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敌—— by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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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这回是又气急攻心,再次发誓,老子要再想她一根毛,就不是人!!
嗯,这次拖的时间还有点长,看着像“长骨气”了,
抄竹简的屋子封了,
晒竹简的亭子也封了,
家里所有跟“立横”有关的,全烧光!
真的烧呢,
小兰也有近半月不回家,小行宫生闷气去了。——哎,生闷气,是会憋出病滴啊!
真的病了,几次二哥着人来请,都不应。
这次,老二亲自来瞧,还带了老中医来。不是四弟病了吗?呵呵,老二也是搞笑,我最厉害的老神仙都带来了,看你是真病还是装病!
老中医一瞧,哟,四爷这是真病了,胸有郁结之气,估摸怄气怄的!
悄摸跟老二说了,老二还哭笑不得,从来只有老四把人气个半死,谁恁大本事把他气成这样。最不得了,老四那傲娇劲儿,受不得半点委屈,哪个给他丁点不痛快了,一定睚眦必报!看看他跟老大闹的……这会儿,怄心里?啧啧,奇了奇了。
“小兰,咋滴不快活撒,二哥亲手酿的酒都瞧不上了,几次三番请不来。”老二笑侃,
小兰翘着腿坐在摇椅上轻轻摇,一抬手,“甭说了,还不是催债。哎,平常不知道,到自己手里真逢上这种差事,才晓得欠钱的果然都是大爷,难搞。”
老二轻笑,晓得他说这话是真是假?小兰是有本事的,油滑算他兄弟几个里最甚,再,也最能来钱,这次“催款”难度都大,小兰为了“争出头”,说他自己往里投钱找补业绩也不无可能,小兰绝对舍得,只要能在父皇跟前露脸!可话说回来,这要看往里找补多少了,多了,小兰也得斟酌,烦心也自是有的……
“哎,谁说不是呢,你以为我那摊子就顺?还不是一团乱麻。”二佛爷翘着腿也是一拍一拍膝盖,“愁”的不得了。
小兰一睨他,“二哥是说笑了,当时你的计划做得最好,愣个不顺?再说,”小兰垂下眸,掩下讥诮之色,“您是最会做人的,最会探人心,哪个喜欢什么,哪个不愿什么,清楚着呢,哪像我这么没脑子……”小兰啊,你这是在说“催款”吗!你就是嫉恨从来没见老二跟她闹翻天,再看看你现在和她……碎碎一地残渣捡都捡不起来……
一想起她,小兰又烦躁起来,坐起了身,“来啊,今儿把门都锁死了吗,想闷死我!”
门明明大敞着呀,小风袭袭,舒服着呢。他自己心塞,搞得全世界都堵住了一样!
豆眠行宫里的内侍们各个又惶恐起来,悄悄儿把大电扇拖出来,还得藏好,找好角度,适度叫院子里的空气流动起来……
神晏拍拍他的肩头呐,“你也放宽心些,什么事急不得,把自己憋出个好歹值得吗……”正说着,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只见二佛爷本来还在笑着安慰弟弟的,一看来电,立即手放下,起身,走去一边。
是没见,背后小兰都眯起眼了!
他现在就是个神经病!每根寒毛都堵塞住“立横”两字。当然,他二哥这样个“立即变柔软的神态”着实也太稀罕,想想,也就她能让他如此了……
“啊,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我这就给你送去!……”老二招呼都不打,直接往外走了!小兰眼戾得更厉害,他两手都要握拳——想办法呀,拖住他!不让他去!——这就是小兰嫉恨惨了的心……
还好,没叫小兰动手,老二自己又站住,“你在豆眠路这边吗?巧了巧了,我也在这附近!……这样吧小姑,你就在那个旺角亭等等我,我这边把东西点点马上给你送去……”
二佛爷挂了电话,赶紧回头,“小兰,你这里有没有……”诶,小兰呢?
摇椅上,人已不见,唯有摇椅匆忙前后摇动哟……
本来就在豆眠行宫附近,人烟少,加上又是午后,行人更少。
立横两手搁外套荷包里站那儿,瞧着这旺角亭,还是个蛮有特色的亭子……一转眼看过来,就见小兰向她跑来——立横转头就走!
“立横!”小兰伸手紧紧抱住她——见着了,才知道心有多焦灼!什么要不要脸呀,是不是人呐,全他妈滚蛋!
立横肯定扳,“滚!”她才不得给他好脸色!
“三千!五千!”小兰着急喊,
立横这才慢慢熄火,噘着嘴要抬手看表。哎,六分钟都涨到五千了,她这跟抢钱有啥区别?可一个王八羔子愿打,一个王八羔子愿挨谁也管不着!
小兰赶紧松开一手从裤子荷包掏出一张黑卡塞进她外套口袋里,与她热乎乎的手相遇,紧紧握在一起。唇也是多热乎乎抵在她耳朵边儿,“这是十万,你慢慢扣。”
立横还嘟着嘴,看向一边,可塞进手里的卡也没扔啊,
“我错了,我贸然把东西送你那儿去欠考虑了,放心,我马上再送个东西去,写那姑娘的名字,绝不叫你出头一茬儿……”嗯,说明小兰这些时在家生闷气也不是没想明白,还是相当机灵的了,
立横还不吭声,小兰挨着她的脸追着她的眼,“那你说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消气,你说啊,我一定办!”真的啊,傲娇界的祖宗,神兰几时这样低三下四过?
立横忽然转头来,小兰又没避,两人的唇擦着而过——就这么一瞬的温度,小兰的心哟,都紧到起鸡皮疙瘩!却听这个比他还王八羔子的主儿开口了,“一会儿你二哥来,你抱他亲一口!”小兰都没犹豫的,不过望着她的唇发直,“好。”
神晏提着一个超级漂亮的云鹤纸袋匆忙走来,小姑呢?到处找人。
“二哥!”
神晏都没看清来人呐,他那二百五加最近还有点神经病的四弟弟突然跑来抱住他狠狠亲了一口,“二哥,谢谢你来看我,还是你对我最好!”
二佛爷被这突然来一下,先是惊傻,接着烦怒得啊,忍不了!这次着着实实给了这个二百五一腿子,“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了!”接着抬手狠抹被他亲的那口脸侧,还得到处张望,生怕这一幕被小姑看去,没来吧,人还没来吧……
小兰除了她,对付任何人都游刃有余,他淡定得很,一手潇洒插入裤子口袋,“我刚儿出来办了点事,老头疼的事都解决了,一想,咋就突然这顺了?不就是你来看我了么。二哥,你真是我的福星。”啧啧,理由找的真漂亮!
“呸,可你是我灾星!赶紧滚!”二佛爷哪里又晓得小兰此时心情嗨到何地儿了!天也晴了,气儿也顺咯,哎,被立横PUA得还爽歪歪!
小兰也不耽搁他,一抬手,多洒脱,“快回来啊,我今儿做大东,保你喝痛快。”走了,回家去了。
二佛爷等他走远彻底不见,才拿出手机又拨电话——原来小姑又换了地儿等他,不过也不远,赶紧跑去了。
“四爷,五爷来了,正往这边来。”
豆眠行宫属于老四的地儿,自是来报他;同时,行宫属黄金宫管辖一体,帝子一律通行,进来又不如各自家宅那般严格通传。
老二老四互看一眼,是挺意外,他们这个幼弟弟跟他们谁都不亲近,极少聚会,他来,着实甚是稀奇呢!
神烟进来了,
脱去了筠棉大衣和帽子,举世无双的美艳露出来,确实容易叫人看直眼儿。这种美,是能轻而易举击溃任何人审美点的,无论男女老幼。殊不知,豆眠行宫底下早已沸腾!多少人想来亲眼见见这位甚少出现人前的帝幼子,他是个哑巴,他有许多代言人,一般在外,全是他那些也已赫赫有名的“代言人”们……
“二哥,四哥,”老五用手势示礼,
不亲近吧,毕竟是亲弟弟,不仅帝子们,黄金宫里每个人首要的,就是要会哑语,也全是为了这个老五……
“小小啊,你才是难得见着,今儿能来,真叫哥哥们高兴。”私下,哥哥们都喊他“小小”,最小一个嘛。老二都亲热地捉着了他胳膊肘,是形于外的高兴。
“来,坐,今儿能喝点酒吗。”小兰也笑着问。老五身子骨一直不甚扎实,烟酒不敢给他瞎来的。
“能。”烟儿一比。哟,这又叫哥哥们意外,他今儿真爽快!
也不敢倒多,倒了小半杯吧。烟儿今天确实“特别新鲜的听话和懂事”!只见他两手拿起酒杯,先干为净,再轻放桌面上,空出两手比划,“我是特意来谢谢两位哥哥的,每到天凉,你们总不忘给我添置东西……”
这“特别新鲜的听话懂事”体现在哪儿呢?
一,痛快喝了酒。
再,亲自比划。是滴,一般老五的谱儿摆得特正,除了父皇,任何人跟他讲话,他都有随侍替他“传话”,好像任何人他都懒得跟你多言一句。
三,竟然想起来来感谢这些个?年年如此,都是例行,兄弟间为表和谐,彼此送些东西也平常。咋独今年变得这客气起来?
“哎,这值当什么,你最小,多想着你也是应该的,”老二最会搭话,又亲手给他捻菜。小兰就望着他笑,心里却冷哼,是好看,这孩子真是长得太好了,看久了,真会失了心。但是,他心是黑的啊,从小到大,老子吃过你多少暗亏,今儿你来,定也没好事儿!
小小本身坐那儿就是一个迷魂药,什么不做,就看他吃东西都能痴心一万年一样……
哥哥给捻碗里的东西都吃了,听话温顺得难以置信,
话也不少,时而放下碗筷,两手比划跟哥哥们唠嗑,
换任何人坐他跟前见到这样的神烟,都恨不能为他去死吧,
得亏这是他的两个亲哥哥,从小到大对他最认得清的人,而且,从来没有迷魂药、只有“暗箭得防”之心的“最亲人”!
果然,老五今日前来定有目的,
小小比划着,眸子里的诚意把人生生往里吸呀,
“二哥,四哥,我知错了,麻烦你们帮帮忙,搭个线儿,领我去简家认个错儿吧。”
原来如此。
简家是东部成州大族,世代军阀。
他家最出名的是十世简公简训阳。简训阳军法极严,若是临阵脱逃马上被干掉。如果战败斩主将,主将死斩偏将,注意是偏将全斩。偏将死斩全部千总,千总死斩全部百总……以此类推,规矩是都斩首。如果作战不利导致战败,队长战死没法追究,手下10个兵全斩首。如此苛严,自是战功赫赫。
不过就没永远的赢家,简家的“严狠”倒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明锐的外公简城这里,就一点没这般狠气了。简城领了“大将”衔,也多半是做“纸上谈兵”的文职类。加之近百年无大战事了,更不谈实际建树。
简城一生两件事可为人“谈资”:
一即为他的痴情。一生只珍爱一女子,即他老婆傅舒,追的时候也是浪漫事迹满满,为人称道。生得一双儿女,幸福美满。
二就是他的“屈死”了。借国库钱的人那么多,独独他生生被老五“逼债”逼得选择了自杀……
现在看来,老五也是扛不住来自各方的压力了,首要,父皇一定也是严厉对他进行了问责!追债是得有效率,但不能急功近利,造成这样大不好的影响,冲击和谐,肯定也是逼着老五做出了妥协。
这下老二和老四尽管心里笑死吧,看笑话的一下子还成了“救星”,白捡多大个面子和好名声呀!想想,由他们出面带着幼弟去登门道歉,传出去了,大伙儿记着谁的好儿?肯定是两个当哥的啊!老五肯定也想得到这个后果了,可他不走投无路了么;再,精明如老五,形势看得不比谁透?三哥是指望不上的,他什么都不管;如今老二跟老四走得这样近,几近扎成帮了;大哥早已是走下坡路,别看出来后还在处处找存在感,但比得过老二和老四的强强联合吗——目前,只能顺势而为,找老二和老四了。
认错儿,首要得找对人。
按礼数,找简城的独子简易最对头。而且前头也提过,简易是个“谦谦君子”,算明事理,老头子被逼死了,也知道并不是全“死于无辜”,并没有被些有心人当枪使闹出个不可开交。或者说,简易也是个极聪明的,恰恰用这种“无声”才博得了雀玉帝的注意,责问到幼子身上。
对了,也说说这个建议。简家到了他这里,像人私下议论的叫“更没落”也不为过,他连他老子的“纸上谈兵”的理论知识都不勃发了。如今只在筠教部门任个小职儿,事业平平。
若按“当务之急”说平息事态,找简城的外孙明锐最关键。所以这就是外界可惜简家的,说简易“性情好”,不如说他失了简家原本有的锐意!偏偏遗传家风的,却是个外子小儿——你看看那日在乐高俱乐部的气势,明锐才有他家简训阳那么些风范吧!但是毕竟年幼,又不姓简,哎,唯有叹息。
不过老五还是有运气的,得知这会儿简易就在明锐的俱乐部,舅甥正好凑在一起,机会难得,老二和老四事不宜迟,带着小小立即前去了。
第161章
才好玩儿,二佛爷和小兰去乐高俱乐部前儿,都偷偷给立横发去了信息,老实报备:我要来了啊,不是来找你滴,一定当不认得你!——生怕触了立横的逆鳞,特别是小兰,搞怕了。就是没想,这一去,还是受大刺激了!
因为领着小五去,事先也通知了简易。倒不是摆谱儿,一来也显尊重,毕竟一来三个帝子,怕对方惶恐。再,不得不考虑“小五出没”,且不提他与简家的过节,光他那长相,每次人前还是得考虑到各种因素。简易也着实懂事,马上也回了话:这边清场了。
所以,三帝子简行低调而来,简易也领着外甥在厅堂里的楼梯口恭候了。
你看冥冥里是不是就有见鬼!
立横晓得他们来,自是不得靠近这头,已经离得够远了,可手头工作得完成吧,她提着一桶水那头走廊走去……连先下车的二佛爷和小兰都没注意到,真是鬼使神差一样,最后一个下车的烟儿就不着意往那边瞥了一眼——结果,“小小!”“烟儿!”他两个哥哥首先都惊诧喊他,因为突然人就起步往那边跑!
到底他是先看到要掉落的灯,还是看到几乎同时警觉抬头的立横侧脸……无法细忖了,反正那头元颖也已惊叫出声“立横!!”
千钧一发,
也是无法细忖的事,到底是立横自己敏捷躲开的,还是烟儿奋力一扑把她拽开的——反正,轰隆一声,吊灯砸落在地,烟儿抱着立横且随着打翻的水桶湿淋淋已经从楼梯滚落!
“立横!!”
或许神晏和神兰嘴里都已惊惶喊出,但,声儿早已湮没于更大的刺激中!——好的,这个刺激可不同一般,简直如重拳要把二人的脑仁儿捶出来!
烟儿抱着这个淋湿的人儿一同滚下,她并不长的发辫散开些,竟缠绕进他颈脖——停稳后,他们间如此近的距离,烟儿眼前全是放大了她的眸,鼻,唇,呼吸……想都不想,烟儿唇就撞上去!张唇,全无顾忌地舜。立横就算懵也不会太长时间,她开始上手抓,挣,咬他的舌,但烟儿的意志恁得像被什么困住,入了死胡同,愣不松手,愣不松嘴!
想想吧,这不得把他两个哥激疯!特别是小兰,完全也是啥都不想了,“啊!小畜生!”上来就拉拽啊,拉不开,他就抱着立横使劲儿抢,小兰也是顶不怕丑了,人全倒地上,手插进他二人中间,把立横使劲儿往自己怀里抱,脚也丝毫不留情地踢烟儿!烟儿呢,就是不放!——得亏二佛爷还保有理智,他是立即启动自己的隐卫了。你的隐卫一动,另两个的会还呆着看着?“拉开!快拉开!!”二佛爷终是恨怒伤心呐,趁乱还是不管老四还是老五,全狠踢了几脚!
你说热闹不!
这还没进门呢,
简家舅甥是靠都没靠近,
就看着。
简易面露忧色,他可能想,得亏清场了,要不这哪里是来“赔罪”的?这是来陷他简家“万劫不复”的吧。
明锐,唇边有浅浅的讥笑吧,
更加肯定,
他这里藏着宝贝。
第162章
小兰本也不是这样意气用事,关键“事赶事”加“新仇旧恨”:他才跟立横和好,心里舒服得还没多久,就见到这一幕;最气人,还是他自小的仇怨,正等着看笑话的老五!忍不了。
神烟的这鼓劲儿就越发蹊跷,跟那个点炮仗一样,当时冲冲的,且邪乎劲儿得就压不下来;事后冷静下来一想,自个儿都觉得惊讶,这么邪气的冲动也想理性地找原因。但烟儿是个思路极清晰的孩子,一时半会儿想不通,他会根据轻重缓急放放,暂且埋心里,慢慢来。
全挂彩了,最惨重的肯定还是烟儿,那么无敌的脸蛋儿愣被连皮带肉挠下一块!立横指头缝儿里都是血,气死了,扭头狠狠瞪一眼小兰——意思够明显,你抱我干嘛,我能干掉他!——扭头就走,今儿被狗咬的这一口,她记着了!同时立横也是机警的,她注意到远处一直“观望”的舅甥,特别是那个明锐,这小子估摸觉察出什么了,有几次被立横逮到“他在看自己”,可立横一次都没露馅,全当没察觉……立横也没跑,就是两手垂着向洗手间去,所有人都望着那个背影,那么犟,倒也从容不迫。
小兰被瞪这一眼,心里也有火,他也一句话不说,心里喊,我也能为你干掉他!小兰就是小兰,一心眼儿里也都是自己的主意。才叫人想不到,元颖见立横走了,肯定跑着跟去,哪知小兰疾走过去一把拽住她胳膊,挨近低声似说了几句话,其实就是问,“你们这有止血包扎的么,拿来我用用。”却搞得这“暧昧”!——嘿嘿,怎么得了,小兰还深刻记着上回的“错儿”呢,都闹成这样了,也不忘找补回来:营造元颖才是他的“目标”的假象。
然后,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地,向刚才愣跟似死仇的弟弟走来,“小小,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你怎么了,要伤着人怎么好……”所以说,想要无敌,首要就得不要脸,黑的立即能变成白的,仇怨立即能掩埋成“关心”!小兰的“瞬间变脸”叫人见识了帝子们强大的内心以及恁大的控场“危机处理”能力!
都是精怪,都能“瞬间遗忘”,变脸。
烟儿摇摇头,脸上的挂彩也不管,两手开始比划,“四哥你也没事儿吧,我最近精神压力大,老干糊涂事,叫你们操心了。”
心里“哼,哼,哼”声儿最大的,当属二佛爷了,老子信你们这些王八羔子才有鬼!神晏内心阴郁,看来,老四跟小姑是有交集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呸,管他什么时候开始的,看来你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个怂包!还跑去“拉拢”元颖“掩耳盗铃”……这小的,更是个会鬼扯的,“精神压力大”?今儿你以疯装邪干的这“糊涂事”,老子可忘不了,又给小姑当面难堪,今后定当找你算回来!
“好了好了,看你们这一来就闹的,把正事儿都忘了?”老二拿出兄长的气势,先训斥一番。再又扶着小小的胳膊,担忧地瞧,“啧,得赶紧包扎……”心里却恨不能往里灌脓!
这时候,简易貌似“匆忙”走来了,
“快进屋来,咳,多谢五爷眼疾手快,这灯要把您砸了可不得了……进屋进屋,已经请医生去了,二爷放心……”可周到。
烟儿脸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下,还是得办正事。
烟儿不能言,他比划,老二给翻译了。肯定有说话的艺术,不能直接道歉,毕竟他追债是公事公办,简城也确实欠了钱,公理上没错,私情上有愧罢了。主要是悼念的意思,也提出,简城欠的钱,老五会想办法帮忙弥补。
只见听到这里,一直老实两手摆前交错谨立的简易忙摆摆手,“不不,五爷若真这样做了,才叫我们简家更无地自容了。您们今儿来,其实也是我一直求之不得,那日小锐太冲动了,冒犯了二爷和四爷,事后,他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他外公择了这样个结局,其实也有错儿,是多大的难处非要走到那一步?完全不至于。我之后是一直想带小锐到二位府上赔罪,”略顿了下,也是有微难为情的样子,“不瞒您们说,我家一直在筹钱补上那亏空,近日卖了祖宅的钱款才下来,正好,今日五爷也亲来了,”看向身旁小锐,明锐默着脸,却也算恭敬两手交出了一张支票,简易接着说,“这是我家欠下的所有钱,于情于理,该还的。”
这下,算简家做得漂亮了!
歉意好意我都接着了,该有的骨气也有,钱我卖祖宅也定还上!不过就是因为等着这笔款子到手,去向上次“得罪了的”二位主子道歉迟了些——看看,于公于私,方方面面,气度、面子,都挣回来了!
简易这一出儿着实叫人刮目相看咧,
二佛爷拍拍他肩头,“平常见你不吭声不作气,心里还是明镜似的,是个能干人。”
简易再次惶恐摆手,“哪里,二爷谬赞,我父亲生前对我诸多失望,他走了,就留下我舅甥二人,明锐还小,我不得不硬撑。”
小兰这时两手背后,瞧着明锐,“你家这小子是有出息的,看他管理这么个有趣的俱乐部井井有条。我这边是没个合适的位置培养他,你家老爷子海筠出身,小小管着海校,就不晓得你愿不愿把他往那儿送。”笑说。
真是笑面狐狸!绝对的“笑里藏刀”。
他明明看得出明锐是个极有个性的孩子,哪里就这么容易为外公的死释怀,偏要把这么个“炸弹”往老五那里塞,恶心他。
简易一听,忒激动,立即看向小五,“若蒙五爷不弃,明锐能承了简家的志向,父亲在泉下也安心了……”说着,还抬手擦擦眼,真有泪涌出一样。
二佛爷也一脸“欣慰”地看着明锐,看来也“很满意”这个提议呢,
小五也很干脆,一点头,双手一比,也颇大气,“祝愿他有个好前程。”
所以说,仔细想想,简城这独子真“懦弱”无用么?这步“以退为进”走得还叫不漂亮吗,简家的面子挣回来了不说,外甥的未来也一举谋得。可谓真正的双赢。
这边洗手间,元颖多担心地看着她,“立横你没受伤吧!”
立横在水龙头认真洗着手,“我没事。”眉头轻蹙,她介意的不过被狗咬了一口,找回来的不痛快罢了,其余真没什么。虽说刚儿那样混战,小兰极力护她,到底还是拉扯了几下,估计肩窝那块儿有点淤青,不过她是死肉,不多会儿也会好。
“真的不要紧?……”元颖就紧跟着她,她擦手,她丢纸,都跟着转悠,
立横放松表情,开始解马甲扣子,“真没事,你再啰嗦我可烦了啊。叫你找柳云借她的小摩托借到没。”笑。
元颖忙点头,“借到了,喏,钥匙。”兜里掏出钥匙给她,
立横拿住,神情更愉悦了,“我回亲戚家一趟,或许今晚不回去了哈。”
亲戚家?她有亲戚吗?
她有啥亲戚,从前唯一的亲人就是俞青时,死了;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神秀。
神秀现在居无定所,她所谓的“亲戚家”指的就是俞青时那里,而今就是他的墓了。
关于俞青时埋哪儿,神秀与立横从没交谈过,神秀不告诉她在哪里,立横即使知道也不跟他说“我知道”,心照不宣。立横晓得神秀不希望她去,一直也没去,可现下,她得去,她捞了这么些钱,存银行都没存他坟里安心。
带上所有的“家当”骑着借来的小摩托向磨山而去。
当初,立横偷偷得悉俞青时被草草埋在磨山,还悲愤好久。大都那么多名川大山、那么多虎穴龙窟的好地方,难道他死后连这样一点起码的尊荣也没有了?
磨山?一个最出名叫朱权的没落贵族画家居住过的山窝窝——朱权面临家族的最后覆没,只能或僧或道,躲在这冷僻的地方逃避腥风血雨,用画笔营造出的,也只能是一个孤独的精神小天地:绝望、凄楚。顶多笔下的朽木、衰草、败荷、寒江,能对应画家道袍里裹藏的孤傲值得勉强称道了……
可想,青时最后的归宿是这样一个破败毫无生机的地方,立横得有多伤心!可实事逼人,败了就是败了,只能接受。
现在,她心情稍微好些,也想通了,搞钱才是硬道理!有钱了,她就给俞青时迁坟,去个他和她都爱的地方!有钱了,她也养得起神秀了,再得实的老子有何用,受制于人,一辈子还是不得快活。而且,她这会儿也极满意自己“得钱”的畅意:凭什么他其他兄弟就这么滋润,秀儿就活得这憋屈?对,就有点“劫富济贫”的意思,叫立横觉着有意思!
一路,在“风驰电掣”小摩托上驰骋的立横还有点小激动,马上要见到青时了,虽说可想的凄凉,但一想到今后还是能带他去更好的地方,又没有那么悲伤了。
行驶中,立横几次瞟见后视镜,觉察出不同寻常,后头那辆越野跟着她在?
立横机警,故意开进沿途人多的小镇,一来她不能叫人发觉出她跟俞青时的关系,宁愿今儿不去,也不能冒险。再,她身上带着挣来的全部“家当”,若歹人抢去,她也会懊恼万分。谨慎为上,她甚至开始找镇子上的警局,哪怕在里头躲一晚上,也不涉险!
诶,真有个小派出所,立横立即下车,“若无其事”走进去,还好,它有个小院子,此时爹爹婆婆一堆在里头办事,人多,她舒了口气,在一棵小树下的石凳坐下来,抱着包儿看看手机,貌似悠闲,其实也在观察四周。
走来一个名景,
“你有什么事要办,”问她。
立横还微笑一点头,“帮我奶奶站队。”
“哦,那坐这儿怎么成,去那边跟着。如果没事,别在这里头逗留。”
“好。”立横才起身,她确实也想不到,这位名景连同那边疾步走来的两人一把将她控制住!——当然也不是明目张胆,看来也不想惊动一院子人,一人低声说“老实跟我们走,不是想伤害你,若挣扎反倒于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