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敌—— by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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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唷,木里这声吼,似乎终于吼醒了还在迷瞪中的小姑娘,她突然变成了嘤哼,也慢慢转过头来去看她……正好,木里也扭眼去看她,这一对上眼儿——天呐,她脸上还糊着湿发看不清全貌,只这双眼睛……木里和小杏儿坚定而铁杆的革命友谊呐!
木里简直不可置信地一下跑去捧起了小女孩儿的脸蛋,扒她的发,越扒越清晰,越扒手越抖得厉害!
木里嘴唇都在颤,“杏儿……”喊不出来,因为太……怎么形容呐!她和小杏儿相遇在她的十五,如今的小杏儿十三四,跟十五面目上又有多大的变化!
木里疯了,她一下子像哭了受不了的,却始终喊不出那声“杏儿”,
倒是被她捧着头的小杏儿突然眉心如针刺,难受得一闭眼咬唇,接着气如游丝,“木里,救我……”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泄洪一样滑落,
彻底晕过去了。
“你说她是谁,”金溪就站一旁,歪头看她,木里激动得不正常!
“小杏儿,杏儿!”木里抱着小姑娘的脑袋不晓得几稀得,又腾出一手要去解捆她手的绳子,嚷起来,“快放了她,去医院!”
金溪不动,“冯杏?”眉头蹙起来,
金溪不动旁边的人谁会动?木里呼吸急促,心又乱又兴奋,可这姑娘是个有头脑的,这会儿理性也回来些,她盯着金溪,又狠又用心地,“是,她就是小杏儿,小杏儿都没死,你说姨是真死了吗!”
对头,这句对金溪刺激才大!
金溪后退一步,使了个眼色,同伴上来解了小姑娘的捆绑,
“你抱得动她吗,”同伴接着要一把横抱起小杏儿,可木里还捧着她头,同伴戏谑一说,木里恨恨只能松手退步,却警告道,“轻点儿,你们再敢伤她一下试试!”
同伴一哼笑,抱起小杏儿大步走出去了,而金溪早已转头走了,他不关心什么小杏儿,他依旧只想从这个小婆子嘴里撬出些老杏儿的信息。
哎,要遭,金溪你得后悔,而且这个“后悔”会来得极快!
后座,木里坐最左侧,她抱着的小杏儿歪躺中间,右边,金溪。
车一跑起来,木里轻轻顺小杏儿颊边的长发,又是小声泣,“你是杏儿吧,你还活着对么,可怎么,变小了呢,还,大个肚子……”
“冯鲜的,”金溪翘腿坐在一边,冷冷说,
“什么?”木里怔怔抬头,忽又一戾,“不可能!冯鲜是她亲叔儿!”
金溪一哼笑,“要么她根本就不是冯杏,要么,她叔儿还真是个禽兽。”
木里刚要跟他吵,诶,怀里的小姑娘一动,
木里赶忙低头,“杏儿,杏儿,”轻轻晃她喊她,
小姑娘眉头蹙得凶,好似还在苦海里翻腾不得脱身,她缓缓睁开了眼,也没全开,眯着,感觉迷瞪瞪的,
木里立即开口,“朝霞似锦,晚霞似锦,东川锦,西川锦!”
小姑娘只怕魂都还没立即归位,可已本能张口,“新月如弓,残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
木里又是抖着唇,声儿更抖,“上盘山,走盘路,盘桓数日。”
“游热河,饮热酒,热闹几天。”
木里直掉泪地拥住小杏儿脑袋挨着,“杏儿,是你,就是你……”
从前她们经常这样对对子,也已这种方式做了好些“交易暗号”。
小杏儿眸子眼见也热了起来,看来魂全归位了,她轻叹了口气,“木里,我好辛苦哦……”
金溪就一直侧头睨着她们,既然她又醒了,那也不嫌多余地开口,还是那样的冷戾口气,“你是冯杏?要是真的,会不记得裴杏?”说着,金溪一肚子火又起来,刚才逼问她那么狠,这小婆子硬是不张口,若她真是冯杏,那就是个白眼狼!我老杏儿把你记得这过细,对你感情那么深,你呢,问到她一句话不开口,我老杏儿真是瞎了眼对你好!
哪知一听金溪开口,本来小杏儿还没哭的,立即似乎也激动起来,就那样仰着脸又哭起来,
金溪逼近,好像又要上手去掐她脖子,“你还有脸哭!你……”手肯定被木里打开了,木里像个老母鸡一样紧紧护着小杏儿,也是一脸泪的,人却依旧保持理智的,“金溪,让我和她单独谈谈,姨的事我也想搞明白。”
金溪狠毒就盯着小杏儿,看来是在努力压火,“停车。”
车停下,金溪开门下车了。其实也看得出,这是个有胸怀只不过实在伤心透了的男孩子,他这么欺负一个小孕妇是他愿意?是老杏儿的“突然离世”太打击金溪了啊,金溪目前都还处在“应激”一般的状况里……
第926章 120
“你还好吗,要不要立即去医院?”木里还是首先关心她的身体,这叫小杏儿心又一热,抱着木里的胳膊轻轻摇头,小声“去医院也没用。”
木里撑着头看她,也小声,跟她们从前常窝一处说悄悄话儿一样,“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小杏儿一脸就是从前木里看惯了的“哀怨+坚韧”的矛盾视线,盯着一处,“我要说老杏儿也是我,你信吗,”木里眼睛都瞪直了!可还是轻轻点头,“信,我就觉着姨,不,那会儿你好多小习惯都跟以前一样!”
小杏儿回了头看她,“就是我,一直都是我,我这样死来死去还不如真死了好,木里,我是个怪物,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可难受了……”到底是铁磁,小杏儿啥都不掩藏了,
木里一开始就呆愣着,任谁也得消化一下呀!可真当看着杏儿哭得伤心,那铁磁儿感一下迸发,抱紧她“杏儿杏儿,你怎么是个怪物呢,说不定是个小神仙呢,天呐,太不可思议了!”木里反倒又哭又笑,她反倒心里激动得!我就没看错这个人!我跟她这么好,因为她就是这么特别!
“快,让我好好看看你,”木里和她分开些,仔细看她,还挂着泪呢又笑开了,“你好小,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样子差不多,可,好嫩!”
说的杏儿也哭不起来了,吸着鼻子,“这变小了总比那会儿变老了好,当时一看三十多了,我真想一头碰死。”
“别老提死啊死,你是容易死的吗,可能是难受了些,要你真是小神仙,可能就是下来渡劫的……诶,你这肚子,”
“你说谁的呢,”信她们的洋邪吧,这两小闺蜜,聊起来就跟从前一模一样了,
“裴卿知?”哎,一说这个名字,小杏儿又哭起来,“他死了……”
木里又抱着拍她,哎,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得打岔,“诶,你和你叔儿和好了?”
小杏儿自己抬手抹泪,“也不是和好,我还是恨他的,”这就是图嘴巴快活了,你现在依赖你叔儿成啥样儿了?“就是我现在这样,只有他能照顾我了。”听,死没良心,你也是够好运气了,每到生死关头,前有裴卿知,后又冯鲜,还是无缝衔接,把你照看得多好!
木里也抬手给她抹泪,看一眼车窗外站远处的金溪,“金溪……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小杏儿咬嘴巴,这不说了,死没良心。
木里全看在眼里,能不知道吗,还是站在小杏儿角度,也看顾金溪地说了个良心话,“你前头好多事儿今后再细细告诉我,可眼下,我觉着这‘变大变小’的事还是得告诉金溪,”小杏儿还算乖,也噘嘴听着,“你看啊,不管你跟他怎么个事儿,他的地位,他的能量在那儿摆着,瞒着他,他都把你当仇人了,可不添烦心事是不。”
木里说得哪有不对的?小杏儿又不笨,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看看今儿她遭多大罪,总之也说明金溪有多狠,多厉害,你要不跟他坦白,以后他还得害你!
见小杏儿就不吭声,多半也是同意了,木里又小心翼翼,“我把他叫进来?”
小杏儿把头扭一边,“他刚才太狠了!”意思,她还记着仇呢,
木里是跟她几多年的交情,深知她的矫情,推推她“那不有缘由嚒,”不待她再别扭,越过她按下了车窗,“金溪,你过来!”
金溪在那头一脚踩着石头上抽着烟,
回过头看一眼,手指头夹着烟阴沉个脸走过来,
“把烟掐了。”木里训他,
金溪两手垂着没撒手,“有事儿说事儿,”
木里盯着他,“你把烟掐了,上来坐好,别作,要不后悔一辈子。”
金溪一哼笑,“我还没后悔过的事儿,”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怎么没后悔的?!除夕那天,他为什么就没去见见她!
想到她,神色渐渐又冷冽起来,“别废话,说!”
木里相当于稍越过小杏儿朝着车窗,小杏儿呢,背对着车窗垂着头,
木里盯着他,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她就是冯杏,也是裴杏,她是个小神仙,你信不信。”
站在车外的金溪依旧看着她,神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突然,手指上的烟一弹,何其潇洒地丢地上,
金溪拉开车门坐进去,拽过小杏儿,唇狠狠就封了上去!
信不信,一个吻他就知道!
是小杏儿狠劲儿推开的,金溪像要吃了她!
小杏儿的唇张着,红的滴血,金溪更不得了,眼睛都是红的,还死死掌着她脸,“你根本就没那么恨冯鲜,你还在他身边呆得下去!”所以说“一个吻他就知道是不是她”,毕竟金溪这小半生又吻过谁,她是唯一。
“当时我也不知道,就他在……”小杏儿哭,可这更刺激金溪,金溪咬牙吼,“那后来呢,我是死了?刚才我那么逼你你都不说!”金溪在乎她是个妖怪还是个什么玩意儿吗,在意的,是她打心眼儿里就没自己!搬着指甲想,他排老几?裴卿知,冯鲜,木里,对,还有如意,这些人只怕她都想遍了,也想不起来还有个“金溪”眼巴巴为她煎熬,为她疯狂着……
木里晓得他难受,可也见不得小杏儿又哭狠,去推金溪的手臂,“算了,杏儿够辛苦了,你再看看你刚才怎么对她。”
诶,一说小杏儿又记上仇,抓着他还捧着自己脸蛋儿的手腕使劲儿推,“你还要挖我肚子!”金溪又凑上来一下又一下地亲她唇,再才把口气放软,“你要早告诉我,我能比冯鲜把你照顾的更好!”
终于消停了,金溪再紧紧抱着她,小杏儿靠他怀里,金溪一手还抚着她脸庞,低头不移眼地看她,“嗯,仔细看还是有些像的,三十多岁的你就是脸胖了不少,”手又摸到芎口,“这里更大。”
小杏儿没力气跟他闹了,就是独自哀伤地嘟囔,“也不知道下次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七老八十了,你再来嫌弃我不迟。”
金溪挨着她脸蛋儿,“你化成灰我都不嫌弃你。”
木里两手都放她腿上想起来说,“第一次变身是小姨去世后,第二次是,”顿了声,望着小杏儿,
小杏儿咬唇,“裴卿知死后……”又摇头,“我总觉着他没死,”乖乖,你这泪是流不完呐,
金溪给她抹泪,“倒真有可能,毕竟一直没见着尸首。”
小杏儿这才仰头看他,“你爷爷……你也够可怜的了。”行,还算有丁点良心,晓得他也有丧亲之痛。
金溪又去亲她,“所以你千万别怪我刚才对你那么狠,这大半年我也是熬过来的,爷爷走了,处处都一团乱,你也……”
小杏儿到底是吃软的,她也抬起一手去掌着了他半边脸,望着一个地方出神样儿,“我听冯鲜好几次提到你,他很把你放在心上。”
金溪没离开她,好像也冷哼了一声,嘟囔,“当然放心上,他只恨现在不能立即结束了我。”
“不是的,他不是这个意思!”小杏儿立即要回头,
金溪抱稳了她,本来讥诮的话要出口,可一咬嘴忍住了,何必把杏儿扯进来,这是他和冯鲜的事,是他盛家和冯鲜的恩怨,杏儿对冯鲜是好是坏都无所谓,不是一码事!
金溪能忍,作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十足的拎得清有城府了,他不过就“嗯”了一声,又看去木里,“你还不知道吧,眼下她也有桩糟心事。”瞧,都是晓她性子的神,非得这样快速转移话题就能打断她的关注点。
提到木里,杏儿肯定更上心,一说起她那“不情不愿的婚事”,杏儿最近终于有了“新依托点”,起码忙活一下这事儿,也能缓解怀孕带给她的躁意了……
第928章 122
杏儿也问过好些人,你们怀孕的时候肚子都有什么动静,都说孩子会在里面动来动去,杏儿就担心上了,她的毛毛从来不动,就是偶尔肚子里会感应到跟心脏跳动一个频率的“咚咚咚”,杏儿就慌张,莫真怀的是个小怪物?
没跟金溪木里摊牌前,她就紧冯鲜一个人磨,一躁起来就折磨她叔儿,她叔儿在外头日理万机,一度累得眼下皮那儿发青,一回来,听说她哭她闹,外套来不及脱,上楼来就抱起她来回走,来回哄,一走两三个小时,直到杏儿睡了才消停。
现在她多个人磨了,肯定还是惜得木里,那就金溪是她的出气筒。
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总跟着她的老陈都有点打心眼里怕她,怕她一个不如意就折磨金溪。——上回老陈吃过金溪的亏,小杏儿在他手里被金溪的人掳走了,事后,金溪多会做人,把老陈一家子从上至下都照顾了个遍,工作没解决的,上学没去好学校的,老人家的医保落户等等,最主要小杏儿在里头也表达了“充分的歉意”,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冯鲜“放了”他一马,是呀,这事儿最后肯定还是得捅到冯鲜跟前,杏儿也没隐瞒,跟她叔儿坦白了跟木里金溪说破的事儿,冯鲜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到了约好的地点,老陈见金溪的车早已停靠那儿等着,金溪笑着来拉开后车门,弯腰,刚要张口说话,要命的小杏儿开口了,“谁叫你开车来的,”
金溪随即就笑,“好,我坐你车,”
“谁叫你坐我车的,”
老陈老实坐驾驶位,眼都不敢往后视镜看!
金溪依旧好性子,“那你说怎么办,”
“你不知道我叫你怎么办吗!”
盛金溪呀,那是多顶尖儿上的个孩子,娘肚子里就捧着过日子了,伺候过谁?老陈私下也跟他说过,小杏儿在家也这么古怪。金溪遂问,冯鲜训她么。老陈都叹息摇头了,冯主任晕倒了,什么都唤不醒,小杏儿的哭声能唤醒,能舍得训她嚒,只说她怀着孕情绪很不稳定……老陈记得,金溪沉默了会儿,好像小声说了句“我比他更舍不得。”
“杏儿,”金溪弯着腰,“我保管记着,下次再遇着这样,不叫你烦第二次。”
老陈还是在前头暗暗叹息,会有无穷个“第二次”的,因为你想不到她什么时候发脾气,什么时候开始闹别扭要折磨你,金溪这孩子实在是太好性儿,怎么闹他他都忍得住。当然,到底是不是真性子好,老陈最清楚不过了,除了杏儿,他能手段利落残酷到什么程度……
“你的摩托车呢,骑摩托跟着。”
“好咧。”
哪里有摩托,金溪就近借了人家一辆小绵羊跟在她车后面。
车里的她时不时回头看看,还交代老陈,“你开慢点,叫他跟上。”老陈“诶”答应着、车速得开的她感觉刚刚好,她看见金溪后面跟着终于安静下来。
今儿又去见谁?
嗯,说给木里的那个“对象”。
前有金溪,后又冯鲜张了口,木里的这个“相亲”怎么也搞不成了呀,可是没想甘家这个小儿子甘朝雨是个有个性的,
他说“当初你们张罗着给我说这个亲,闹得满城风雨,现在说不见就不见,你们怕盛金溪,怕冯鲜,把我搞得这么贱,老子还不愿意了呢!”
话传回来,金溪还笑着对甘棠说,没想到你这个小堂哥还真有血性,从前一声不吭的,闷葫芦一响能炸天。甘棠就是苦笑,小堂哥不似甘家其它世家子,从小是个书呆子,是不爱讲话,可能力很强,一直是筠校学霸的存在。
话又到了小杏儿耳朵里,她一开始嘟囔“这不是贱不贱,是木里不愿意呀,木里要有心上人,这不是也害了他。”木里忙说“我没心上人,我就是不想相亲!”小杏儿这会儿明事理得很,“那确实对那个男孩子不公平,要不,你跟他见一面,咱坦白讲讲,也不至于招人怨。”
木里也大方“行,话说开了,就不存在谁拿谁的势儿压人了。”
后来小杏儿还躲金溪耳朵根儿偷笑,“这不变了相的还是相亲了。”
诶,那时候她多软和,看看这会儿怎么折磨金溪,为啥不叫他跟你坐一辆车,还不是你记着仇,记着他要挖你肚子的仇,非看他吃苦才高兴!
第929章 123
咖啡店,金溪领着她坐在角落。杏儿这会儿没把纱巾捂满头了,金溪劝的,“我知道你从前是害怕人认出你,细想想,最怕木里和我这样与你相熟的,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没必要再这样;再说,你这蒙得严严实实还显眼些,譬如我那会儿不想关注你都关注到了。若再有认出你,依旧死不承认呗,反正你现在叫冯心,不得不承认,冯鲜把你身份码得很好,没破绽。”
杏儿没话说,也不在这块儿作怪了,毕竟捂得她自己也难受呗。
木里也在靠窗那桌儿坐下了。
杏儿望着那头的窈窕女孩儿,不由感慨,“木里一定要幸福,她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姑娘,不能真被旁的左右给牺牲了。”
看看这个场景又忒可爱,她外表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十三四小女孩儿,虽说大着肚子极怪异,但眼神,口气,充满操心,又极真挚,甚至还有隐隐的羡慕,仿若看着自己待嫁的姑娘……
她看着木里,金溪就看着她,他了解杏儿,无论那会儿看着三十多的老杏儿,还是眼下十三四的小杏儿,始终都是那个“和木里一般大的杏儿”呀,她也渴望正常的生活,像个普通女孩儿,没有病痛,没有命运的颠沛流离,没有大起大落的生死离别……
这些,金溪都不好跟她深入劝说的,就像“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苦”,何况她现在情绪确实极不正常,不晓得哪个地方说得不好就惹了她,反倒叫杏儿更苦。
金溪给她倒了热橙子茶,“不会的,木里有你罩着,谁敢牺牲她。”口气清淡,就这么不热烈也不疏远。金溪聪明着呢,心,可以做她的舔狗;模样上,永远要跟她有点距离,适当跟她“别着来”,太舍心舍肺,杏儿迟早把你不当回事。
小杏儿望向他,“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仗着冯鲜的势儿呗。”
金溪不慌不忙,把茶放她跟前,微笑,“你怎么不说也仗着我的势儿,”
“哼,你现在有什么势,一个纨绔子弟。”
很久很久以后,金溪回顾一生,他确实得万分感激杏儿,不碰着她这么个磨死人的,他练就不好这颗百折不挠的心。站在了最高位,得驾驭多少千奇百怪的人物,然而年少时,一个杏儿足以磨得他百炼成钢。
金溪不反驳,看一眼窗外,“来了。”
杏儿有时候就这么“好打发”,极快转移她注意力就行。果然杏儿看过去,眼睛已由对“木里的专注”到了进来的这个“筠裝年轻男人”身上,似乎还轻轻点点头,“一表人才。”真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
甘朝雨这时候二十三,戴着无框眼镜,纤瘦斯文,哪里有今后“大杀四方”的模样。
他在木里对面坐下,甚至有些腼腆,丁点没有“老子还不愿意了!”那股劲儿。
木里一贯的冷酷少女范儿,“听说你心里不舒服,我可以理解,今天就是来和你说清楚,和什么权势欺压没关系,我在家闹了好一阵儿,不愿意相亲,和你这个人也没关系,换任何一个,我都是这态度。”
你说他斯文,他一直盯着木里的目光可没躲闪,
“是么,如果对方是盛金溪呢。”漂亮,好犀利!
哪知木里哈哈大笑,这一笑,冷范儿少女的阳光娇艳全打开了,他这时候好像才知道躲闪,
“他?”不过紧接着木里笑容敛去,一手肘搁桌边,脑袋向他逼近,“她是个女孩儿你不知道?”
他再次迎上她的目光,“他是个男孩儿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
“通过甘棠。”
“甘棠告诉你的?”
“甘棠很忠诚,可我会调查。”
“你什么目的!”
“我的婚姻他都插一杠子了,我难道不该调查?”
这场极限拉扯的对决,是场好戏。可惜在杏儿眼里看到的是他们“好般配”!
杏儿喝了口热橙子,嘟囔“我觉得他们有戏。”
金溪一手撑着脸庞,看着她,只睨那头一眼,“嗯”了一声。
初次见面的好戏却被一个筠装正装男子靠近甘朝雨而打断。
正装男子微笑看着朝雨,“少爷,终于肯出来了。”
朝雨没动,扫了眼他身后和门口,蹙起眉头,“烦不烦,他不是就我一个儿子。”
“这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把你带到他跟前。”男子说完,再十分有礼向木里一颔首,“不好意思,我要带走他了。”
但凡木里是个普通姑娘,这会儿会吓坏会冷漠也绝不会多管闲事,可惜,木里是个不普通的姑娘。
她稍翘头瞧着这个男人,“你是他父亲派了的?”
“先礼”的时候已经过了,男子没再搭理她,直接上手要捞起朝雨的胳膊,朝雨怒不可抑要呼开他手。别看他一副纤瘦斯文模样,此时镜片后闪烁的眼神残戾得很,若不是木里在场,估计这一呼能立即反手来个过肩摔!
男子显然不达目的不罢休,稍弯腰,依旧面带微笑,丝毫不惧朝雨随时可能向他呼来的一拳,“你是个要面子的,不想在姑娘面前砸了一间咖啡馆吧。”
朝雨斜眼狠戾看他,
哪知,有更直接的,
只见木里不紧不慢从她放在脚边的大包里掏出来一根充好电的景棍,握着放在桌面上,
“滚,今天是我约他,你要有事自己排队。”
朝雨一下转眼过来看她!——
木里却没看他,要慢慢起身了,直挺挺盯着男人,手要举起来了。
男人一笑,也直起了身,一手插入筠裤口袋,“息怒,我也不想真砸了一间这么好的咖啡馆。”说完转身要走,不过临走又拍了拍朝雨的肩头,略显无奈,“你都有心约姑娘出来,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和你爸爸好好谈谈,这么三番五次叫我来逮你,依旧实属幼稚。”说完,离开了。
木里见对方撤了,才慢慢放下景棍,瞪着对面朝雨,“你笑什么,”
朝雨睨一眼景棍,“准备对付我的吧,”
木里才想怼回去,视线一撇瞧见什么,突然跑了过去,
朝雨扭头去看,
只见木里跑去要抱住一个小姑娘——木里挡住了,他一时还看不清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只一晃眼见是个穿着宽大及膝风衣的,圆滚滚的……
下一眼,朝雨眼神一顿,接着漠下了眼——竟然在此地见到了盛金溪!不由想起盛金溪亲自出面干涉回绝他们的相亲……
其实那头确实有点乱糟糟。
男人一出现,金溪明显觉着杏儿一怔,接着激动地都要起身!
“杏儿,”金溪抱住她,“怎么了,你认得他?”
杏儿回头看看他,又扭头去看那个男人,似乎再三确认,才点点头,呢道,“程智,他是程智!”
金溪也看过去,轻蹙眉头,依旧不清楚“程智是谁”。杏儿却又转头埋进他颈项里,小声,“他从前是我爷爷的秘书,一直照顾我,他会认出我……”
金溪抱着她轻轻拍,原来如此,“没事,我不说过认出来也不怕,死不承认就是。”
才好玩,杏儿怕又忍不住看,她小偷一样扭头瞧,“他后来一直在哪儿呢……”自言自语喃,
金溪亲亲她额角,轻拍她的手没停,“放心,我会打听清楚的。”
接着,这头两人就瞧见了全程,程智要拽走朝雨,朝雨隐忍与他拉扯,最后木里“景棍使大招”!
杏儿先还偷偷笑“木里好帅。”下一秒见程智走出了咖啡店,就匆匆起身追出去看——杏儿的孩子气啊,明明害怕,却又忍不住看他,毕竟这是照顾了她不短日子的“冯府旧人”……
见木里抱住了她,跟她不停嘀咕,金溪也就没拢去,一转头,与还坐那儿扭过头来的朝雨视线碰个着!
第931章 125
朝雨转回头来,金溪扭脸去继续看杏儿那边。朝雨似想了会儿,起了身,面向金溪,很礼貌,“你好。”
金溪看过来淡漠一点头。金溪在外头其实是个很冷漠的男孩,也不叫高傲吧,就是不容易和人亲近。
“我能加你的微信么。”朝雨站在原处,声音不大却听得清。
金溪走来,也没坐下,手机调出二维码,放在了桌上。
朝雨立即加上了。
正好,木里牵着女孩儿走来,朝雨这才看清,眼里明显一顿,这么小,大着个肚子?
女孩儿脱开了木里的手,一手扶着肚子,“我要回去了。”
金溪走过去要接着牵她的手,她手往后一背,“我自己走,你别跟着了。”说完,转头慢吞吞走出去,朝雨都发现她眉心一直蹙得紧。
金溪的手机还在桌上,他人也没动,就视线跟着女孩儿直到她出门。
木里这才叹口气在自己的位置又慢悠悠坐下,“她非不让人送咩。”
金溪走来收起自己的手机,“她好像很不舒服。”也没抬眼,手滑着手机,
木里一下又站起来,“那你还不跟着!”
金溪没抬眼,“她不不让跟嘛。”
反倒拉开又一张椅子坐下,
视线由手机移向朝雨,“坐,”
朝雨坐了下来,较之刚才,这才是真正的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