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敌—— by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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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笑着摆摆手,“不用你出,你送去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出出还是一脸糊汤站那儿。不过也遵命把街道送来的米油再挪上小推车。
她怎么就成五好巷民了?说来还是柔加的主意。
上回她的店被砸,明相不显开明问她“想怎么处理”,滚滚貌似有主意“容我想想”嚒。嗯,几日后,她跑去千醒跟前只提了一句“我想当五好巷民。”——你晓得明相当时瞧着她那模样……明相视线又回到手头上的事,貌似如常问,“干嘛要这,”滚滚对答如流“挂门上就再没人敢来砸我店了呀。”
啧啧,她个糊团子,这背后没人教她,谁信?
而且,教她之人,眼宽,心深呐。
眼宽,说明这人时刻留意着局面上的动静呢。
最近,有一种声音甚嚣尘上,说,要削弱阶民制。而明相是立即作出反应,坚决捍卫此制!
瞧瞧结合这个背景,此人心深就在此:出出要做五好巷民,说“挂门上就没人敢来砸店”,不也正是迎合了“阶民制”!简直是借出出的口,实则讨明千醒的欢心哟!
明相是允了,可也绝对晓得这背后教她的是谁!
出出从里至外,明相翻炒得哪里不熟,身边有个“不三不四的柔加”会不知?而这柔加的出处也一定晓得,至于看穿柔加的伪装没,还另说。就算还没看穿,这次也定当晓得这个看似“不三不四的混小子”实则该有些厉害的:他正是用这种方式在“巴结”千醒,不要让他和圆出分开,他是个识时务的孩子,出出是明家人了,他也会听千醒的话儿……嗯,就这个意思。
哎,你看个糊滚滚身边都是些啥人?全是些大尾巴狼!而且,各个还不是“装腔作势的大尾巴狼”,实在精狡、心眼比藕眼多、无法无天的超年纪高道行混账!滚滚处其间,却愈加游刃有余又是怎么回事?也挺值得人深思滴。
出出哟嗬哟嗬推着小推车上坡,
“出出!”后头,听见柔加的声音,也像提着啥重物地忙急跑来,
出出停下,回头,
见穿着执勤一切行头的柔加两手都提着牛奶跑过来,将两箱牛奶都放小推车上,“你怎么不等我,昨天说好等我来送。”柔加接过她手里的推车埋怨说,
出出两手摊着,“都这个点了你还没来!”是怪他。柔加昨儿还在外地,两人天天有通话,提及今天要送物资的,柔加说等我我来驮。
柔加就笑,边推边走,“哎呀那边有个事儿扯着了,我这不赶紧跑来了?加两箱牛奶,齐奶奶也开心。”
出出还嘟嘴,“你就这么不靠谱,从没个准点。”一手扇着风走。柔加还用肩膀去推她,“这还翘气,晚上我们去蹦迪好不好。”像她的独家小狗狗,几讨好。
出出是个啥脾气都在脸上的,眼见开心些了,刚又想把那天去“美竹”跟柔加显摆一下——为啥是“又”,因为几次想讲几次都忍住了。她倒不是怕柔加会问“谁带她去的”,反倒是怕“小气的柔加”怪她自己去快活也不带他去!这会儿想想,还是忍住没说,一会儿要去齐奶奶那儿,柔加要一直嘚啵“美竹”,正事都得给耽误。
“怎么了?”明显她这欲言又止、又把脸侧过去的样子,柔加肯定好奇,
出出岔开话都这么“不专业”,她指着两箱牛奶,“你买的呀,”
柔加没好气儿“不买还偷的呀。”她不说就不说,反正他有的是办法知道!
“四喜财呀六六顺!”
你看滚滚是原形毕露吧,袖子撸着,一手捉着酒瓶,半跪在茶几上几大劲儿地跟人划拳!
“喝!”赢了哈哈大笑,催人喝酒;输了自己也爽快,笼着酒瓶口仰头就灌,豪气不得了。
柔加靠一旁沙发貌似百无聊赖翻看着她手机——看吧,是不是不用她说,他这不轻而易举就晓得这货刚儿欲言又止地想说啥!
就几段视频,“美竹”的那个大镭射球子,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花样,出出真觉得稀罕么?不尽然,她就是听人老讲那儿如何如何欠得慌,你如果多带她去几次,新鲜感一过,她也就那样了。
柔加不带她去大场子主要也是不想惹麻烦,你看出出疯起来有多招人!这谁领她去的?她去那儿玩发生什么了么?这些,柔加暂且都能放,放不下的是,出出瞒他了。
快十年了,你看看他和出出是个什么状态,他可以随意翻她的手机,用她的钱,出出这玩得晕头耷脑,吐得乱七八糟,柔加能一把屎一把尿地全接着!出出在他跟前就这么一览无余,她连哪天来例假裤子全糊了都告诉他!
这事儿,看得出她也忍不住,迟早会跟他讲,可是,为啥要忍?出出是学会“有所保留”的苗头了么……要是任意一个旁人,柔加都静得下心能看穿原因,不会这么神经质:你不带她去她自个儿偷跑去了,肯定怕你跟她怄气呀。可前儿不也说了,十年了,他对她的“不安全感”怎么丝毫无减,反倒愈盛!柔加算了算,还没过半月呀,他又急于想看到出出“为他不顾一切”了么……
“咳咳,”那边出出喝呛着了,柔加赶紧起身把她抱过来抽出纸巾给她擦嘴,嘴里却骂那几个跟他划拳的小子,骂的极丑,“你他妈死爹娘啊!给她灌那么多酒!”
幸而这几个都是老熟人,要不得现场翻脸抽他嘴巴子!一个垮下脸来,“诶,柔加,你嘴巴放干净点好不好,晓得你心疼出出,你他妈吃火药了?”
出出赶紧反手把柔加抱着,自己一反手背抹嘴,抢着说“没事没事,我吼他!”起来连带着拽起柔加一同出去了。
“你毛病呀,那么骂人家……”出来出出就甩开他的手,跟他吼,
柔加举起她手机,“你去美竹了?”
出出像个小兔子一下怔住,“呃”又打了个酒嗝,“是去过,我是想跟你说……”
柔加走来把手机塞她怀里,“行!你玩得好!……”
正这时,走廊那头进来几个拿着铁棍的,到处找,诶,一下看见柔加了!“柔加!”怒意冲冲指着他就全冲过来!
柔加简直不多想,一把捉住出出胳膊就往台阶下推“你回去!”自己独自往街外跑去!
你想,出出本就愧疚,这她能撂下柔加不管吗!
出出啊,她竟然张开双手跟“老鹰捉小鸡”的一人拦下了铁棍队!
“你们找他干嘛!”出出酒本来就喝得多,红通儿的圆乎乎脸蛋儿,一呼出来都是酒气,这“怒目一睁”地喊着实又匪又憨!
“滚远点啊,老子们不打娘们儿,可你要碍事儿,别怪棍子不长眼!”
小巷子,出出这胳膊一张,还真有“万夫莫开”之势,
“出出!”柔加肯定跑不了了,可也“不敢轻易靠近”,就在那儿“疯狂跳脚喊”!
出出还回头吼他咧,“你还不跑!”见那些人要靠近,她忽然跟个泼皮跳脚大叫“我认识明千醒!你们要敢碰我一下,看他要你们的命!!”
好吧,她这大一声“明千醒”,算把附近正好在小二楼喝酒的康衢给惊动了。
柔加一下怔着了,
关键时刻,她记住“明千醒”了……说明什么,你以为出出是被动嫁去明家,如今,她身份上已然有了“认同感”,她晓得“狗仗人势”也好,起码,下意识,她相信明千醒会保护她……
而,巧的是,有如神助不是,她一喊,明家就真“有人”来了!
是巧,这对面是个圈子里挺有名的私厨,陆大的几个老伙计正招待康衢来喝酒,这一听光天化日下恁大声的“明千醒”,全吓一跳,赶紧撑头出来往下瞄。
康衢只往下看一眼,就瞧着这祖宗了。再怎么讲,她是一庙的老婆,被人堵巷子里能坐视不管么。康衢拿起制服外套穿上就下楼了,余人谁不跟上?康衢面上是总备的,说与明一庙是“同事”——对了,明一庙出门儿少,面上可也有公职,还是教授级别呢,隶属总备,一年露面讲不了几堂课——其实,康衢作为明一庙的助手,这才是重点。
“干什么!”康衢本身的威严在那儿,加上出来的都穿着筠装,对这伙铁棍队确实有震慑力!
“你管得着吗,”对方气焰是小些了,其实呀,你真心细瞧,从始至终这伙人都是装腔作势,“诶,你别跑!”出出一看有人出来干涉,她这时候灵活,转头就往柔加那边跑,拉起他一溜烟就拐弯不见了!你说,要真气急败坏,这伙人无论如何得追两步吧,他们其实一直就“挥舞着棍子”叫嚷,这一不见人更偃旗息鼓,都懒得再理康衢他们,转头都走了。
别说康衢了,跟着下来的都觉着荒唐,“这闹什么呢。”
康衢望一眼她跑不见的方向,也就轻摇摇头。那日在美竹,他也在一庙身侧,是全程瞻仰了这位的“另一面”,一庙说“看来啊,我这老婆不安生。”今一看,何止不安生,鬼板眼还蛮多咧。
他自是不得与人详细解释,旁人见他不多话,也都自找台阶,“没事就好,走,回去回去。”继续上楼喝酒了。
这边,见没人追来,滚滚喘着粗气停下来才算放心。先顺顺气,又转头冲柔加吼,“要债的?”
柔加还扶着她胳膊,默着脸“不知道。”
出出本来还生气,可见他这样想起刚儿美竹的事儿,又缓了些神色,变成环住他胳膊,“你呀,到底还欠人多少钱?”先拿这话儿把人撑着,而后再瞅着他噘嘴小声,“别生气了,是上回脑壳打破了,明叔看我在家躺着老实,叫人带我去玩玩的……”
“明相还晓得美竹?”柔加睨她一眼,
“哎呀,我让他们带我去的好吧!”出出一甩手就要放手,
柔加重重一握住她手,变成十指相扣,再放到腋下夹着——动作是坚定的,口气却是十足软和,“好好,我不跟你生这气了,下回可别忘了我,我还没去过呢……”出出这才放缓脸色,又开始训他,柔加也恢复痞样儿,背着她跑,出出开怀大笑得哦,就是个没烦恼的小畜生!
这天傍晚,出出骑着小摩托回相府了。
“今天做了你爱吃的汽水肉,快去洗手来吃饭。”明相还没回来,柏青招呼她吃饭。
“哦。”出出去她的小洗手间洗过手出来了,就在外头小鱼池旁给她摆了小桌子,一般明相若不在,只招呼她一个吃饭,都是单独的小厨房开菜,位置也挑她喜欢的地方摆桌子。出出最喜欢小鱼池旁,一边喂里头的各色漂亮锦鲤,一边自己吃,她最开心。
她本来就磨蹭,再一边吃一边玩,得搞半天。明相在,她规规矩矩是不敢的;明相不在,谁也管不了她,柏青最多提醒饭菜凉了,都任她。
这会儿没喂鱼,可也一边看手机一边扒饭,笑呵呵。柏青给她盛汤,不免还是说了句“趁热喝啊,”出出“哦哦”点头,眼睛就盯着屏幕不移。
“哟,一庙来了,吃饭了么。”见康衢推着轮椅上的一庙走进来,柏青笑说。嗯,柏青面上是无异,心里还不是有些惊讶,一庙这个时辰来他老子这边着实属少见!
“没吃。”
柏青这么一问,也就礼仪上的你来我往,这家的小爷矜贵着呢,常年窝在他的那方天地里,跟他老子这边的人都不亲。
哪知,竟是这么一句答,一时真叫柏青也好意外。“哦,那正好,再加几个菜,一块吃吧。”当然,柏青面上应答自如。
“不用加菜了,这些够了。”小爷今天是真特别!来得不是时候不说,且,特能将就哩。反正柏青是晓得,一庙脾气古怪,吃喝挑剔得很,你看眼前专给出出准备的,虽说也精细,但都是她爱吃,大鱼大肉,腻得很,显然不是一庙的口味,他倒也……随得过来。
“好好,”柏青笑答,又看向他身后康衢,康衢笑着很礼貌,“我就不用了,麻烦您了。”柏青一点头,让侍仆收拾出另一侧,添了碗筷餐具及餐巾,反正比出出这头正式。
反正自他们过来,出出是望了他们一会儿的。
尤其这康衢。她记性不差,认出来是刚儿“小巷遇劫”蹦出来的救星。
出出筷子戳嘴巴里瞄他半天。康衢是一眼没瞧她。见这两位一直跟柏青“客套”,出出又垂眸慢慢扒饭,就是当侍仆收拾桌子重新摆盘,出出一下捉着汽水肉的碗,柏青见了赶紧弯下腰,“哎呀,人家也不得吃你这……”出出就是盯着那碗肉挪到自己跟前。
一庙就着轮椅坐到她对面,忽然道,“你够胖了,还吃那么多肉。”
出出是圆,可还真不叫胖!可想,哪个女孩子喜欢人当面说她胖,而且是个素不相识的,头回打照面——可不,虽说见过几次,眼下还真是这两口子头回面对面!
出出是气的,一来她一个人吃得好好的,突然加进来一个不认得的,她本来就不愿意;再,这人还“口不饶人”,
“又没吃你的肉。”出出嘟囔一句,抱起自己的碗,另一手端起汽水肉就要离开的,
柏青还只顾着哄她呢,都没料到一庙突然口气一沉,“坐下!”
才好玩,出出两手都端着碗一怔,她是没想到这人凭什么这么吼她——先说她胖,还吼她?真是越想越气,出出胳膊撞开柏青气冲冲就往屋里走!“出出!小出……”柏青追上扶她,出出一下又站住,气鼓鼓把两只碗都往柏青怀里装,柏青怎能接,一手捉着她腕子,小声“好好,不气,咱们先到里屋去吃……”还没说完了,又听一庙清冷之声,“青叔,您可别惯着她,她再怎么讲,是我老婆。”
这一听,更把出出气臊得,眼见要把碗摔了,柏青赶紧接过来,摔两只碗算得了什么,关键是这个场景,摔碗,可不是更火上浇油?
柏青先哄出出,“好好,先进去,不准哭啊……”可想,这些时了,出出是个什么性子,柏青也再熟悉不过了:着实像个小动物,糊哒哒占多时,可怄了气实难哄好……
出出跑进去了。
柏青叹沉口气,再稳稳端着两个碗转过身,笑容不减,轻缓口气,“她当然是你老婆。也好,让她缓缓。出出啊,吃饭磨蹭,看看这都凉了,正好给你们去热热。”啧啧,到底是明千醒的柏青,圆滑得什么都能趟过去。
这也算给一庙台阶下了,由此看,这家小爷也不简单,一庙带着微笑点点头,“多烦劳您了。”坐在餐桌边,尽管身坐轮椅,依旧贵雅如殿堂。
可就是可怜出出了,滚滚怄死了!躺床上哭着,还在打汽水肉的饱嗝。
第360章 28
两口子初次交锋,出出就败下阵来。莫说千醒,就是在旁的静训都觉着好笑,看把她气得,蒙被子里就不露脸!
明相坐床边就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她,听柏青细说了过程。而此时,一庙还稳坐外头小饭桌旁,饭也吃舒心了,正喝茶呢。对,就一直没走,就等他老子回来呢。
柏青说到汽水肉时,被子里的出出一扭,看来说到心尖儿疼咯,她着实没吃好咩。明相扭头看向她,笑着一拍她屁股,“多大点事,再给你做就是。”出出脚蹬,被子吼“你叫他赶紧走!”明相又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你叫他往哪儿走,他是你丈夫呀……”出出明显缩成一团,哭出呜呜声。
头回,静训见明相这样不避嫌地俯下身去拉开些她蒙着脸的被子,手伸去拇指抹她的泪,挨着她耳边小声说话——静训静默着眸子看着这一切,越往后,小友愈加觉着,明千醒对圆出就如此不近不远、不紧不松地掌控着,却牢牢得愈加把她往羽翼下拽,出出反正是越来越听他的话,直至,只听他的话……
千醒起了身,单手一拽,扶着出出的胳膊也把她拽了起来,
出出盘腿坐着,还在抽噎,噘嘴看一旁。
“蒸个鸡蛋,拌饭里。”吩咐柏青,柏青笑着一点头,“好。”
出出这时插嘴,“还要辣椒酱。”
柏青还是笑着点头,“好!”出去了。
千醒站起身,温和冲静训,“劝劝她。”也走出去了。听见外头,“父亲,”看来一庙进来了。
屋里,静训眸里早已现愠怒,真把他当她保姆了!还,劝劝她?
静训站那儿也不动,就瞧着她,
出出也不看他就是,脸还侧一旁,可是把耳朵竖着听外头动静呢!
只听外头:
“我今儿是急了些,没想到她真是小孩子脾气。”一庙竟然认了错儿!
“哎,她也是霸道了些,”听千醒口气,出出倒更亲,儿子反倒成了外人?“不过我是不是跟你提起过,小出虽小门出生,旮旯对她那也是千宠万纵,加上她就是这长不大的性子,不能当一般姑娘处……”
里头的静训听到此,不由看向小出了……出出依旧气鼓鼓坐那儿,确实不成熟,莫非,她是真傻?不对,不是那种意义的傻,她精得很,可又真不是成年人的精法,怎么讲,跟小动物一样纯本能的精狡……
“爸,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再注意。”这话儿本来蛮好,只这第二句一出口,莫说忽然爆急的出出,就是静训都沉了眼,
“我想,今天就带她回西边儿住。”
“不!……”出出的叫喊被上前而来的静训一手捂嘴堵住了,出出肯定瞎扳,静训弯腰紧紧搂住了她,手还不敢从嘴上拿下,亲一口她脸蛋儿,再在她耳旁低语,“小乖,你按我说的去做,保管他带不走你,而且,等会儿我们还去美竹玩!”
眼见出出消停了,静训慢慢放下手,出出啁啾着圆溜溜的眼睛,“真的?”委屈死,静训已经捉着她下巴死死吻住,“我说过假话吗。”就隔着一层帘,那对明家父子就在外头,静训深吻着她格外用力。哪能全凭他们摆布!
帘子掀开时,她还盘腿坐着,正在擦脸。静训站一旁。
明相进来,柏青随后,手里还端着热乎乎一碗拌了辣子的蒸蛋饭。侍者将帘子就没放下了,所以也可见门外坐在轮椅上的一庙。
因为自一庙提出“今儿就想带她回西边儿住”,明相一直也没吭声。适时,给她弄的饭也来了。
千醒又在他刚儿坐着的地方坐下,接过柏青递上的饭,再拌了下,舀一勺喂她嘴旁,“好了,先把饭吃了。”
圆滚滚貌似听话,两手捉着毛巾,一口也包进去了。但,在哭啊,哭着就没停,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就往下掉,一边哭一边说,“痛,痛不欲生,出自,出自宋·吕大钧《吊说》:‘其恻怛之心、痛疾之意不欲生。’意思是,意思是痛苦得不想活下去……”你想想,她还包着一口饭呐,这么边讲边哭,饭粒儿直往下掉,又是生生死死的……
明相已经沉了脸下去,“胡说什么,哪就不想活,”放下勺,一点不嫌弃她,用手接着她连着涎水吐出来的饭,柏青又赶紧两手捧着接住,
滚滚根本不停,更往人心里绞着疼得叨叨,“暴,暴殒轻生,出自清·曹雪芹《红楼梦》33回:‘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弄出这暴殒轻生的祸来。’意思,突然间自杀身死……”
“好了!”明相把饭碗重放一旁小桌!
再扭头看她,又抬手狠狠揪住她一边脸蛋儿,“你这是指桑骂槐我了?我家务疏懒……”滚滚开始闭上眼仰起头大哭了,完全不顾她明叔还重重揪她——这揪,还真不知是不是生气呢……
“好了,好了,”当着儿子的面,明相看来也不避讳对她的“完全所有权”了,就拿起她两手捉着的毛巾——诶,出出一开始还顶撞,不松手;明相一扯,“再闹,今儿没好结果了。”这意思,好像只有她听得懂似的,出出松手了,明相拿起毛巾给她擦脸,再回头,看向那头帘子外的儿子——注意,明相此时一手握着了出出的手,出出可是紧紧攥着,生怕他松开……
明相口气却是轻柔的,唇角依旧带着父亲的和蔼之意,“一庙,你也看到了小出这个样子,再给你们彼此一点时间,熟悉熟悉再说。”这时出出像小动物急于找依托,她更往千醒身后靠,紧挨着,从一庙这个角度看去,出出就抱在父亲身后,谁也夺不走的样子……
父亲只侧头若有似无看了眼她,始终带着笑意,“小出始终是你的妻子不是,她跑不了,你要学着包容她,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她。”这话儿,怎么听,又在深深地刺始终似“置之事外”的静训的心呢!她始终是明家的,以后照顾她的,也只能是明家人……
反正,一庙确实也给了父亲面子,顺着父亲的意思恭顺一颔首,“是,我知道了。”再无多言,康衢推着他离开了。反正也晓得自己在此也是碍她的眼,你看看,也叫一庙出来后不免又停了下脚步——气不气人,她就这么市侩?一不见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立即停止!哦,打量他一直不走,她能一直哭下去?
出出着实就这么“变脸快”,他一同意不坚持带她走并且自觉离开,滚滚就停下了哭声趴千醒背上,好像也累了,眼睛半眯不眯,嘴巴还是噘着就是。
明相反手拍拍她,“好了,犯得着嘴这么毒,背那么大些,以后不准念叨这么恶毒的词儿!”出出两手攀他脖子上起身贴他耳朵边开始小声说话——见状,那头柏青向静训抬手示意离开,静训稳沉走出来,尽管心绝对是烦躁的……
走前儿,听见几声她的小哀怨嘀咕,“……你不是说我也可以长生不老么……”
看来,处处有秘密。
谁没个小秘密,何况她个小姑娘,这不稀奇。叫人心燥的是,她的小秘密只愿与谁共享。那日,静训听了个边角余料,什么“长生不老”,她糊哒哒、恐也是明千醒哄她的话,静训对此并不当回事,只不过之后他确实又把她带出来玩,逗她讲什么“长生不老”,出出显然变了脸,像犯了她的大忌,都不理他了!——是了,静训在意的是这,这个“秘密”,就算是明千醒哄她的话,她也极当回事,而且,坚决不愿跟第二人提起,哪怕你如何哄她,讨好她,威逼她,甚至求她,出出就是不说,仿若,这,独属于她与千醒……好了,成了癌了,成了静训的一样执念,为此,后头,他跟出出不晓得闹过多少场……
“你不说是吧,”本来把她压在沙发上还给她举着果酒喂她喝的静训懒懒起了身,衬衣领口扣子解开着,就算没喝酒,因挨着她又这个环境,那么静敛的小友也一身浪荡气。见出出还抱着酒瓶咕噜噜吸,静训一把拽过来瓶子,手劲儿有火,酒洒了些她脖子上。
她反正是越来越有板眼,哭惨完了,真求千醒要静训带她出来晃,千醒竟然也答应了?反正静训也看淡了,再说,刚儿在对付明一庙上,她着实“表现良好”,该奖励她的。
说话算话,来了美竹。在那镭射球子上单独开了个包间,让她一个人蹦够!
快活啊,小出简直醉生梦死,
强劲的音乐,美妙的甜酒,还有百依百顺的小友……直至,小友问到这“长生不老”,快活就跟着戛然而止。
她愣不说咩,静训又想起刚儿明千醒那“出出生是他家人,死是他家鬼”的牢握感,不免心烦,拽过来酒瓶,放前头小茶几上。
出出噘嘴,她也有气,小友的突然变脸叫她的快活骤然而止实属要出出的命!那是事关她老叔儿的大秘密,她怎会告诉谁?柔加她都不会说一个字!出出生气的是,他说话不算话,明明刚儿出来时那么好,抱着她亲的像宝贝疙瘩,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出出抬脚踢他,“你就说假话了!”
静训扭头睨她,“你不说真话,还指望我对你有多真?”
出出是小动物心思,可也受不得这样“被人瞧不上的气”,她一骨碌爬起来,可也忘不了那瓶果酒,拎起来,“回家,不玩了。”
静训不紧不慢单手扣起衣领扣子,望着前方,稳得很,起身又是那个做事有度的明相高助。回就回。
总之这会子是极其不欢而散。
静训把她送回相府,一路两人都生着闷气,不说话。
出出下车好大声甩上车门,静训目视前方,车依旧稳稳驶离。楚楚哀怨站那儿望着他离去的车好久好久,车不见了,还看着,都憋出几滴眼泪,实属不明白,明明出去时还好好儿的,那么好的小友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再不进来,全府的人都看出来你对静训的心思了。”
忽一声,
出出吓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看过去,
只见康衢两手环胸,立在那月夜下,如一只黑猫,
嗯,愣似专门杵这儿静候她呢。
第363章 31
康衢向她招招手,出出怎会搭理,要径直冲进去呢。康衢像逮兔子一样伸手拦着,“或者这么说,你的心思在柔加那儿。”
行了,这才算准确牵绊住她。出出站住,也不说话,她已经跑至门廊下的暗处,月光不及,黑暗里,那双圆溜溜的眸子更像动物,防备警觉。
康衢一比个“请”,出出跟他走了。
这是出出首回往相府西路行,竟这般“别有洞天”!一些房子顶、梁、柱都是古木材料,墙面全换成了落地玻璃,配色高级的窗帘遮着。比如路过的这处院廊藻井,上头盘着一只怪兽,出出竟也忘了“憎恨”一下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站住,仰头望着。
怪兽是牛、鹰、猴的混合体,长长的尾巴伸进藻井,巧妙的构成攒尖顶的尖儿。
出出是不晓得,明一庙堪称鬼才,她没细看,其实这条院廊下周设有暖道,冬日里沸水灌入暖道,水加热暖道上的石板,石板再加热空气,热气上来,像一道又宽又厚的棉布帘把走廊缠绕,暖和又如仙境。
院廊尽头,一树桃花下,明一庙坐在廊栏边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