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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寡妇,在线发癫by初云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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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微白:“太后?娘娘……”
一直以来,在她心目当中,太后?娘娘都是一个朦胧的、有些模糊的崇敬符号。
那是很少?出现在孙辈们面前的祖母,是曾经摄政数十年的天后?,也是作为有意大位的孙女在精神上?的图腾之一,可是听闻此事?之后?,大公主?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母亲先?前同自己说过的话来。
当初朱皇后?临盆之际,母子俱亡,宫内风传是太后?下令杀母保子,不?曾想害了朱皇后?的性命不?说,最?后?皇嗣也没能保住。
太后?闻听之后?并不?辩解,而是直截了当的割掉了那些多?嘴之人的舌头,其中有一条,属于当时位列四妃之一的淑妃。
在那之后?,曾经冲冠六宫的美人消失无踪,连尸骨都无从寻觅了……
大公主?为之默然,久久没有言语。
最?后?,反倒是大驸马主?动握住了妻子的手:“您不?是要去拜见圣上?吗?去吧,不?要耽误了时辰。”
大公主?看他一眼,神色转缓,点一下头,带着侍从们,匆忙往崇勋殿去了。
崇勋殿里。
圣上?听大公主?说了事?情原委之后?,倒是不?觉得奇怪,反而点点头,居然觉得理所当然:“像是越国?公夫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大公主?心内惊疑:“阿耶,我同越国?公夫人叙话之时,有两位中朝学士不?请自到,这岂不?是说……”
圣上?姿态随意的坐着,手捏一把折扇,告诉女儿:“第一次试探结束,得到结果之后?,你就该收手的。你想知道越国?公夫人是个怎样的人,越国?公夫人也知道你是在试探她,但是她并不?介意将自己的行事?准则和盘托出。”
他很冷静的点评,说:“你之后?的威胁,太冒失,也太愚蠢了。”
大公主?意欲解释:“阿耶,我并没有……”
圣上?淡淡的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想用越国?公夫人在意的人来威胁她,你只是在阐述和讨论一种平衡上?的可能。但是仁佑……”
他加重语气:“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如果你无法真正将威胁的具体内容实施到现实当中,就一定不?要呈口舌之快,将它宣之于口。这只会触怒对方,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大公主?听得变了神色,不?由得跪下身去,郑重道:“谨受教。”
圣上?没有叫她起身,语气严厉,继续道:“二娘今日?自取其辱,是因为她过于骄傲了,你身上?也有着与她如出一辙的短缺——仁佑,你要改掉它!”
“你跟二娘同样骄傲,你放不?下自己皇室长公主?的身份,这一点,你远远比不?上?越国?公夫人!”
“如若真的要以势压人、讨论身份,越国?公夫人是超乎于当世?所有人之上?的,可她并不?把这当成立身的倚仗,她最?在意、最?看重的,是她心头认定的那个‘理’字。这是她自己寻到的一面旗帜,也是她的意志所在。”
“你是我选定的后?继之主?,如若在你心里,最?要紧、最?值得看重的居然是自己的身份和虚伪的皇室尊严,那就太幼稚,也太可笑了!”
大公主?心下战栗,再次郑重叩首:“谨受教!”
圣上?见她流露出豁然的神色来,语气就此和缓下去:“你该去中朝感?谢一下那两位学士,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制止了事?态进一步发展,现在你未必有机会跪在这里听我说教。”
大公主?心内震颤,难以置信:“越国?公夫人真的敢……”
圣上?很肯定的告诉女儿:“她真的敢。”
大公主?嘴唇颤抖几下,迟疑几瞬,还是问了出来:“越国?公夫人,真的能……”
圣上?听得笑了一下,继而再一次告诉她:“她真的能。”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即便是当着两位紫衣学士的面。”
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身经历了之后?才?能有所感?悟。
不?撞南墙,来个头破血流,怎么可能知道南墙有多?硬?
若是力气用大,一头撞死了,也是命该如此。
大公主?张嘴欲问,而圣上?已经未卜先?知一般,告诉了她她想要知道的那个答案。
“所谓‘破命之人’,就是指不?被这片天地的规则所束缚、可以打破当世?所有人固有命运的人,普天之下,只会有一个这样的人。”
说着,圣上?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脚下的大地:“她承继了唯一的天命,是这片天地意志的投射,相?较起人间的君主?,那才?真的可以被称为是‘天命所归’。”
他告诫女儿:“不?要去招惹越国?公夫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该庆幸,她作为一个强者,却愿意去跟你讲道理。”
大公主?为之默然,良久之后?,终于道:“阿耶,我是否可以将这些告知二娘?不?然,依照她的性情……”
圣上?目光和煦的看着她,语气温和,说:“当然不?能了。”
大公主?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回答,不?由得面露愕然:“阿耶……”
圣上?语气平和如初:“她是三?岁小儿吗,到了这个年纪,还需要人把饭掰碎了,嚼烂了,喂到她的嘴里去?”
大公主?因为父亲的这句话而不?由得战栗起来:“可是阿耶……”
作为长姐,她太了解二公主?的秉性了。
如果不?能够真正的叫她意识到越国?公夫人是个惹不?起、也无法招惹的人物,她迟早都会因为仇恨而踏出那一步,继而跌落深渊的!
而那最?后?的结果,依照父亲如今透露出来的讯息,大概也只会不?了了之。
她有些不?忍。
圣上?脸上?含着一点温和的笑意,双眼专注着看着自己的长女,似乎是在斟酌着,亦或者忖度着什么。
终于,他垂下眼睑,徐徐开?口:“一直以来,我对北尊,都怀着某种警惕和敌视的情感?……”
大公主?只听了一句,便变了脸色,目光悚然,惊慌道:“阿耶!”
“叫他听见也没关系,何况他大概率本来就知道?”
圣上?神态自若,很随意的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面前的桌案,淡淡道:“仁佑,我只是不?喜欢他左右我作为君主?的意志,并不?是不?喜欢他行事?的手段和诸多?处事?的决策,事?实上?,我很赞同他的许多?做法,尤其是在宗室和后?继储君一事?上?的处置。”
大公主?微觉茫然。
而圣上?注视着自己的长女,语气温和的向她阐述着自己的想法:“那些无能的,庸碌的,不?堪造就的蠢东西,通通去死!”
越国?公府。
因为拿到了太后?的手书,终于可以解除玉映的奴籍身份,当天夜里,乔翎兴奋的睡不?着觉。
她枕着手臂在塌上?躺了许久,听身边姜迈呼吸声?趋于平稳了,这才?忍不?住踢了踢盖着的被子,无声?的“嘿!”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乔翎忽然间心有所感?,看了身边姜迈一眼,放轻动作披衣起身,便见窗外有道迟疑的影子在闪。
她轻轻把门?打开?,出去之后?,又同样轻的把门?合上?了。
乔翎小声?问:“怎么啦?”
张玉映眉宇间神色有点迟疑:“外边有人来找娘子,只是时辰这么晚了,又不?算是十分亲近的关系……”
乔翎听得挑一下眉:“来的是谁?”
夜色已深,乔翎没有惊动府里的人,走偏门?出去了。
事?实上?,来人也没走正门?,彼时戴一顶长帷帽,在偏门?外等候。
见到乔翎之后?,来人瑟缩着上?了前,未语泪先?流:“越国?公夫人,对不?住,我知道此行冒昧,只是,只是我,我实在是没有别的人可以找了……”
乔翎看清了那个身形瘦削的苍白人影,不?由得大吃一惊:“阮氏夫人?!”
居然是玉映同父异母的妹妹张玉珍的舅母!
先?前乔翎曾经趁夜去过郑家,还顺手了结了虐打阮氏夫人的郑显宗……
此后?阮氏夫人在家守孝,乔翎在神都城内当威震天,还真就是再没见过!
夜风呼啸,乌云隐蔽了小半个月亮。
虽然已经是宵禁时分,但好在两家同处于一坊,倒是没那么多?麻烦。
乔翎请她入府去坐:“我们往里边去说话。”
阮氏夫人胡乱的摇了摇头,神色慌乱,好像有许多?话想说,然而匆忙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乔翎觑着她的神色,倒是有所猜测,左右看看,低声?问:“难道是玉映的那个妹妹出了什么事??!”
阮氏夫人神色为之一震,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她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玉珍不?见了,我已经三?天没见到她了!”
阮氏夫人满脸火烧火燎似的焦急,神色不?安的搅弄着自己那两只枯瘦的手:“乔太太,我不?是杞人忧天,我是真的害怕,害怕玉珍她出事?了……”
张玉珍不?见了!
乔翎心头“咯噔”一下,先?宽抚她:“夫人,你别着急,从头说给我听。”
阮氏夫人点一下头,语序稍显颠倒的开?了口:“三?天前,那晚我们还一起用了晚饭,可第二日?,就不?见玉珍了,我问侍奉她的丫鬟,都说表小姐晨起之后?起意出门?,可是我知道,她们一定是在骗我!”
她急切地说:“玉珍如果出门?,不?会不?告诉我的!府上?如今正在守孝,而且……而且她如今已经沦落为了奴籍,从前交好的小姐妹早就没了来往,更不?愿出去叫人瞧见,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要出府呢?”
“我等了一整天,都不?见玉珍回来,便打发人去她可能去的地方找,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急了,去报官,可官府的人来问了几句,知道玉珍乃是奴籍之后?,也并不?肯十分的费心思,只说小姑娘贪玩,不?定是去哪儿了……”
“也就是昨天晚上?,我梦见玉珍了。”
说到此处,阮氏夫人呜咽起来,泪水不?间断的从她接近于枯竭的那双眼眸里流出:“她死了!”
乔翎听得一惊:“你梦见玉珍小娘子死了?!”
阮氏夫人因这一问而暂时停了眼泪,神色微露恍惚。
她宛若失魂一般,点了点头:“玉珍死了。她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有蓝色的蝴蝶,落在她的脸上?……”
乔翎告诉阮氏夫人,自己会替她彻查此事?,请她回府之后?,自己思忖几瞬,回去寻了顶帷帽戴上?,就着夜色,出门?去了。
从阮氏夫人的描述当中,乔翎敏锐的察觉出来,郑家的家仆,仿佛并不?很受阮氏夫人这个主?母的控制,甚至于明里暗里,有些忽视她的命令。
具体则表现在,他们并不?十分认真的对待张玉珍失踪一事?。
在郑家的府宅里,不?听阮氏夫人这个主?母的话,那他们该听谁的话?
当然是郑显宗和阮氏夫人的儿子、未来郑氏家主?郑兰的话!
乔翎隐约听说,郑兰结了桩很不?错的亲事?。
他的岳父此时身居光禄寺少?卿,其人姓卢,唤作卢元显。
乔翎想趁夜去卢家探探风声?。
她疑心张玉珍的失踪,是郑兰的手笔,而究其根由,大概还是因为当初郑显宗的死!
乌云无声?的在半空中移动着,终于彻底的遮蔽住了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夜色已深,梁氏夫人早已经睡下,两盏灯笼在长廊上?随风摇曳,几个守夜的侍从在廊下打着哈欠。
梁氏夫人养的那只狸花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
夜色之中,它眼睛闪烁着幽冷的、猎食者捕猎时才?会有的光芒。
它一路追逐着什么东西,跑到了正院里。
守夜的侍女见到,起初还以为认错了,再仔细一看,不?由得吃惊起来:“是太夫人的猫呀!怎么跑这儿来了?”
正说着,那只狸花猫身体紧绷,猝然间跳到了窗台上?,同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叫——
一只格外明亮的幽蓝色的蝴蝶猛地扇动翅膀,躲开?了方才?那致命一击。
恰在此时,但听“吱呀”一声?,窗扉自内打开?,一只足够漂亮的手徐徐伸出,捏住了它的翅膀。
姜迈眼睫低垂,神色凝重的注视着手里的那抹幽蓝,声?音低不?可闻:“织梦娘啊……”
京一语随意的坐在栏杆上?,微微笑着,指尖停驻着一抹幽蓝。
不?只是指尖,在他的肩头,发顶,上?下周遭,四处皆是上?下翻飞的幽蓝色的织梦娘。
这诡谲的美丽倒映在他的瞳孔里。
也倒映在他身后?,张玉珍和阮氏夫人停滞的瞳孔里。
几只织梦娘落到她们的脸颊上?,无声?的扇动着翅膀。

毛三太太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怎样的状态出宫的。
她只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协同儿媳妇回到了广德侯府,木着脸,坐在了三房这边的暖炕上。
简直不敢去回想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回神之后,她声音里含着几分颤抖,问胡氏:“你究竟做了什么,居然如此触怒了大驸马,以至于我们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出来了?!”
毛三太太自己也是侯门嫡女,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别说是皇家,就算是寻常人?家,你去做客的时候被主人?家下令驱逐,以后也就没法来往了!
倘若那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顶破天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可那是皇家,是区区一个老死不相往来就能了结掉的吗?!
尤其是大驸马是大公主的夫婿,隐隐有储妃之尊,他甚至于?不需要?对外发话?,就有人?愿意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
胡氏低着头坐在一边,脸色惨白?,面如死灰。
再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稀里糊涂在阴沟里翻了船!
她的本意只是卖个好给夏侯太太,顺势进一步打开?在神都的交际圈,可现在……
全都完了!
倘若对上的是别人?,胡氏大可以含糊其辞,亦或者装装可怜,起码也能将事?态模糊化,最大程度的挽回损失,可这回对上的不是别人?,是越国公夫人?!
虽然两家还有亲戚,虽然彼时身在宫闱之内,可那位真就是一点闲气都不受,你敢诋毁我,踩着我往上爬,我就一定要?伸手把你拽下来,顺手把你按进粪坑里!
在宫里她都不肯忍气吞声,出了宫之后,难道还会客气?
如若含糊其辞,传到越国公夫人?耳朵里,她真的敢杀上门来,做出叫自己悔不当初的报复来!
胡氏满心苦涩,又?觉上天待她实在太薄太薄,好容易脱离苦海,焕然新生,要?在神都开?始新的生活了,不曾想兜头被越国公夫人?打了一棍,瞬间?就跌落回原地了!
她懊悔极了,又?觉纳闷儿——她并不是会疏忽大意的人?,当时跟那位夫人?说话?的声音真的极小,越国公夫人?离得那么远,居然也听见了?!
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那边毛三太太又?问了一遍,见儿媳妇自顾自出神,七分的恼火也升腾成了十二?分:“我跟你说话?,你都没听见是不是?!”
胡氏回过神来,不无凄惘的看了过去。
毛三太太却不吃那一套:“到底是怎么搞的?你这丧门星,真是把我们全家都给害惨了!”
毛三太太不明情?况,广德侯夫人?其实也差不多?,大驸马只是硬邦邦的给她抛出了一个建议来,并没有义务要?同她解释那么多?。
她倒是还沉得住气,甚至于?有些不解。
依照胡氏先前的为人?,不像是会翻车的样子啊,怎么一进宫就惹出事?来了?
她还不知道惹出事?来的另一方是自己娘家那酷炫狂霸拽的侄媳妇。
如是一直等到宫宴结束,回到府上,夫妻二?人?碰了头,才使?人?去请毛三太太并胡氏过来。
毛三太太诚然狠狠训斥了儿媳妇,然而那是在三房内部的事?情?,这会儿到了兄嫂这儿,还是维护了胡氏——不为胡氏,也是为了自己儿子的颜面。
她说广德侯夫人?:“二?嫂,你那侄媳妇未免也太张狂了吧?咱们两家可都是实在亲戚,又?是在宫里边,她居然一点脸面都不留,当场就闹起来了?”
毛三太太很不满:“真要?是有什么委屈,出了宫来跟我说,胡氏不懂事?,我打她,骂她,没由得在外边大闹,叫人?看笑话?啊!”
广德侯夫人?这才知道,里边居然还有自己娘家侄媳妇的事?儿?
再一想,又?觉得释然了。
很像是侄媳妇能做出来的事?情?……
又?问胡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胡氏不敢自作聪明,加以隐瞒,低着头,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毛三太太脸上稍有些不知在。
广德侯却极愠怒:“三妹,你怎么好意思指责越国公夫人?不知道为自家亲眷遮掩?!越国公夫人?是府上的亲眷,夏侯太太却是乌家的孙媳妇,熟亲疏远,胡氏难道不知道?!她要?是不上赶着去攀附结交夏侯家的人?,哪里会惹出今天的事?情?来!”
胡氏哪里是想攀附夏侯太太的夫家乌氏,恐怕是想顺着夏侯太太的门路,看能不能搭一搭夏侯家,乃至于?皇长子的关系吧!
只是她作为广德侯府的外甥媳妇,这关系是她能去搭的吗?!
说的冷酷一点,既不是袭爵之人?,又?不是嫡系子嗣,你有什么资格瞒着家里所有人?去同夺储皇子的母家交际?
因此生了事?,可是要?带累一大家人?的!
毛三太太自知理亏,头不自觉垂的低了,只是没理也要?搅和三分:“那也没必要?闹成这样啊……”
广德侯冷笑起来——疤痕这东西,一旦出现了,就没有能完全复原这回事?。
他新账旧账一起算:“越国公夫人?虽是夫人?的侄媳妇,但却也是正?经?的国公夫人?,我们家不过是区区侯府,难道还指望人?家对胡氏的冒犯忍气吞声?公府了不得啊,远胜过我们区区侯府无数倍——别人?不知道,三妹你还能不知道?”
“为了公府的尊荣,三妹你连亲哥哥、亲侄女都能抛之脑后,现在居然奢望越国公夫人?放胡氏一马?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可能全都是你的!”
毛三太太被这话?给羞辱的脸都紫了:“二?哥,你!”
广德侯嗤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哪里不对了?你倒是说出来啊!”
毛三太太还要?再说,却被胡氏给拉住了。
她起身来向广德侯夫妇行个大礼,流着眼泪道:“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过失,明日我便?往越国公府去请罪,只是此事?实在同母亲无关,舅父只管骂我便?是了……”
毛三太太听得窝火,却不领情?,转过头去,脸色铁青,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现在你倒是聪明起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一声脆响。
胡氏捂着脸,唾面自干:“母亲打的对,今天我实在是惹出了祸事?来,您再怎么罚我,都是应该的……”
毛三太太余怒未消,还要?再打,广德侯夫人?却没了兴致继续看下去:“三妹,自家的事?情?,且回自家去料理吧,当着我们的面打儿媳妇,算怎么回事?呢?”
广德侯则冷冷的抛了结果?出来:“三妹,我给你三个月的时候,搬到你自己的宅院里去也好,再重新给大郎另选府邸也罢,咱们还是分开?的好,再继续住在一起,也是两看生厌。”
毛三太太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更下不来。
她当然不想离开?广德侯府这棵大树,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形成的骄傲,又?不允许她低头求饶。
她被架住了,说不出话?来。
胡氏则流着眼泪道:“舅父容禀,就当是可怜可怜外甥媳妇吧,这关头搬出去,叫外人?怎么想呢?我怕真就是没活路了……”
说着,便?要?跪下身去。
广德侯一个眼神扫过去,便?有婢女近前来拦住了她。
胡氏无力反抗,只得泪眼涟涟的立在原地。
却听广德侯道:“外甥媳妇,我对你够客气了,但你好像并不很看得上我们广德侯府的门第,既如此,你就去找你能瞧得上的人?家吧!”
胡氏面露惶恐,意欲分辩。
广德侯冷冷的打断了她:“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的小聪明,我先前不戳破,是没有必要?,不是没看出来!”
胡氏如遭雷击,心下战栗,嘴唇颤抖几下,却终是没再说什么。
广德侯端起茶来:“送客!”
“舅父舅母恕罪,外甥媳妇这便?退下了。”
胡氏眼睫一垂,低眉顺眼的行个礼,搀扶着毛三太太往外边去了。
乔翎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可她又?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古怪的是,面前有许多?人?,像走马灯一样旋转个不停。
再定睛一看,那些模糊的人?影,居然全都变成自己认识的了!
乔翎回忆起从?前账房先生同自己讲过的旧事?。
据说——只是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世界分为九天。
而九天之外,又?有一个地方,被称为空海……
所谓的空海,其实并不是海,而是时间?和空间?的交汇之处,扭曲的冗杂了迄今已来所有的时空以及不同时空之下蔓延出来的无数种不同的可能,即便?是传说中的仙人?,也不敢贸然进入其中。
只是空海尽管危险,但却也有其神异之处。
据说,曾经?有人?阴差阳错进入其中,回到过往的时空里,修改了原本悲剧的命运,等他再度清醒过来之后,却发现现实中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悲剧,居然也随之发生了翻转!
这是何等鬼斧神工的伟力啊!
乔翎情?知这是个危险之处——即便?是在梦里,即便?帐房先生告诉自己,那些说法只是“据说”。
她原本是打算马上离开?的。
只是就在乔翎要?抽身离去的时候,她却忽的在走马灯中发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生得明艳美丽,一双眼眸形如宝石,充斥着冰冷的华贵。
是少女时期的梁氏夫人?!
乔翎不由得停了下来。
彼时好像正?值嘉节,因为街道上四处都张灯结彩、烟花灿烂。
梁氏夫人?坐在一架装饰精美的花车上,宽大的衣袖无力的垂到了地上,只是此时此刻,她却也顾及不上。
梁氏夫人?目光焦灼、神情?不安又?悲伤的的看着某个方向——
乔翎专注的看着,没注意到走马灯上别的画面都已经?停了下来,只有这一副越来越大,鬼神现身一样,马上就要?真切的来到人?世间?了。
她循着少年时期梁氏夫人?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到了一个与梁氏夫人?一般妆扮、相貌相同的少女。
她身着彩衣,发间?珠饰鲜明,身形半隐在大道旁的巷子里。
一个年轻郎君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向前,而她大概也有所迟疑,犹豫着回头去看……
乔翎听见梁氏夫人?的声音,很着急,也很慌乱的叫喊:“琦华,回来,不要?跟他走——”
她的孪生姐妹听得迟疑起来,暂时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候,拉住她的那年轻郎君转过头去,神色诡异的瞥了梁氏夫人?一眼,又?对她说了句什么。
乔翎看的真切,那年轻郎君生的颇为俊美,最难得的是,他眉间?有一颗红痣。
而梁氏夫人?的孪生姐妹在短暂踯躅之后,终于?还是同那年轻人?一起走了。
原本坐在花车上的梁氏夫人?急了,脸上焦灼与彷徨两种情?绪交叠几瞬,终于?跳下花车,追了上去……
乔翎忍不住叫了一声:“婆婆,不要?去!”
时值半夜,各坊市里虽还算热闹,但坊市与坊市之间?的门户却已经?关闭,神都的各处街道,也正?处于?宵禁时分。
今夜负责带队巡查神都的,是中山侯府的世子、金吾卫中郎将庾言。
这原该是个寻常的夜晚,并非年节,也不是什么稀罕日子。
可今天又?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因为今天是大公主的生辰,就在今天午后,行宴的显阳殿起了一场大火,有数人?因之殒命。
庾言告诫底下带队巡查的校尉们:“都警醒一些,仔细生事?。”
诸校尉齐齐应了,各自往负责范围而去。
庾言则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沿着朱雀街慢行。
彼时乌云蔽月,夜风呼啸,夹杂着几声不知名的鸟兽嘶叫,再加之今日刚发生的那场变故……
不知怎么,庾言有些心神不宁。
他一路不语,金吾卫的随从?士卒更不会主动?开?腔,只有盔甲撞击时发出的金属声夹杂着达达的马蹄声,间?歇在宽阔的朱雀街上响起。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前方的道路正?中,出现了一道缓慢前行的影子。
庾言见状居然也没有十分吃惊,甚至有种今夜原就该发生一场意外,现在这意外终于?发生了,心头巨石得以安然落地的稳定感。
心念急转,不过刹那,瞟见来人?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提起弓箭,空弦示警:“前方来人?,速速止步!”
那道影子听罢,便?顺从?的停了下来。
庾言一行人?离他还有些距离,见他从?令,并不宽心,反倒有些不安。
彼时月亮都被遮住,夜色里薄薄的起了一层雾气,即便?朱雀大街上掌着灯,视线也不十分分明。
庾言示意下属们戒备,自己催马向前,打眼看清楚来人?,不由得为之一怔。
那是个形容稍显邋遢的中年人?,胡子拉碴,蔫眉耷眼,背负有一口很大的箱子。
大概是因为箱子太重,所以他脊背弯曲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段崎岖的松枝。
庾言将手按在了佩刀上,沉声开?口:“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宵禁时分吗,怎么敢深夜在朱雀街上游荡?!”
那段松枝抬起头来,向庾言道:“这位将军,我是来送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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