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敌—— by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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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
立横搬进来第一天就遇上了阻拦!
“谁让她搬进来的,东西都搬出去。”
你看看,叫立横站那儿几尴尬喏!
人家的大孙子直接“拒客”,不叫她入住梅宅呐!
这个梅林——怪有意思的。
他貌似也是路过,无意发现这边她竟往宅子里搬。站住,蹙眉头。就说了那句话,“谁让她搬进来的,东西都搬出去。”一句很平常的话。
诶,一抬眼,看见立横站那边。——他很陌生、也叫冷漠地看她一眼吧。走过去了。
立横觉得他有意思的是,她自来梅宅没和这位大少爷直接说过一句话,有过几次面见,都是在梅见行跟前。看着这人跟她毫无交集,竟是对她这样反感的——或许她也是受了这“兄弟阋墙”的牵连,不过立横也不介意就是,毕竟梅新才是她的目标,这个大哥只会是“必要时锦上添花的工具人”,用不着他的话,且可以无视。
立横才不慌,转头在连廊栏杆边坐下。放心,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梅新那里……
果然,不久,梅新前来。
还没见他人呢,先闻那张狂得大声,“谁敢把她往外赶!爷爷叫立横住进来的!”
望见他了——估摸得出立横这望去的一眼有多“委屈”!只见梅新都是小跑而来,扶着她后背,弯腰,不晓得几温柔,“别跟他见识,我大哥那是针对我……”立横看向自己的行李,“现在怎么办,”
梅新直起身,眼色沉,“什么怎么办,该住哪儿就住哪儿!”
梅宅又动起来,不仅给立横收拾出书房,连旁边的偏厢都给她腾空!立横的“玩具”包括“投签”场所都布置起来。
毕竟大少爷发了话,圳廷忙完这边,赶紧得还是要去梅林那边回回话的。
“确实是老爷同意了,吩咐我这两天安排妥当……”圳廷恭恭敬敬。
梅林看来是比梅新成熟多,不像小孩子意气用事。他刚才“赶客”也是无意发现,以为是梅新擅作主张——毕竟梅家内宅家教严,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入府安置。加之爷爷从前私下也对他这么提起过(57章),这姑娘虽灵气可也养不熟,有可能还会适得其反成祸,并叫他也要看住小新,提防着他沉迷于她——遂,梅林才“管”了这件事。
现在听圳廷也证实是爷爷的意思叫她搬进来,也就放心。点点头,“好,既然是爷爷主张,你办好。”“是。”梅林再没管了。
但是,梅新多在乎“他这插进来的一杠子”!记恨着了。
陪立横玩“投签”游戏时,手劲儿忒大,虽准,但弄得壶都砰噔响!
立横拿着签子横他,“你要不想玩就走,跟谁撒气呢。”
梅新又望着她笑,“你才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怎么可能跟你撒气……我是一想起梅林那么吼你就来气儿!”
立横神色淡下来,“多余的,我跟他又不认识,只当……”没往下说了,
这下,真愉悦了小新,哎呀,怎么办,立横当真是个宝贝疙瘩,越处越爱!她没说下去,梅新替她说下去,过来搂住她、额角挨着她额角,小声“对,只当被狗咬了一口。”
立横笑,“那你也是狗,你们是兄弟。”
小新真像小狗蹭她,“我可比他可爱……”
哎,梅新哪里又想得到,更叫他生气的还在后头!他梅林养的狗真敢害立横!
第70章
乙离自那次在梅宅门外第一次见到立横,就记住她了。当然了,女人的嫉恨心在如此“高下立判的比试”中肯定被勾将出来得淋漓尽致!
加之,本身乙离就是好胜心极强的女生。
她高中时军训有个挺帅气的教官,不少女孩儿眼馋,乙离一开始并不在意。直到,她听说他们教官内部有严格规定,负责人在内部群里一再强调,“军训结束后不允许任何人跟学生保持联系。你们是成年人,她们是孩子,想想你们今后都有孩子!这件事上,拒绝犯错,绝不姑息!”
乙离“叛逆的胜负欲”出来了,一定要挑战这个“绝不姑息”!——那个教官最后是被她迷得失去了一切,乙离又抛弃了他……
这点上,还是得为立横“正名”!她也拐,她更无聊,但,真没这么歪。除非犯她了。那是从前一些事儿神秀不知根底,她确实“招惹影响过”一个女孩儿,叫人家一段日子“曲折着过”,可神秀晓得立横的“良苦用心”么,女孩儿没有这番“曲折”永远“飞不了那样的高度”!立横确实激发了她无穷的潜力……对了,这得提,别看她年纪小,在某些她感兴趣的专业领域,这孩子特别有眼光,一眼中识地能识别真天才出来……
好,那天,其实乙离第一眼见立横就讨厌她了,何况,梅见行出现后,那样“忽视”自己,那样“看重”立横——要知道乙离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梅林!而要“长久地得到梅林关注”,势必要优秀,还不是一般的优秀,首先得优于她姐姐!可那一刻,她已经在“梅见行私助”这一役中彻底溃败,且,毫无颜面。
可想,恨根已成。
加之,还有之后不断的“刺激”加持。
那天,她好容易又得到一次机会来梅宅,才发现,立横早已入住梅宅——要知道,就算她姐甲离再受梅林喜爱,当初在梅见行身边工作,也没见一次机会说在梅宅过过夜,何况住进去!
还有,那天还叫她看见一个足叫自己“嗔目”的一幕!
立横在左门门口静立等着,可能要外出。
不多会儿,梅新开车来。
梅新亲自下车来给她开副驾门呐,笑眯眯嘴里还不住跟她道歉,“耽搁了会儿啊,来晚了……”
立横冷着脸,特酷,“再这么晚,干脆别来了。”
梅新直点头,还稍弓着身握着她手肘那儿往副驾上送,“再不会了,保证不会!”
这是梅新吗!
是那个他爷爷跟前“乖巧如精灵”,出去就是“狠辣阎王”的满都第一混世子吗!
虽说乙离一直目标明确,就剑指梅林!但,哪个女孩儿见了梅新不心动?说实话,饶是乙离好胜心再盛,梅新,也不敢招惹啊……
可你看看这么个叫人心动又心怕的混世子在“这个立横”面前——虽说,第一次那会儿逢她就晓得她是梅新带来的,但,像这样“女孩子”梅新手上、身后“成百上千”,哪一个挑出来不就是个棋子儿,为他所用?怎么,梅新还动真心了?……
所以,刺激一波又一波,乙离那颗“嫉恨心”已经“破防”逼近极致了啊!
当自己的嫉恨已变成折磨时,唯有彻底除掉,才能舒缓出这口气了啊……
她再神,暗箭也难防。
立横正式入住梅宅来了,可不是来享受。尽管梅见行还没从迎州回来,但她“入住进来理由”的那个工作:在竹简上手抄《孙膑兵法》,已经开始。
这次梅见行“轻装简行”往迎州去,除了带着他的大管家赵英、近卫程明,一人未知他这次往迎州的真实目的,包括他最爱的大孙子梅林。梅见行一生喜好“独来独往”,这样“出行”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视频联系,梅见行也将要求指示给了立横,她可以开始着手做这件事了。
圆窗下,外头是静谧的竹林,立横专心伏案写字。
这个“竹”字啊,立横总记得俞青时是这么告诉她“关于纸的来历”:龙亭侯蔡伦很讨厌这个“竹”字,它拆开来是“个个”。“个”上面是“人”,下面一竖当然是器官,很伟岸,老蔡没有的器官。蔡先生越看越讽刺,一怒之下发明了纸。
立横现在想起来都想笑。俞青时被看作“鬼才”,他心深心狠,但也决不可抹杀他一些无与伦比的灵气:视野永远那样开阔,且独特。
从前,立横在家也经常伴随俞青时编纂竹简文稿,这个仿佛是境内贵族的“时尚”爱好,复古,但相当耗材。因为他们用的竹子通常不是普通竹子,全是龟甲竹,又称龙鳞竹,是境内最稀有、最珍贵的竹子品种。
龙鳞竹竹杆的节片像龟甲又似龙鳞,由此得名。凹凸、有致、坚硬粗糙,与其他灵秀、俊逸的竹相比,少了份柔弱飘逸,多了刚强与坚毅。秆基部以至相当长一段秆的节间连续呈不规则的短缩肿胀,并交斜连续如龟甲状,又象征长寿健康,意喻可观。
所以立横熟知竹简编撰的所有流程,其实不用梅见行交代,她独立完成一套“束”出来也不是难事。——单支竹条叫“简”,排好后用绳子连接起来叫“册”,圈起来叫“卷”,数卷内容合成一个单位叫“篇”,把“篇”摞在一起叫“束”。微缩来看,有点像麻将牌里的筒子。——她能干吧。其实对她而言,这都不是难事,毕竟“贵族行乐”的一切,她从前是站在顶端的,有些,甚至,就是由俞青时这里起始。
梅新轻步走进来,不想打搅她。
立横一边发挽在耳后,露出的耳旁肌肤粉嫩晶莹!
这孩子真的是娇养起来才知“真的稀奇”!越养越神仙。唇,不点自红;黑眸子像婴儿,黑亮得仿佛能把妖魔鬼怪全识别出来;她一笑,真正愉悦时,是有深刻的小梨涡出现的,说明没看见梨涡,她那笑啊,并不真心开怀……
再看她写得字,
简直女孩儿的神仙字!就是说,怎么放大也不怕,经得起任何挑剔的眼睛!
婉转流利,
外秀内刚,
往往起笔柔媚,
尾笔却老辣厚重,
无以言喻的精妙呐!
梅新两手背后,微弯腰,不晓得几喜爱地看她——小新感慨,这次许营真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不是把逢缘东晨一伙勾来,叫他们能“扩张中都”;而是,把这样个宝贝给带到他面前来了呀……
梅新不吭声,甚至呼吸都轻,生怕打搅到她写字,
忽立横一声咳——梅新大骇!
“立横!”
因为,竟几滴血滴在了竹简上!
立横循声抬头看他——她这一扬脸,算是叫梅新一辈子记住了她这副模样!——幼丽的立横啊,唇上艳红,染着鲜血,眼眸里却呆萌得一塌糊涂!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咳血了?
但接下来,梅新是真害怕了,忙蹲下来,“立横立横!”因为立横忽眉心紧蹙,开始剧烈咳嗽——梅新手捧住了她的嘴,全是血涌出来……
她是枪伤都能自愈的人,还真轻易毒不死她!
可,这个秘密谁又知道呢。于是,凶手间“误会大了”,买凶的和卖凶的发生了严重“分歧”!
买凶的说,你办事可一点不利索,不说“百分百无痕迹”,喝了就毙命吗!人,怎么还活着?!
卖凶的说,你想赖账?我可是冒着死全家的风险给你办这事儿,你他妈耍我?!
其实,卖凶的着实委屈,毒性那么强,在家试验毒死多少老鼠了,怎么到她那里,愣没死成?
加上,买凶的着实不地道,见事没办成,怕暴露她自己,女人真狠心,竟要杀人灭口,把他再干掉!于是,卖凶的反水了,想,你他妈叫我活不成,反正我总也是活不成,不如拉你一起下地狱!
要不,怎得如此短时间就能破案!
梅新坐在立横病床边,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捏着毛巾,神情阴沉得跟地狱的罗刹又有什么区别!
立横一翻身,梅新立即变脸,那阴狠驱散,柔怜漫上来,赶紧站起身,小声,“立横,醒了吗,”
立横没醒,就是一直这么睡着了都蹙着眉头,显示她的不满。当然了,她没死,可也遭罪了,洗胃,打针,吃药,哪样叫她好过?
好像她在喃什么……
梅新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哎,自出事,小新就寸步不离她,亲手照看呐……
俯身挨向立横脸庞,用心听,
“我有能穿透时间的文字,我问你,要不要死在花下……”
哦,这是她前段时间看得诗集,
你说这个时候叫梅新听到她喃这,啥感受?既多么心爱她,可爱的立横,这样了,浪漫的小脑袋瓜还在动,或许以此在驱逐痛苦吧;更多的,梅新是听不得这个“死”字!——他用手拨开立横耳畔的碎发,唇不住亲吻她的耳廓,“胡说胡说,什么死不死,你身上棒棒的,想看花了?好,咱们看足!”
不多会儿,立横这里就会成为花海……
梅新从立横的病房出来,再次戾色洪袭。
许营他们到他身侧,各个神色凝沉,
“都到位了,那小婊子不停喊着要给你大哥打电话。”
“打呀!怎么还不让她打!”梅新突然一怒喊!这漂亮的人啊发起火,震靓!但也同时能把残魔发挥得更淋漓尽致!
许营亲自往外走去,
梅新插着腰站那儿,领口全扯开了,看来心里憋着怎么着儿都灭不了的火!
“许营!”忽然又叫住他,
许营立即站住回头,
梅新指着他,“边抽那表子边叫她打电话,你告诉梅林,他今天不来,老子弄死她不给全尸。”
“是。”
注定今儿一场血雨腥风得来!
房间里,病床上,立横已经坐起来了。
她肯定听到外头的话儿了,这货眼睛横着,丝毫不觉解气。
忽,她捏手里的手机震动,第一时间她接起,接起就闷声吼,“你怎么不接电话!”
那头老毛温吞吞,“我在配药,手机没电了……”
“你赶紧过来!总有人想谋害我!”她这是怪谁呢,说得好像老毛能控制一样。不过这次,接着她又吼得加了句,“你也告诉神秀,我差点死了!”嘿嘿,立横迫不及待想见他呢!
梅林来时,笼子里的姑娘基本已经废了。
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脸上、身上黑黢的烙印,人早已晕死过去,估计也就剩一口气了。
梅新狂戾地坐在椅子上靠着,身旁还蹲着一只张着嘴的比特犬,眼睛盯着笼子里的血腥,仿佛一放开链子它就能扑过去把人撕咬不成型!
这就是个活地狱。
梅林无疑是心震的,
常听外人说他弟弟小新就是个恶魔,笼络人心有一套,可凶残起来哪个不怕!——听归听,毕竟小新在爷爷和他面前从来都是沉静、乖巧,挑不出错儿。爷爷尽管也时常听说他在外头的“劣迹”,有时候就是摇摇头,“这也是小新的生存之道,至少他从没有惹出过大乱子来,这就是他的掌控力和分寸感,他比你能剑走偏锋。”或许,爷爷这就是“有意为之”,要不梅家在满都的震慑力光靠政治手段哪够!
梅林望着座上看向自己一脸痛恨的弟弟,心下又何不感慨:小新还是不够理解爷爷和他这个大哥,总觉爷爷偏心,不够重视他。其实,他们是亲兄弟啊,对他,爷爷也好,他这个大哥也好,哪里会有二心!
爷爷那边,除了出于梅家的发展考虑,对两个孙子培养方向不同,放纵着小新的个性,也是为将来他往“筠事”上发展做准备——要知道,爷爷这么多年看下来,天朝多少虎将哪个心性不狠,小新需要这样的历练。再也是因为他小,爷爷面上不摆明,内心里还是不舍得像对自己这样处处箍着、严厉着……
就不提自己了,爷爷不知道,小新更不知道,这些年他如此张狂,真就掌控得“这么好”,如此有“分寸感”?自己背地里为他解决了多少……
“你这是动私刑……”梅林开口,却根本不叫他说完,小新似乎就等着他说话,但也根本等不了他讲完,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动了又怎样!我还想看她死!”
“你是想看我死。”梅林忽然说,
小新似怔那儿,不过,渐渐眼色也愈发沉,“她下毒害立横,要不是发现及时,现在入了土的就是立横。这笔血债,我总得找人讨吧。”
“行。”梅林很沉定,他左右看了下,目光如炬,向那边放着的一把尖刀走去,
拿起,手握刀柄,转向小新那头——那里,光线暗,望不见他的神情;同样,从他那边看来,也看不清,立在座前梅新的表情……
“乙离已经被你折磨成这样,看样子下半辈子是毁了。我这一刀下去也是见了血的。那个立横毕竟没死不是,这样的结果你该满意了吧。”说着,落手,一刀就要扎向自己腹部!
却,正这时,“住手!”
梅见行被赵英搀扶着走进来,
喊出口的正是他们的爷爷,只不过,这时看去,梅家这位真正的主宰似乎身体状况极不佳,脸色苍白,虽说喊出的这个“住手”依旧气有虹中之势,却显然,喊出后急喘,上气不接下气……
“爷爷!”两个孙子同时走来,
梅见行首先看一眼大孙子手里还握着的尖刀,再看向小孙子,“怎么,一个女人的事儿,还非要你大哥的命?”
小新垂下了眸。
梅见行再看向大孙子,“你就是这样解决问题的?简直胡闹!”
“是。”梅林把刀交给走向他的程明。
梅见行看来身体确实强撑,喘得更明显了,“爷爷,”梅林担忧地走向他,小新也重新抬起了眼,
梅见行似憋紧一口气,再慢慢沉,转身走了。梅林上前扶住了他这边。
最后,留小新恶狠狠地站原处望着门,许营他们这才敢靠近他,
小新咬牙说,“看见没有,这就是梅林的手段,他来,势必算好了爷爷的归程。真该死!”
一个星期过去了,立横“受毒害”的病情是在慢慢好转,都已经出院回到了梅宅。
显然这孩子不高兴。
虽然人前她还是懂事,谁来探望她,都沉定有节。即使是梅林亲自过来。
住一个院儿里,梅见行过来一趟看她也不容易,这个“纵横一世”的满都大佬,不知怎得近些时身子骨一落千丈。不过饶是如此,梅见行也隔个两三天来瞧瞧她。一来安抚,一个健健康康的好姑娘到了他家竟遇上“被下毒”这等事,实属梅宅几百年来“家教如此严苛”下的污点,对不起人家。再,立横虽还在休养中,可经常来和她聊聊经史杂典,也蛮有趣。这小姑娘这方面得老人家欢心,听她慢慢讲,知识渊博、思维活跃的孩子格外招人爱。
“汗血马胖得像企鹅不夸张。我看过唐画家韩幹的《照夜白图》画的就是它,真的很胖,一身是肉,像企鹅,更像眼睛都挤没了的加菲猫。”
她“病病弱弱”地还盘腿儿坐小塌子上喝苦药,但讲起“汗血马”眼睛有神。望着她,梅见行感觉精神也好些。
“你在哪儿见过《照夜白图》,它一直珍藏在黄金宫里吧。”梅见行笑着说,接过赵英递过来的茶。
瞧,一不留神就说秃噜嘴了吧。好在这货真有个极机灵的脑子,她一点不慌,自然而然,“肯定看得不是真迹呀,冒牌货古玩店里都是!”
梅见行那么问她肯定也是逗她,晓得她看得是“仿品”。黄金宫里藏得全是真迹,他活这么大把年纪了,去黄金宫拜谒也是屈指可数,哪里轻易见得到里头的“藏宝真容”!
“我觉得‘汗血马’这个名字就很扯,书上说它一跑起来脖子上就淌血,我估摸也就三种可能:一,视觉误差,马跑出了汗,刚巧马还是红色的,出汗后局部颜色会显得更鲜艳,感觉像流血。二,马脖子的皮肤比较脆弱,跑起来毛细血管膨胀破裂以至于出血,算是漏油现象。三,……”她掰着指甲一个接一个说,突然,不说话了!
梅见行听得正有趣呢,看老人家笑呵呵的样子——他旁边伺候的赵英也欣慰,他心里有数梅老爷的真实情况,看看,人心情一好,也能稍微吃好喝好,好久没见老爷这么舒心喝口茶了。咦,怎么停了?连笑着的赵英也回过头去,顺着她突然撅起嘴又垂下眸之前的视线看去……
“爷爷,”原来梅林来了,
人之常情,她肯定晓得自己被谁害的,对梅林自是有芥蒂,梅见行见她这样也能理解。不过,今儿还真是他叫梅林来的,总得解了这个结吧,再说,梅林确实也得给人家道个歉。
梅见行稍回头,见他来了,朝大孙子轻抬手招招,又再笑着去看立横,“接着说呀,三是什么,”
立横虽嘟着嘴,可也不完全是骄横,她还是“有点怕他的”,毕竟,除了这回“他的人”差点毒死自己,她刚入梅宅那会儿,这位大少爷可是“冷不秋秋”开口赶了她的。
“三是马脖子上可能有寄生虫,虫子刺穿马的表皮开始淌血……”立横还是乖巧,接着说了。不过视线是瞧着一边,不看他们。
“哦,那这是马中毒现象。那不该叫汗血马,叫‘木马’才正确。”哪知,梅林开了口。原来他一直站那儿听着呢!而且还接得这“冷幽默”……梅见行哈哈笑起来,直点孙子,“都是贫嘴!”
立横心里根本笑不出来,她本来就记仇,记恨一切害她的人,沾点边儿都不行!
可现下,她明白梅见行的用意,必须得下台。遂,抬起头朝梅林咧了下嘴。唉哟,那皮笑肉不笑,让人见了,其实甚觉可爱!
梅林顺嘴儿就道歉了,“这次叫你吃大亏了……”都是安抚的话。不近不远,刚刚好。
(本节“汗血宝马”释义来自张发财,若侵就删。)
你梅林跟她道歉算个什么,她稀罕吗?你在她眼里就是个屁,她等的可不是你。
现在立横能等谁,只有神秀了。偏偏这位爷这次还真能“忍”,愣是不来!
其实神秀忍得也苦啊,你想想立横遭多大的罪,他那边只会成倍地加。立横洗胃,神秀的胃就跟有搅拌机在里头搅,立横几天没吃东西,神秀几天就没吃!立横几天睡不着觉,神秀几天就没合眼!
这要从前,神秀早找来了!不说看她好不好,一顿痛骂肯定是要给她滴。
可这次,神秀为啥愣是咬牙忍呢?还不是那个销魂的吻给闹的。说到底神秀怕见她,怕一见又……
好,神秀这忍着犟着不来,可把立横给憋得脾气越来越大!
头个撞枪口上来的就是梅新。
梅新他还“怒气冲冲”来呢,因为晓得他哥来她跟前道了歉,说了些软话,还是爷爷搭得桥。虽说爷爷也把他和大哥叫到跟前来,虽为“好言相劝”,对大哥也“训斥指责了番”,但梅新就觉得爷爷还是偏向着大哥,毕竟大哥除了“口头批评”,并未实际损失——你看看这梅新多狠的心,他还真希望他大哥“缺胳膊少腿儿”呢!
在爷爷跟前,小新肯定当“乖乖儿”接受了“调解”,但,心里的气没撒出去呀,他倒是会找时候,来找立横撒,
“你真是个软骨头!他跟你道歉你就接受了?……”其实呀,小新说是来“撒气儿”,真到了立横跟前,语气可全变了,要说,那就叫“撒娇”,娇嗔!恨铁不成钢!
可谁叫立横本来就不是个“特别知好歹”的,你又正好撞她“心里烦躁”的档口上,你看看她多厉害!小新“娇”还没撒完呐,立横掀开被子,一声不吭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就要清东西走人!小新肯定急了呀,拦着,“哎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扭头一看他,可冷漠,“你不是那个意思是几个意思,你怪我是个软骨头,是挡不住你大哥对你的欺负,我一条命都要搁这儿了,还要我怎么挡。对不起,我还想要命,不想在这儿苟延残喘地每天喝杯水都提心吊胆。”小新着急地想解释,她眉目一敛,哼笑一声,“你们爷们儿间的争斗,要么就大大方方,也不是说不能玩阴谋诡计,可干得漂亮一点呀,又拖泥带水。他要利落,药下重些,一把就毒死我;你要狠心,干脆别救我,让我被他毒死,你现在岂不更理直气壮……”
“立横!!”小新都要拉着她胳膊跪下了!“你这么说是戳我心窝子!我是跟我哥一直不对付,可我这次这么生气,就是他管不住他的人,竟然要害你的命!你现在还说要我拿你的命去跟他斗……立横!你就是戳我心窝子!”小新捉着她手直往自己心口那里捶!
管他真假,立横是要趁此之机“大大发泄”一下的。她一下爆发,使劲儿狠捶梅新心口,大哭呀“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我都这样了,你们不心疼我,还来怄我!真把我气死了就好了是吧!”
咳,她这哪里是吼梅新撒,声声都在“讨”神秀啊……该死的,你怎么还不来!!呜呜……
可她这下,还真把小新的心给揉碎了!小新把她抱得紧紧的,直亲吻她额角“我错了我错了好吧,乖立横,我这还不是……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快别哭了,瞧我今天发哪门子疯,跑来跟你说这,好好,都是我胡说八道,哎,立横,立横……”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
不过,神秀同志能忍得了“一段日子”,他实在是忍不了“一段日子”!总要来滴,且这一来呀,更厉害,生生带走了一条人命!
这个夜晚特别奇怪,月亮又大又圆,梅见行怎么也睡不着。
人呐,其实对自己“气数将尽”是有些觉察的,这半年来,梅见行从身到心都有一种“见得到末路”的感受,愈是这样愈怕死。所以在人前,包括亲人跟前,他都装得很好,似乎康健无虞。其实私下,跟所有怕死的人一样,求仙问药,就求益寿延年。
这次只携赵英、程明去迎州,就是去“世外高人”那里求“仙丹”。这个高人已经认得久矣,从前身体是真可以,只求些“草药”;这次,是想续命的,必须得“用丹”了。
诶,吃了几粒,还真见效!不仅“精神抖擞”,那方面似乎都雄风再起。却,好景不长,直至一日突然吐血,境况急转而下,再去问这个“高人”,高人跑了!梅见行晓得自己一辈子精明,晚节不保,终还是毁在“江湖骗子”手上,拖着更破败的身子骨儿灰溜溜回来了。这样,更不得对人提起,明令唯一知晓的赵英、程明拿家人性命发誓,若说出半个字,一家抵命!想想,赵英、程明敢吗,这事儿遂瞒得结结实实,包括对梅林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