
她?甚至于反而?用力的、宽慰似的握了握梁氏夫人的手,继而?开口?说:“婆婆,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不要开口?,什么也不要说。”
梁氏夫人额头生汗,心急如焚:“你知不知道?……”
乔翎打断了她?的话,很认真,也很恳切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的事情,婆婆,你不要开口?!”
梁氏夫人满目急色的看着她?。
乔翎见状,反而?朝她?笑了一下:“没事儿。”
梁氏夫人暗吸口?气,闭一下眼,安抚住自己跳的过?快的心脏,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大?公主听了事情原委,也有些为难。
她?先问妹妹:“好端端的,你到这儿来看什么呀。”
二公主看着姐姐,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怎么,我来看看都不行吗?我又不是要偷要抢!”
大?公主听得?无奈,踯躅几?瞬,又说乔翎:“越国公夫人,不管怎么说,你动了手,好歹来道?个歉吧……”
梁氏夫人轻轻推了乔翎一下。
二公主变色道?:“道?个歉?身为臣下,居然敢动手殴打皇女,是道?个歉就能过?去?的吗?姐姐!”
乔翎却说:“我为什么要道?歉?”
偏殿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包括大?公主。
只有乔翎脸色如初,甚至于还觉得?她?们脸色变了,十分奇怪:“她?伸手要打我,那我打回?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只是她?没本事,打不到我,我本事比她?大?,打到了而?已。现?在跟我说要同她?道?歉?”
她?很认真的说:“我觉得?是她?需要向?我道?歉——因为是她?先找茬的,我一开始对待她?足够礼貌了。”
说完,乔翎又关切的看了梁氏夫人一眼,生气道?:“而?且,她?还吓到我婆婆了!”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又窝心,又无奈,当下小声说:“这时候就先别惦念我了吧?”
而?大?公主饶是处事公允,听完也不禁变了脸色:“但她?可是皇女!”
乔翎更奇怪了:“皇女怎么了?哪怕是皇帝,也并?不比我心中认可的道?理更大?啊。”
她?就事论事:“太后娘娘把宝剑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她?想看,我说不可以看,难道?是我不讲道?理吗?”
“她?说之前她?的男宠被我打了,她?不跟我计较,已经很给我面子了,可是她?的男宠莫名其妙跑出来咬我,我才是受伤的那个人吧,她?有什么道?理跟我说不计较?”
“再就是刚刚的事情……”
乔翎很认真的在讲道?理:“她?要打我,我当然也要打她?了,是她?找事的啊——她?挨了打是因为她?太菜了,是她?自己不行,并?不妨碍是她?先找事的啊!”
大?公主听她?说完,不由得?面露悚然。
为这一席话而?悚然。
因为有生以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她?行事的时候,心里毫无敬畏,压根没有考虑过?世俗的权位这回?事,只是遵循着她?自己内心当中认可的那套规则,如果与之违背——管你是谁,都要给我让开!
当初在神都城外,救下张玉映的时候是这样。
鲁王怎么了,也不能跟我心里边见义?勇为的准则相违背!
前不久在文思殿,对上四公主和庾三郎的时候是这样。
四公主怎么了,没有平白无故欺负我的道?理!
先前对上大?皇子妃和英国公府的时候,还是这样。
皇子妃和公府又怎么了,也不能欺负人啊!
如今对上二公主的时候,也是这样!
你二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敢打我,我凭什么不敢打你?!
大?公主恍惚之间,想起了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
越国公夫人,是当世唯一一个“破命之人”……
可是无论她?是谁,如此轻蔑礼法,目无皇室,未免都太过?于……
出于先前圣上同她?说过?的那一席话,大?公主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她?好声好气的同乔翎商量:“我知道?,乔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先前大?婚当日,闹了一场,京兆尹依法裁决,你也认了,不是吗?”
如果有人肯跟自己讲道?理,乔翎还是很愿意跟对方说一说的。
她?就事论事:“那天晚上,我用瓜砸了三个人,天杀的贱人小姜氏,莫名其妙出来给我扣罪名的淮安侯夫人,还是从始至终说话都还算公允的淮安侯。”
“我在京兆狱蹲的那三天牢,不是为了小姜氏和淮安侯夫人,是为了淮安侯。他那晚其实没什么大?错,只是被我发癫牵连了,我有错,我认,所以我去?蹲监狱了。”
继而?乔翎抬手示意了一下二公主:“今天的事情,我没有错,所以不管是谁来劝我,我都不认。”
大?公主加重语气:“无论是谁?”
乔翎看着她?,点头:“无论是谁!”
大?公主为之默然几?瞬,才道?:“但乔太太须得?知道?,身在神都,就得?遵从神都的规矩。”
乔翎摇了摇头:“我不是神都人,我是乡下来的,我只认我自己心里的规矩,不认你们神都的规矩。”
大?公主注视着她?,缓缓道?:“如果有人一定要乔太太遵守神都的规矩呢?”
乔翎两?手环胸,问:“强按牛头喝水吗?”
大?公主说:“不错。”
乔翎笑了起来:“虽然知道?殿下是在试探我,但是出于对您的尊敬,我还是愿意告诉您答案——没有人可以违背我的意愿来操控我,如果有人一定要这么做,我就杀掉他!”
她?脸上笑意慢慢淡去?,语气加重:“无论这个人是谁!”
大?公主神色微动,继而?道?:“即便会因此牵连到乔太太在意的人,也在所不惜吗?”
乔翎看着她?,应答之间,第一次正?色起来:“殿下,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只是,你最好还是不要触怒我。那个结果,大?概率是你承担不起的。”
她?平视着大?公主,很认真的说:“我没有自吹自擂,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是在开玩笑——门外的两?位紫衣学士也知道?的,也是为了防止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所以你们来了,是不是?”
大?公主为之悚然,汗毛倒竖,梁氏夫人与二公主俱都变了神色。
三人猝然转头,却见那扇原本闭合着的门户无风自动,从外打开。
两?位中朝学士立在门外,身上紫衣在阳光下过?分的耀眼夺目。
那冠帽上的轻纱,在夏风里静静的飘摇着。
在某个瞬间,大公主毛骨悚然?,真的觉得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所谓的“破命之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居然?有着如此巨大的能量吗?!
越国公夫人身在殿中,怎么知道门外来了两位紫衣学士?!
而紫衣学士在越国公夫人与皇室中人发生激烈矛盾的时候前来,在外严阵以?待,本身就是个异常强烈的信号了!
这?意味着越国公夫人很危险。
远比她想象中危险得多?。
她真的敢在皇宫里对两?位皇女发难!
甚至于她很自信,即便?事态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也能全身而退!
一时之间,大公主不?由得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候,站位靠右的那位紫衣学士开口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说:“殿下,您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够久了,回前殿去吧。”
大公主心头?发冷,眼睫颤动几下,继而又转过头?去,看?向乔翎。
梁氏夫人与二公主俱都是神情?骇然?,面?色惨白。
那位紫衣学士又向乔翎道:“越国公夫人。”
乔翎两?手环胸,面?带嚣张,看?起来很像一个狂徒。
她歪一下头?:“哎?”
那位紫衣学士说:“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如何呢?”
乔翎仰头?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行吧。”
她叫梁氏夫人:“走了婆婆,吃席去!”
梁氏夫人仿若一缕游魂,被她拉着,飘似的走了出去。
二公主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着,眼眶赤红,忍不?住开了口:“越国公夫人——”
大公主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厉声道:“住口!”
二公主停了口,愤慨又委屈的看?着姐姐。
大公主死?死?的攥住她手腕,再次警告她:“你给我闭嘴!”
乔翎却还是停下来了。
她回过头?去,只是没跟二公主说话,而是同大公主道:“要说年纪,我远比殿下小,今天倒是想要托大一下,冒昧的告诉殿下一个道理。”
大公主仍旧攥着妹妹的手腕,彬彬有礼道:“还请乔太太指教?”
乔翎瞟了二公主一眼,继而将?目光落回到大公主脸上:“所谓权力,其实是弱小者才需要的东西。您觉得呢?”
大公主若有所思,向她拱了拱手。
乔翎也不?多?说,朝她笑了一下,拉着梁氏夫人,旁若无人般的从两?位紫衣学士中间挤了出去:“借过借过!”
梁氏夫人眼见着方才一场惊变化?于无形,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吓飞了一半儿,走出偏殿的门去,叫日光一照,才觉得连魂带魄重新回到了人间。
她看?着拉住自己?的那只手,鬼使神差的居然?有点感动。
见过方才那一幕之后再去回想,乔霸天进越国公府的时候,待自己?真是足够客气礼貌了……
而那两?位紫衣学士……
梁氏夫人没忍住,低声问?了出来:“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乔翎闻着前殿那边菜肴传来的香味儿,不?由得抽了抽鼻子,同时告诉她:“我打完二公主,他们就开始往这?边来了,大概是既了解二公主的秉性,也了解我的秉性吧。”
梁氏夫人仔细品了品这?句话里边潜藏的意味,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忍不?住又低声问?:“居然?来了两?位紫衣学士!这?岂不?是说,你一个人能打两?个紫衣学士?!”
乔翎不?以?为然?道:“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为了二公主跟我动手?这?是禁中,是紫衣学士的大本营,在这?儿打起来,他们可输不?起!”
梁氏夫人忍不?住掏出手帕来擦了擦汗:“……冤家?!别这?么霸道,我真的害怕!”
乔翎哈哈大笑起来。
梁氏夫人便?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看?今天这?事儿,多?吓人!”
走了几步,忽然?觉出来一点不?对,又忍不?住问?:“你底气既然?这?么硬,为什么还会嫁进越国公府冲喜?”
乔翎很自然?的说:“我想来神都看?看?呀,老师们也叫我来。至于为什么要嫁进越国公府冲喜——老师们说,有个越国公夫人的身份,行事会方便?一些,而且姜迈生得很美?,是我赚了!”
梁氏夫人满心惊疑的“啊?”了一声:“可是嫁进一个陌生的人家?……”
这?话没说完,她自己?就反应过来了:“噢,你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乔翎用力点头?:“是的!”
转而也忍不?住问?:“婆婆,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嫁给公公啊?”
梁氏夫人理直气壮道:“因为那个死?鬼长得好看?!”
乔翎满心惊疑的“啊?”了一声:“可毕竟是续弦……”
梁氏夫人更理直气壮了:“又没有什么人能给我委屈受!”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而且那死?鬼长得真的特别好看?!男人对你好,有可能是装的,但长得好看?就是长得好看?,装不?了!”
说着,她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我娘当时还说呢,找夫婿不?要在乎长相,人品好就行——噫~她自己?都找了个好看?的,转头?劝我图人品找个丑的?!”
乔翎是见过武安大长公主的,知道梁氏夫人的美?貌承袭自父亲更多?,是以?虽然?没有见过安国公,却也能够想见他年轻时候的风华,对此深以?为然?:“这?倒也是!”
婆媳二人一起往前殿那边去,寻到自己?的坐席,安置下去。
殿内其余人并不?知道偏殿那边发生了一场多?么激烈的争锋,见状也不?奇怪,老太君知道方才梁氏夫人是同大公主一道离开的,这?会儿见自己?的儿媳妇协同孙媳妇一处出来,却不?见大公主这?个做寿的人,眸色略略一深,倒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