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敌—— by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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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还是出去和木里吃的,但吃饭不是重点,木里带她来到了一处市中心的空地。地段实在好,护城河旁,背靠永定宫的后墙。永定宫是大都最大的皇家藏庙,香火隆重永绵。
地儿不算大,可足以说寸土寸金。
“这里不错吧,”木里问她,
杏儿就大都人,也知道这里靠近内城,极重之地,地段当然好;又面朝护城河,视野佳;背靠永定宫,寓意妙,肯定好得不得了。
点头,问木里,“干嘛用?”
木里歪头看着她,“给杏儿做藏剑的宅院呀!”
杏儿一愣,她还真把这事儿当事儿办了……
只见木里抬起手指着护城河对岸,“那边,就是杏儿家的老宅,她从前就住那儿……”
杏儿心有一哽咽,她哪里没看见,木里手指的那头,就是她从前的家,赫赫有名的冯家大宅,她在那里出生,爷爷在那里抚养她到十五岁,离开了她……杏儿要掉泪,低下了头。
木里只当她睹物思人,声音也悲伤起来,“全大都的人都知道,这个庞大的宅院已经封了快五年,即使冯鲜现在高高在上,他也没住里头,没脸住吧……”又一框紧杏儿肩头,“没事,我们就在她老家的对面安置这一处,完成杏儿生前的愿望,找回来她从前的剑,还要收集更多,就放在她出生地的对面,叫她看得见……”
低着头的杏儿已哭得泣不成声,不仅因为遥望老宅叫她伤心,更感动于木里对她的情义……当然,杏儿是不知,这处“藏剑极佳之所”的得来,定当还有如意的功劳。
她姓徐,家里往上推几百辈子都是武将出身,真正将门。
如今,木里的父、伯、叔依旧扎根将营,海陆空都有。
她家老底子还是在空,空三所院儿就是木里的大本营——也是,从前她是跟章也缇混的,也缇属“大都几大系”里的首脑人物,没点来头近得了也缇吗。
大都,多少世家盘踞,自古以来就是各种派系错综,近一个世纪以来,基本还是按“驻扎大都守营”的地段分布来组派系。
最初,按照不同的兵种,组成各种兵营,计有:骁骑营、前锋营、护军营、步军营、火器营、健锐营、九门护军营等。
到了近代,筠事有了飞越发展,当年的“营名”已多变成地名,但基本上各大区的各大院儿就分布于此,譬如空的几个大院就布于“骁骑营、前锋营”那几片。
再之后,就大致划片“四大系”了:“骁前”,“护步”,“火健”,“九门”。
也不是绝对的按“海陆空后”在分,比如“骁前”大部分是空,也有陆的几个小杂院;“九门”就基本没有不队的院儿,全部是央步委的……
“四大系”从来都有领军人物,还都是从“孩子王”开始,章也缇那时候就是“骁前”系的头儿,之后英年早逝,肯定也换人了,不过跟着他的一些老人儿在那一片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木里算一个。
这样说来,“高处不胜寒”,像盛金溪这样的“正宗公主”反倒挤不进任何“系”,真在大都行起事来,有时候根本行不通。还不如一个“杏儿”呢,她算起来,也是“骁前”系?呵呵。
上回请杏儿吃饭的乔璐属“火健”系,前门西侧这头的全是他们的地盘。
这就是时如意的板眼了,他和盛金溪通过老杏儿竟意外认得了木里,木里的来头一盘算,怎得不可好好用用?
适时,乔璐送上门了。
所以说“人狂自有天收”,乔璐这个妹妹乔敏自恃和盛金溪是小学同学,又长得漂亮,在“火健”系作威作福,有人拜倒在她的裙下,也有不少人早看不惯她。
如意当时不就打电话给木里,“做个买卖”,
木里来,一听,这“买卖”还真不错,如意教木里拿“乔璐的这桩丑事”与“火健”系的“不喜乔家姐妹”派也谈了场交易,这不,木里就拿到了“火健”系作为酬劳给她的这块宝地!
经过这桩,木里也可以正眼看看如意了,这小子脑子动的真叫一个快,不浪费一人一事,乔璐等“一扑上来”,他就开始布局了,目的其实只一个:我要永定宫后墙这块地!
能用的全利用尽了!
木里更从中也获益不少:从“火健”系捞到这块难得的宝地,叫她在“骁前”系地位更稳了!
如意呢,地拿到手,又讨好了木里,更可以说帮盛金溪“联络紧密”了“骁前”系。
是的,这也是如意的步骤之一:盛金溪要真正“掌权”,首先从大都开始,那么,第一步就要拿下大都这根深蒂固的“四大系”!
(今天是少了点,事多,见谅哈。)
这块空地从前也是一不大的宅院,后来一把火烧了,至今还是残垣断壁。
杏儿站在一条黑乎乎的横梁上,忽然一些记忆被唤起,好像她十四那年还见到过这边的这场大火,那个火焰冲天,半边天空都照亮……
她正想的入迷,一辆车驶来停在了门外。
如意和盛金溪走进来,盛金溪还是女孩儿样儿。
“怎么样,这地儿满意么,”如意走到她跟前,杏儿站在横梁上呢,比他高一个头。如意穿着一件过膝灰旧长风衣,连帽也戴着,里头还戴着一顶棒球帽,依旧少年潮的厉害,比他在“总检”实助的工作夹克显然又是他的另一面。
杏儿走下横梁,就原地坐了下来,
大家闺秀的坐样儿,却从外套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抽起来。
盛金溪和木里两大美少女一左一右就站在不远处,真的,如若真再有来人,这个破败的场景下,你的目光不会放在盛木两位绝顶美少女身上,也不会放在帅气极顶的如意身上,一眼,望见的,是她。老杏儿。
她这个气质,太适合这里的破败残垣了。
举止静慢里有股子灭不下去的贵气,加之体态丰润,更显雍容,
但又哀怨又沧桑,
仿若,朕的江山没了,我又怎么办?都怪我?
她抽着烟,眉心蹙着,呆想了会儿,略显烦躁望向如意,
“木里说,你的主意,拿乔璐妹妹那事儿弄来的这块地?”
如意一笑,在她身边也坐了下来,两手都放进风衣兜儿里,两腿撑直,身子弯下,歪头调皮看着她,“我聪明吧,”又直起身子,四周望望,“多好的风水,面朝护城河,剑气要水养,后头是永定宫,佛气镇杀气,不至于煞气抹到你身上。”
这一听,木里更得“正眼”看他了,想得周到至极!是呀,藏剑的地方,得有讲究。只不过最后这句“煞气抹不到你身上”,是这小子讨好的话了,藏的是杏儿的剑,老杏儿只是“经手人”,她们还是好友,怎么会煞到她?
所以就听见老杏儿啐了口他,“放屁,剑气才煞不到人身上,我们是握剑柄的,剑锋是直指敌人,只要你心正,与剑义一体……”突然杏儿不说话了,因为发觉都看着她……杏儿扭过头去使劲儿抽烟,胸脯都起伏不定,言多必失吧!
木里走来弯下腰两手撑着膝头,也歪头看她,“姨,你说话真像杏儿,她个傻子一激动也是这样,大道理直来,”又直起身,望着对岸恢弘的冯府,“杏儿总说她自己是个差生,什么都弄不好,有时候特别自卑,那是她根本就见不到自己的好,她勇敢起来九头牛都打不过,有主意起来没一件事儿办不成……”
杏儿烟抽得更急了,脸还烧得慌,主要是木里把她夸的“羞愧”,她哪有这好……
当意识到如意一直弓着身那么侧头盯着她,老杏儿烟都抽到屁股上,放地上,高跟鞋还踩踩,彻底熄灭。边红着脸小吼,“你别再利用木里,你招的祸为什么叫人给你分担,这地儿风水再好,我想杏儿知道了是你利用她最好的朋友担着风险盘下来的她也不会心安!”
老杏儿起了身,哪知,如意直起身子,就这么仰头望着她,“好,我绝不再连累木里。”
木里却又弯下身子,从下往上瞅她“姨,没事,我们……”一副好小心的样子,
老杏儿看向她,一些冷一些烦,“你们要觉着没事我当然管不着,就是‘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愿你时刻蝉床(船)双得。”说着,走了。
又留下木里愣那儿,杏儿有时候说话舌头爱打结,一说快就“床船”那样结成坨坨,偏偏她一本正经,从来不觉得啥,说错了也无所谓。木里自晓得杏儿是冯禧的孙女,估摸着这就是宠出来的,反正说错也没人敢笑她,也都听得懂,杏儿也就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杏儿啊,你快还是收敛些性子保持高度警惕吧,这越处细致下去,你从前的身边人也快被你搞疯魔不止了。
第880章 74
天儿往大寒里走了,风更紧,杏儿最艰难的时刻要来了,每年冬里她都要大病一场,裴卿知严阵以待,跟往年一样在她床边支起小床,方便夜晚照看她。
杏儿到还好,还安慰裴卿知,“我今年像还好,或许撑得过去。”
裴卿知给她攒好被子,房间里温度其实正好,可还是怕杏儿踢被子,她一些小孩子的毛病特别多。“又胡说,什么撑过去,你就是冬里体质弱,不会说话别开口。”
杏儿呵呵笑,就像个傻妞儿,但,下一秒就开始咳了。裴卿知蹙眉头,手伸进去给她拍背,“这段时间不上班了吧,咱在家好好养养。”
“不,养什么,往年不也在家里憋着,照样该病还是病,今年好容易敢出去走走了,我才不在家里傻待着呢。”就是个孩子吧,还噘嘴巴千万个不愿意。
裴卿知坐下来,手还在轻轻摸她背,俯看着她,也是没办法,着实想想往年,他哪次不把她护得紧,有时候一个星期都不叫她下床,可照样大病来了还是来了,就好像这是她的命……不!裴卿知这只搭在床边的手一握,哪里信命!杏儿这样特别,哪容易就这样随了命!
裴卿知弯开唇,声音还是轻,“好,不在家傻待着,也是,出去做做事儿,说不定一分心,还真没啥事儿了。”
杏儿终于展开笑颜,像孩子乖乖一点头。裴卿知摸着她颊边,心里还不是默念,杏儿,要好好儿的,一定好好儿的……
老杏儿深冬里就不讲美不美了,即使在有暖气的地儿也穿得像个熊,这和讲美的姑娘们一比更挫,可她不在乎,她也知道要真病起来,难受的还是她。
和同事一行人出发,去基层单位调研。
车里坐着五个人,开车一个,副驾一个,后头坐着三个,老杏儿坐在靠右手车窗边。
“真冷,这大都的天儿是真冷,简直滴水成冰。”说话的是开车的徐毅,他和老杏儿一样是丰州裴办一块过来的,
“是吧,大都就是气候不好,比不得你们丰州那边,四季如春。”副驾的老云说,他是“总检”的老人儿。
“也不,丰州也下雪,可感觉就没大都这边冷,你看它天晴着,地上都能结冰。”坐在老杏儿身边的是滕丽,她在丰州时就跟老杏儿关系好。
车里说说笑笑,也就老杏儿和滕丽左手边的小伙子关鹏言语少了,关鹏是资历浅,不敢多说;老杏儿是怕一讲话就咳惹人讨厌。
正如滕丽所言,外头还出着太阳呢,可阳光都似蒙着一层寒凉的雾气,地也滑,稍有水的地儿,不一会儿就成冰。
还都讲着话儿呢,突然“小心!”老云一喊,徐毅实属还在认真开车,可也避不及前头突然从右岔口驶出来的一辆电动车,为了躲它,猛打方向,“砰”还是擂到左边行驶的一辆车上……
连着全是刺耳的急刹,终于都还是停稳了。吓傻了一车子人,滕丽回过神来首先看身旁老杏儿,杏儿有时候闷咳大伙儿也都听得见,加之她身份特殊,“杏儿没事吧,”老杏儿直摇头,心惊是有,可当前首要看看把人车撞得如何,都赶紧下了车。
没想,这就真惹上麻烦了。
看来被撞的这辆车不简单,因为它后方还有一辆随行车,见前方车被撞,下来的人有先去看前车的,有立即来把他们“控制住”的,
徐毅和老云前去交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是避开那辆电动车,它突然冲出来……”电动车哪儿去了,肯定早跑了呀!
人指着他们,十分横,“都站着别动!”指的范围当然包括下车来站在车边的老杏儿滕丽关鹏,
见老云还带着笑,也在从外套掏出证件吧,“我们是总检……”也是,这架势,这横劲儿,帝都什么主儿都有,还是早点亮身份比较好交涉。
哪知人才不管你这些,看都不看,“没说清楚?站着别动!”
这头,关鹏年轻吧,可本地人,了解的也比她们多,他低声说,“好像是央后二处的,”他看着车牌,
老杏儿和滕丽都望过去,两辆车的车牌是有点不同,首字母是黄色。
“好好,我们绝对不走,我们站那边去……”老云两手都抬起来服软,指了指自己的车。
他和徐毅匆匆走了回来,
“这下麻烦了,撞得好像是央后二处的车,”老云自是更见多识广,
“央后二处?”他们几个丰州来的,肯定还不熟悉,
老云看一眼那被撞的车,沉声,“看这架势,别是真撞上了……程飞幼了。”
程飞幼,圆艏小女婿是也。
第881章 75
到现在都不晓得到底撞着了谁,老杏儿他们被带去了景局,什么也不讲,男女分别关押。
男的这边老云还跟徐毅关鹏说,不要紧,有杏儿在,会妥善解决。
杏儿这边呢,她咳得老狠了,滕丽隔着铁门要些水都不给,滕丽急死,低声“这些狗娘养的,到底把谁撞了撒,完全不讲道理!”边轻拍老杏儿后背。杏儿抬眼望望门边,也是一筹莫展,手机等一切随身用品全被没收了,也没来个人说了解情况,就把他们都晾这儿……杏儿只得尽力忍着莫咳,免得增添滕丽的焦虑,说,“总会解决的,我们这一车子人目的地也没去,单位也没回,一下子没了下落,肯定有人会问的……”滕丽点点头,是这样,他们几个就算没人反应过来,杏儿这一时半会儿没了音讯,裴总肯定会立即知晓……
可,等待的时刻总还是叫人焦灼……
盛金溪恰巧今日正在他小姑这儿。
圆艏的小女儿盛满徽是外交学院的老师,盛金溪对外还是这里的学生,有时候他来小姑这里“透透气”,毕竟一直女装也很烦。
盛金溪长发已经摘掉,坐在圆高凳上,一脚踩横木上,一脚撑直,边用勺舀着拌饭吃,手就抠着眉心那儿,这几天这里老痒了不晓得怎么回事。
盛满徽抱着一摞试卷过来,看见她这漂亮的侄儿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样儿挠着眉心,忙伸手打,“怎么了?这不是你的肉啊,”
他两个姑姑还是疼自己的,两个姑父就……见鬼。都他妈不是人。
金溪仰起头眼睛眯着还在抠,“姑,你给我看看,我这是被什么咬了,痒死了。”
他姑捧起他脸仔细瞧,孩子细皮嫩肉就眉心被他抠的一片红,“什么咬了,我看是过敏,你呀烟酒不忌吧,个小孩子,整日里酒肉池里混像什么话!”
金溪笑,“姑,我十八了,烟戒了几年了,是这几天……”突然又不说了。说什么呢?好定力不晓得怎么回事,那日护城河边断壁残垣,看到那老女人坐在那黢黑的横梁上幽怨抽着烟一时没忍住……哎,回来就又抽凶上了。
姑嘴里凶手上却轻,摸摸被他抠红的一片,“所以说你这还是心瘾,就没完全戒下来咩,别抠了啊,一会儿我给你去买点软膏擦擦,这几天再嘴馋也不能抽!”打了下他胳膊,还拉着他手防止他又摸上眉间,单手又给他把汤端过来。
姑侄两正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也是,第一家庭处处惹人瞩目,人前全是假的,看看连金溪的性别都是假的,太累了……
有人敲门,
姑为了不打搅他吃饭,亲自去开门,把人就怼在了门外,
说话时间有点长,金溪端着碗也晃出来,隔着门帘听了会儿……
姑进来了,就见金溪坐在外屋小沙发扶手上,碗端着搁在腿上,瞅着她,“程飞幼的祸?”
姑也瞅他一眼,拿起框脖子上的眼镜戴上,“管他。”
“姑,这回得管,邪了不是!今天是你们结婚纪念日,他一个情儿出了车祸就能把你撇一边?”
姑笑起来,真没事儿的样子,一哼,“谢谢他那个情儿吧,我还真不想过这个纪念日,要不是你爷爷每到这天非叫我们回去……”
金溪站起了身,“你确定不管?”
姑头都没抬,“不管。”
“行,我管。”金溪把碗端正放茶几上,走进里屋,再出来,还是那个傲贵美少女。
站在办公桌旁整理试卷的姑这才抬起头,“我要不是看你眉头痒不舒服得出口气,真不纵着你去管这事儿,犯得着嘛。”
金溪一抬手,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出来,金溪的眼神可变了,冷冽得很。
要往常,这些事儿听了也听了,他也懒得掺合,他两个姑姑的家事都稀烂,可尊重她们的选择,她们自己去操心。
但刚儿,他听到姑问“谁撞的?”对方答,“总检的一辆车,麻烦的是,里头有个叫裴杏的,好像是裴卿知的亲戚……”
金溪想去看看。
第882章 76
路上,他的内应也把一些事大致摸清楚了。瞧,盛金溪会是个简单的王孙么,他在他两个姑父那头都放着耳目呢。
撞的确实是程飞幼的车,程飞幼也在车上,但受伤的不是他,是他一个助手,冯晴。
程飞幼魄力是有的,掌管宣传口一直就没出过错,他人长得好,又口齿伶俐,好结友,招人喜欢。手段呢,也有,他和盛满徽结婚这些年,圆艏的小姑娘从前还是有些霸道的,可婚后也没见大闹过,说明程飞幼“很会做人”。对外,这小驸马的口碑一直好于老大家的,长公主的老公……哎,又阴又贪财,更不敢提。
这次,有一点还是冤枉了程飞幼,冯晴被撞受伤,他亲自送去医院,不惜耽搁和盛满徽的“结婚纪念日”,又貌似“不分青红皂白”扣着撞车的五个人不放,其实,并非人猜测的这个意思:冯晴和他有暧昧关系。
而是,冯晴这个人本身“很重要”。
一,才女,学历高,能力强,来到他身边是扎实做事的,而且成绩突出。
再,身份不一般。看看,她姓冯。不错,是冯禧本家人,说得更亲一点,冯晴的母亲从前还奶过冯禧的孙女。
虽说圆艏家的两个厉害女婿,从来面上和冯鲜都是“和和气气”,可暗地里是个什么样儿,谁也看不透了。但只要在面儿上,一定功夫做足,给足冯鲜面子。
金溪来了,而且来得很快,几乎是赶来景局,无论如何他得见到杏儿!因为他晓得,不久总检那边得了信儿,只怕裴卿知会亲自来提人。且不说裴杏是不是他家里人,一下就扣了他五个人!裴卿知一来大都,走的可是“强悍风”——也是,这也是一种策略,越多人非议,越得强悍,否则如何短时间立足。
还有,他也得为如意把老杏儿安抚好,这个,金溪就有点“私心不知”了,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通知如意,何必自己非一马当先?当然,这会儿他一门心只觉着“自己是凑热闹”的心态……
盛金溪来,直接就亮了身份。他宫里的随从本来就不少,阵仗一摆,一个小小景局早抖了几抖。
除了把人带走,他想见谁还不是岔着见。
可想,当见到关在铁门里被滕丽环着不住摸背的老杏儿那隐隐的咳……金溪竟然想,别说叫如意看到了,我怎么都有点受不了?
嗯,更见鬼的还在后头,
杏儿低着头还在憋咳,可怎么憋的住。滕丽一抬头看过来,终于来人了!脾气怎么好得起来,滕丽都没看清来人是谁就骂道,“这是要人命吗!再怎么关着,人咳这么狠是不是也该给杯水!”
杏儿抬眼了,隔着栏杆,竟第一眼就与金溪撞见!
他还是那个美少女的样子,可眼里明显挂着惊忧——他是此时站在铁门外,杏儿唯一认得的了……杏儿突然再也憋不住,使劲儿咳起来,愣似要把她的心肺都咳出来一样……
见鬼就在这儿,
她一剧烈咳起来,金溪眉心火辣辣得痒起来!痒得金溪顾不得许多抬手就狠狠两手掐住!也同时立即吼道,“水!快给她喝点水呀!”人抓着眉心中央已跑去铁栏杆前……
可杏儿在挣,因为她知道你是男的。
滕丽端着水给她喝,杏儿不自在挣脱金溪的扶抱,她咳得很厉害,金溪只得松手,垂着手直起腰杆垂头看着。怎么就这么难受?金溪眉心火辣辣,那痒,仿佛都变成一种痛直达心脉,可他又顾不上自己,因为再难受,不及眼前的杏儿,她着实在受罪,咳得脸憋得通红,水都喂不进一些,她摆手喝不了,她的眼泪也在往下掉,死去活来一般……
这时,又是一阵急促脚步声而来,
“裴检!”滕丽立即喊,
裴卿知来了。
果然他会亲自来……可接下来裴卿知的举动还是叫金溪心里一沉,如意从没讲过杏儿和裴卿知的具体关系如何,但显然此时裴卿知已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不是什么你扣了他五个人“强悍风”,他赶来只为杏儿,就为杏儿!
“杏儿,”裴卿知直接走来都没耽搁,不说先弯腰问问,没废话,弯腰就抱起她。还不是打横抱,是竖着抱起,像抱孩子那么抱。
关键是杏儿的态度。那么自然,好自然的依赖,打一看见裴卿知,那眼睛里就没有其它,手都不自觉抬起,要抱……孩子一样的要抱啊……
裴卿知抱起杏儿后,拥着就拍她背,还轻轻晃晃,扭头挨着她脸庞小声说话,“不咳了,忍忍。”杏儿虽抱紧他颈项哭“忍不了!”可明明就在忍。她好听他的话。他的话也独对她有安抚作用,杏儿咬着了下唇。裴卿知抱着她扭向滕丽,“来,慢慢喝点水,含在嗓子眼那儿,对,慢点……”滕丽喂她,杏儿抿一口,又歪头枕在裴卿知肩头,抽噎,表情完全就是个孩子,难过的孩子……
裴卿知没停手地一直亲拍着她后背,仿若这样杏儿就能安定下来。杏儿已合了眼,眉头哟,锁得那个紧。裴卿知回头看了眼金溪,一点头,算打过招呼,就快步要离开,滕丽也赶紧跟上。估计滕丽也惊心动魄吧,这下晓得老杏儿着实对裴总而言极其“不一般”了!
金溪并未阻拦,主要还是杏儿太难过,她确实得赶紧就医。但是脸算一直沉着,这女人到底是裴卿知的谁?如意对她感情就不一般,这一看,这个老女人真挺复杂。另外,她这又咳又哭的,怎么弄得我眉心这么难受,心里好像也堵得慌……不行,我还得跟去看看,她到底什么病!
金溪又跟着跑出去了。
行,你裴卿知都亲自来“抢人”了,也算勇闯“并不熟悉的地界”吧,就算有人想拦,莫说你这牛的身份,总检呐!就单凭你此时的气势——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好似谁也挡不住你的路!——只要盛金溪不发话,确实谁也不敢拦。
但,偏偏这时候又来了一人,
没错,今天平凡的一个小景局,因就近关了几个“撞车肇事者”,算天杀的“蓬荜生耀辉”了!
小驸马程飞幼也亲自前来了。
而且,阶下,与正抱着杏儿往下走的裴卿知一行人“打了个正照面”!
程飞幼也站住,仰起头面带笑容,“裴检,亲自来接了。”
裴卿知侧头又看看杏儿,她又开始轻咳,裴卿知继续下楼,与程飞幼平阶时,向程飞幼有礼一点头,“若有得罪,返回后我会亲自向您说明。”不想耽搁了,要走。
程飞幼一侧身,眼神追着他,“到底怀里这个是姓裴,其它几位可以不管了?”
这话摆明不善,意思这位可不仅仅“姓裴”这么简单,你看看都“怀里”了,多暧昧;再,这阶上阶下,站着多少人,多少双眼睛,你这明显“公私不分”,“怀里的”当命,只顾这个,其余同车四个,不是你的部下?不是你的人?就都不管了?……这意思要做实了,对裴卿知威信很可能致命一击!
裴卿知没停步,根本懒得搭理的意思。只不过怀里的杏儿跟他分开些,两手抓着他肩头,忍咳急喘看着他,杏儿也说不出话,可眼睛里都是“怎么办……”
裴卿知抬手摸摸她头,挨上她脸低说,“没事,先送你回家,老凌已经等着在,你好了,我下边的事儿也处理得安心些。”杏儿又紧紧抱住他,唇挨着他耳后,急喘又有些破碎的呼吸叫人听了都心疼,裴卿知立即走到车前,小声“乖,想咳就咳,不忍了。”杏儿坐上后座立即松了他并推他,“你去处理,我会好好儿的,别担心。”立即又捂上嘴,闷咳,但极其克制了,杏儿真的忍得极其克制了!
裴卿知要抱她往里坐、自己也要上车,蹙紧着眉头,“我肯定要看着你好些,别犟,没事……”却听身后,“裴检真是心疼‘家人’,可撞着的也是沾亲带故怎么办,”阶上,程飞幼两手都揣进笔挺的大衣口袋,轻松说。
哪知,更高阶,盛金溪居高临下,冷冷开口,“有完没完,她都快咳死了,非要出人命你才舍得闭嘴是吧。”
程飞幼回头看着了,依旧带着笑,“哟,金溪你也在啊,今儿不是在你小姑那儿一块吃午饭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盛金溪冷艳慢慢走下阶梯,配上“她”这美丽年少的容颜,简直“艳冠驾临”之感。
“她”却目送裴卿知的车驶离远去后才再看向小姑父,声音也不大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