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蝶—— by今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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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容伽礼始终从未表露过对她的恨意,偶尔还会给路汐一种?他已经很平静地接受了在这?段感情里被无情抛弃过的事实。
甚至现在提出的条件,看似也是这?般简单得路汐寻不到理由去拒绝。
半响过后。
路汐把糖剥了放嘴里,含进去的一瞬间,味道透着黄梅的微酸,不是那种?食品过期后的腻甜,她舌尖轻抵着,说话也伴着许些含糊:“嗯。”
既然已被他找到,就?当?是天意吧。
算是允了。
海边的夜晚有些凉意,不宜久留。
路汐跟他并肩,又相隔一步之遥的距离往回走,没有刻意去选择路线,沿着树荫慢走了近半小时,偶尔她要是慢了半步,容伽礼也会不经意间停了停,彼此距离就?再次拉近。
被路灯无声地衬托下,她在这?座岛上,好似就?不显得那么形单影只了。
拐个弯时,视线内恰好出现一片花海,他单手抄着裤袋,闲聊地说:“你知道蝴蝶坠在深海里像什么?”
路汐虚心请教:“嗯?”
容伽礼垂眸凝住她:“像贝壳。”
也像她,看着雪白无瑕,触及又会发现外壳很韧性而锋利,想?要诱她从壳里出来,将?最柔软的那部分信任地坦露在外,是需要前所未有的耐心去使她对这?个世界放下戒心。
容伽礼恰好就?有,也不能他一人怀着执念不能安宁。
路汐虽不解贝壳跟蝴蝶怎么挂钩的起来,却没有反驳容伽礼的话,多数时候她的性子惯爱给人提供情绪价值,零点还有一场夜戏要拍,她没理由默许自己跟容伽礼回浮山湾酒店。
快到剧组时,人多眼杂,路汐停下步,揣着口袋仅剩的现金说:“我还欠你两百三十元。”
容伽礼看她数着零散的纸币,“留着吧。”
路汐小声说:“说过要还的。”
容伽礼:“不想?要。”
这?么直接?路汐表情微怔:“我的钱……”她想?解释是自己辛苦拍戏赚来的,不是什么违法途径所得,怎么就?让他不想?要了呢?
夜风吹来,沿街的路灯被稀碎的树叶晃了晃,连带四周都暗淡几秒。
她却清晰地看到容伽礼笑了下,又不怎么明显,“想?让你寝食难安一下。”
没有时间再多聊,路汐颇为无奈地目送这?位故意让她寝食难安的男人离开?,路灯的光不断从他背影拂过,直到彻底消失,才慢吞吞地回到了老居民楼。
一进去,就?看到赧渊靠在烟灰色墙根前,嗓音掺着点揶揄:“他又给你零花钱啊?”
如今和容伽礼私下站一处,落人眼里和暗通款曲没区别。
被看到了,路汐走近些,也没佯装听?不懂这?话:“是我在还债。”
赧渊从口袋摸了一支烟出来,随口似的问:“还的清楚么?”
“我不知道。”路汐从十六岁在这?座岛与?容伽礼初逢后,她的处境所迫欠他太多债了,抬指也要烟:“可还不清也得还,或许现在能给我机会还,已经是这?七年?等待中的最好结果?了。”
赧渊将?烟盒递给她,随随便便的抽着烟玩,没在吭声。
从楼道里,夏郁翡走了出来,恰好看到导演和路汐,一个平静又漠然地站在墙根前,一个微微垂头,夹着细长雪白的烟点着,那抹燃烧而起的猩红就?如同红尘的线……
燃尽了,天黑之后,与?深渊就?没有一线之隔了。
《不渡》拍摄了也快小半月,十几场的戏拍下来,夏郁翡先前的状态都很顺利通过赧渊的挑剔要求,但?是未料拍到重头戏的时候,脑子卡壳了。
入不了戏,下场可想?而知。
赧渊在片场冷着脸:
“这?条不过。”
“重新拍。”
“再拍!”
“夏郁翡,你读剧本时有没有带入逢乐的处境?她辛辛苦苦攒下一笔钱给江微买了摄像机,如今看到摄像机被故意摔坏,第一反应是该在江微父母面前流露出愤怒吗?”
等重拍了一遍又一遍,到第十条的时候,赧渊直接挥手让大家中场休息,对夏郁翡说:“给你十分钟,去旁边调整下自己状态。”
夏郁翡接过场务递来的剧本,尴尬地顶着四周的目光,拖着步子往一侧没人的地方走。
她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却心知不远处片场的赧渊可不打?算当?众给她台阶下,便争分夺秒地翻起了剧本,只是越紧张焦躁,这?剧本的内容就?越是不进脑。
夏郁翡甚至觉得喉咙跟被灌了浓烟似的,连台词都不能完整念出来。
这?时,绷紧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她以为十分钟这?么快就?到了,场务来召唤,茫然回过头,看到却是路汐。
路汐今天没有重头戏,是跟B组的副导演,不知何?时来这?边观戏了。随即,也往台阶落坐,只字未提夏郁翡入不了戏被赧渊训的事,而是很轻地笑了一下:“逢乐从十六岁起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是在江微家寄宿的。”
夏郁翡彻底回过神,说:“为什么?”
逢乐既是寄人篱下,为什么不让她父亲接回自己家,而是留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江氏集团家里寄宿念书。
路汐垂眸,望着夏郁翡膝上的剧本低语:“逢乐觉得那是地狱,可实际上却是父亲能力范围内为她求来的最好天堂了。”
能念最好的贵族学校,与?江氏集团千金江微一起结伴生活。
在外人眼里。
逢乐待在江家,总比跟曾经为了给妻子治病而欠债累累的父亲一起生活要舒服。
“逢乐想?回家的。”夏郁翡凝望着路汐的白净侧脸,不知为何?在某一瞬间,她好似和脑海中的逢乐重合了,可明明饰演这?个角色的,是自己。
顿了半响,语气透着笃定说:
“想?带江微一起逃走。”
路汐笑了:“江微是个摄影天才,她从小有导演梦……可江家从不支持她将?热情放在爱好上,第一台相机很便宜,是逢乐靠跳芭蕾舞比赛赢来的奖金所买下作为生日礼物的,这?笔钱,对江家父母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对江微来说,是她的梦想?,对逢乐来说,是她能给出最好的礼物了。”
而梦想?和礼物都一并被粉碎了。
江微藏在房间秘密抽屉的相机被保姆偷窥发现,紧随而来的,便是母亲永无休止的冷眼恶评,以及寄人篱下的逢乐也跟着遭殃。
两个少女卷在江家的某个潮湿角落里慢慢长大,互相报团取暖。
夜深时。
保姆终于回房熟睡,江微和逢乐才能躲在被窝里分享着自己的小秘密。
江微说,她感到很幸福,有了逢乐,还与?岛上那个随身携带笔的忧郁男孩相爱了,她渴望快点解脱原生家庭,能跟自己的男孩过着普普通通生活。
逢乐说,她学芭蕾舞只是图奖金,因此有天赋却少了点灵气,平时回海岛上课时没少招老师的苛责,而她寄人篱下没有生活费,也不能日日靠自己的男朋友救济,这?样太没骨气了,她想?快点儿长大,等考上大学,梦想?是当?一名出色的演员。
逢乐想?长大——
只有长大了,她的人生就?能获得自由了。
夏郁翡读懂了。
她恍然明白:“逢乐的眼不可能有愤怒。”
被拿捏住的命脉太多,连区区一个保姆都可以肆意地窥探着两个女孩的秘密,像猫捉老鼠似的,她才会在江家艰难度日。
夏郁翡慢慢地,对视上路汐的眼,又说:“江微是想?解脱,逢乐是要自由。”
这?次的语气,更?是笃定一百倍。
十分钟已到。
夏郁翡鼓起勇气重回拍摄现场,走之前,她回头对依旧安静坐在冰冷台阶上的路汐说:“谢谢你给我讲戏,等拍完,有空一起吃夜宵吗?”
“今天周三,我有约。”路汐露出微笑,纤细的指将?她遗留在旁边的剧本拿起,轻轻拂去上面的一片树叶,又落下一句:“我看完你的戏再走。”
有路汐在旁边看,夏郁翡头脑不再空空。
甚至有刹那间,荒唐地觉得跟电影剧本上的江微感同身受了,是不是她也这?般依赖身边的人,有逢乐在的话,就?不用这?般一个人谨小慎微活着,不用活在父母严苛的畸形教育里不敢反抗了?
夏郁翡转念一想?,她和江微还是不同的。
至少她家老爷子没变态到这?种?地步。
要说这?导演,能写?出这?种?剧本——
精神状态也很危险啊。
等发挥超常地拍摄完,精神状态很危险的赧渊在监视器那边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夏郁翡用纸巾擦干戏里眼尾摇摇欲坠的泪珠,想?把功劳归于路汐,一转头却不见了场外的那抹安静身影。
路汐提早了十分钟离开?。
倒不是她食言,而是容伽礼派了人和车来接她去浮山湾酒店。
弯腰上车时,看到副驾是周境川。
而不是面善的黎秘书。
路汐挺想?重新下车的,好在理智立刻将?一切想?法压过,她在昂贵的皮质后座安静地坐下,车窗外是葱郁的街道,将?她这?身白色裙装也染了几分绿意。
静了会,路汐是想?假模假样客气一番。
“劳烦你来接了……”
谁知周境川这?不近人情的行事作风,就?跟天生毫无差别克着任何?一位女性,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替了黎书的班,他觉得你肯定会一边愿意履行合约一边装死迟到。”
路汐坚信这?绝非黎秘书本意的原话。
转念又想?,哪怕是故意迟到。
为何?这?两位秘书要这?般在意,提前预防?
她抿唇还没问,周境川却透露道:“今天容夫人的忌日。”
“容伽礼的母亲?”路汐下意识重复问了一遍。
“嗯。”周境川是自幼被收养在狼环虎伺的容家为容伽礼效力的,在外界眼里,他是依附于权贵的黑手套,处理着血腥见不得光的事,却无人知晓他也是容伽礼的忠实信徒。
更?是容夫人,亲自从百来人里精心挑选出来的。
在封闭的车厢内,周境川目光停留在她脸上。
几秒后。
又说:“路小姐,你陪陪他吧。”
路汐心跳乱了节拍。
第23章
路汐坐电梯直达了浮山湾酒店的顶层套房,等推开这扇厚重的门,映入她这双眼的是一片黑暗,客厅落地玻璃窗外的海面波涛暗涌,衬得?室内有种会被溺亡的窒息感?。
周境川立在外面,伸手无声无息地将门给关上了。
随着身后幽暗的光消失,路汐犹豫了瞬,没有去开灯,摸着黑往主卧走。
空间?格外的静谧而空旷,一眼就能寻觅到位于床中央的黑色身影,容伽礼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动也不动地躺在黑墨色的真丝床单上?,离近了,近乎能从空气的温度变化感知到他体温。
路汐眼尾余光注意到搁在床头柜的冰水和白毛巾,像是降温用?的。
她弯腰站着床边,却尽可能地没有挨到任何地方,思忖几秒,才?很轻很慢地去掀容伽礼的被子,果然如?所料那般,先是看到了他被白色绑带缠绕的右手,指骨清晰而发红,遗留着前不久结束完最血腥的拳击格斗的痕迹。
越看,越揪心。
容伽礼在年少时,就有去国外地下拳击俱乐部?打?拳的习惯。
在那个游离在法?律之外,没有规则可言的斗兽场。
他将容家最尊贵的继承人身份自我割裂开,肆意地把压抑的旺盛精力都发泄在了那个地方。
路汐犹记第一次跟容伽礼真正熟悉起来,就是他母亲忌日这天。
那时父亲路潇的债台高筑,那些人打?着“父债女?偿”的旗号想把注意打?到她身上?,出于太多无奈的处境,路汐只能被送到江家寄宿念书。
而她很想父亲,数着日子,已经快十?天没有回家了。
于是便?独自偷偷的溜了回去,谁想在半路上?被人给拦了下来。
天很黑,巷子四下连只野猫的踪迹都没有。
那个曾经疯狂跟踪过她,又被赧渊不要命似的堵到打?过架的高年级学长?将她往里面拖,拽到了黑暗的角落里:
“路汐?跟在你身后的那只忠诚野狗怎么今晚没一路护送你回来?”
“他不在,你跑的了吗?”
“听说你爸,为了给你死掉的那个妈治病以前借了不少高利贷,利滚利快拿命抵了吧?”
路汐清瘦的后背重重撞在破败墙壁前,格外疼,却咬着唇肉没喊出声。
她生的真美,模样也很乖,对?方却想撕碎她身上?的百褶裙,把烟吸到头后,将还在燃着猩红的烟头捏灭在旁边竖着的粗陋排水管上?,吊儿郎当地说道:“你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啊,你爸一身债自顾不暇,姓赧那条野狗再敢来乱吠,下次就不是废他一只手臂那么简单。
路汐,打?个商量怎么样啊?我追求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算不答应,怎么着也得?给我点甜头尝尝啊?”
路汐绷紧着肩膀,指尖已经将手心掐成了血色。
对?方下流龌龊的话和刺鼻烟味的气?息,都让她感?到一阵反胃,没忍住把厌恶全写在蹙起来的柔和眉眼间?。
“知道怎么让男人高/潮吗?”
他自以为调情:“今晚你要是能取悦我的话——”
话还没说完整。
忽而察觉到一阵压迫感?淡淡袭来,是有人无声地站在了他身后,惊得?刚转过头,余光睹见?了幽暗的光线照着的那只手,指骨清晰而修长?分明?,被白色绑带牢牢缠绕着。
还未彻底反应,那只手的主人就将他脑袋往灰白的墙壁狠狠一撞。
紧接着,是语调平静的问声:“取悦到你了吗?”
头顶的月光似乎在这刻从乌黑云层倾斜而下,让来的人模样,顿时在黑暗里清晰起来。
路汐颤着视线看到了。
是容伽礼。
他跟平时待在那栋华丽神秘的欧式别?墅里的美少年模样判若两人,像是刚回到这座海岛,着了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沿着腕线显露的青筋将他冷白手臂衬得?流畅而有力。
而在此同时,那张精致又具有攻击性的脸,正面无表情,将骚扰她的学长?往墙壁砸得?头破血流,又问:
“高/潮了吗?”
前一秒还在骂赧渊是条野狗的人。
下一秒就被容伽礼像条死狗一样,扔在了垃圾桶旁。
而容伽礼淡淡地收了手,身上?锋利冷感?却很重,转身要走时,路汐下意识地伸出白皙的手,抓住了他右手松散开的一条白色绑带。
抓住了。
路汐惊回了现实。
是她被抓住了——容伽礼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修长?滚烫的五指扣住了她细手腕,房间?没有光太暗,随着他动作慢条斯理地揿亮床头柜上?的,一道雪亮的光直直照在了两人之间?。
被光照得?路汐心惊肉跳,手腕间?肌肤的灼热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在她白了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掀他被子偷看的这种举动时,容伽礼却罕见?的什么都没问,也没有出言调侃得?让她佯装不下去。
他松了手,从黑色的真丝大床下来。
当着路汐的面,毫不避讳地露着高大的身躯,从肩到身前腰腹都被恰到好处的流畅肌肉覆盖,只是再漂亮的线条也难掩一些拳击时受到的新添伤痕,看上?去性感?又充满了血腥的违和感?。
而容伽礼熟练地先解开了缠绕在双手的白色绑带,随着长?裤扔在了床尾。
路汐还站在原地,直到容伽礼走进了浴室,才?敢轻轻地喘气?。
明?明?从头到尾他眼神都没压自己一下,却仍然让路汐有种擅自冒失地闯入了属于他的私人领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容伽礼充满攻击性的危险气?息给圈得?无处可躲了。
站久了,小腿生起丝丝麻意。
路汐犹豫了会儿,在那张充满了容伽礼气?息痕迹的大床和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她表情认真选择了一分钟,最终坐在了浴室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听着细微的声响。
路汐平视的眼眸没有焦点,仿佛见?不到旁物。
她尽量地让自己处于游神的状态,直到衣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
是容圣心的来电。
从到宜林岛封闭式拍戏开始,容圣心自知唯恐打?扰到她状态,就没有像之前一样热情地发早安晚安了,路汐微微讶异这通电话,却还是没有耽误一秒,接听了起来。
随后,容圣心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事儿求她帮忙。
“汐汐,我哥也在宜林岛……你今晚有时间?吗?”
路汐轻轻嗯了声。
容圣心有些急:“我在温见?词的朋友圈看到……哥他去那个俱乐部?打?拳了,跟谢家双生子里名声最好的那个,还有宁家的,他们以前还没继承家业的时候就经常结伴去,每次去,哥的状态都很不对?劲。”
房间?很安静。
路汐清楚地听着容圣心的抱怨,她虽然不知道谢家双生子名声最好的是指哪个?也不知道宁家的是谁,但是却能感?同身受——
容圣心为何关心。
“死周境川,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容圣心气?音都出来了,又软软地求道:“汐汐,你能帮我去酒店看看我哥情况吗?”
路汐无法?宣之于口跟容圣心坦白已经身处于酒店,也看到了相隔一扇浴室门的容伽礼。
唇齿间?的话徘徊了许久,只能说:“我会的。”
容圣心悬着的情绪总算落回肚子,随后在电话里跟路汐多言了不少事。
比如?容伽礼这些顶级豪门出身的公子哥,自幼是被外界贴上?继承人的标签,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家族的立场,会有无数双眼睛如?狼似虎地紧紧盯着。
所以一个个瞧着都跟不似凡人似的,却殊不知他们年少起私下玩的那套极限刺,连那些公认的纨绔子弟都要跪地自愧不如?。
以及这个核心圈的人几乎都有无限的权力,也看似极度低调,实则的低调是外界自认为的假象而已,只是他们了解不深,还不够格混进来。
最后容圣心还说。
因为温见?词是亲生父亲和外公家族的共同继承人,以后会继承两份巨额的遗产和家业,货真价实的唯一独苗苗存在,所以他一向被家族过度保护,也有自知之明?这条命珍贵着,每次去俱乐部?都是坐观众席。
不参与这种血腥暴力的游戏,坐观众席看就算了!
还要偶尔看到精彩之处,发个分组朋友圈,要知道这种俱乐部?上?拳台就要见?血分高低的,让人跟着看了心揪揪的。
路汐很安静地听着,脸蛋的表情半隐在暗色里,偶尔会不认同地皱了眉头,却同时将有关容伽礼的事迹字字都记在了心里,没有冒然打?断容圣心的碎碎念。
见?浴室水声差不多快停了。
她才?挂断电话。
路汐没继续坐在沙发上?等容伽礼洗完澡出来,她握着比手心温度高一点的手机想了想,随即起身走出这间?房,又很快径自走进了宽敞干净的厨房。
她是想煮粥的。
在那段短暂却对?她而言,格外漫长?的逃出宜林岛时光里,米粥里放一点点白糖,成了她最奢侈的新鲜食物。
直到现在,都让路汐觉得?是美味。
可以治愈一切负面情绪。
她从柜子里找到一套陶瓷炖盅,玻璃墙壁安静映着单薄的人影,正有条不絮地挽起袖子洗米熬制,过了会,又转身打?开了冰箱。
看着满目琳琅的新鲜食材。
路汐鼻尖皱了皱,略纠结了会,伸手从里拿出几样来。
如?果容伽礼今晚不喜甜口,也有咸口的配菜。
她站在岛台前心里琢磨着,随手轻轻地将洗净的小萝卜头切下来,搁在了白瓷碗里。
半个小时后。
路汐纤细的手指端着一碗米粥和三道清淡的小菜到了餐桌上?,抬眼却不见?容伽礼出来的踪影,四处依旧安静得?只有她弄出了点儿响动来。
不知不觉中,路汐即便?是再怎么小心翼翼地不想在这间?套房留下自己痕迹,也无法?避免。
她怕米粥凉了。
步声很轻地浴室走,里面雪亮灯光明?晃晃,容伽礼在偌大的浴缸里未起身,胸膛的漂亮线条在水面波动下若隐若现,似见?她出现在门口,才?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望了过来。
今晚两人都没有正式说过一句话。
路汐答应要在浮山湾酒店过一夜,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待在客厅沙发上?,但是她忽然不想这样默不作声的避开,心底给自己找补,就当是还债。
还当年在巷子里差点被欺负,容伽礼慈悲心肠救下她的人情债。
这样想了两秒。
路汐便?心安理得?地走近,也不管裙摆会不会被水沾湿,毫无形象地坐在浴缸前的瓷砖上?,微微一靠近,将白净精致的下巴轻抵在边沿,睫毛眨着:“你还继续泡嘛?”
容伽礼没什么情绪的视线落在她同样攀在浴缸上?的指尖一秒,嗓音是沉缓而静:“路小姐今晚怎么回事,连泡澡时长?都要管上?一管?”
路汐任由水迹蜿蜒到了脚踝,缩了下,发现是冰冷的:“你好凶啊。”
她语气?控诉。
容伽礼笑了:“这就凶了?”
路汐没接这话,而是眼眸盯着那水面之物,轻了声问:“要我帮你吗?”
“帮我什么?”容伽礼面容笑意不多时,会透出某种“不好糊弄”的上?位者压迫力。
路汐抿唇没说话,原本?轻搭在浴缸边缘过于白皙的手,横冲直撞地往水里伸。
蓦地间?。
容伽礼修长?有力的手覆着一层水光,却将她紧紧扣住。
彼此间?的视线在淡淡水雾里再次撞上?,路汐偏要下去,手指略显生疏的技巧,却格外柔软,帮他进行纾解。
那张漂亮的嘴上?,又说着与行为毫无相关的话:“容伽礼,我煮了很甜的粥……”
路汐这双手,是弹奏一遍钢琴曲都会娇气泛红的。
她没弄几下就进退两难地萌生退意,手指下意识地想松开?,下一秒,容伽礼骨感修长的手掌覆在了她微凉手背上?,又动作强势地合拢了起来?。
到头?来?,路汐差到一言难尽的技术还得靠他来?引导。
她垂下了眼,偶尔有水珠飞溅出来?,将白净的脸颊沾到了些,然后滑到淡红的唇角,沿着往下,空间宽敞且光线雪亮的浴室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夜晚的时间就跟静止了般,直到她的后背都沁出细汗时,容伽礼才忽然放开?了她。
路汐整个人犹如缺氧,导致了脑子有点晕,眼珠漆黑不知道闪躲地看着宽大浴缸里起身的男人。
容伽礼面上?冷静,居高临下的站姿,间接地暴露了下半身没有得到平息,他却没有在管,带着水迹裹上?早就备在旁边的浴袍。
整个过程就十秒,路汐坐在地上?,被他背后那?片波光粼粼的水晃得神智恍惚。
直到容伽礼分外低而清晰的嗓音,问?出那?句:“你的粥呢?”
路汐下意识地出声让他去餐厅,等把敞着的门关得严丝合缝,她缓了气息,才站在镜子前?洗手,无意间抬头?看到自己这身衣裙前?被水迹溅湿了一片,方?才的画面重新涌上?了脑海。
尺寸惊人,即便是在冷水下,触碰到的手感与记忆中差不多,饱满而滚烫。
路汐僵了僵,半响后才微微弯腰,被磨得有些发红的手心捧起冷水泼在了脸蛋上?,意图想让肌肤的温度降下来?。
她没急着出去,怕红着这张脸示人只会徒留尴尬,利用降温的时间顺势把浴室大理石地砖上?的水迹都认真地擦拭干净了一遍,也同时反思了下自己,吃亏就吃亏在这性子,一旦失去戒心时,跟容伽礼胡闹起来?没个正常边界感。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路汐终于调整好状态舍得从浴室出来?了。
她看到容伽礼坐在餐厅桌前?,姿态慵懒,长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没有动筷的意思。
犹豫了会,路汐走近,坐到了对面。
容伽礼的平静视线在她身上?扫过,“什么时候磨练的厨艺?”
路汐预感容伽礼今晚失常的精神状态也调整回来?了,两人都开?始不露声色地变回了先前?过招拆招的相?处模式,她想了想说:“长大了就自然会了。”
容伽礼笑:“就光磨练厨艺了?”
这话题猝不及防就开?始偏离,路汐不接招,“也磨练演技。”
话音落了一秒,她今晚虽然想投其所好地陪陪他,却不想往这方?面深了聊,便再补充了一句,轻笑应对道:“容总,少关注我的私人生活。”
容伽礼随口问?:“那?关注你什么?”
路汐坐直腰板:“我的作品。”
半响没动静,容伽礼拿起干净的汤匙搅动着碗里的米粥,倒是赏脸尝了,路汐澄澈的瞳仁跟着他的动作游移,不缠着血腥气息绑带的那?双手生的完美,清清爽爽地,没有哪处不是好看的,连喝她的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好看。
直到冷不丁的,被问?“你现在梦想实?现了吗?”
倏地,路汐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她想假装没听?见容伽礼的话,卷翘的睫毛垂落了下来?,安静坐着半会儿,在不经意间偷看向餐桌对面时,发现容伽礼好似懒得拆穿她这番费尽心思的演技,继续淡定地尝着甜得发腻的粥,也不知她加了多少糖进去。
不过路汐少女时期烤蘑菇总是能烤糊,爱给那?些糊掉的菜起奇奇怪怪的名字品味来?看。
她能做出甜粥小菜,已是不易。
容伽礼挑剔娇贵的胃被喂饱,时间也到了凌晨。
路汐没有在这间套房任选一个房间住下,她将温度调成最?舒服的后,连毯子都没碰,身子微蜷在宽大的沙发上?,悠悠地睡着了。
第二天时,落地窗外倾洒进来?的阳光很?亮。
她披着满头?乌黑发丝坐起来?,刚醒还有点懵,情?不自禁做一些孩子气的小动作,抬起了手指尖去触碰这一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