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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代文里男扮女装by卿言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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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英当先走过来道:“最近身体还好吗?”
“嗯,”宋尔面对帮过他的吕英,心理上总是要更放松些,“好很多了。”
“那就好,”吕英才说完这一句,不远处的周臣就走了过来,他望着和从前没什么分别的宋尔,嘴唇动动,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陌生感并不多,更多的是恼于朋友之间的分寸感。
明明说过了做朋友,再说那些逾矩的话未免太不知所谓,可普普通通的关心,周臣又说不出口。
恍过一阵对他来说或许很长、对别人却不消多久的时间后,才终于道:“之前听陈月儿回来说你拉的小提琴很好,已经期待的有些时候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挺括的黑色中山装,若是气质太浮是压不住的,可周臣平日就是偏温润的性格,现在就只是嘴角噙笑的站在那里,便叫人觉得稳重儒雅。
宋尔一见到周臣,就忍不住回想起对方给自己表明心意的事儿,他垂了下眼睛,还是有些尴尬,可又觉得他态度这样自然,自己躲躲闪闪的反倒奇怪,又抬了眼,语气平缓道:“尽量不叫你失望。”
有了人打头,旁的人也陆陆续续同宋尔打了招呼,宋尔都一一应了,并没生出太多不好的情绪。
当时或许会有,可已经这么久过去,情分也就消磨了,毕竟人大多数时候,对于自己在意的人才会更加苛责。
寒暄过后,众人围坐一起、开始对上台流程。
“头一个是周臣的长笛,上去之后千万别紧张,吹完下来就行,”
“嗯,好。”
一个个叮嘱过去,一直到最后。
“最后我们大合唱,到时候女知青站在前面,男知青站两个女知青的中后位置,就唱国歌,待会儿大家看我手势,起手就唱,之前排过几次了,应该都熟练了吧?”
吕英比划着问。
“要不再试试呗,”郭蓉举起手道:“先前也没在台上,我怕我紧张。”
“我也有些……”
剩下的人多少也有这个顾虑。
吕英想了下道:“那我们个人的节目就往后捎捎,先把合唱整了成不?”
“行。”
这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吕英在大家上台前最后排了一遍。
把各自的位置也给确定了。
报节目的任务交给了谢放,他普通话标准,八点钟一到,就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大喇叭走到了台上。
“首先、感谢各位能来参加这次汇演,很多很多的人有家庭、责任在肩,可大家仍然不远千里、万里的来到了这里,给予了我们最大的帮助,这些都不是我这几句话就能说清的,可你们的情、国家的义,我们所有人搁心里。”
他说完这些挺身立正,冲着台下敬了个礼。
坐在马扎上的军人穿的的军装上已经不似来时那样干净了,都是暗色的血渍、被瓦片土块划拉出的袖口、以及因为背着受伤的人去县上而跑的变形的靴子。
他们看到台上的敬礼,什么都没说,而是全部站了起来,默默回了个军礼。
衣衫破损,却不掩挺直的脊梁。
除了他们,村里的人听说今天会有表演节目的,大多数人也来了,老人、孩子、年轻人都有,他们看着面前一张张年轻却也疲惫的面孔,胸中却同样涌上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很多人没上过学,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些堆在心里的敬佩、尊重、感激,只是觉得心里很涨。
片刻后,有个绑着马尾辫儿的小姑娘忽然跑了过去,对着他们敬了个军礼,“叔叔,那天是你们背着我爷爷去治病的,我都记得的,会记一辈子。”
她的动作不那么标准,嗓音也那样稚嫩,可谁也不能怀疑里面的真心。
在她之后,第二个人也站了出来,“我爹也是你们救的,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以后只要你们来这儿,我蒲栓子永远都欢迎。”
说完也敬了个礼。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还有很多很多。

仿佛星星点点的雨水落在海面,汇成一首汪洋的歌。
从前谢放是没有什么目标的,要不然也不会连挣扎都没有就顺应的家里安排来了这里,如有当真不愿意,怎么也不会没一点儿办法。
可他还是来了。
活的懒散没拘束。
他原以为自己会很长时间、甚至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可在台上看着这一幕的时候,谢放发觉,心底那块仿佛被什么抓扯了下,拽着他非要去做点什么,而不是这样碌碌无为、随波逐流的活下去。
当某些念头萌发出芽,在以后的日子里,自然也会慢慢的生出根来。
谢放垂眼,收敛了思绪。
等大家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才开始报节目。
周臣和另外一个男知青先后上场,两人都是偏舒缓些的歌,正适合安抚情绪。
笛声刚起,下面就安静了下来。
从前村子里很少会有这样的活动,大家也没怎么见过吹笛子的人,乍看到一个更多的是瞧个新奇,小孩子更是这样,也不管能不能听懂,就那么眼也不眨的望着台上。
活泼些的直接从爸妈怀里蹿到地上边蹦边鼓手掌,跟打拍子似的。
周臣余光在下方轻轻略过,目中不觉荡出点儿笑意。
结束之后,大家都在那用劲儿鼓掌,没一个人落下。
周臣轻轻笑笑,他望着下面坐着的解放军,鞠躬说“谢谢。”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默默前行不问方向,负重而来却又不惧风霜,他从前只听过却没见过,现在见到了,喉头也觉发哽,那些煽然的话放到现在都太苍白、也太无力,以致于周臣就只能道出这声贫瘠的谢谢。
他走下台,安静把自己隐没在了不显眼的地方。
第二个上去的也是个男知青,他唱的是首家乡的小调,闽南那边的,有些方言听不大懂,只能听出调子软侬些。
唱完后低着头腼腆的笑了下,同样鞠躬说了“谢谢”。
接下来就轮到宋尔了。
他略整理了一下衣裳,抬步往上走。
“等下。”
陈月儿见她准备就这样上台,赶紧拉了下,“都要上台了,还包着个脸干嘛,这里是食堂,吹不着的,放心。”
说着麻溜把她围巾给解了下来。
宋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围巾就已经在陈月儿手上了,他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出门戴围巾已经成习惯了,突然被扯掉就觉得一点儿安全感也没有,回了下头,想把围巾要回来。
可陈月儿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把他往前推了一步,“快点儿,到你了,赶紧上去。”
眼见前面的人都快下来了,宋尔没法子,只能拎着琴走了上去。
只多少还有些不自在。
主要是下面都是军人,有了江荀先前那一出,他总忍不住担心自己的假发会不会被看出来。
可已经站在台上了,再担心也不能改变什么。
宋尔深吸口气,把琴架在了肩上。
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很暗很暗了,食堂只靠近台阶的位置挂了只昏黄破旧的灯泡,在这样的天里,发出的光也冷浸浸的。
宋尔站在光下,乌黑的发披散着,微阖着眼,簇簇光影在眼睑下方打出薄晕。
在这样冷的色调里,划下一笔。
朦胧而美丽。
台下的蒲子归看的出了神,他挪了挪步子,小声问:“哥,她也是这一批来的女知青吗,我怎么没见过?”
蒲子城思索了会儿道:“应该是那个不能受冷的女知青,那晚住我们家时,好像戴了围巾。”
蒲子归“哦”了声,眼神没离台上的宋尔。
蒲子城看着他弟这副模样,抬手就往他后脑勺拍了下,“别给我起什么别的歪心思。”
“什么叫歪心思,”蒲子归捂住后脑勺道:“家里不是想给我说对象吗,我喜欢这样的。”
蒲子城简直要被他这个弟弟给蠢死了,“你看见人家拿的是什么乐器了吗?”
蒲子归诚实的摇了摇头。
“是啊,我也没见过,”蒲子城低声道:“可我们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人家却能拿在手里还拉的那么好,你觉得这么大的差距,怎么处对象?”
他几乎是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可蒲子归听完就一句话,“可咱爸不是村长吗?”
蒲子城:“……”
他扶着额头,嘴角是抑不住的苦笑,“感情我刚才跟你讲的你一个字没听是吧?”
“我听了,就是她们这些知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城,万一回不去,我不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蒲子归抬头看着他哥道。
蒲子城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不想在这儿跟你说这个,等回家了再收拾你。”
蒲子归只好接着看台上的宋尔。
蒲子城看着他一点儿都不遮掩的模样,从没觉得有个弟弟是件这么糟心的事儿。
宋尔没关注台下都发生了什么,他侧首、低眸。
随之起弦。
大家本以为这样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拉出来的曲子也该是温和的,可乐声一出来,便揽了一室磅礴,不遗余力的高亢厚重霎时穿透了整个空间。
几乎是刺激着、鼓动着耳膜去与这首曲子共振。
听过《大风歌》的并不在少数,陈月儿在后面跟着轻轻哼唱的时候,也带动了周边的人,大家的声音起先并不怎么大,可随着后面的旋律一遍要比一遍激昂,声音不觉也跟着提了起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循环往复,人声与乐音交织在一起,盘旋着往外扩散。
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所有人的大合唱。
江柏站在角落里,望着台上拉琴拉的忘乎所以的少年,眸光好像被定在了那里。
江荀也听的专注,但没他哥那样夸张,起码还有空闲往四周看看。
只不看的时候还没觉得,一看才发现好多男的盯着宋尔没挪眼。
江荀赶紧转头看了看他哥,见他一点儿没意识到这个情况,忍不住替他升起了股危机感。
“哥。”
江荀拍了拍他哥的胳膊。

江荀见状直接拽了他一把,江柏一时没注意,脚下踉跄了步。
赶在他哥生气之前,江荀忙道:“是真有事儿,不信你自己看,好些人都盯着咱们尔尔呢。”
江柏听到跟宋尔有关,总算是分出了两分注意过去,他环视一圈,发现确实跟江荀说的差不离。
可这个结果、却让胸中莫名发闷。
就好像自己一直藏在怀里的宝贝忽然有一天,发出了温润的明光,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就也想要沐一沐明珠的光。
江柏想到这里,眼底一下子就融进了透不见底的漆光。
如同被冒犯的野兽。
江荀看他哥眼神都变了,凑近道:“我没说错吧!”
江柏看他一眼,没说话。
一直沉默着、到汇演结束。
两人本想去后面接宋尔,可到的时候已经有个人在那里了。
还是个男人。
对方身形很高,几乎将里侧的宋尔挡了个严严实实,看穿的衣裳应该是那些解放军里的一员,男人微低着头,嘴唇张张合合的不知在说什么。
江荀看见这个场面比江柏还急,嗖的一下就跑了过去,“尔尔,咱们回家不?”
宋尔看着突然出现的江荀下意识的扭头想找江柏,他往后探了眼,见男人就在不远处,冲他招了招手。
江柏脚步快了些。
走近时正好听到面前的人对宋尔说:“所以……不知道我之后能否写信给你?”
宋尔被他这番约等于表白的话弄得尴尬死了,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扣了扣手指,压着声音道:“很感谢你的喜欢,我也一直都很敬佩军人,因为有你们在前面保家卫国,才有我们的安稳生活,可真的……很抱歉,我目前还没有处对象的想法。”
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本就是那种果断的性格,好不容易能碰上一个喜欢的,哪能轻易放过,“那我们可以先写信,我把我的地址给你,等通信一段时间,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们这里的动静不算小,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包括知青点的人、男人的战友以及看热闹的村民,宋尔简直头都要大了,他都弄不明白,明明自己男装的时候,也没几个人跟他表白,怎么身份换成了女的后,就成香饽饽了,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眼见人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宋尔当即就提声拒绝了,“不用了,我下乡就是为了要响应党的号召,和大家一起建设这里,处对象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旁人听了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地的村民听到这番要扎根这里的话,心里对她的印象不免要好些,觉得宋尔虽然身体弱、干不了活,但思想境界是有的,只是被身体给拖累了。
男人却没被吓退,只是说:“我可以等。”
宋尔讷了讷嘴,被他这句话给堵住了。
“喂,感情的事讲究一个两情相悦,你这样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吧,”江荀踏出去一步挡在了宋尔面前。
他都没指望他哥能说话,主要是他哥那个性格,动手可以,动嘴就只有被呛回来的份儿。
男人转头看向江荀,轻轻笑了笑,“是不是死缠烂打要让当事人说,你说对吗?”
言外之意就是少多管闲事。
“与我无关的那肯定是闲事,但与朋友有关的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了,毕竟我这人虽有千万种不好,但却又一点好,就是对朋友掏心掏肺,”江柏脸上的笑比他还要自然可亲。
“那有个条件不错、又真心的人想和你朋友处对象,难道你不为她高兴吗?”
男人的声音温和。
可江荀却直接“嗤”了声,“你的真心我暂且看不出来,既然你说自己条件好,那就摆出来,让大家掂量掂量。”
男人本不该在外面说自己家世的,可江荀咄咄逼人的语气却又让他不得不接着,“我父母都在首都的机关单位工作,我外公是……”
“别扯这些,”江荀抬手打断,“说你父母外公做什么,就说你,现在是你想处对象,别把全家都拉上来。”
男人道:“目前是士官。”
江荀对部队里的道道清楚的很,听他这样说掀起眼皮道:“把级别说清楚。”
男人顿了下,才道:“二级上士。”
江荀闻言轻笑,“这就是你说的条件好?”
这种略带轻蔑的语气是会让人很不舒服的,可江荀却没在意,论级别他比男人高,论军功,他更是部队中的佼佼者,参加过的救援只多不少,因此面对这个跟他哥抢人的男人,半点儿没留情面,嘴巴跟抹了毒一样。
男人就算再笨也该看出来江荀对他的态度了,是以在反应过来后说出的话同样带上了攻击力,“我的条件再差,应该也比不上你这个当朋友的差吧?”
纯纯以为江荀是他情敌了。
“嗯……”江荀咬了下腮,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你说巧不巧,我的军衔就正好比你高一点儿,少尉而已。”
说到这里他声音陡重,“训练的时候,有没有教过你、遇到长官该怎么做?”
“敬礼,”男人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完全了这个动作。
江荀双手插进口袋里,“记得就好。”
“所以你说、我的条件有多差?”
男人自来没这么憋屈过,他哪能想到这里会有个少尉,而且少尉比他的军衔高的也不是一点,不是没怀疑过江荀撒谎,只这年头儿还没人敢拿这种事撒话,“报告长官,不差。”
“还要书信联系?”
江荀问。
“不联系了,”经过这一出,男人的面子都丢光了,还联系什么啊。
江荀点了点头,“那回去吧。”
男人此时已经不敢再把眼神往宋尔身上落了,一径回了队里。
旁边看热闹的见到这个场面,尽管他们还不清楚少尉是个什么官儿,可在村民的眼里,那些解放军就已经是很厉害的了,而江荀似乎比他还要厉害,这就让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只这时候也没人上去说什么。
等人渐渐都走了,江柏他们才回家。
三个人并排走着,其实本是江柏和宋尔两个人并排,但江荀自觉刚刚做了件大事,十分大胆的插了进来。

宋尔偏目看过去,想到方才的解围,往旁边让了让,“谢谢。”
往常原是不觉得的,可见过江荀在外人面前的模样,宋尔才发现,他跟江柏其实是有些像的,都带着不易靠近的隔绝感,只是江柏要更冷冽,他偏桀骜。
“跟我犯的着客气吗?”
江荀话音不掩亲近,他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江柏,“哥,我刚刚表现的还成吧?”
江柏“嗯”了声,声调没什么起伏。
他平常也是寡言的性格,可宋尔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了点不一样,他脚下微顿,然后碰了下江荀的衣袖,“能换下位置吗?”
江荀的感知要钝些,听到宋尔的话还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们的相处,直接就说了句行。
宋尔走到中间,并没说话,只是走着走着忽然就道:“是……不高兴吗?”
江柏摇了摇头,迎着微凉的风,嗓音低沉下来,“抱歉。”
宋尔这次是彻底停了下来,同时也拉住了江柏,“先等等好吗?”
江柏顺着他的力道顿住脚,只却并没说话。
宋尔仰起头,目中映着稀疏的星,亮也未亮,“怎么……会突然道歉?”
江柏垂眸,望进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是觉得……无力。”
在说出后面那个字眼的时候,男人的话音滞了下,却仍是接着道:“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站出来护着你的人是别人,不是我。”
一边站着却很没存在感的江荀很想说:我不是别人,我是你弟弟啊,可碍于气氛,就没敢吭声儿。
而直面这句话的宋尔更是不觉一怔,江柏的话放在朋友之间其实是有些越界的,但许是先前被铺垫了一阵,他竟也没觉出太多反感,“江柏。”
“嗯,”男人始终都认真看着他。
夜幕下,少年眸光同样真诚,“如果觉得无力,那就变得更好,朝着以前不曾到过的地方,见一见它们的风景,到那时候,你一定已经很好很好了。”
“可我希望,这样好的你,不是为我,也不是为了其他人,而是为了自己。”
这是一番再恳切不过的话,可江柏却不能理解,也认同不了,他抿着唇,很坚持的说:“初衷是你,没了你,都不重要。”
并不是为了要叫宋尔觉得负担,而是他真就是这样想的。
宋尔张了张嘴,想说一个人的生命怎么就是为了另一个人存在呢,可他望着江柏漆黑的目,只在里面看到了满满的执拗。
这样的人,想法从来都是很难改变的。
“可……没有这样的。”
江柏就那么看着他,没说话。
宋尔难得被他弄得没话说,只好无奈的偃旗息鼓,“我们先回去吧!”
江柏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同他争执,闻言应了声。
只剩下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江荀也被迫当了一路哑巴。
等洗漱完回了屋子,江荀怕上炕后忍不住道:“哥,你是什么意思啊?”
两人屋子里的灯还没吹,昏昧的光打在男人微扬的眉峰,消弭了几分锐利,“如果我去部队,怎么样?”
江荀想了想,然后道:“估计不行,我不是说哥你能力不行,而是太危险了,现在你身边有宋尔,难道就不想想他吗?”
“而且我刚进部队那两年过的怎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一次家都没回过,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训练,你去了部队,宋尔呢,今天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人爱慕他,时间引起的变数太大,万一以后他离开这里了、又或者是喜欢上别人了,哥要怎么办?”
江柏听着他的话,往下压了压眉,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坐在炕桌旁,手指动了动,明显是在思考。
江荀也没催促。
过了会儿,江柏蹙着眉道:“我可以卖山货。”
江荀坐在他对面道:“你想怎么卖?”
“这里靠山,天然就便利,到时候有了货可以供给代销点,算是与公家合作,”因着是临时起意,江柏也只有个大概的思路。
江荀闻言却是迟疑了下,“可这样一来,就免不了要同村子里的人打交道。”
江柏从前不愿意和那些人多来往,可有了目标后,就更不想让自己困在原地,“人总是不能得了熊掌、又想要鱼,是不是?”
若是放在从前,江荀是从没想过他哥会有愿意主动和人交流的一天,而这些变化全都离不开一个人。
江荀想到以后可能要多出个家人了,唇边不觉一笑,“那哥可要好好努力挣家当了,我以前退下来的战友正好有些这方面的经验,走之前我给你们牵线。”
“好。”
两人商量完后,就灭了灯。
等到第二天,江柏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了宋尔,“说实在话,我心里没什么把握,要是做的不好,别笑话我。”
“怎么会?”
宋尔走近道:“有了想法愿意去做,就已经是很厉害的事了,先定个小目标,如果失败了就汲取经验,做到了就告诫自己不要得意,总是会有收获的,不过……”
江柏道:“什么?”
“不过我的课你可得好好上,一点儿都不能放松,虽然也教不了你太多,但总能叫你被骗的可能性小些,”宋尔道。
江柏闻言眉间微松,他知道宋尔说这些是为了自己好,温声应了。
两人说话的当口,门外忽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平时除了陈月儿她们也没什么人过来这里,宋尔还以为是对方有什么急事,戴上口罩就跑了出去。
只打开门后,见到的却是个略微上了些年纪的妇女,一身齐整的袄子棉裤,头上包了深蓝色头巾,面相瞧着也很是爽利。
宋尔回忆了下,发现自己确实没见过这个人,他有些迟疑的道:“你好,请问是来找江柏的吗?”
“也算是,”这位婶子半点儿不见外的跨了进来,“不过啊,我是过来给他们家江荀说媒的,江柏作为大哥,可不也得在?”

被这个理由冲击到的宋尔难得磕巴。
“是啊,”约摸有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进来后先在院子里张望了下,见到处都理的整整齐齐,目中不觉多了点儿满意,“对了,江荀在屋子里吧?”
“嗯,”宋尔稍反应过来后,有些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犹豫了下,才道:“要不您先在这里等等,我进去问一声。”
“还等什么啊,这可是好事儿,错过了可就没了,”她边说边往里面走,根本就不给宋尔拒绝的机会。
“诶,”宋尔在后面眼看着对方一径往里面去了,拉都没拉住。
他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进屋时,就见那婶子已经找到江柏面前了,模样殷勤且亲热,“你们家江荀在不在,我这里啊,可有个顶顶好的事儿要说给你们呢。”
江柏实在不适应这样热切的态度,往后挪了一步道:“你是谁?”
“也是我不好,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这人面对江柏的冷脸,仍是一般笑着,“我啊,是特意过来给江荀说亲的。”
她面上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你们家江荀也不小了,人家都说成家立业,老这么独着哪行,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她说着就要跟江柏介绍那女孩儿有多好多优秀,只话没张口就被一道懒洋洋的男声打断了,“既然是给我介绍婚事,怎么也不等我到了再说?”
那婶子回头一看,见来人是江荀,嘴巴上的笑咧的收都收不住,“哎呀,就等你了,快进来。”
说着就要上前去接。
弄得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这是她家呢。
江荀见状笑了下,笑容还挺真切,大概就是那种见到了好笑的事儿那种笑,“来了。”
他走到屋子,眉间还渡着闲散,“婶子接着说吧。”
“嗳,”中年女人听这答复,还以为是有戏,眼里更是添了三分热情,只这次还没开口,就又被打断了。
“叩叩叩……”
宋尔听着门外同样急促的敲门声,下意识的就抬头看了前面的婶子一眼,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我……去开门。”
宋尔指了指外面道。
他说着再次跑了出去,打开门后……竟又是位不认识的人。
对方圆盘脸,厚耳垂,身上一身大红色的花袄,在村子里的人看来,是极有福气的面相。
宋尔心中已经有一丝预感了,只还有些不确定,所以还是开口问了句,“请问您是……?”
“我是过来找江家兄弟的,他们在家吗?”
这个婶子见到宋尔后,笑盈盈的问。
已经经历过一遍的宋尔想到屋子里的媒人,点了点头,“在的,要我领你过去吗?”
“那可真是谢谢了,”这婶子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儿,她边往里走边道:“我记得你,昨天晚上拉那个叫什么,拉的可好听了,人也长的俊,家是哪儿的啊?”
“我家在南边,离这里有些远,”宋尔不是很习惯同陌生人提起自己的私事,只是笼统的说了个范围,“到了,咱们进去吧。”
这婶子本也不是为了宋尔而来,听她这样说,忙收拾笑容大步走了进去。
只才踏进门槛,脸上的笑容就顿住了。
“你怎么在这?”
她看着老熟人,心中涌起了一股子不妙的感觉。
“这话怎么说的,”屋里的婶子撇了下嘴道:“我不光在这,我还是先来的。”
门口后来的这个婶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的笑差点儿就挂不住,只想到女方家里的请托,再想想江荀如今的地位,又重新扬了扬唇角,“嫂子可是误会我了,我刚就是惊讶了下,可转念一想,咱们江家小子这么出息,女孩子家的都爱英雄,心往一处去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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